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刚敖盖在腰上的被子滑走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你正卷着被子站在窗边，光裸着小腿，跟腱是肉粉色的。你拉开了一隙窗帘，外面是灰蒙的，雨水砸在窗户上，散成了一团一团的不规则水块。雷声从天际扑来，如同山崩。
你回头和邱刚敖说：“下雨了。”
床头的灯光是橙黄色的，像极了青衣码头的照明灯，都是混杂雨水。但是漫天黄灯带来的却是黑暗，小灯泡慢慢把前路照明。
过了一会，邱刚敖才回应：“冷，过来。”他身上可只穿了内裤，二十四度的空调也是会冷的。
两条匀称的腿在地板上踩了几步，又爬回床上，你把被子分给邱刚敖，心满意足地抱住他。他摩挲你光滑的背，风和雨交织的末日在外头。邱刚敖想亲你，你却躲了一下，“你没刮胡子。”
他变本加厉，按住你的脑袋，用一片胡渣蹭你细嫩的脸。你一直在在他怀里挣扎，比力气，显而易见你比不过他，你挠他痒痒肉他才放过你。
你想把被子扯走让邱刚敖继续冻着，他稍微一拉，半条被子就过去了。玩闹中，你背心的吊带从肩膀滑落，摇摇欲坠的衣领边缘后是大片的白雪春光，隐约能窥见挺立的鲜艳花苞。
你刚想把吊带往上扯，邱刚敖就发力把你压在身下，他吮吻你的下巴，用唇舌勾勒你的颈部曲线，压制你手腕的手和你十指相扣。
嘀嘀——
是厨房的锅。
你睡之前特意吊的汤，准备用来当火锅汤底。
邱刚敖咬了你的锁骨一口，你有点疼，憋笑道：“又不是我的错，不是你说要吃火锅吗。”
你们一觉睡到了下午，锅还在嘀嘀响，邱刚敖穿上衣服先去厨房把炖锅的线拔了，一直被他说是残次品的扫地机器人在他脚边打转，喊着要吃饭。
邱刚敖叫它自己去充电位。这个扫地机器人集养孩子和养宠物的缺点于一体，由于人机交互系统升级再升级，事特别多，看在地倒是扫得干净得份上，邱刚敖勉强没把他赶出家门。他都出来大半年了还没完全适应飞速发展的新兴科技，你第一次把这玩意抱回家的时候他还以为你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电磁炉。
你出卧室门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它一脚，它立马用设定的童声说：“你踩到我了。”
你说：“你拌到我了。”
它说：“对不起哦。”
你大度，“没关系。”
邱刚敖喊你：“别跟它玩了，来洗菜。”
买海鲜的是邱刚敖，处理的也是他，你把菜洗好切好放盘子里，拍了黄瓜拌海蜇放冰箱冻一会。铁锅里的汤加热后重新开始咕咚冒泡，奶白的汤底翻涌着猪骨鸡骨的醇香。菜上齐了，碗筷也摆好了，邱刚敖擦干手坐到你对面，水汽后你的面容模糊。
你斜身躲过水汽，举起刚打开的啤酒，朝着邱刚敖笑，“干杯！”
区万贵的老窝被警方翻了个遍，查出价值四千多万的毒品，他在警察执法过程中用奋力反抗，使用大杀伤力武器意图枪杀警察。于理于法，张崇邦开枪并没有错，击杀更不成问题，警方对外界也是如此宣传的。可他已经被软禁般扣在警署快一天了，袁家宝都拦不住上头的人。他们反复地问张崇邦，区万贵有没有说出任何关于悍匪的线索，再小的都可以，这个“问”，是质问，是审问。
区万贵已经死了，不可能审一个死人，也没尸检意义，尸体放在冰柜等着火化。
袁家宝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时间进到他办公室，递给张崇邦一杯咖啡，张崇邦挡开了，“我从昨晚喝了到现在了。”
“你怎么会杀了他。”
和咖啡一样重复的问题。
张崇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区万贵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这么在意。你们在他房间没搜到什么吗？”
“只有毒品，制毒的东西，神像，武器，百来万美金和港币，纸质资料和电脑手机那些都被他手下销毁了。”
“手下呢，没抓到？”
“没抓到，据线人消息，区万贵能完全信任的手下应该有两个，我们抓到的人里没有他们。”
张崇邦扶着桌沿，突然锤了一拳泄愤，“我老婆不知道吧。”
“我是没说。”不过张崇邦太久没回家也没报备要去执行什么任务的话，蓝可盈担心很正常，张崇邦的手机回警局后彻底打不开了，想着等完事再打，结果就忘记了。
他借袁家宝的手机打给蓝可盈，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受伤的部分没说。蓝可盈稍微放下心，又叮嘱了几句。
“宝宝昨晚一直在踢我。”
