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到全身镜前,撩起上衣袒露平坦的腹部,侧着站,你的腰也是藕节似又白又薄的一段

    “九个星期看得出来才有鬼。”好友说,“要不要给你开点叶酸。”

    你把衣服放下,忍不住摸了摸,“她是不是还选了我。”

    “又不一定是女孩,你好像没什么孕期反应。”

    你回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除了食欲减退,还有术后晕倒,你的确没有太大的反应。

    好友问:“这个留吗?”

    你一愣,她见你的表情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结婚还可以离婚,孩子生出来就不能塞回去了。”

    “我知道。”

    “你们两个不知道避孕吗?”他们妇产科每年得因为不知道避孕乱怀乱生的夫妻情侣多多少工作量。

    “我记得应该有戴……”你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确定。从你们俩高出平均值不知道多少个百分点的性生活频率来看,倒推中标时间不现实,你推测可能是哪天晚上做过火了忘了这回事,“和他没关系。”

    她刚开口想骂你,你就说:“我会生下来,把孩子养大。”

    世界上没有一本指南说明如何当父母,你见过无数的母亲,自己有自己的标准,虽然这个话不太礼貌,但你一直觉得你见过的很多的产妇,她们的母爱都有种自我感动的羸弱——在有严重遗传病的情况下费劲心思怀孕,孩子这辈子都与健康无缘;自己没有经济能力,仰仗丈夫,连想给孩子换贵一点的奶粉的权利都没有……曾经有位病人在你们医院住院,转了一圈后和你们说,产科是整个医院唯一一个会有人笑的科室。

    院长拿这句话督促你们认真工作,你只觉得别扭。

    生育并不是件伟大的事情,负责任的生育才是。

    如你所说,和邱刚敖没关系,你看到肚子里小东西的时候就知道邱刚敖的意见已经无关紧要了,刚刚有粗糙人形的胎儿在动,羊水就是这条小人鱼的海洋。

    你已经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心理准备单独抚养一个孩子。

    你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你是第一个知道。”你晕倒后很快就醒了,楼下急诊室的师弟连瓶葡萄糖都让你自己扎,你是觉得腹部有异样才去检查的,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我应该说我很荣幸?”

    “那当然。”你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检查单收起来,“这个还会是女孩吗?”

    “我怎么知道,你可以去庙里拜一拜。”

    “我是无神论者。”

    好友嫌弃,“你考试的时候拜得比谁都勤。”从西方神到东方神都拜一遍。

    她看你逐渐消沉,说:“他会喜欢的。”

    “嗯?”

    好友掩饰地喝了口茶,“邱刚敖。”

    你只是笑了笑。

    “真的。”好友说,“他说过。”

    “……”她和邱刚敖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聊这种话题了吗。

    她说:“上次他等你下班的时候聊了几句。”

    你品味了一下这个“聊了几句”。

    产科为了秩序,一般是不让小孩子和男性进的,她那天出门诊的时候看到邱刚敖身边黏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邱刚敖甚至摘下了墨镜给女孩玩,看着她轻笑。邱刚敖的手小心地护住女孩,防止她从椅子上摔落,也避开了女孩比较隐私的部位。

    如果她不认识邱刚敖,她会觉得这是一对等待怀孕妻子的父女。女孩很快被她完成产检的妈妈带走。

    好友:“……”

    邱刚敖:“……”

    邱刚敖耸耸肩,对她做了个有点搞怪的小表情。

    好友看着远去的母女,“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还行。”

    “她还在开会,得七点多才能下班。”好友说,“你别戴墨镜了,吓人。”邱刚敖黑发黑墨镜黑衣黑裤黑鞋,又吸睛又吸热,长了眼睛的都偷偷往这里瞄,那堆隐隐害怕的视线里还有几道跃跃欲试的。

    好友鉴赏了一下邱刚敖有伤疤后帅气不减反增的脸,“不,戴上。”少惹外面的野花野草猫猫狗狗,非主观的也不行。

    邱刚敖:“……”

    好友靠到墙上,“喜欢女孩?”

