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的石灰墙剥落成地图模样，老式电扇在头顶吱呀转着。穗穗攥着病历本，看陆建国用作战地图的标注法在产检手册上记笔记。军装袖口蹭了红药水，洇成朵小小的木棉花。
“胎心像小马蹄哒哒响。”女医生把听诊器焐热了才贴上她肚皮，“孩子爹要听听吗？”
陆建国喉结动了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头，走廊突然炸响卫东的破锣嗓子：“姐！王婶给缝的尿布我落公交车上了！”
医生手一抖，听诊器滑到穗穗腰际。陆建国唰地起身，军裤带起一阵风：“我去领人。”转身时把攥得发热的水果糖塞进她掌心，糖纸早被体温烘得绵软。
暮色漫过军区大院时，穗穗正泡在搪瓷澡盆里。水温被陆建国试过三次，掺了艾草的红棕水流漫过微隆的曲线。窗外飘来炝锅香，混着丈夫压低的声音：“菠菜要焯水去草酸......”
她突然撩起水花，看氤氲热气在玻璃窗上晕出月亮。结婚半年，那人永远在晨光熹微时出操，在星子落满肩头时归家。此刻他挽着袖管切土豆丝的侧影投在磨砂玻璃上，比雪峰还禁欲三分。
“烫！”穗穗赤脚蹿进厨房时，正撞见陆建国在熬猪蹄汤。蒸汽熏红了他的耳廓，军用背心贴在脊梁沟上，汗珠顺着脊椎骨滚进裤腰。
她忽然贴上去，湿发在他后背洇出朵墨梅：“老公......”
铝勺咣当掉进汤锅。陆建国僵成一座雕塑，掌心还沾着八角香：“穗穗，你现在......”
“王大夫说三个月后可以的。”她指尖勾住他皮带扣，声音比灶上的汤还咕嘟冒泡，“轻点就行。”
煤球炉子啪地爆了个火星。陆建国突然转身，托着她臀抱坐到橱柜上。搪瓷罐里的白砂糖映着月光，在他舌尖化开甜丝丝的颤栗。
“陆建国你个老古......”尾音被吞进喉结的震动里。穗穗攥着他板寸，军裤粗糙的布料磨得小腿发痒。腌酸菜的陶缸在角落沉默，泡椒凤爪的玻璃瓶突然叮铃咣啷跳起舞。
“姐！我找着尿布了！”卫东的球鞋声炸响在楼道。
陆建国猛地后退，后腰磕上碗柜，军用皮带扣弹开的声音清脆得像枪栓。穗穗慌忙往下拽的确良衬衫，露出的半截腰线还印着灶台的红痕。
“不许进来！”两人异口同声。
少年急刹在纱门外，怀里破布团啪嗒掉地。月光漏过纱网，正照见父亲泛红的锁骨上沾着根卷曲的长发。
“那什么......”卫东战术性后撤，“我忽然想抄《实践论》！”胶鞋蹭地声渐远，还混着变调的口哨：“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夜风掀起钩花窗帘，五斗柜上的三五牌座钟当当敲响九下。陆建国把妻子裹进军大衣，忽然摸出个铁皮盒：“给你。”
只见铁皮盒里竟装着两颗酒心巧克力！金箔纸在月光下流转着蜜色，这是百货商店柜台最紧俏的稀罕物。
“陆师长搞特权！”她嘴上嗔着，指尖却急急剥糖纸。
“炊事班老张儿子结婚剩的。”男人喉结动了动，看着小妻子猫儿似的舔化巧克力，“甜吗......”话音未落，穗穗突然攀住他脖子，将半融的甜浆渡进他唇间。
窗台上晒着的虎头鞋突然被撞得晃了晃，纱门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卫东举着铁皮手电筒战术性后退：“那什么！我捡到姐勾坏的毛线团！”光束扫过父亲通红的耳尖，少年憋笑憋得手电都在抖：“需要我帮你们喊个军号熄灯不？”
陆建国抄起鞋拔子的瞬间，穗穗已经笑得滚进棉被堆。军绿色被面上，大红牡丹花随着她的颤抖起伏，盖住了底下那本被翻旧了的《赤脚医生手册》。月光悄悄爬上五斗柜，照亮玻璃板下新压的家长会奖状，旁边还摆着个子弹壳做的拨浪鼓——那是卫东用攒了半年的牙膏皮换的。
“胎心像小马蹄哒哒响。”女医生把听诊器焐热了才贴上她肚皮，“孩子爹要听听吗？”
陆建国喉结动了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头，走廊突然炸响卫东的破锣嗓子：“姐！王婶给缝的尿布我落公交车上了！”
医生手一抖，听诊器滑到穗穗腰际。陆建国唰地起身，军裤带起一阵风：“我去领人。”转身时把攥得发热的水果糖塞进她掌心，糖纸早被体温烘得绵软。
暮色漫过军区大院时，穗穗正泡在搪瓷澡盆里。水温被陆建国试过三次，掺了艾草的红棕水流漫过微隆的曲线。窗外飘来炝锅香，混着丈夫压低的声音：“菠菜要焯水去草酸......”
