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问题当年无解，现在仍然如此。
一开始苏晴鹤是有些不忍张颖走了她的老路，所以总是拐着弯劝她。但是正如韩曜所说，她还在生着病，实在没心情跟张颖讨论韩曜的问题。
苏晴鹤并不怪张颖没有多关心她。该有的关心张颖并不缺，礼数都到了。只是跟她说韩曜比较多罢了。可话说回来，张颖与苏晴鹤相交，就是因为听说苏晴鹤以前和韩曜关系不错，而且苏晴鹤实习三个月就走了，与这个单位干系不大。苏晴鹤一路走来，这样类似只说“悄悄话”的闺蜜多的是，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去责怪。
“你赶紧走吧，我打完针就回去了。”苏晴鹤开始赶人。
以前的苏晴鹤事事依靠别人，没有个人跟着的话，宁肯吃药康复得慢一点，也不愿意出门打吊瓶。但是现在苏晴鹤已经改了。
其实是很容易的。出门不认路就打车。小区里迷路就多琢磨导航，顶多是多转几圈多走冤枉路。去不熟悉的诊所就多问两句。提一壶水提不动就打两次，一次提半壶。拧不开瓶盖，去某宝上搜搜，有很多开瓶神器。一开始很难，但是慢慢苏晴鹤真的能完全独立了。
很快电话又来了，瞥到手机上闪烁的“蒋南涛”三个大字，韩曜意味不明地看了苏晴鹤一眼，“呵”了一声。
哈？你什么意思？苏晴鹤来了气，接起了电话。
“涛哥。”
“晴鹤啊，这两天我出差回来了没什么事，你回去了吗？”
当时不就说了周一早上就回嘛？苏晴鹤实在懒得与他打机锋。如果这是苏晴鹤刚喜欢喜欢蒋南涛的时候，苏晴鹤肯定说明天有时间，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赶去砚城，吃顿饭再赶回海城。但是现在苏晴鹤心思不在他蒋南涛，就算他暗示得很明显，苏晴鹤也不会再迎合他了。
“我周一就回了，还要上班呢。”苏晴鹤用了同样的借口，“涛哥，护士来给我拔针了，我先挂了啊。”
“好，拔完针再说。”蒋南涛不愧是比张颖多吃了几年饭，倒比张颖多留了几分余地。
有什么可说的？深渊张开巨口，难道曾临过深渊的人就要往里面跳吗？
苏晴鹤顺手就在挂断界面上点了“拉入黑名单”。
韩曜只盯着苏晴鹤的表情，根本没有留意她手上的动作，再次问道：“涛哥是谁啊？”
苏晴鹤狠狠瞪了他一眼：“与你不相干。”
韩曜挑眉。
苏晴鹤很少拒绝他，像苏晴鹤话这么多的人，他一旦主动问她，她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至少以前，苏晴鹤对他，都是如此。
独自上了车，韩曜点上一根烟，找出薛菁菁的微信，问道：“蒋南涛是谁？”
薛菁菁才是苏晴鹤的怨种闺蜜。关于蒋南涛这个人，苏晴鹤这么反常，这种事问薛菁菁，她肯定知道。
“？”薛菁菁秒回，“你谁啊？”
当初还是苏晴鹤给他俩互推了微信。因为当时苏晴鹤与两人交流比较多，在聊天时就会不自觉提及另一个人。薛菁菁与韩曜从未见过，却对彼此知之甚深。但他俩远隔百里，生活工作都没什么共同的圈子，毫无交集，自然是没发过消息，甚至薛菁菁连备注都没加。
“韩曜。”
“？”薛菁菁懵然继续发，“你是哪个小哥哥来着？”
韩曜满脑门黑线。
“小女子有这个荣幸和哥哥共进晚餐吗？我听说中柏一楼的钵钵鸡可香了！”
韩曜特别无语。一个陌生人薛菁菁也敢这么发？不怕是领导或是甲方？还是笃定了他是她闲撩过的某一个？
鬼知道薛菁菁给他的备注和分组是什么。当初韩曜就有些疑惑，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么看苏晴鹤与薛菁菁都完全不搭，两个人就是相反的两极。但是她俩感情最好的时候，苏晴鹤能句句不离薛菁菁，敷个面膜两人都要视频一起敷。