    邱刚敖知道她是你的好友,而且估计你们俩还要交往个几十年,也没必要遮掩,“嗯。”

    “那挺可惜的。”

    “什么可惜。”

    没到七点,你六点四十五就从会议室出来了,边绑头发边和同事道别。

    好友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没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邱刚敖没有在意,起身抱住小跑过来的你。

    张德标稳住你,再次耐心地和你说了一遍,“阿敖没事。”

    你难以冷静,“他都回不来!”

    “阿华不也没回来。他报案那就要录口供,而且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身份也不一般,肯定费时间。”张德标解释,“弄完就回来了。”

    连一哥都惊动了,何伟乐案算是重启调查。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报案人他们几个都有份,但是邱刚敖突然该说只让他和罗剑华留下,其他人有事要干。

    比如拿司徒杰的钱。

    这种人肯定会准备大量的现金和外逃的工具以防哪天被扳倒时跑路。司徒杰怕死,而且绝对不会丢下家人,邱刚敖对他的可太了解了。

    虽然这次不是邱刚敖绑的司徒杰妻女,但是司徒杰很清楚邱刚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性子了。他是肯定会进监狱的,不付出这两千万,他坐监的时候说不准邱刚敖就会自己的老婆孩子下手。

    朱旭明,莫亦荃和招志强都不在,你能问的只有张德标,张德标说请你去他们家吃饭,你婉言拒绝了,单独回到家里。

    所有的检查都被你装在一个袋子里,你甩到茶几上,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又收到卧室的柜子里放好。

    你需要转移注意力,就开始收拾房间。收拾到比较高的书架时,你在厚厚的原装书后面摸到了一个方方的盒子

    拿出来前你还在想原来邱刚敖这几本书是用来藏东西的,你一直没见他看过,和下面杂书比起来,这些书装帧漂亮得不行。

    你把东西拿出来,这个小盒子表面画了一个笑脸和爱心,还写了给你,笔迹是邱刚敖的。你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盒子,再打开,还是一个,在你忍不住想去拿裁刀的时候,终于开完了最后一个。

    里面有个天鹅绒的首饰盒。

    你站在椅子上完全愣住了。

    ——“你在哪里?”

    邱刚敖一字一字地看贷款事项,“泛亚银行。”

    “你最近怎么老跑银行。”

    邱刚敖说:“要养家。”

    “三条金鱼成精找你负责了是吗。”

    “你要对我负责。”

    电话那头你笑出了声,“我没负责吗?”

    邱刚敖问你晚上要不要去一起去吃饭,做个负责任的女朋友。

    “行。”

    你们约定好时间地点,邱刚敖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突然中断了。

    “阿敖?邱刚敖?!”

    邱刚敖躲到石柱后面,把手机调成静音,用最快的速度给同事发了现场情况。枪声让现场短暂地乱作一团,匪徒又开了两枪,大堂马上安静下来。

    他的额头有温热的东西留下,进了眼睛,邱刚敖才发现是血。揉眼睛的功夫,劫匪已经走过来收走了他的手机。眼镜花了,邱刚敖干脆摘下。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撩开外套去摸自己的配枪,邱刚敖当机立断踹了他一脚——找死吧,现在的小警察真把自己当孤胆英雄了。

    那个年轻警察整个僵住了,邱刚敖给他看自己的警官证,然后把证件藏到了盆栽底下,年轻警察也学他的做法,对他做口型:师兄。

    目前来看,劫匪图钱,并不会杀人。邱刚敖和其他人质坐在一起,居然还有心思想他们为什么不开金库。

    现在只需要等警察把人都救出去就行。

    你再一次没在约会地点等到邱刚敖,原本只是想着他可能顺路去抓个贼,一看路口商城外面的大屏幕上的播报,越想越不安。

    你安慰自己,邱刚敖个东九龙警署的想管,也得看中九龙警署同不同意,总不能什么活都让他们组干吧,今天可是邱刚敖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休假日。

    播报里的连线记者正在说话,身后的银行里突然传出了枪声和尖叫声。

    邱刚敖在劫匪头子用枪扫射人群前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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