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只以为她来此，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又是多添了一个因嫉妒而嘲笑我的人而已，便没有说话。
她说，你叫阿莺是吗？
我道，嗯。
她说，有全名吗？
我看着她，吃了一惊，道，没有，那又如何？
她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简单地问一下。要不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我喝一口茶，道，不需要。
她道，歌楼里头那些当红的小姐都有一个名字，我瞧着你亲切，便擅自做主，想好了一个名字，叫作“夜莺”，这样，同你不熟悉的人叫着，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你看这个名字行吗？
她说“夜莺”，我吃了一惊，道，你知道“夜莺”？
她微微一笑，就像是那些小姐一样，装模作样，道，知道，我觉得阿莺你同夜莺很像呢，便想了个这样的名字，想着送给你，看看你会不会喜欢。
我没好气地道，随便你好了。
她坐在我的对面，永远是一副那样温和慈祥的样子，像一幅画一样，这让我很反感，总觉得她特意装出来这样一副高贵的样子给我瞧，或者在我面前显示出来比我高。这无形之中增加了我对她的厌恶。
她说，阿莺，其实你刚刚并不快乐的，对吗？
她见我瞧着她，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一个人，你之所以同她说那些话，也有自己的原因，因为你并没有觉得得意。如果阿莺心里头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同我说，我可以做阿莺最忠实的听众。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何以要跟我说这些，不知道她何以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便道，我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你多虑了。
她忽然倾身向前，握住了我的手，道，这样是最好的。我瞧见阿莺这样漂亮，当然不应该被伤心事给缠着。
我看不穿她，也猜不透她，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又有什么目的。
她隔三差五便来找我，要么便是邀我到她的屋子里头小坐，要么便是邀我同她一道出去。那时候我刚到天香楼，什么都不会，老鸨打算让我先学习一两年再接客，因此我便没有什么理由说自己要忙拒绝她。
一日她邀我到她接客的屋子里头，那个接客的屋子很是素雅。她给我看墙上的字画，看那些男人送给她的东西，她拿起一根簪子便给我插上，端详着我的脸，说，嗯，阿莺这样漂亮，果然戴什么都是好看的。阿莺，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你喜欢什么，随便拿便是了。
我瞧着那一众首饰，心里头想，她无非是在跟我炫耀那些男人有多宠她罢了。
她给我看一个男人写给他的情书，说，阿莺，你知道吗？我总不想骗他的感情，可是我却又不忍心伤害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给她什么建议，淡淡地道，我不识字。
她说，没关系，我可以读给阿莺听。阿莺若是想识字了，便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教阿莺的。
我说，我不需要，我觉得这样挺好。
她说，阿莺，你千万别这样想。认了字，总归对你是好的。你看我们做这一行的，总是找不到一个知心人，识了字，你心里头有了苦，有了泪，都可以写出来。你看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难过，也找不到人告诉，我便写到纸上，等写出来了，我就不会那样伤心了。可是呢，我现在有了阿莺，我便可以把我的事情说给阿莺听了，阿莺也可以试试的。
我想着，她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我到底放不下身子，她见我感兴趣，便每日主动来找我教我认字。
他时常来看我，他进来屋子里，我不搭理他，他站在背后俯在我耳边，道，怎么了，不开心？
他见我闹脾气，便有些不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他说他对我好，可是这样的好也是有底线的，我断不能触碰了他的底线。
我便故作委屈看着他，说，您说您会对阿莺一辈子好的，对不对？
他直起身子，道，自然。可是呢，要是阿莺不听话了，惹我生气了，那么我也照样要收回对阿莺的好了。
我走到他面前，揽住他的脖子，道，老爷，您可真狠心。
他勾了我的鼻子，道，所以呢，你便要乖乖地听话，不能仗着我对你的好便为所欲为，懂了吗？
我显出遗憾的，委屈的表情，点点头，道，懂了。老爷，阿莺觉得老爷一点都不疼阿莺。
他说，这是怎么说？
我说，老爷若是真的宠阿莺，便会时时刻刻为阿莺着想，可是老爷每次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我的房间，别人难免不会说闲话。
他说，怎么了，有人说你了？
我一脸委屈，没有说话。
他道，谁敢说我的女人，那就是说我。你告诉我，我让手下人替你解决。
我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道，老爷，您得答应我，只是吓唬吓唬她，断不能要了她的命，不然，您让阿莺日后在这楼里头如何自处呢？
他捏我，道，你放心，你说什么，我便从什么。
我说，老爷，您对我真好，阿莺无以为报。
他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那就好好地做我的女人，听我的话。
说着，他将我抱到床上，我坐在他的身上，他便要亲我的耳朵。这个时候，仲则突然闯了进来，他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那时候，我有些心慌，下意识地便站了起来，说，仲则，你来了，快坐，我给你倒茶……
