写到毫无头绪的时候，悠悠的信息弹出来。
悠呦切克闹：「这个明日何其多，有讲过网课嘛？」
冯稔像被打了针鸡血，突然来劲。
REN：「还真有，免费的，去另外一个平台都可以搜到。」
随手切换APP，找出链接复制到对话框。她突然灵机一动，去明日何其多的主页搜索关键词“文旅”，果真洋洋洒洒出来十来篇。
他讲过，申论和材料大不相同。
申论，目的是应试，改卷老师将以秒为单位评判你的思路、框架。在充分掌握写作模板的前提下，反复优化现有的关键句和案例直到让人眼前一亮，然后把它们转变为在各类作文题下都让人惊叹的万能素材，是最高效和稳定的应试方法。
写材料，重点是传达。好文章要千锤百炼，运用最准确的词句，在不同场合针对不同群体准确地传达信息。受众能够理解内容始终是摆在首位的。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摆脱八股文思维，跳出模板化思维，在内容完备的前提下优化用词用句。任何看似完美的文章，都还有改进余地。
对于此时此刻的冯稔来说，最希望的大概是明局能开个写材料的网课。
收费的也行。
这样自己也不至于要翻申论文章找灵感了。得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局写的东西还是有很多“可抄之处”。
悠呦切克闹：「杨毅是不是让你写那个夭溪古镇的稿子？」
REN：「你怎么又知道啊？你该不会也认识宋明绪吧？」冯稔突然觉得悠悠有点异能，料事如神。
悠呦切克闹：「你不认识他？[惊讶][惊讶]」
REN：「我应该认识他吗？好像也不是咱们系统的啊。」
真的认识？这人名气还挺大。
冯稔点开宋明绪在政务联络系统里的头像，是张一寸照。平头，单眼皮，很清秀的长相，像是个男大学生。
悠呦切克闹：「他是宋局儿子。宋局你总知道吧？大局长，分管你们办公室的。」
宋局啊……当然知道，这不废话嘛！大局长谁敢不记住。
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只短促地见过两面，看起来是个笑眯眯、乐呵呵的和蔼长辈。
再瞄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冯稔默默用鼠标点了右上方的叉。
REN：「噢，那我知道了。杨主任让我稿子写完拿给宋局看看，柳旭让我到时候直接交给宋明绪，原来都是殊途同归。」
悠呦切克闹：「哼，老狐狸。你写完还是先交给杨毅或者柳旭，别直接找宋明绪，小心挨骂。」
啊？我都已经发完信息加连打三个电话，悠悠姐你不早说。
冯稔无语凝噎。
叮铃铃——
座机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
冯稔提起左眼眉头瞥一眼，确认是自己刚才拨过三遍的号码。
“不准备接？”柳旭的声音从斜对角传来，听不出情绪。
几个座机都是连通的，他肯定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冯稔尴尬笑笑，朝斜对角方向看过去，发现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显示器。但自己刚才的动静似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家伙难不成有斜视功能？
“接的，要接的。呵，呵呵。”深吸一口气，扑通狂跳的心渐渐平缓。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接个电话怎么紧张成这样。
她把长发别在耳后，拿起电话听筒先发制人。
“喂，您好，请问是宋老师吗？我是文旅局办公室的小冯。”
“嗯，我是宋明绪。”
干净清冽的男声，一下子击中心脏。
似曾相似，肯定在哪里听过。
“我在政务联络系统里给您发过信息，就是想问下夭溪古镇的这个报告……”
对方没有打断，专注地在聆听。屏幕上点开的窗口里，之前发出的消息瞬间贴上已读标志，他在同步确认自己提到的信息。
“杨毅呢？柳旭呢？”一直到冯稔说完，他才开口。
