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好多的水芹。

    半亩的水芹,绿油油的一大片,看着就喜人。那露珠明晃晃地滚下来,顺着绿色的茎秆一直淌到土里去。

    庭浠正要去摸那水芹,怎知一股寒风乍起,自天而来,又顺着绿油油的茎秆钻入泥土里去。

    庭浠眼看着半亩绿油油的菜地就这么萎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庭浠欲哭无泪,我那上好的水芹欸!我那还未采摘就驾崩的水芹陛下欸!您们是陛下,给您们磕头,您们能稍微打起精神不?

    回应庭浠的是愈加枯黄的水芹大军。

    庭浠不干了,从五脏六腑没来由升起一股簇簇的邪火。她轰的一下飞扑过去,看见一棵棵蔫儿吧唧的水芹就是一顿猛折,不一会儿身旁就堆起一人高的蔫吧水芹。

    她指了指面前仅存的唯一一株水芹苗苗。

    “你,给我好好长,否则就是一样的下场!”

    她指了指旁边被折下来的一堆水芹前辈,语气里满满的威胁之意。

    这是恐吓!赤-裸-裸的恐吓!

    小水芹害怕地抖了个激灵,更萎了。

    “嘿?”庭浠抬手就准备掐过去,中途身形突然一顿,扭头看那堆被折下来的水芹。

    “你们,舍己为人一下,把浑身的养分给它好了。”

    这次是命令的语气,三分严肃三分不经意还有四分郑重。

    于是那堆水芹肉眼可见的枯萎了,随后变成了细细的渣子与灰,再然后变成了更细密的粉尘,微风一吹遍都散了。

    庭浠全程都怔愣地盯着,半晌,她揉揉眼睛,一转头,一棵超级大芹菜就拔地而起。那茎秆足有两个成年男人合抱那么粗!

    庭浠吓得一个屁-股坐在地上。

    那棵大芹菜就这么睥睨地望着她,她感觉视野里那芹菜越来越大,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这芹菜分明是向她倒了过来!

    苍天啊!芹菜噬主啦!

    庭浠一个激灵从铺盖上坐了起来,一睁眼,一张俊美的脸与自己挨得很近。

    夜遂吓了一跳,连忙往床的里侧退去。

    昨晚庭浠死活把床给了夜遂躺,自己在床下整了个铺盖。倒不是庭浠不想躺远点儿,实在是这屋子除了床底下这片区域没一个平整的地方,再厚实的被褥铺着躺上去也硌得慌。

    夜遂早晨觉得占了人家姑娘便宜,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因此早晨迷迷瞪瞪的就醒了。不料这内伤跟鬼压床一样压住了夜遂最后一根要清醒的神经,夜遂就这样半醒半睡地躺着,直到床底下的庭浠喃喃地喊着什么水芹,像是遇上了梦魇。

    夜遂立刻醒了,俯身准备查看,谁料庭浠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那红唇就这样猛地在视野里放大,又在离自己嘴巴一寸处迅速顿住。

    夜遂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砰砰砰狂跳了好几下。那淡红嘴唇微张如花瓣,轻轻一抿就像抿走了万千的颜色,引得人不由有些失神。

    庭浠屁-股往后挪了挪,尴尬的笑笑。她刚刚正准备顺势问这贵公子睡好了没有,刚半张嘴突然想到自己一-大早起来会不会有口臭,遂又立即闭紧,也迅速与夜遂拉开距离。

    怎料这嘴一-张-一-合间,就好似要把少年郎的心尖尖含到嘴里。

    最终还是夜遂咳了一声,以此掩盖自己怔愣盯着人家姑娘看的失礼。

    “姑娘……”

    一开口,两人齐齐沉默了。夜遂的声音几乎完全哑掉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内伤还是因为一晚上没喝水。

    又或是,两者兼有吧。

    “你别说话,我给你倒水去。”

    庭浠立刻起身去门口窗台下,那里放着昨晚“启”搬来的一陶罐凉白开——陶罐还是昨天一起去抢来的。

    庭浠舀了半碗水过来,递到夜遂嘴边。

    “你且稍微喝两口,别喝多,我去烧点热的。”

    说实话,庭浠对那罐水是否烧开过表示怀疑,她决定自己再烧一次。

    而且早晨起来也确实得喝些热水。

    进了厨房,冷锅冷灶的,庭浠叹了口气。坐小板凳上往灶台下面一掏,嚯,一点柴也没有哇!

    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启”进来呲着个大牙:“我给你带了木柴来!”

    啊!“启”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宝贝!

    庭浠冲过去捧着那张娃娃脸就要亲一口,随即她发现“启”都快长到自己肩头了,是个大宝贝了。

    可不能随便亲了。

    于是庭浠捧着“启”的大脑袋,满脸慈爱的温言细语:“我们启哥儿真是个又善良又懂事的乖孩子!等我闲了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小红花?搁现代社会10岁的孩子谁会稀罕,可此时不一样,启哥儿没听懂什么是善良懂事什么是乖,但他听懂了自己姐姐是在夸自个儿!