想到孩子，张崇邦也软化了些，即将为人父，他不再向之前那样不顾一切豁出性命，但是马上就会觉得需要让孩子看到他是个合格的警察，不愧于入警队的誓言，也不愧于港城人民。
挂了电话，心思也得重新回到案子上，张崇邦拉来白板，重新开始梳理线索。
经过一天交谈（或者说单方面挨骂），张崇邦能猜到一部分上头如此重视的原因，猜不到的部分就只能问姚若成了。
两人凑到手机边，对面姚若成说可能是这帮匪徒在五个月前抢了几个□□的东西。盘根错节的地下势力和香港的各方都紧密相关，被抢的头目放话说要他们的人头杀鸡儆猴。
张崇邦和袁家宝对视——局里有人勾结□□，这个人身份还不低。警方的确会和一些地下人士合作、发展线人或者直接培养卧底，但是主动权完全在警察这边，如果姚若成说的是真的，那么香港警察系统被渗透了多少，又被什么人控制着。
袁家宝开始懊悔自己在饭局上喝的那口顶级安溪铁观音。
姚若成警告张崇邦：“你谨慎行事，阿宝你看着他。”
张崇邦只是重案组总警督，区万贵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碰了不该碰的，指不定就让张崇邦随便背个什么罪名直接进去吃牢饭。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总共有五个人，体型和力量更像男性。”
张崇邦突然想到他们大概是五个月前开始行动的，而那段时间释放的犯人里，有实力，且能默契合作的五个人……
他想到五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扫地机器人路过邱刚敖的脚，在他的椅子下打转，你正在把一盘虾往锅里倒，门铃响了。
你问：“你客人？”
邱刚敖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两个便衣警察，他们出示了警官证，需要邱刚敖和他们走一趟。
城市的另一头，莫亦荃、张德标还有招志强在大排档吃饭，招志强是六个人里最小的，大家会偏袒他，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压榨欺负等等。罗剑华和朱旭明性子稳重，不爱跟他一起闹，而且面对他们招志强多少有点面对上级的压迫感，邱刚敖入狱前后性格变化太大，现在招志强在生活里更多和莫亦荃还有张德标碰面。
莫亦荃刚喝空的酒瓶放桌上，“志强。”
不是叫公子，这像家长突然叫你名字，招志强有点被吓到，看了下张德标。
莫亦荃先是随便问了几句他的近况，招志强一个个回答，话题一转，突然说到他女朋友。
招志强还在热恋期，很喜欢关美柔，直接问莫亦荃怎么了。
莫亦荃点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他。
那几张是关美柔和别的男人在夜店的不雅照，虽然不是床照，但是举止放荡不堪。
招志强脸部有些抽搐，还在给她找理由，“她以前的事吧，都过去了。”
莫亦荃无情地击碎他的幻想，“是前天的。”
不是所有罪犯都能被社会接纳，外人不会去想黑幕，想罪犯不为人知的苦楚，大部分会干脆地远离，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错，一种自卫的惯性而已。张德标和罗剑华有家人，邱刚敖有你，朱旭明有父母的理解，莫亦荃不在乎，只有招志强孑然一身——他的父母和哥哥嫌丢人和他断绝关系，前女友也早跑了，找工作也处处碰壁，有的嫌弃他的坐监前科，有的嫌弃他落后的常识，有的嫌弃他毁容的脸。
一个游荡在人世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旧幽灵。
张德标老早就注意到招志强的精神状态不对劲，愈发压抑而且暴烈，刚出狱的邱刚敖也如此，现在好了很多。诚然，他希望成功复仇，但是前提是这五人别出事，好好活着。
张德标看到招志强憋红了脖子，也红了眼眶，最后只是苦涩地点点头，像是老早就知道的厄运终于降临。
他当然知道关美柔是个怎样的女人，也知道关美柔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卑微地挽留过祈求过自我欺骗过，最后还是被掀开了遮丑的破布，暴露下面恶臭熏天的垃圾。
莫亦荃和张德标都没多说什么，又叫了两打啤酒。
招志强喝了几口，把瓶子砸向地面，金澄澄的啤酒上还浮着泡沫，无数的碎玻璃卡进地面的缝隙，是吐不出咽下不化的泪。
雨水开始蒸发，空气湿热，间或有风刮向大海。
——犯人需要一击毙命，打歪了就会让他有足够的缓冲时间按下起爆的按钮，而警方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几乎所有的香港卫视都在播报这条新闻，虽然他们已经偷偷切断了直播，但是无疑已经成了全民瞩目的焦点。