“杨主任有事出去了，柳旭……”她看了眼斜对角，“柳旭在忙。”
短暂的沉默。
对方平和地说道：“我在忙，给你发思路和要点，先挂了。”
“好，谢谢宋老师。”
嘟嘟嘟嘟——
出人意料，没有预想中的疾风骤雨，也没有那种不耐烦的腔调，连一丝敷衍的味道都没听出来。
感觉也不是特别难相处的人？冯稔长吁一口气。
屏幕上跳出几条新消息。
清晰的框架和要点，给人一种把饭都喂进嘴里的错觉。要是这都写不出来的话，也太辜负人家良苦用心，也显得自己智商很不合格。
冯稔挺直脊背，正襟危坐，郑重地喝口热水，开始点按鼠标、敲打键盘。对，就是把前面写好的内容复制黏贴删删改改。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下班了，还不走？带回家写就行。”
冯稔闻声抬头，看见柳旭站在对面座位，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准备离开的样子。她扫一眼屏幕右下角，五点三十五分。
这家伙未免也太准时，一副看起来根本不忙的样子。
她禁不住疑问，办公室是以什么理由把自己要来的？要知道在蓝主任的科室的三天，有两天都呆到七八点才下班。虽然手头没啥活，还是老实陪着一起。
换个科室，行事作风竟然截然不同。
思绪回到眼前的文档，确实差几句话就能完成。
冯稔抬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就差一点点，写完就下班，门我来锁吧。”
柳旭点点头，转身离开。
长痛不如短痛，冯稔决定憋着一口气写完，省得晚上回家还要想没完成的稿子。初稿形成后，又从头到尾阅读，逐字逐句修正。几轮反复，终于觉得能交差。
她美滋滋地关掉电脑，准备明天一早上交。
走廊灯光定时常亮，但早就人去楼空。冯稔背着包路过原科室，看见悠悠的脸在显示器后头忽明忽暗，蓝主任已经不在座位上。
“悠悠姐，还没忙完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喊我姐？？？我看过你档案，咱俩同岁同届，同一个高中不同班而已。”郑悠悠站起，看着屏幕一通鼠标狂点，“一起走呗。你那稿子咋样了？”
“你也是一中的啊！”冯稔莫名觉得亲近起来，“稿子我准备明天早上交。那个宋明绪，没你讲得那么可怕诶，挺好说话的，还给我发要点。”
郑悠悠的脸瞬间拧成包子，每个毛孔都在怒吼——不可思议。
显示器熄屏，她双手插兜走近冯稔：“难不成转性了？那家伙是我高中同班同学，读书时候就是一板一眼的。听柳旭讲，现在是无情无欲工作狂魔，整得跟老学究一样每天在那里咬文嚼字。哦对了，柳旭也都是一起同班的，他俩倒是还挺熟。”
“原来如此，感觉柳旭也挺高冷的。”合着他们都是熟人，冯稔笑笑，和郑悠悠肩并肩步行下楼。
“那家伙高冷个锤子，纯傻X，见到美女紧张吧。”郑悠悠吐舌，耸耸肩膀。
到这会儿，冯稔才真正看清郑悠悠的样子。
过耳的学生头，带着黑边框架眼镜，不说话时只觉得安静内敛没存在感，一开口就充满自信带着股上帝视角的蔑视感。
很酷，有魅力，非常吸引人。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母校，眼看着快走到大院门岗。冯稔的手机响铃震动起来，翻出来一看，显示“宝贝”来电。
就那一瞬间的功夫，郑悠悠也看清了，她迅速把头扭向另一侧。
“稔稔，这狗工作，我真的一天也不能……”秦佳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冯稔心头一紧，歉意地看向郑悠悠。对方也是瞬间领会意思，笑眯眯地同她挥手道别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冯稔把包往肩上颠了颠，朝着反方向走。难怪一下午都没回我信息，恍然大悟。
她轻言细语地询问：“怎么啦！”
“算了，没啥，怪我，挨了村里人一下。”
“什么情况，被人打了？”
“他拿着张东西冲上来就要我签字，村里什么字什么章都没的。我让他去弄，他就猛地推我一把说我故意为难他……”
冯稔在脑里回忆，佳音遇到过更恶劣的情况，也没见她这么沮丧。
