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历史上真实的电报,只是要早了一天。甚至也是深夜发出的。)

    4月27日凌晨

    「最急,林次长。如形势可能,则速调瓦城有力部队增援腊戍方面,保证腊戍防务。瓦城不守亦可,此时保守腊戍为第一,而瓦城之得失无甚关系也,希以此意切告史、罗,速决实行。宥亥机渝」(注:瓦城即曼德勒)

    收到这封电报当时,驻守腊戍的滇缅参谋团的林蔚立刻下床,让人叫醒侯腾,请他连夜驱车前往皎克西去史迪威、罗卓英的指挥部传达命令。同时,考虑到罗卓英曾经欺上瞒下的历史,他也立刻电报杜聿明,同时派了一个参谋前往第五军司令部面告杜聿明。

    此时,杜聿明已经入睡,被通讯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披着军衣走到书桌前,眯着眼接过电报,尚未完全清醒的脸在看到电文的刹那骤然变色。他盯着“保腊戍为第一”那行字,目光从困倦瞬间变得锋锐,随即狠狠一拍桌子,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好!”

    他迅速翻开布防图,扫过各个部队的动向,眉头紧锁着思考。新三十八师已深陷西路战线,无法调拨;新二十二师的部分单位已经进入瓦城阵地,骤然抽调可能会引起争议;第200师和第六军原本就在西路,不必调整。然而,自己的第五军直属部队,廖耀湘的新二十二师剩余部分,以及张轸的第六十六军正向曼德勒方向运输,如今必须立刻掉头,全速驰援腊戍。

    当即,他抓起电话,先拨通廖耀湘的指挥部:“立刻停止向曼德勒行军,全力驰援腊戍!”

    电话那头的廖耀湘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回答:“明白!”

    他随即拨通张轸的电话。张轸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这是罗总司令的命令吗?”

    杜聿明爽快答道:“是蒋委员长的命令。”

    张轸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他叫醒罗又伦,命令他立刻通知各团团长,集结第五军直属部队,整装待发。片刻之间,第五军司令部灯火通明,参谋们匆忙进出,电报机的嗡鸣声在空气中持续不断。

    等命令全部下达完毕,杜聿明才重新看向那封电报,目光落在“宥亥机渝”四字上。宥,指的是26日;亥,指的是21点至23点。这意味着,委员长在收到他的电报后,几乎是第一时间下达了决策,毫不拖延。

    他心中一半是庆幸,一半却是隐隐的不安。时间已经不多了,日军,究竟已经到哪里了?

    “报告司令!黄翔急报,黄翔部在细包已经接敌!”

    什么?

    杜聿明猛然抬头,瞳孔骤缩,脚步一跨,走到地图前,手指迅速落在细包——这座距离腊戍仅有50公里的小镇。

    如果不是他连夜下达调动命令,恐怕天亮时,细包就要失守;再过几个小时,腊戍将彻底暴露在敌军铁蹄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随即一连下达几道命令:“立刻通知黄翔,无论如何死守细包,必须拖住日军突击部队!同时,查明敌军番号,立刻进程回报!”

    他随即转身,对着参谋们厉声命令:“所有能动的部队,昼夜不停,目标细包!”

    为什么敌人突然出现在了细包?罗列姆的戴安澜师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报告?

    罗列姆、棠吉、眉苗从东到西将腊戍的门户紧紧的把持着,棠吉今天刚刚放弃,就算日军进城也来不及,快,真快啊——日本人这速度怕是一天要前进100公里。而且他们放着罗列姆、棠吉、眉苗不管,放着一路之隔的缅甸首都曼德勒不打,星夜直插腊戍!

    杜聿明马上一连下了几道命令,首先让黄翔拖住敌人,查清楚是什么番号,立刻进程,死守细包。其次,第五军直属部队、装甲车部队也动员起来,尽快开拔。向眉苗、细包急进。同时派人把这个军情向林蔚、委员长、罗、史都做了通报。

    他祈祷这一部分日军千万不要太大。哪怕只有几千人,如果吃掉腊戍巨量的中国军队物资,腊戍也将变得难以攻破,而孤悬的所有部队的补给,都完了。这简直就是缅甸的官渡之战,而腊戍,就是乌巢!