“韩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薛菁菁自语道，打开他朋友圈，比脸还干净。
“这人到底谁啊？”思及蒋南涛，薛菁菁打开与苏晴鹤的聊天框，在聊天记录里一搜“韩曜”，哦豁。
原来是苏晴鹤的小太阳啊。
薛菁菁不慌不忙地把消息撤回了两条：“好了，对你的考验已经通过了。”
“你去问晴鹤啊。”引用了韩曜那句“蒋南涛是谁？”。
韩曜越发确定了蒋南涛这个人地位不一般。
可是这个小太阳不是陨落了两年了吗？
薛菁菁仔细回忆了一下韩曜，又翻了下和苏晴鹤的聊天记录，不确定地想：好像距离晴鹤上一次撕心裂肺的大哭，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了？
老天爷，难不成这个小太阳是苏晴鹤的收心之人？
薛菁菁火速给苏晴鹤报信：“小太阳给我发消息问蒋南涛。”
然后聊天框里就一直“对方正在输入”，好半天过去，平静了，啥消息都没发过来。
就这？好你个苏晴鹤，连我都瞒！
害，估计又是苏晴鹤还没想好怎么跟我说。
薛菁菁很快在心里原谅了苏晴鹤。
可是晴鹤为什么要跟韩曜提起蒋南涛呢？那个渣滓有什么好提的？这个韩曜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心起晴鹤了？
八卦之火在薛菁菁心中熊熊燃烧。
苏晴鹤正刷着朋友圈，蒋南涛新发了一条“虽千万人吾往矣”。她问过刘冰清了，她看不到这条朋友圈，张迪也是。
就像当初苏晴鹤看不到蒋南涛的朋友圈一样。看来是，蒋南涛发现了徐曼背着他把苏晴鹤拉黑了，在上次见面之后，就把人放出了黑名单。
“只发给我看的吗？”苏晴鹤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好像在某乎里面，这句话等同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思？
苏晴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恶寒不已。不管他发给哪个红颜知己看的，反正她是不可能理会的。吃一堑长一智，当年的她就像被下了降头，对种种不对劲都视而不见，一厢情愿以为遇到了知己；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再被蒋南涛的虚伪蒙骗了。
正在这时，刘冰清的消息发了过来：“晴晴，我要走了。”
“？”苏晴鹤几乎就忘了自己正在打针，差一点就上双手打字了，“什么走？你要去哪？你走什么？”
过了好久，刘冰清才发了一句：“当然是离职啊。”
如果仅仅是离职，没必要说要走吧？苏晴鹤倒是对她要离职看得很开，并不关心刘冰清离职的理由，也不挽留。苏晴鹤本身就是离过三次职的人了，虽然砚城那个单位在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但也无法发自内心地说那个单位很好。
“那你找到下家了吗？”苏晴鹤回忆了一下，好像听闻有几个师哥兼同事离职之后去了砚城的其他几家单位，发展得还不错。
“还没有，回家再找吧。”
“！”苏晴鹤垂死病中惊坐起，手机都拿不稳了，赶忙回了条语音过去，“回老家吗！不要啊！你回去了那可真是天南海北，老死都见不到了！”
早知道前几天去砚城，就该真的找刘冰清和薛菁菁她们一起玩耍的。
“怎么会。”刘冰清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怎么不会。砚城和海城同在一个省，可是苏晴鹤已经三年没见到薛菁菁了。手机摄像头里的薛菁菁忽胖忽瘦，苏晴鹤都分不清楚，是摄像头角度变化的原因，还是薛菁菁暴饮暴食加间歇性减肥的原因。