“然后呢。”
“‘然后’才是最让我难过的事，他推我那下，同事都看不下去替我说话。然后我的分管领导来了，你知道我挺尊敬喜欢他的对吧，他一向都是笑眯眯的人很好能力又强。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他就笑眯眯地和我说你签给他就是了。”
冷风糊了一脸，长发飞舞纠缠。
昏黄的路灯亮起，照亮两侧的人行通道。电话听筒那头，一开始还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后来逐渐夹杂啜泣和呜咽。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对啊，我签给他就是了，管他是什么证明呢。”
“幸好你是在市里。我真是太差劲了，什么都处理不好。”
冯稔愣住，寒意钻进脑门。她也忘记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只记得绞尽脑汁地安抚佳音的情绪，然后整个人就变得混沌起来。
“阿嚏——阿嚏——”
刚落座就连打两个喷嚏。
每次季节更替，必备项目就是重感冒。昨晚上饭都没吃几口，和秦佳音的电话一直打到半夜。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到半夜两点惊醒，恍恍惚惚转移到卧室。
本来就受凉，又没好好休息。
给病毒可趁之机。
只能清早灌感冒药，裹件厚棉服去上班。
“都开春了，你穿这么厚实。”柳旭总是最早到办公室开门，这会儿卫生、开水什么刚一条龙搞完，再进门就看见病恹恹的冯稔。
“呃嗯，感冒。”黑发间一张惨白的脸，说话时带着厚重的鼻音。
“怎么不请假？”
“想着才接到第一个工作，请假跟临阵缩逃似的。哦对了，昨天的稿子我先发给你看看。”
“行，你发吧。”柳旭走到柜子边上，埋头开始翻找，嘴里嘀嘀咕咕，“我记得放在这里的啊……”
“找什么？我帮你吗？稿子已经发到你的政务联络系统账号上了。”冯稔起身，踌躇不前，“有点害怕传染你，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找到了。”柳旭一手抓着感冒灵，脸上是眉飞色舞的笑容，死板的五官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对上冯稔眼睛的瞬间，表情收敛，“我就记得办公室有常备药，都没怎么用上。喏，你看着喝。”
“谢谢旭哥。”
冯稔点点头，微笑接过，观察柳旭的反应。
他抿起嘴，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不客气，小事而已。”
看来自己应该没有叫错……
这可是她思考很久才决定的。首先，不能跟着领导喊小柳。其次，喊柳老师也太官方。然后虽然是挂名副主任，但喊同龄人柳主任很古怪，而且万一在杨主任面前没改回口就很尴尬。叫全名倒是可以，就是显得有些生疏。也没法叫单名，只有一个字，太亲昵了。
综上，喊旭哥感觉值得一试。
女生不一定乐意被喊姐，但男生多半是愿意被喊哥的。
“我觉得还行，就改了几句。宋明绪发的要点没啥可挑剔。你转给杨主任和宋局看看。”柳旭把稿子回发给冯稔，起身出门溜了一圈，“杨主任早上跟领导出去了，他估计也不会仔细看，很快就能回复。宋局今天倒是在办公室呢，争取早上就过掉吧。”
“好的。”冯稔乖巧点头。
给杨主任发的稿子果然被秒回：「可以的可以的。柳旭看过吗？」
冯稔：「柳旭给我改过一遍了。」
杨毅：「那你给宋局发吧。」
冯稔拆开感冒灵包装倒进水杯里，开水兑上昨天保温杯剩的凉水，咕噜咕噜几口喝完。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不约而同地打量一眼新人，然后调侃穿得这么厚实。冯稔陪着礼貌的笑容，整个脑子愈发昏昏沉沉。
中途宋局打来电话，问稿子交到哪里，就让她直接发给宋明绪。
她乖巧地点选文件转发，按照昨天的经验，估摸着要点时间才会被发现，说不定还得打电话提醒一下他。
没想到，秒读！
悠呦切克闹：「这个明日何其多，有讲过网课嘛？」