    他再要求全军的卡车立刻启动,士兵立刻开拔,星夜开往细包。昨天开进腊戍的装甲车团,立刻调转车头,向细包前进,支援黄翔,同时清扫路上所遇一切之敌。

    再立刻打电话给廖耀湘,让新二十二师已经进入曼德勒阵地的部分单位,立刻放弃阵地,向眉苗突进。

    又打电话给96师余韶部,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史迪威和罗卓英的面子,他已经顾不上了,而且他知道,委员长一定会支持他的。

    整个缅甸战局上,在这个凌晨,出现了一个奇景:

    攻击的部队在往前跑,防守的部队在后面追。

    56师团绕开棠吉、眉苗、罗列姆,向腊戍方向狂飙突进,新22师、第五军直属部队、96师在后面一路猛追。

    “报告司令,我部已经全部进入细包城内,正在构建阵地。敌军是日军第56师团。”

    56师团?杜聿明的眼皮狠狠一跳。一个甲种师团,他们放了多少人来打腊戍?他们知不知道腊戍是一座空城?

    杜聿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电,沉声道:“马上通知黄翔,无论如何坚守细包!这不仅仅是一个据点,这是腊戍的门户!”

    他当即转头对作战参谋:“所有能动的部队立刻开拔,昼夜不停,目标细包!催促昨天调往腊戍的装甲团胡团长,立刻出动,前往细包。”

    4月27日凌晨3时,细包外围

    黄翔的部队在夜色中紧急构筑防线。士兵们用手中的工兵铲疯狂挖掘壕沟,将弹药和反坦克炮位布置在制高点。轻机枪的火力交叉点、步兵掩体、指挥阵地——一座小型的防御体系在短短数小时内初步成型。

    “全员加快速度!”黄翔握着望远镜,冷眼望着公路尽头的黑暗。他知道,等到天亮,日军就会到了!

    4月27日凌晨3时30分,腊戍方向

    装甲部队的履带轰鸣划破夜空,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和M2A4装甲车在崎岖的公路上疾驰!战车兵们满脸疲惫,但眼中燃烧着战意,他们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全速前进,务必在黎明前抵达细包!” 胡团长大声下令。

    4月27日凌晨6时,细包外围

    东方天际透出一丝微光,士兵们的影子在战壕间快速移动,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黄翔的指挥部内,电报机不停震动,传来后方的命令:“第五军大部队正在加速行军,预计中午前到达。”

    他们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团长,侦察兵回报,日军正大规模逼近,预计十分钟内接敌!”

    黄翔猛地抬头,望向远处公路——灰蒙蒙的晨雾中,隐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日军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拔出指挥刀,高声喊道:“全员准备!等他们靠近200米,开火!”

    这场决定腊戍命运的战斗,正式打响!

    黄翔拿起望远镜观察到日军的规模,感到背后一阵发凉,恐怕他们今天所有人都要报销在这个阵地上了。但是他更怕,一旦日军突破自己的防线,整个中国远征军都要报销在缅甸了!

    “报告司令,目前已经与日军交火,预计当面之敌约有四至八个大队。”黄翔电告杜聿明。

    四到八千人对黄翔的一千人。杜聿明忍不住催促各方,“快!再快!”

    4月27日凌晨6时30分,日军先头部队

    松山祐三站在指挥车旁,望着远方硝烟弥漫的细包城,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中国军队的抵抗比我们预想的要小。”副官低声说道。

    松山祐三笑了,语气平静但充满杀意,“据情报说,中国人恐怕都在曼德勒呢!最晚,中午前拿下细包!就算那时候中国军队插上翅膀,也救不了腊戍了。”

    不久后,一名骑兵侦察兵急匆匆地返回,满脸惊愕地报告:“司令,城内守军数量远少于预期,只有一个团左右!”

    松山的眼睛微微眯起,“命令部队全力猛攻细包,速战速决!派出一个大队绕过城西,封锁后路,防止他们撤退!同时,主力继续向腊戍东侧推进,不给他们增援的机会!”

    副官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司令,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直插腊戍?”

    松山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的举起望远镜,观看着炮火对细包城的洗礼。

    4月27日上午10时

    日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炮火几乎把细包的战壕炸成了一片废墟,黄翔的部队不断被压缩,但依然死死坚守住主要阵地。子弹已经不多了,伤员的哀嚎混杂在爆炸声中,但士兵们仍然顽强战斗。

    就在这时,黄翔突然听到了来自西北方向的轰鸣声——坦克!是斯图亚特!

    “援军到了!”有人喊道。

    下一秒,履带碾过泥土的声音震动大地,几十辆坦克一字排开,从公路上冲进战场,炮口对准日军阵地,轰然开火!

    爆炸声接连不断,日军的前锋被坦克火力撕开血肉模糊的缺口,后方的部队一片混乱。与此同时,两个营的步兵从侧翼杀出,与日军展开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很快,又夺回细包。

    松山祐三愤怒了,“不就是几辆装甲车!?——加强炮击,迅速突破!”

    松山祐三心里忽然一惊:为什么装甲车会出现在这里?装甲团是中国军队的宝贝,一般都跟随大部队行动。而上午十时即出现,肯定是昨晚就收到交火消息,连夜出发的。难道,腊戍屯有重兵?情报有误?

