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穗穗的棉袄终于系不上扣了。陆建国把军大衣改制成孕妇装，四个兜变成斜襟盘扣，衣摆还绣了圈小老虎——针脚歪得活像坦克履带印。
“您这是给装甲车绣花呢？”穗穗晃着脚啃山楂糕，看丈夫在台灯下研究《新生儿护理手册》。铁皮台灯罩上贴着卫东画的战术图：奶瓶与尿布组成防御工事，箭头直指“敌袭方位（注：哭闹区）”。
陆建国推了推老花镜——天知道他从哪翻出这副旧物件：“夜间喂奶要遵循三三制原则。”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第一梯队奶粉，第二梯队米汤，第三梯队......”
“报告师长！”卫东破门而入，军挎包鼓得像炸药包，“战备物资到位！”哗啦倒出半床战利品：卫生所顺的消毒纱布、澡堂顺的橡皮塞，最底下居然压着块红绸布——百货公司橱窗里的镇店之宝。
穗穗拎起红绸抖开，晚霞霎时淌了满屋。陆建国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哪来的？”
“纺织厂技能比赛头等奖品！”少年梗着脖子，“我帮女工班修了三天缝纫机换的！”
“修出三根断针？”穗穗晃着从红绸里掉出的凶器，“昨儿李婶还问我是不是要改行当刺客。”
争吵声惊动了楼道。王婶扒着门框探头：“穗穗啊，要不要试试我新纳的虎头鞋？”话音未落，整层楼的军属们洪水般涌进来。张参谋家端来醪糟，李政委媳妇抱着簇新的棉花胎……
陆建国被挤到墙角，看小妻子在人群中央笑得像朵向日葵，正举着红绸比划：“这块给卫东做条红领巾！”少年瞬间涨成猪肝脸，扒着门跑了。
深夜，穗穗被胎动闹醒。月光爬上五斗柜，照见玻璃板下新压的奖状——"军民团结模范"。厨房飘来窸窣响动，她扶着腰摸过去，撞见陆建国正用游标卡尺量奶瓶口径。
“敌情有变？”她故意用冰手贴他后颈。
男人猛地转身，掌心还沾着奶粉：“卫东说孩子会呛奶。”桌上摊着作战笔记，最新页画着奶嘴改造图，标注密密麻麻：“流速控制参照56式冲锋枪供弹原理”。
穗穗笑得跌进藤椅，忽然抽了口凉气。陆建国单膝跪地时带翻了奶粉罐，白雾腾起间，他掌心贴住她圆滚的肚皮：“又踢你了？”
“是妹妹在练正步。”她拽过他长着茧子的食指，按在某个欢快跳动的鼓包上，“将来准是个神枪手。”
晨雾未散，卫东蹲在楼道生煤炉。搪瓷锅里炖着红枣粥，少年边扇风边背元素周期表：“钾钙钠镁铝......姐！水加几升？”
穗穗从晾晒的尿布阵中探头：“你不是军事天才吗？”
“这是后勤问题！”卫东举着《炮兵炊事教程》理直气壮，“书上说炊事班要保障......”
“哗啦——”
陆建国晨练归来，正看见自家小子被垮塌的尿布埋成雪人。穗穗扶着门框笑出泪花，朝霞染红了晾衣绳上飘扬的红绸，像面胜利的旗帜。
“您这是给装甲车绣花呢？”穗穗晃着脚啃山楂糕，看丈夫在台灯下研究《新生儿护理手册》。铁皮台灯罩上贴着卫东画的战术图：奶瓶与尿布组成防御工事，箭头直指“敌袭方位（注：哭闹区）”。
陆建国推了推老花镜——天知道他从哪翻出这副旧物件：“夜间喂奶要遵循三三制原则。”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第一梯队奶粉，第二梯队米汤，第三梯队......”
“报告师长！”卫东破门而入，军挎包鼓得像炸药包，“战备物资到位！”哗啦倒出半床战利品：卫生所顺的消毒纱布、澡堂顺的橡皮塞，最底下居然压着块红绸布——百货公司橱窗里的镇店之宝。
穗穗拎起红绸抖开，晚霞霎时淌了满屋。陆建国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哪来的？”
“纺织厂技能比赛头等奖品！”少年梗着脖子，“我帮女工班修了三天缝纫机换的！”
“修出三根断针？”穗穗晃着从红绸里掉出的凶器，“昨儿李婶还问我是不是要改行当刺客。”
争吵声惊动了楼道。王婶扒着门框探头：“穗穗啊，要不要试试我新纳的虎头鞋？”话音未落，整层楼的军属们洪水般涌进来。张参谋家端来醪糟，李政委媳妇抱着簇新的棉花胎……
陆建国被挤到墙角，看小妻子在人群中央笑得像朵向日葵，正举着红绸比划：“这块给卫东做条红领巾！”少年瞬间涨成猪肝脸，扒着门跑了。
深夜，穗穗被胎动闹醒。月光爬上五斗柜，照见玻璃板下新压的奖状——"军民团结模范"。厨房飘来窸窣响动，她扶着腰摸过去，撞见陆建国正用游标卡尺量奶瓶口径。
“敌情有变？”她故意用冰手贴他后颈。
男人猛地转身，掌心还沾着奶粉：“卫东说孩子会呛奶。”桌上摊着作战笔记，最新页画着奶嘴改造图，标注密密麻麻：“流速控制参照56式冲锋枪供弹原理”。
穗穗笑得跌进藤椅，忽然抽了口凉气。陆建国单膝跪地时带翻了奶粉罐，白雾腾起间，他掌心贴住她圆滚的肚皮：“又踢你了？”
“是妹妹在练正步。”她拽过他长着茧子的食指，按在某个欢快跳动的鼓包上，“将来准是个神枪手。”
晨雾未散，卫东蹲在楼道生煤炉。搪瓷锅里炖着红枣粥，少年边扇风边背元素周期表：“钾钙钠镁铝......姐！水加几升？”
穗穗从晾晒的尿布阵中探头：“你不是军事天才吗？”
“这是后勤问题！”卫东举着《炮兵炊事教程》理直气壮，“书上说炊事班要保障......”
“哗啦——”
陆建国晨练归来，正看见自家小子被垮塌的尿布埋成雪人。穗穗扶着门框笑出泪花，朝霞染红了晾衣绳上飘扬的红绸，像面胜利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