冯稔像被打了针鸡血，突然来劲。
REN：「还真有，免费的，去另外一个平台都可以搜到。」
随手切换APP，找出链接复制到对话框。她突然灵机一动，去明日何其多的主页搜索关键词“文旅”，果真洋洋洒洒出来十来篇。
他讲过，申论和材料大不相同。
申论，目的是应试，改卷老师将以秒为单位评判你的思路、框架。在充分掌握写作模板的前提下，反复优化现有的关键句和案例直到让人眼前一亮，然后把它们转变为在各类作文题下都让人惊叹的万能素材，是最高效和稳定的应试方法。
写材料，重点是传达。好文章要千锤百炼，运用最准确的词句，在不同场合针对不同群体准确地传达信息。受众能够理解内容始终是摆在首位的。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摆脱八股文思维，跳出模板化思维，在内容完备的前提下优化用词用句。任何看似完美的文章，都还有改进余地。
对于此时此刻的冯稔来说，最希望的大概是明局能开个写材料的网课。
收费的也行。
这样自己也不至于要翻申论文章找灵感了。得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局写的东西还是有很多“可抄之处”。
悠呦切克闹：「杨毅是不是让你写那个夭溪古镇的稿子？」
REN：「你怎么又知道啊？你该不会也认识宋明绪吧？」冯稔突然觉得悠悠有点异能，料事如神。
悠呦切克闹：「你不认识他？[惊讶][惊讶]」
REN：「我应该认识他吗？好像也不是咱们系统的啊。」
真的认识？这人名气还挺大。
冯稔点开宋明绪在政务联络系统里的头像，是张一寸照。平头，单眼皮，很清秀的长相，像是个男大学生。
悠呦切克闹：「他是宋局儿子。宋局你总知道吧？大局长，分管你们办公室的。」
宋局啊……当然知道，这不废话嘛！大局长谁敢不记住。
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只短促地见过两面，看起来是个笑眯眯、乐呵呵的和蔼长辈。
再瞄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冯稔默默用鼠标点了右上方的叉。
REN：「噢，那我知道了。杨主任让我稿子写完拿给宋局看看，柳旭让我到时候直接交给宋明绪，原来都是殊途同归。」
悠呦切克闹：「哼，老狐狸。你写完还是先交给杨毅或者柳旭，别直接找宋明绪，小心挨骂。」
啊？我都已经发完信息加连打三个电话，悠悠姐你不早说。
冯稔无语凝噎。
叮铃铃——
座机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
冯稔提起左眼眉头瞥一眼，确认是自己刚才拨过三遍的号码。
“不准备接？”柳旭的声音从斜对角传来，听不出情绪。
几个座机都是连通的，他肯定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冯稔尴尬笑笑，朝斜对角方向看过去，发现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显示器。但自己刚才的动静似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家伙难不成有斜视功能？
“接的，要接的。呵，呵呵。”深吸一口气，扑通狂跳的心渐渐平缓。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接个电话怎么紧张成这样。
她把长发别在耳后，拿起电话听筒先发制人。
“喂，您好，请问是宋老师吗？我是文旅局办公室的小冯。”
“嗯，我是宋明绪。”
干净清冽的男声，一下子击中心脏。
似曾相似，肯定在哪里听过。
“我在政务联络系统里给您发过信息，就是想问下夭溪古镇的这个报告……”
对方没有打断，专注地在聆听。屏幕上点开的窗口里，之前发出的消息瞬间贴上已读标志，他在同步确认自己提到的信息。
“杨毅呢？柳旭呢？”一直到冯稔说完，他才开口。
“杨主任有事出去了，柳旭……”她看了眼斜对角，“柳旭在忙。”
短暂的沉默。