    还是捧着自己的脸夸!外面的人们夸奖人都这样吗?真好!

    “启哥儿是我的官名吗?你给我起官名了!”

    他乐坏了,缠着庭浠问东问西。庭浠一边收拾背篓里的木柴,一边给启哥儿解释什么是小名什么是官名。

    在庭浠第三次打火失败后,启哥儿一把抢过姐姐手里的打火石,三两下打着火,眨巴着星星眼求奖励般地央求庭浠给他起个官名。

    “那就跟我姓,叫庭启。还有啊,你叫我不要你你你的,外面的人不这么叫,要叫姐姐——跟我念,姐——姐——”

    火旺起来了,启哥儿也把自己的名字念了好几遍,于是美滋滋地进屋对着夜遂大声喊:

    “姐——姐——”

    夜遂:“?”

    庭浠抱了装水的陶罐正准备回灶房,闻言差点直接一个趔趄摔了,陶罐里的水扬起来把衣襟都打湿了。

    她转身:“启哥儿,见到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要喊哥哥,罢了,公子你教他吧,我灶房生着火呢。”

    说罢转身走了,留了房间里两个小男人大眼瞪小眼。

    ·

    烧开了水,庭浠利索地舀出两碗,一碗喊了启哥儿过来给那公子端去。她迅速把昨日剩的菜洗干净过了一遍热水,又把昨日抢来的一点米糠洒下去。

    就这么凑合吃吧,部落里吃水的井离得很远,此刻一点水庭浠都不想浪费。

    不过话说回来,这部落里居然会打水井,倒是令人意外。

    等米糠煮熟的这会子功夫,庭浠又想起她的梦,那梦真实的厉害,她觉得做梦时有一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流淌。

    屋子里传来启哥儿“哥哥,哥哥”的叫声,庭浠突然反应过来,眼下这不就有个免费劳动力!于是喊了人过来,指着灶房角落的木桶让便宜弟弟去打水。

    便宜弟弟呲牙一笑,高兴的跑了。

    庭浠的嘴角也忍不住带上了弧度。

    等米糠和菜都做好,庭浠和夜遂也都洗漱妥当,三人端着碗吃了一顿不那么美味的早餐。

    夜遂全程喝米糠都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这让庭浠暗自点头,对这贵公子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

    吃完饭庭浠迫不及待地跑到后面的菜地,一股冲动让他伸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眼前割的只剩3厘米茎秆的水芹。

    她扯了一把旁边的杂草堆在水芹的根茎处,心里默默想着杂草慢慢将自己的养料“奉献”给水芹。

    奇迹发生了,那芹菜原本的茎慢慢衰败了下去,却从中心处生出了新的小小的枝丫。再看那些杂草,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飞灰。

    庭浠惊喜的红了眼眶,穿越金手指!老娘终于有了!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能怎么办呢,既然有了新生就死命的活呗。

    只是这些时日的忐忑与彷徨,此刻终于化作了泪水缓缓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庭浠知道,人只要有所长,就一定饿不死。

    更何况这是种地金手指!

    庭浠刚擦干了眼泪正高兴呢,盘算着再扯多多的杂草过来把这株小苗苗给搞大,不料腿脚就被人从后面擒住。

    她仰头一看,是一堆膀大腰粗的婆子,几个人拎起她的手脚就抬到了院子里。

    “巫”走了过来,端着一个竹筒就把里面黄绿色的液体往庭浠嘴里灌。庭浠的嘴被婆子掰开,不管她怎么摇头拼命挣-扎,那液体多多少少还是咽了些进去。

    屋子里也传来响动,没一会几个婆子也抬了那贵公子出来。

    “她们要干什么?她们给我灌了什么?”夜遂声音有点慌乱。

    “不知道,味道怪恶心的。”庭浠皱眉。

    “你也被灌了?”

    “嗯。”

    “那怎么办?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我也没力气了,一会儿见机行事吧。”

    庭浠说着看了一眼被两个婆子拦在门里拼命挣-扎的启哥儿,希望这家伙聪明点儿。

    启哥儿望过来,庭浠对着她挤了挤眼。

    旁边的“巫”见女儿竟然能与这男人用官话顺畅交流,眼中闪现一抹惊诧,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瞬间暗了下去,还带了些隐隐的忧伤。

    “巫”挥了挥手,几个婆子就抬着身体绵软的两人走出了院子。

    部落中-央有一小片空地,中间立了个扁平的大石头,石头上刻着复杂的图腾。这些平日里披着粗布兽皮的部落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搞了红色的颜料,将那图腾勾画得分外醒目。

    “这是什么地方。”夜遂的声音轻轻的,已经恢复了冷静。

    “平时他们在这里祭祀,会把野物在这里放血,献给图腾上的神灵。”