邱刚敖和朱旭明的压力可想而知。另外还有一个难点，如果射击顺利，那么犯人手中的引爆器不能掉落，防止因为磕碰而引爆——这可能需要你去把握住。
是写进小说都会让人吐槽荒唐的场面就这么被他们撞上了，而且必须马上解决。
犯人还在呢喃什么，他没用粤语也没用普通话，你听不懂，猜测可能是他的家乡话。
他和你颠三倒四地说怪话。
“我是小地方来的，但是那里很好，反正香港冬天不长，有山有水饿不死人。”
“野菜野蘑菇野鸡，好吃。”
“城里也很好，我赚了好多钱，给我爸妈治病买房。”
“后来突然就金融危机了，我穷得不行，那年死了好多人。”
“我老婆……”
“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个孩子……”
“……”
邱刚敖对你做了隐晦的手势，你理解了之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背后的引爆器触感更加清晰。
他突然把枪扔地上，扯住你的头发，用粤语吼到：“点解啊（为什么）！”
你掰住了他的手肘，他没有想到你会反抗。
呆愣的一瞬间就足够了。
温热的血液溅到你脸和脖子上，你在他倒地前就抓住了他的手，曲起手指死死护住按钮。他倒地的声响让你以为炸弹爆炸，顿时浑身僵硬，飞虎队和EOD的人冲过来接过了你手中的引爆器。医护将你抬上急救推车，询问你的状况。你耳鸣严重，眼前也是眩晕的，下意识去找在场熟悉的人，“阿敖。”
这个名字经过传递，成功传到主人那里，邱刚敖本来在听司徒杰吩咐等会接受采访的注意事项，马上打了招呼走到你身边，轻柔地抚摸你的脸，“没受伤吧。”
你摇头，抓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你枪法很准。”
他笑起来，“你手很稳。”
“我老师也这么夸我。”你说，“等会能来找我吗？”
“我尽快。”
推车的医生有一名是你的医学院的师弟，进了电梯就问你：“师姐，男朋友。”
一脸“你瞒不了我”的表情。
“……”你面无表情地看他，思考了一下，“前几个月，也是他们队，和□□枪战那次，邱警官的伤口是不是你缝的。”
“……师姐我错了。”他的缝线的手法的确是比较差劲的，要不是脑子真的好使反应也快，早就被劝退了。
你叹气，感慨师门凋敝，“要是被陈老师看见了肯定揍你。”
你回头和邱刚敖说：“下雨了。”
床头的灯光是橙黄色的，像极了青衣码头的照明灯，都是混杂雨水。但是漫天黄灯带来的却是黑暗，小灯泡慢慢把前路照明。
过了一会，邱刚敖才回应：“冷，过来。”他身上可只穿了内裤，二十四度的空调也是会冷的。
两条匀称的腿在地板上踩了几步，又爬回床上，你把被子分给邱刚敖，心满意足地抱住他。他摩挲你光滑的背，风和雨交织的末日在外头。邱刚敖想亲你，你却躲了一下，“你没刮胡子。”
他变本加厉，按住你的脑袋，用一片胡渣蹭你细嫩的脸。你一直在在他怀里挣扎，比力气，显而易见你比不过他，你挠他痒痒肉他才放过你。
你想把被子扯走让邱刚敖继续冻着，他稍微一拉，半条被子就过去了。玩闹中，你背心的吊带从肩膀滑落，摇摇欲坠的衣领边缘后是大片的白雪春光，隐约能窥见挺立的鲜艳花苞。
你刚想把吊带往上扯，邱刚敖就发力把你压在身下，他吮吻你的下巴，用唇舌勾勒你的颈部曲线，压制你手腕的手和你十指相扣。
嘀嘀——
是厨房的锅。
你睡之前特意吊的汤，准备用来当火锅汤底。
邱刚敖咬了你的锁骨一口，你有点疼，憋笑道：“又不是我的错，不是你说要吃火锅吗。”
你们一觉睡到了下午，锅还在嘀嘀响，邱刚敖穿上衣服先去厨房把炖锅的线拔了，一直被他说是残次品的扫地机器人在他脚边打转，喊着要吃饭。
邱刚敖叫它自己去充电位。这个扫地机器人集养孩子和养宠物的缺点于一体，由于人机交互系统升级再升级，事特别多，看在地倒是扫得干净得份上，邱刚敖勉强没把他赶出家门。他都出来大半年了还没完全适应飞速发展的新兴科技，你第一次把这玩意抱回家的时候他还以为你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电磁炉。
你出卧室门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它一脚，它立马用设定的童声说：“你踩到我了。”
你说：“你拌到我了。”
它说：“对不起哦。”
你大度，“没关系。”
邱刚敖喊你：“别跟它玩了，来洗菜。”
买海鲜的是邱刚敖，处理的也是他，你把菜洗好切好放盘子里，拍了黄瓜拌海蜇放冰箱冻一会。铁锅里的汤加热后重新开始咕咚冒泡，奶白的汤底翻涌着猪骨鸡骨的醇香。菜上齐了，碗筷也摆好了，邱刚敖擦干手坐到你对面，水汽后你的面容模糊。