对方平和地说道：“我在忙，给你发思路和要点，先挂了。”
“好，谢谢宋老师。”
嘟嘟嘟嘟——
出人意料，没有预想中的疾风骤雨，也没有那种不耐烦的腔调，连一丝敷衍的味道都没听出来。
感觉也不是特别难相处的人？冯稔长吁一口气。
屏幕上跳出几条新消息。
清晰的框架和要点，给人一种把饭都喂进嘴里的错觉。要是这都写不出来的话，也太辜负人家良苦用心，也显得自己智商很不合格。
冯稔挺直脊背，正襟危坐，郑重地喝口热水，开始点按鼠标、敲打键盘。对，就是把前面写好的内容复制黏贴删删改改。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下班了，还不走？带回家写就行。”
冯稔闻声抬头，看见柳旭站在对面座位，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准备离开的样子。她扫一眼屏幕右下角，五点三十五分。
这家伙未免也太准时，一副看起来根本不忙的样子。
她禁不住疑问，办公室是以什么理由把自己要来的？要知道在蓝主任的科室的三天，有两天都呆到七八点才下班。虽然手头没啥活，还是老实陪着一起。
换个科室，行事作风竟然截然不同。
思绪回到眼前的文档，确实差几句话就能完成。
冯稔抬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就差一点点，写完就下班，门我来锁吧。”
柳旭点点头，转身离开。
长痛不如短痛，冯稔决定憋着一口气写完，省得晚上回家还要想没完成的稿子。初稿形成后，又从头到尾阅读，逐字逐句修正。几轮反复，终于觉得能交差。
她美滋滋地关掉电脑，准备明天一早上交。
走廊灯光定时常亮，但早就人去楼空。冯稔背着包路过原科室，看见悠悠的脸在显示器后头忽明忽暗，蓝主任已经不在座位上。
“悠悠姐，还没忙完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喊我姐？？？我看过你档案，咱俩同岁同届，同一个高中不同班而已。”郑悠悠站起，看着屏幕一通鼠标狂点，“一起走呗。你那稿子咋样了？”
“你也是一中的啊！”冯稔莫名觉得亲近起来，“稿子我准备明天早上交。那个宋明绪，没你讲得那么可怕诶，挺好说话的，还给我发要点。”
郑悠悠的脸瞬间拧成包子，每个毛孔都在怒吼——不可思议。
显示器熄屏，她双手插兜走近冯稔：“难不成转性了？那家伙是我高中同班同学，读书时候就是一板一眼的。听柳旭讲，现在是无情无欲工作狂魔，整得跟老学究一样每天在那里咬文嚼字。哦对了，柳旭也都是一起同班的，他俩倒是还挺熟。”
“原来如此，感觉柳旭也挺高冷的。”合着他们都是熟人，冯稔笑笑，和郑悠悠肩并肩步行下楼。
“那家伙高冷个锤子，纯傻X，见到美女紧张吧。”郑悠悠吐舌，耸耸肩膀。
到这会儿，冯稔才真正看清郑悠悠的样子。
过耳的学生头，带着黑边框架眼镜，不说话时只觉得安静内敛没存在感，一开口就充满自信带着股上帝视角的蔑视感。
很酷，有魅力，非常吸引人。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母校，眼看着快走到大院门岗。冯稔的手机响铃震动起来，翻出来一看，显示“宝贝”来电。
就那一瞬间的功夫，郑悠悠也看清了，她迅速把头扭向另一侧。
“稔稔，这狗工作，我真的一天也不能……”秦佳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冯稔心头一紧，歉意地看向郑悠悠。对方也是瞬间领会意思，笑眯眯地同她挥手道别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冯稔把包往肩上颠了颠，朝着反方向走。难怪一下午都没回我信息，恍然大悟。
她轻言细语地询问：“怎么啦！”
“算了，没啥，怪我，挨了村里人一下。”
“什么情况，被人打了？”
“他拿着张东西冲上来就要我签字，村里什么字什么章都没的。我让他去弄，他就猛地推我一把说我故意为难他……”
冯稔在脑里回忆，佳音遇到过更恶劣的情况，也没见她这么沮丧。
“然后呢。”