我拉着他让他过来坐，他甩掉了我，眼睛里头像是有一团火。
他说，仲则，有事吗？我不是说，有什么事告诉小王就行了，我去了自会解决，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他说，怎么，怕我看到你的事情？
他却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被自己的儿子看到是一件丢人的事，反而因为被捅破以后更加理直气壮，道，怕？我孙东升有什么怕的？过去九死一生都没有怕过，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便在一个儿子面前怕了？仲则，你还真是小看了你的父亲。
仲则突然笑道，是，你孙东升怕什么，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连强了别人的老婆，把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带到家里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当然……
仲则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扇了仲则的脸。他说，我是你老子，我的生活还用不着你一个做儿子的来品头论足，不要仗着你是我儿子便可以为所欲为，也别想着用亲情捆绑我，这是我给你的警告，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父亲我翻脸不认人。出去……
仲则走了以后，他的身子便再也支持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我将他扶至床边坐下，拍着他的背，他拉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帕子上咳出一滩血来。
我害怕，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他却微笑着拍拍我的手说，我没事，你别怕。这毛病已经很久了。
我说，老爷，阿莺去请医生好不好，您这样，阿莺……
他摆了摆手，说，不管用的。家里头请过西医，到底没有治出什么来，我是不相信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莺，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强求不来的。更何况，我现在将近六十岁的人，一切坎坷荣辱都经过了，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哭着说，老爷，您不要这样说，阿莺怕……
他搂住了我，我伏在他的腿上，他说，阿莺，你知道，一个人为何会看淡生死吗？他虽这样问我，其实并不在乎我的回答，他的声音像是汩汩流动的春水一般，一一流泄出来，满带着时光的印记。
他继续说着，我幼时出生，便经历了父死母丧，人人都说，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可是我不信，那也要看是什么草，而我呢，断不会做那没了根的，随风漂浮的萍草，我要做的也一定是根充满韧性的苇草。那时候人人笑话我，但是我不服气呀，我心里头想，我如今什么都没有，可是以后，我要让你们全都跪在我脚底下求我。但是话说出来容易，可实践起来，却比登天还难。那个世道里头，人人都麻木不仁，吃着狗血馒头，没有人在乎一个小孩儿的命，就连京城里头的皇帝跟太后，都不顾我们的死活。他们每日在皇宫里头过着大富大贵的日子，可是我呢，却要日日忍饥挨冻，累了睡在天桥底下，饿了同狗抢吃的。那时候偷过东西，被人打，被人骂。可是呢，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恨这个世道，因为那时候有很多人帮我，有裁缝铺里的老板，有馄饨摊子上的伙子，他们看我可怜，给我吃的，给我穿的……我睡在庙里头的时候，同一个算命的在一块。他给我相面，说我以后必定会做个乱世英雄。
我说，这乱世难道还会等着我不成？
他却说，这场乱世，从道光年间的鸦片战争开始，到如今已经持续了五十多年，日后，中国等来的，估计仍旧是半个世纪的动乱，那时候，这动乱只会有增无减。所以，等待你的，还是大好的前程呀。
那时候我不在乎做什么英雄，只希望能有睡的地方，能不要饿肚子就好。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后来，我遇到了我一生之中的贵人，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就逃走了，后来我才听人说，这天底下发生了大动乱，慈禧太后杀了好多人。街上人人都在谈论谭嗣同，说他是个真英雄。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是个真英雄，为何咱们中国人要杀他。我跟着那位夫人去旁的人家里头做客，那些男人谈论家国大义，谈论国破山河，我听到觉得热血沸腾，那时候我胆子大，当场反驳其中一个人。那主人见我人小志高，便留下了我。那个主人是个关心时事的政客，我常常在他的家里头听见社会上的新闻。
他喜欢读报纸，有几次我看见他掩面哭泣。他跟我讲八国联军，讲亲丑条约，他说，一个国家到了这个地步，还算是什么国，什么家。那时候我恨呐，我恨那些洋鬼子，可是我看见中国的警察，看见那些清兵，那些中国人欺负中国人，我便又恨中国人，恨他们不争气。
后来他追随孙中山，支持武昌起义，推翻大清朝。人人都以为那是中国的新天地，可是后来，那人人唾骂的袁世凯又做了皇帝。
中国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先的时候，这些自称要救国救民的资产阶级到头来也没有挽救了这个国家。后来呀，又传来什么共产主义，也说着什么救苦救难，结果中国又开始了自己人打死自己的人。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可救的。