    庭浠盯着那图腾,神色凝重地回答着。

    夜遂看了庭浠一眼,庭浠说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庭浠此刻心里那个苦啊,她翻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见过用一男一女两个活人祭祀的呀。

    不过带外男回部落的女人,印象里自己确实是头一个。

    庭浠暗道晦气,鬼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禁-忌。】

    “巫”端了一碗清水,先冲着那图腾手舞足蹈神神叨叨念叨了半天,末了抽出匕首,在庭浠和夜遂食指上各划拉了一刀,将两人的血液都滴入清水里。

    “巫”眼神凝重的看着那血水,很快红成了一片,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引得紧盯着“巫”的两人齐齐一怔。

    庭浠与夜遂飞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紧紧看着“巫”要干嘛。只见“巫”走到那刻着图腾的石头前,将血水均匀的浇在石头上面,很快把石头表面全部打湿。

    红色的图腾愈加深红了。

    【神啊,因您的指引,我们的血脉得以传承。(部落语)】

    【神啊,我们在今天找到了远方的血脉,他将奉行您的意志,与您的女儿结合,为我们的部落繁衍新的后代。】

    【此后,他的身心都将属于部落,他会为您献上生命中的一切,为部落献上自己的一切。】

    【愿神庇佑。】

    最后,“巫”跪在图藤前,微垂着头看不见神色,沉默良久。

    “她在说什么?”

    见庭浠变了脸色,夜遂有点不妙的感觉。

    没等庭浠回答,“巫”转过身,挥了挥手,婆子们蜂拥上前,抬着两人回了小茅屋,并排放在床上。

    然后一众人居然就这样走了。

    夜遂正有些莫名其妙,转头准备问床里侧的庭浠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小腹火烧一样的热。

    然后有的地方就迅速的立了起来。

    他惊恐的望向旁边的庭浠,只见庭浠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体内的液体如油遇火般慢慢燃烧,逐渐热烈,那澎湃的冲动侵入四肢百骸,把庭浠整个人都震得酥麻。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是如此,他的额头沁出密密的薄薄的汗珠,眼神有些聚不起来。

    夜遂猛地不受控似的扑上来,抓着庭浠的下巴就啃了上去。庭浠一把推开,下意识扇了夜遂一个耳光,又翻身骑在夜遂身上,头晕起来,看着夜遂的脸变成了重影。

    然后一口啃了上去。

    嘴里传了铁锈味,她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又缓缓顺着两人纠缠的唇舌渡入男人口中。

    庭浠有一瞬的清明,一把再一次推开夜遂,张嘴喘气。

    夜遂似乎也恢复了神智,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巴掌印。

    夜遂借着脸上的疼痛定了定神,迅速起身坐起来,他喘着粗气,扯了薄薄的被单,红着眼睛推给庭浠。

    他指了指墙边的柱子,哑着嗓子低低地说:“走,把我绑在柱子上。”

    庭浠点点头,迅速扯了被单往柱子那边走,她现在心口烧的慌,尽量忍住看身后男人的冲动,不断的吞咽唾沫。

    那男人眸子沉静如水,一双杏眼总是看得人暖暖的。身材高挑,虽有些瘦弱,但挺拔如松般俊美。

    妈的,老娘前世25载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想吃了男人。

    她挪着绵软的步子,此时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到了柱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夜遂抱着柱子,也忍住不去看庭浠。

    “快点,动手。”他低吼,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一头野兽。

    庭浠绑夜遂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低低的闷哼。

    庭浠颤-抖着手,听着男人浑厚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身子燥的慌。

    等到把男人紧紧的绑好,庭浠飞速打了个死结,急急冲出屋子把门关上,进了灶房就咕嘟咕嘟捧着陶罐往嘴里灌凉水。

    她满灶房的转着,隔壁男人的呻-吟愈发大了,她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此刻她需要把身体里的劲发泄出来。

    心脏砰砰砰跳的要蹦出来一样,隔壁屋传来男人的低吼,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庭浠感觉被灌的液体和电视剧里的药不太一样,因为她此刻特别暴躁,心里的火不停的燃烧,感觉很快自己就要化了。

    扭头看到了角落的木柴堆,她把头巾扯下来,用头巾包了右手,拿着木柴就往地上砸。

    力气发泄了出去,这才好受了些。

    隔壁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过了一会也传出咚咚咚的砸地声。似乎是那家伙拳头裹了被单在地上砸。

    庭浠现在一想两人一齐捶地的画面……不得不说怎么突然有种喜感,而随着喜感涌起的,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咦,难道破解这药水的关键在于喜悦?

    庭浠顿时把前世今生所搞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也不管脑海里的事情有没有加载出来,她先放声干笑,那燥热竟也退去了不少。

    于是庭浠一鼓作气,笑的愈发放肆。

    当隔壁也传来试探性的大笑声时,庭浠差点笑岔气,这家伙学习能力还挺强……这特么是真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宁静的清晨,安详沐浴晨光的部落,在一声声爽朗的男女二重笑里,彻底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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