她突然撩起水花，看氤氲热气在玻璃窗上晕出月亮。结婚半年，那人永远在晨光熹微时出操，在星子落满肩头时归家。此刻他挽着袖管切土豆丝的侧影投在磨砂玻璃上，比雪峰还禁欲三分。
“烫！”穗穗赤脚蹿进厨房时，正撞见陆建国在熬猪蹄汤。蒸汽熏红了他的耳廓，军用背心贴在脊梁沟上，汗珠顺着脊椎骨滚进裤腰。
她忽然贴上去，湿发在他后背洇出朵墨梅：“老公......”
铝勺咣当掉进汤锅。陆建国僵成一座雕塑，掌心还沾着八角香：“穗穗，你现在......”
“王大夫说三个月后可以的。”她指尖勾住他皮带扣，声音比灶上的汤还咕嘟冒泡，“轻点就行。”
煤球炉子啪地爆了个火星。陆建国突然转身，托着她臀抱坐到橱柜上。搪瓷罐里的白砂糖映着月光，在他舌尖化开甜丝丝的颤栗。
“陆建国你个老古......”尾音被吞进喉结的震动里。穗穗攥着他板寸，军裤粗糙的布料磨得小腿发痒。腌酸菜的陶缸在角落沉默，泡椒凤爪的玻璃瓶突然叮铃咣啷跳起舞。
“姐！我找着尿布了！”卫东的球鞋声炸响在楼道。
陆建国猛地后退，后腰磕上碗柜，军用皮带扣弹开的声音清脆得像枪栓。穗穗慌忙往下拽的确良衬衫，露出的半截腰线还印着灶台的红痕。
“不许进来！”两人异口同声。
少年急刹在纱门外，怀里破布团啪嗒掉地。月光漏过纱网，正照见父亲泛红的锁骨上沾着根卷曲的长发。
“那什么......”卫东战术性后撤，“我忽然想抄《实践论》！”胶鞋蹭地声渐远，还混着变调的口哨：“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夜风掀起钩花窗帘，五斗柜上的三五牌座钟当当敲响九下。陆建国把妻子裹进军大衣，忽然摸出个铁皮盒：“给你。”
只见铁皮盒里竟装着两颗酒心巧克力！金箔纸在月光下流转着蜜色，这是百货商店柜台最紧俏的稀罕物。
“陆师长搞特权！”她嘴上嗔着，指尖却急急剥糖纸。
“炊事班老张儿子结婚剩的。”男人喉结动了动，看着小妻子猫儿似的舔化巧克力，“甜吗......”话音未落，穗穗突然攀住他脖子，将半融的甜浆渡进他唇间。
窗台上晒着的虎头鞋突然被撞得晃了晃，纱门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卫东举着铁皮手电筒战术性后退：“那什么！我捡到姐勾坏的毛线团！”光束扫过父亲通红的耳尖，少年憋笑憋得手电都在抖：“需要我帮你们喊个军号熄灯不？”
陆建国抄起鞋拔子的瞬间，穗穗已经笑得滚进棉被堆。军绿色被面上，大红牡丹花随着她的颤抖起伏，盖住了底下那本被翻旧了的《赤脚医生手册》。月光悄悄爬上五斗柜，照亮玻璃板下新压的家长会奖状，旁边还摆着个子弹壳做的拨浪鼓——那是卫东用攒了半年的牙膏皮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