他说得激动，我从他的身上起来，他说，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那个时候的他，让人觉得很是可怜，我握着他的手，唤了一声，老爷……
她说，你叫阿莺是吗？
我道，嗯。
她说，有全名吗？
我看着她，吃了一惊，道，没有，那又如何？
她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简单地问一下。要不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我喝一口茶，道，不需要。
她道，歌楼里头那些当红的小姐都有一个名字，我瞧着你亲切，便擅自做主，想好了一个名字，叫作“夜莺”，这样，同你不熟悉的人叫着，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你看这个名字行吗？
她说“夜莺”，我吃了一惊，道，你知道“夜莺”？
她微微一笑，就像是那些小姐一样，装模作样，道，知道，我觉得阿莺你同夜莺很像呢，便想了个这样的名字，想着送给你，看看你会不会喜欢。
我没好气地道，随便你好了。
她坐在我的对面，永远是一副那样温和慈祥的样子，像一幅画一样，这让我很反感，总觉得她特意装出来这样一副高贵的样子给我瞧，或者在我面前显示出来比我高。这无形之中增加了我对她的厌恶。
她说，阿莺，其实你刚刚并不快乐的，对吗？
她见我瞧着她，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一个人，你之所以同她说那些话，也有自己的原因，因为你并没有觉得得意。如果阿莺心里头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同我说，我可以做阿莺最忠实的听众。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何以要跟我说这些，不知道她何以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便道，我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你多虑了。
她忽然倾身向前，握住了我的手，道，这样是最好的。我瞧见阿莺这样漂亮，当然不应该被伤心事给缠着。
我看不穿她，也猜不透她，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又有什么目的。
她隔三差五便来找我，要么便是邀我到她的屋子里头小坐，要么便是邀我同她一道出去。那时候我刚到天香楼，什么都不会，老鸨打算让我先学习一两年再接客，因此我便没有什么理由说自己要忙拒绝她。
一日她邀我到她接客的屋子里头，那个接客的屋子很是素雅。她给我看墙上的字画，看那些男人送给她的东西，她拿起一根簪子便给我插上，端详着我的脸，说，嗯，阿莺这样漂亮，果然戴什么都是好看的。阿莺，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你喜欢什么，随便拿便是了。
我瞧着那一众首饰，心里头想，她无非是在跟我炫耀那些男人有多宠她罢了。
她给我看一个男人写给他的情书，说，阿莺，你知道吗？我总不想骗他的感情，可是我却又不忍心伤害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给她什么建议，淡淡地道，我不识字。
她说，没关系，我可以读给阿莺听。阿莺若是想识字了，便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教阿莺的。
我说，我不需要，我觉得这样挺好。
她说，阿莺，你千万别这样想。认了字，总归对你是好的。你看我们做这一行的，总是找不到一个知心人，识了字，你心里头有了苦，有了泪，都可以写出来。你看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难过，也找不到人告诉，我便写到纸上，等写出来了，我就不会那样伤心了。可是呢，我现在有了阿莺，我便可以把我的事情说给阿莺听了，阿莺也可以试试的。
我想着，她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我到底放不下身子，她见我感兴趣，便每日主动来找我教我认字。
他时常来看我，他进来屋子里，我不搭理他，他站在背后俯在我耳边，道，怎么了，不开心？
他见我闹脾气，便有些不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他说他对我好，可是这样的好也是有底线的，我断不能触碰了他的底线。
我便故作委屈看着他，说，您说您会对阿莺一辈子好的，对不对？
他直起身子，道，自然。可是呢，要是阿莺不听话了，惹我生气了，那么我也照样要收回对阿莺的好了。
我走到他面前，揽住他的脖子，道，老爷，您可真狠心。
他勾了我的鼻子，道，所以呢，你便要乖乖地听话，不能仗着我对你的好便为所欲为，懂了吗？
我显出遗憾的，委屈的表情，点点头，道，懂了。老爷，阿莺觉得老爷一点都不疼阿莺。
他说，这是怎么说？
我说，老爷若是真的宠阿莺，便会时时刻刻为阿莺着想，可是老爷每次这样大张旗鼓地进来我的房间，别人难免不会说闲话。
他说，怎么了，有人说你了？
我一脸委屈，没有说话。
他道，谁敢说我的女人，那就是说我。你告诉我，我让手下人替你解决。
我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道，老爷，您得答应我，只是吓唬吓唬她，断不能要了她的命，不然，您让阿莺日后在这楼里头如何自处呢？
他捏我，道，你放心，你说什么，我便从什么。
我说，老爷，您对我真好，阿莺无以为报。
他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那就好好地做我的女人，听我的话。
说着，他将我抱到床上，我坐在他的身上，他便要亲我的耳朵。这个时候，仲则突然闯了进来，他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那时候，我有些心慌，下意识地便站了起来，说，仲则，你来了，快坐，我给你倒茶……
我拉着他让他过来坐，他甩掉了我，眼睛里头像是有一团火。