    正犹疑间,副官来报告:

    “司令!后方传来激烈交火声,我们的补给线遭到攻击!”

    松山祐三猛地回头,脸色陡然一沉,瞳孔微缩:“什么?后面有敌军?”

    “是的!已经交火!”

    松山祐三有些吃不准了,假如真的前有第五军后有追兵,恐怕腊戍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在敌之强弱上,他推敲再三:如果第五军全军居于腊戍,结合天量的补给,56师团的七千人很难迅速突破。如果不能迅速突破,被曼德勒成建制的中国守军抄了后路,就得不偿失了。

    入缅以来,情报从来没有失误过,这是怎么回事?

    他焦躁地踱了两步,终于下令:“后撤!”

    前方有第五军,其他大部中国军队又居于曼德勒,松山判断,后撤是安全的、合理的。只要击溃小股袭扰之敌,还可以与56师团的大部队汇合。

    杜聿明望着面前的战场态势图,脸色沉稳但充满杀机。战局正在向着有利于中国军队的方向发展——

    他说:

    “我命令——第五军直属部队第一、二团,全速急行军,直插细包后方,切断日军退路;第三、四团,紧咬敌军尾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重炮团,集中火力,向日军阵地猛烈轰击,彻底压制其反击能力。新22师从侧翼展开突袭,搅乱敌军阵型,阻断他们的增援通道。96师、200师,全力加速行军,尽快投入战场,务必在敌军突围之前完成合围。”

    他目光从地图上缓缓移开,沉吟片刻,随即坚定地补充道:“这一次,不是击退他们,而是要吃掉他们!

    “袭扰?” 廖耀湘接到命令,忍不住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不以为然,“司令这是心疼我们啊!”

    尽管新22师此刻仅有两个团投入战斗,但他们的战斗力远不止于此,足以承担比“袭扰”更重要的任务。廖耀湘站在卡车前,面前是摊开的地图,毫不犹豫地将手指落在腊戍东南方向的一条关键道路上,语气果断而自信:“56师团的补给线,就从这里断!”

    4月27日上午11时

    新22师的先头部队如疾风般突袭腊戍东侧公路,猛烈的火力瞬间撕裂日军的补给线。机枪扫射声与迫击炮轰鸣交织在一起,密集的子弹和炮弹倾泻而下,补给车队顿时陷入混乱。一声震天巨响,弹药运输车被精准击中,火光冲天,滚滚蘑菇云腾起,映红了整个战场。惊慌失措的日军后援部队被拦腰截断,车辆横七竖八地翻覆在公路两侧,残兵四散奔逃,整个战线瞬间崩溃。

    至此,56师团的突袭部队被彻底包围。

    松山祐三中将站在指挥阵地前,望着战场上不断收缩的包围圈,脸色铁青,指节因紧握军刀而泛白。原来第五军不在前面,而在后面!他被那个该死的装甲团骗了!但现在再掉头前往腊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此混乱中,日军不可能完成转向。

    他心知大势已去,自带一小股部队,突围去了。

    就在此时,96师的先头部队赶至战场,与第五军、新22师合围之势彻底成形。铁桶般的包围圈在日军周围收紧,枪炮声愈发密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56师团的末日,已然降临。

    重炮的怒吼撕裂了战场,炮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砸向毫无工事掩护的日军第56师团阵地。爆炸掀起的尘烟滚滚翻腾,碎片横飞,残破的军旗在冲天火光中燃烧殆尽。中国最精锐的第五军,以最先进的装备、最严苛的训练,狠狠啃下了这块日本硬骨头,彻底粉碎了日军孤注一掷的突袭。

    下午6时

    夕阳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投下昏黄的余晖,56师团残部在黄昏时分做出最后的挣扎,试图突围。然而,中国军队的包围圈已然收紧,如钢铁牢笼般将他们死死困住。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战壕间血流成河,士兵的嘶吼与哀嚎交织在一起,映衬着这支曾不可一世的日军部队走向覆灭。

    杜聿明站在指挥部前,注视着远方混沌的战场,目光冷峻,声音沉稳而坚定:“一个都不能放走!”

    随着最后一轮冲锋的号令响起,中国军队展开全面围剿,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归于平静。日军大量被歼灭,零星的残兵仓皇溃逃,试图向罗列姆方向寻求生机。然而,他们的退路早已被封死。此时,戴安澜率领200师姗姗来迟,正好接手战场,清剿余敌,彻底终结这场激战。

    杜聿明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扫过被硝烟笼罩的废墟,耳畔是残存的炮火回音,眼前是一片横尸遍野的战场。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胜利,更是整个滇缅战役的转折点。

    这一战,彻底扭转了滇缅战场的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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