“‘然后’才是最让我难过的事，他推我那下，同事都看不下去替我说话。然后我的分管领导来了，你知道我挺尊敬喜欢他的对吧，他一向都是笑眯眯的人很好能力又强。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他就笑眯眯地和我说你签给他就是了。”
冷风糊了一脸，长发飞舞纠缠。
昏黄的路灯亮起，照亮两侧的人行通道。电话听筒那头，一开始还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后来逐渐夹杂啜泣和呜咽。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对啊，我签给他就是了，管他是什么证明呢。”
“幸好你是在市里。我真是太差劲了，什么都处理不好。”
冯稔愣住，寒意钻进脑门。她也忘记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只记得绞尽脑汁地安抚佳音的情绪，然后整个人就变得混沌起来。
“阿嚏——阿嚏——”
刚落座就连打两个喷嚏。
每次季节更替，必备项目就是重感冒。昨晚上饭都没吃几口，和秦佳音的电话一直打到半夜。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到半夜两点惊醒，恍恍惚惚转移到卧室。
本来就受凉，又没好好休息。
给病毒可趁之机。
只能清早灌感冒药，裹件厚棉服去上班。
“都开春了，你穿这么厚实。”柳旭总是最早到办公室开门，这会儿卫生、开水什么刚一条龙搞完，再进门就看见病恹恹的冯稔。
“呃嗯，感冒。”黑发间一张惨白的脸，说话时带着厚重的鼻音。
“怎么不请假？”
“想着才接到第一个工作，请假跟临阵缩逃似的。哦对了，昨天的稿子我先发给你看看。”
“行，你发吧。”柳旭走到柜子边上，埋头开始翻找，嘴里嘀嘀咕咕，“我记得放在这里的啊……”
“找什么？我帮你吗？稿子已经发到你的政务联络系统账号上了。”冯稔起身，踌躇不前，“有点害怕传染你，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找到了。”柳旭一手抓着感冒灵，脸上是眉飞色舞的笑容，死板的五官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对上冯稔眼睛的瞬间，表情收敛，“我就记得办公室有常备药，都没怎么用上。喏，你看着喝。”
“谢谢旭哥。”
冯稔点点头，微笑接过，观察柳旭的反应。
他抿起嘴，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不客气，小事而已。”
看来自己应该没有叫错……
这可是她思考很久才决定的。首先，不能跟着领导喊小柳。其次，喊柳老师也太官方。然后虽然是挂名副主任，但喊同龄人柳主任很古怪，而且万一在杨主任面前没改回口就很尴尬。叫全名倒是可以，就是显得有些生疏。也没法叫单名，只有一个字，太亲昵了。
综上，喊旭哥感觉值得一试。
女生不一定乐意被喊姐，但男生多半是愿意被喊哥的。
“我觉得还行，就改了几句。宋明绪发的要点没啥可挑剔。你转给杨主任和宋局看看。”柳旭把稿子回发给冯稔，起身出门溜了一圈，“杨主任早上跟领导出去了，他估计也不会仔细看，很快就能回复。宋局今天倒是在办公室呢，争取早上就过掉吧。”
“好的。”冯稔乖巧点头。
给杨主任发的稿子果然被秒回：「可以的可以的。柳旭看过吗？」
冯稔：「柳旭给我改过一遍了。」
杨毅：「那你给宋局发吧。」
冯稔拆开感冒灵包装倒进水杯里，开水兑上昨天保温杯剩的凉水，咕噜咕噜几口喝完。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不约而同地打量一眼新人，然后调侃穿得这么厚实。冯稔陪着礼貌的笑容，整个脑子愈发昏昏沉沉。
中途宋局打来电话，问稿子交到哪里，就让她直接发给宋明绪。
她乖巧地点选文件转发，按照昨天的经验，估摸着要点时间才会被发现，说不定还得打电话提醒一下他。
没想到，秒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