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暑气时，穗穗的肚子已鼓成颗熟透的蜜瓜。军挎包里揣着丈夫手抄的《孕期指南》，纸页边角被陆卫东画满了坦克简笔画——少年坚持认为弟弟该接受胎教。
“妇女主任非让您带队学农？”卫东蹬着二八大杠在田埂上蛇行，车把挂着塞满酸梅的军用水壶，“就王婶她们，看见蚂蟥能蹿上草垛唱样板戏！”
穗穗扶了扶草帽，扬手将《赤脚医生手册》拍在他后背：“王大夫说多运动好生产，总比在家听你念《反杜林论》强。”话音未落，车轮碾过碎石，颠得她慌忙攥住车座。卫东后背瞬间绷直，车速立刻降成蜗牛爬。
打谷场上，金黄的稻浪里浮动着草帽的海洋。穗穗刚摸出勾针，就听见记分员吆喝：“军属同志照顾下仓房！”卫东立刻蹿过来：“我替姐晒谷子！”少年抢过木耙的架势活像端着冲锋枪，惊得偷食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谷堆后突然传来啜泣。穗穗拨开稻穗，见会计家的小闺女正捧着摔碎的陶罐抽噎，红糖水渗进泥土里。“哭什么！”卫东不知从哪摸出个铁皮罐，"军用压缩饼干泡水一样甜。”穗穗瞪他一眼，摘下发间红头绳扎住小丫头的羊角辫：“走，找你妈讨块生姜熬汤。”
炊烟升起时，穗穗正在仓房教女人们腌糖蒜。陶缸里白生生的蒜瓣挨挨挤挤，醋香混着井水的凉意漫过门槛。忽然一阵引擎轰鸣，陆建国跨在军用摩托上，四个兜的军装浸透汗渍，车斗里躺着个裹棉被的玻璃罐——寒气透过棉絮，竟是支奶油冰棍！
“师长来送温暖啊？”妇女主任打趣着凑近。陆建国绷着脸打开文件袋：“传达《关于做好双抢期间防暑工作的通知》”——红头文件底下，悄悄压着三根绿豆冰。卫东眼疾手快抢过奶油冰棍，却见父亲从裤袋摸出个铝饭盒，里头码着切好的西瓜，籽都被仔细剔净了。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穗穗躲在仓房檐下，舔着化开的奶油，看丈夫在树荫下给农具绑防滑草绳。他将军裤卷到膝盖，小腿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珠滚过旧弹痕。
腹中突然被轻踢一脚，她下意识按住肚皮，却见卫东蹚着水洼冲来，草帽兜着刚摘的野莓：“给小弟妹的！”
“说了是妹妹。”穗穗被少年满头稻屑逗笑。
……
歇晌时分，穗穗在谷堆后寻到打盹的卫东。少年枕着化肥袋，草帽盖脸，裤腿卷起处露出被蚂蟥叮过的红点。她轻轻放下半块鸡蛋糕，却瞥见他手心攥着的物件——子弹壳，磨得锃亮。
“走了，该回家了！”
“好嘞！”
回程路上，军用摩托碾过晚霞。穗穗缩在丈夫雨衣里数胎动，忽然摸到他腰间硬物——作战地图裹着的奶糖，早被体温焐得发软。卫东在前座鬼哭狼嚎地唱《打靶归来》，惊飞了荷塘里偷莲蓬的翠鸟。
炊烟漫过军区大院时，五斗柜上的拨浪鼓轻轻摇晃。穗穗翻开《孕期指南》，发现空白处添了行凌厉小字：“夜间特训申请：1.轻火力支援 2.单兵突进 3.战后抚慰（申请人：陆建国）。”窗台上，野莓在月光下红得发亮，像极了某人通红的耳尖。
“妇女主任非让您带队学农？”卫东蹬着二八大杠在田埂上蛇行，车把挂着塞满酸梅的军用水壶，“就王婶她们，看见蚂蟥能蹿上草垛唱样板戏！”
穗穗扶了扶草帽，扬手将《赤脚医生手册》拍在他后背：“王大夫说多运动好生产，总比在家听你念《反杜林论》强。”话音未落，车轮碾过碎石，颠得她慌忙攥住车座。卫东后背瞬间绷直，车速立刻降成蜗牛爬。
打谷场上，金黄的稻浪里浮动着草帽的海洋。穗穗刚摸出勾针，就听见记分员吆喝：“军属同志照顾下仓房！”卫东立刻蹿过来：“我替姐晒谷子！”少年抢过木耙的架势活像端着冲锋枪，惊得偷食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谷堆后突然传来啜泣。穗穗拨开稻穗，见会计家的小闺女正捧着摔碎的陶罐抽噎，红糖水渗进泥土里。“哭什么！”卫东不知从哪摸出个铁皮罐，"军用压缩饼干泡水一样甜。”穗穗瞪他一眼，摘下发间红头绳扎住小丫头的羊角辫：“走，找你妈讨块生姜熬汤。”
炊烟升起时，穗穗正在仓房教女人们腌糖蒜。陶缸里白生生的蒜瓣挨挨挤挤，醋香混着井水的凉意漫过门槛。忽然一阵引擎轰鸣，陆建国跨在军用摩托上，四个兜的军装浸透汗渍，车斗里躺着个裹棉被的玻璃罐——寒气透过棉絮，竟是支奶油冰棍！
“师长来送温暖啊？”妇女主任打趣着凑近。陆建国绷着脸打开文件袋：“传达《关于做好双抢期间防暑工作的通知》”——红头文件底下，悄悄压着三根绿豆冰。卫东眼疾手快抢过奶油冰棍，却见父亲从裤袋摸出个铝饭盒，里头码着切好的西瓜，籽都被仔细剔净了。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穗穗躲在仓房檐下，舔着化开的奶油，看丈夫在树荫下给农具绑防滑草绳。他将军裤卷到膝盖，小腿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珠滚过旧弹痕。
腹中突然被轻踢一脚，她下意识按住肚皮，却见卫东蹚着水洼冲来，草帽兜着刚摘的野莓：“给小弟妹的！”
“说了是妹妹。”穗穗被少年满头稻屑逗笑。
……
歇晌时分，穗穗在谷堆后寻到打盹的卫东。少年枕着化肥袋，草帽盖脸，裤腿卷起处露出被蚂蟥叮过的红点。她轻轻放下半块鸡蛋糕，却瞥见他手心攥着的物件——子弹壳，磨得锃亮。
“走了，该回家了！”
“好嘞！”
回程路上，军用摩托碾过晚霞。穗穗缩在丈夫雨衣里数胎动，忽然摸到他腰间硬物——作战地图裹着的奶糖，早被体温焐得发软。卫东在前座鬼哭狼嚎地唱《打靶归来》，惊飞了荷塘里偷莲蓬的翠鸟。
炊烟漫过军区大院时，五斗柜上的拨浪鼓轻轻摇晃。穗穗翻开《孕期指南》，发现空白处添了行凌厉小字：“夜间特训申请：1.轻火力支援 2.单兵突进 3.战后抚慰（申请人：陆建国）。”窗台上，野莓在月光下红得发亮，像极了某人通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