你斜身躲过水汽，举起刚打开的啤酒，朝着邱刚敖笑，“干杯！”
区万贵的老窝被警方翻了个遍，查出价值四千多万的毒品，他在警察执法过程中用奋力反抗，使用大杀伤力武器意图枪杀警察。于理于法，张崇邦开枪并没有错，击杀更不成问题，警方对外界也是如此宣传的。可他已经被软禁般扣在警署快一天了，袁家宝都拦不住上头的人。他们反复地问张崇邦，区万贵有没有说出任何关于悍匪的线索，再小的都可以，这个“问”，是质问，是审问。
区万贵已经死了，不可能审一个死人，也没尸检意义，尸体放在冰柜等着火化。
袁家宝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时间进到他办公室，递给张崇邦一杯咖啡，张崇邦挡开了，“我从昨晚喝了到现在了。”
“你怎么会杀了他。”
和咖啡一样重复的问题。
张崇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区万贵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这么在意。你们在他房间没搜到什么吗？”
“只有毒品，制毒的东西，神像，武器，百来万美金和港币，纸质资料和电脑手机那些都被他手下销毁了。”
“手下呢，没抓到？”
“没抓到，据线人消息，区万贵能完全信任的手下应该有两个，我们抓到的人里没有他们。”
张崇邦扶着桌沿，突然锤了一拳泄愤，“我老婆不知道吧。”
“我是没说。”不过张崇邦太久没回家也没报备要去执行什么任务的话，蓝可盈担心很正常，张崇邦的手机回警局后彻底打不开了，想着等完事再打，结果就忘记了。
他借袁家宝的手机打给蓝可盈，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受伤的部分没说。蓝可盈稍微放下心，又叮嘱了几句。
“宝宝昨晚一直在踢我。”
想到孩子，张崇邦也软化了些，即将为人父，他不再向之前那样不顾一切豁出性命，但是马上就会觉得需要让孩子看到他是个合格的警察，不愧于入警队的誓言，也不愧于港城人民。
挂了电话，心思也得重新回到案子上，张崇邦拉来白板，重新开始梳理线索。
经过一天交谈（或者说单方面挨骂），张崇邦能猜到一部分上头如此重视的原因，猜不到的部分就只能问姚若成了。
两人凑到手机边，对面姚若成说可能是这帮匪徒在五个月前抢了几个□□的东西。盘根错节的地下势力和香港的各方都紧密相关，被抢的头目放话说要他们的人头杀鸡儆猴。
张崇邦和袁家宝对视——局里有人勾结□□，这个人身份还不低。警方的确会和一些地下人士合作、发展线人或者直接培养卧底，但是主动权完全在警察这边，如果姚若成说的是真的，那么香港警察系统被渗透了多少，又被什么人控制着。
袁家宝开始懊悔自己在饭局上喝的那口顶级安溪铁观音。
姚若成警告张崇邦：“你谨慎行事，阿宝你看着他。”
张崇邦只是重案组总警督，区万贵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碰了不该碰的，指不定就让张崇邦随便背个什么罪名直接进去吃牢饭。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总共有五个人，体型和力量更像男性。”
张崇邦突然想到他们大概是五个月前开始行动的，而那段时间释放的犯人里，有实力，且能默契合作的五个人……
他想到五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扫地机器人路过邱刚敖的脚，在他的椅子下打转，你正在把一盘虾往锅里倒，门铃响了。
你问：“你客人？”
邱刚敖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两个便衣警察，他们出示了警官证，需要邱刚敖和他们走一趟。
城市的另一头，莫亦荃、张德标还有招志强在大排档吃饭，招志强是六个人里最小的，大家会偏袒他，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压榨欺负等等。罗剑华和朱旭明性子稳重，不爱跟他一起闹，而且面对他们招志强多少有点面对上级的压迫感，邱刚敖入狱前后性格变化太大，现在招志强在生活里更多和莫亦荃还有张德标碰面。
莫亦荃刚喝空的酒瓶放桌上，“志强。”
不是叫公子，这像家长突然叫你名字，招志强有点被吓到，看了下张德标。
莫亦荃先是随便问了几句他的近况，招志强一个个回答，话题一转，突然说到他女朋友。
招志强还在热恋期，很喜欢关美柔，直接问莫亦荃怎么了。