他说，仲则，有事吗？我不是说，有什么事告诉小王就行了，我去了自会解决，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他说，怎么，怕我看到你的事情？
他却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被自己的儿子看到是一件丢人的事，反而因为被捅破以后更加理直气壮，道，怕？我孙东升有什么怕的？过去九死一生都没有怕过，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便在一个儿子面前怕了？仲则，你还真是小看了你的父亲。
仲则突然笑道，是，你孙东升怕什么，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连强了别人的老婆，把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带到家里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当然……
仲则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扇了仲则的脸。他说，我是你老子，我的生活还用不着你一个做儿子的来品头论足，不要仗着你是我儿子便可以为所欲为，也别想着用亲情捆绑我，这是我给你的警告，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父亲我翻脸不认人。出去……
仲则走了以后，他的身子便再也支持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我将他扶至床边坐下，拍着他的背，他拉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帕子上咳出一滩血来。
我害怕，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他却微笑着拍拍我的手说，我没事，你别怕。这毛病已经很久了。
我说，老爷，阿莺去请医生好不好，您这样，阿莺……
他摆了摆手，说，不管用的。家里头请过西医，到底没有治出什么来，我是不相信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莺，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强求不来的。更何况，我现在将近六十岁的人，一切坎坷荣辱都经过了，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哭着说，老爷，您不要这样说，阿莺怕……
他搂住了我，我伏在他的腿上，他说，阿莺，你知道，一个人为何会看淡生死吗？他虽这样问我，其实并不在乎我的回答，他的声音像是汩汩流动的春水一般，一一流泄出来，满带着时光的印记。
他继续说着，我幼时出生，便经历了父死母丧，人人都说，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可是我不信，那也要看是什么草，而我呢，断不会做那没了根的，随风漂浮的萍草，我要做的也一定是根充满韧性的苇草。那时候人人笑话我，但是我不服气呀，我心里头想，我如今什么都没有，可是以后，我要让你们全都跪在我脚底下求我。但是话说出来容易，可实践起来，却比登天还难。那个世道里头，人人都麻木不仁，吃着狗血馒头，没有人在乎一个小孩儿的命，就连京城里头的皇帝跟太后，都不顾我们的死活。他们每日在皇宫里头过着大富大贵的日子，可是我呢，却要日日忍饥挨冻，累了睡在天桥底下，饿了同狗抢吃的。那时候偷过东西，被人打，被人骂。可是呢，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恨这个世道，因为那时候有很多人帮我，有裁缝铺里的老板，有馄饨摊子上的伙子，他们看我可怜，给我吃的，给我穿的……我睡在庙里头的时候，同一个算命的在一块。他给我相面，说我以后必定会做个乱世英雄。
我说，这乱世难道还会等着我不成？
他却说，这场乱世，从道光年间的鸦片战争开始，到如今已经持续了五十多年，日后，中国等来的，估计仍旧是半个世纪的动乱，那时候，这动乱只会有增无减。所以，等待你的，还是大好的前程呀。
那时候我不在乎做什么英雄，只希望能有睡的地方，能不要饿肚子就好。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后来，我遇到了我一生之中的贵人，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就逃走了，后来我才听人说，这天底下发生了大动乱，慈禧太后杀了好多人。街上人人都在谈论谭嗣同，说他是个真英雄。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是个真英雄，为何咱们中国人要杀他。我跟着那位夫人去旁的人家里头做客，那些男人谈论家国大义，谈论国破山河，我听到觉得热血沸腾，那时候我胆子大，当场反驳其中一个人。那主人见我人小志高，便留下了我。那个主人是个关心时事的政客，我常常在他的家里头听见社会上的新闻。
他喜欢读报纸，有几次我看见他掩面哭泣。他跟我讲八国联军，讲亲丑条约，他说，一个国家到了这个地步，还算是什么国，什么家。那时候我恨呐，我恨那些洋鬼子，可是我看见中国的警察，看见那些清兵，那些中国人欺负中国人，我便又恨中国人，恨他们不争气。
后来他追随孙中山，支持武昌起义，推翻大清朝。人人都以为那是中国的新天地，可是后来，那人人唾骂的袁世凯又做了皇帝。
中国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原先的时候，这些自称要救国救民的资产阶级到头来也没有挽救了这个国家。后来呀，又传来什么共产主义，也说着什么救苦救难，结果中国又开始了自己人打死自己的人。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可救的。
他说得激动，我从他的身上起来，他说，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那个时候的他，让人觉得很是可怜，我握着他的手，唤了一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