莫亦荃点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他。
那几张是关美柔和别的男人在夜店的不雅照，虽然不是床照，但是举止放荡不堪。
招志强脸部有些抽搐，还在给她找理由，“她以前的事吧，都过去了。”
莫亦荃无情地击碎他的幻想，“是前天的。”
不是所有罪犯都能被社会接纳，外人不会去想黑幕，想罪犯不为人知的苦楚，大部分会干脆地远离，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错，一种自卫的惯性而已。张德标和罗剑华有家人，邱刚敖有你，朱旭明有父母的理解，莫亦荃不在乎，只有招志强孑然一身——他的父母和哥哥嫌丢人和他断绝关系，前女友也早跑了，找工作也处处碰壁，有的嫌弃他的坐监前科，有的嫌弃他落后的常识，有的嫌弃他毁容的脸。
一个游荡在人世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旧幽灵。
张德标老早就注意到招志强的精神状态不对劲，愈发压抑而且暴烈，刚出狱的邱刚敖也如此，现在好了很多。诚然，他希望成功复仇，但是前提是这五人别出事，好好活着。
张德标看到招志强憋红了脖子，也红了眼眶，最后只是苦涩地点点头，像是老早就知道的厄运终于降临。
他当然知道关美柔是个怎样的女人，也知道关美柔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卑微地挽留过祈求过自我欺骗过，最后还是被掀开了遮丑的破布，暴露下面恶臭熏天的垃圾。
莫亦荃和张德标都没多说什么，又叫了两打啤酒。
招志强喝了几口，把瓶子砸向地面，金澄澄的啤酒上还浮着泡沫，无数的碎玻璃卡进地面的缝隙，是吐不出咽下不化的泪。
雨水开始蒸发，空气湿热，间或有风刮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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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刚敖和朱旭明的压力可想而知。另外还有一个难点，如果射击顺利，那么犯人手中的引爆器不能掉落，防止因为磕碰而引爆——这可能需要你去把握住。
是写进小说都会让人吐槽荒唐的场面就这么被他们撞上了，而且必须马上解决。
犯人还在呢喃什么，他没用粤语也没用普通话，你听不懂，猜测可能是他的家乡话。
他和你颠三倒四地说怪话。
“我是小地方来的，但是那里很好，反正香港冬天不长，有山有水饿不死人。”
“野菜野蘑菇野鸡，好吃。”
“城里也很好，我赚了好多钱，给我爸妈治病买房。”
“后来突然就金融危机了，我穷得不行，那年死了好多人。”
“我老婆……”
“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个孩子……”
“……”
邱刚敖对你做了隐晦的手势，你理解了之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背后的引爆器触感更加清晰。
他突然把枪扔地上，扯住你的头发，用粤语吼到：“点解啊（为什么）！”
你掰住了他的手肘，他没有想到你会反抗。
呆愣的一瞬间就足够了。
温热的血液溅到你脸和脖子上，你在他倒地前就抓住了他的手，曲起手指死死护住按钮。他倒地的声响让你以为炸弹爆炸，顿时浑身僵硬，飞虎队和EOD的人冲过来接过了你手中的引爆器。医护将你抬上急救推车，询问你的状况。你耳鸣严重，眼前也是眩晕的，下意识去找在场熟悉的人，“阿敖。”
这个名字经过传递，成功传到主人那里，邱刚敖本来在听司徒杰吩咐等会接受采访的注意事项，马上打了招呼走到你身边，轻柔地抚摸你的脸，“没受伤吧。”
你摇头，抓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你枪法很准。”
他笑起来，“你手很稳。”
“我老师也这么夸我。”你说，“等会能来找我吗？”
“我尽快。”
推车的医生有一名是你的医学院的师弟，进了电梯就问你：“师姐，男朋友。”
一脸“你瞒不了我”的表情。
“……”你面无表情地看他，思考了一下，“前几个月，也是他们队，和□□枪战那次，邱警官的伤口是不是你缝的。”
“……师姐我错了。”他的缝线的手法的确是比较差劲的，要不是脑子真的好使反应也快，早就被劝退了。
你叹气，感慨师门凋敝，“要是被陈老师看见了肯定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