如果刘冰清回了老家，坐火车车程都要八个小时，那估计是更见不到了。这几年疫情这么严重，就算苏晴鹤读研期间有空暇，也不会选择旅行散心的。甚至她们结婚的时候，彼此能不能赶到现场还不好说。
“回了家也是要往市里去找工作。县城里应该找不到工作吧。”苏晴鹤代入了一下自己当初刚离职的心态，又开始方方面面地疯狂输出，“你一定要找那种比较大的单位，我有个老乡找了个十来个人的小公司，设计部和业务部都盯着一个项目的绩效，谁都想分钱；我舍友回贵阳也是找了个小单位，老板拖欠了三个月工资，年底都揭不开锅……要不你找找老乡在当地问问情况，货比三家。一定要找那种包食宿的，年轻小女生还是攒钱比较重要……还有啊，要不你试试考编或者考公务员呗，好找对象……你家那边地理地貌跟砚城完全不一样，业务完全不熟，反正都是从头开始……”
一口气发了好多条三四十秒的语音，刘冰清那边没了动静，估计正在接收她的狂轰滥炸。
苏晴鹤自认是个职场的失败者，随波逐流到这个年纪也一事无成，所以不觉得自己能给刘冰清什么有效的建议，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多嘱咐她几句，免得她走了她的老路。
从蒋南涛一事上，苏晴鹤就发现了，刘冰清聪明且自主，看事情很明白很有远见，所以苏晴鹤很清楚地知道，刘冰清这是一定会走了，她们也注定要分别了。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生活工作都没了交集，然后慢慢不再联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苏晴鹤想要做闺蜜的女孩，很快都成了异地状态，慢慢失去联系，然后隔离成同一个太阳下的两个世界。是她总是回想过去不珍惜当下？还是她对过去太不留情耽于联络？偶尔从梦中醒来突然记起，哦，似乎当年的生活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当年我们，我们怎么来着？
都说现在通讯发达了，可是通讯发达有什么用？很多人并不是可以随时打电话关心的关系，地域的距离足以隔开无数个人生了。
就像苏晴鹤那位贵阳的舍友，她刚毕业的时候找不到工作，她们的宿舍群里根本不敢讨论有关各自工作的问题，也不敢经常问她找工作的情况，怕给她造成焦虑，触及她的伤心事，引得她大吐苦水。
苏晴鹤念及以前，越想越伤心，翻出来好几条自己当初几次离职时发的朋友圈，更是伤心地不能自己，眼圈一热，泪咣咣地砸落在眼镜片上，眼前一阵模糊。自己边挂水边痛哭又对现实无能为力又崩溃的这种感觉，总有点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对痛苦，对思念，对挣扎和狼狈的姿势。
苏晴鹤捂住嘴，破碎的泣音和崩落的眼泪从手中漫出。夏天的衬衫薄得很，眼泪擦也擦不尽。
一开始苏晴鹤是有些不忍张颖走了她的老路，所以总是拐着弯劝她。但是正如韩曜所说，她还在生着病，实在没心情跟张颖讨论韩曜的问题。
苏晴鹤并不怪张颖没有多关心她。该有的关心张颖并不缺，礼数都到了。只是跟她说韩曜比较多罢了。可话说回来，张颖与苏晴鹤相交，就是因为听说苏晴鹤以前和韩曜关系不错，而且苏晴鹤实习三个月就走了，与这个单位干系不大。苏晴鹤一路走来，这样类似只说“悄悄话”的闺蜜多的是，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去责怪。
“你赶紧走吧，我打完针就回去了。”苏晴鹤开始赶人。
以前的苏晴鹤事事依靠别人，没有个人跟着的话，宁肯吃药康复得慢一点，也不愿意出门打吊瓶。但是现在苏晴鹤已经改了。
其实是很容易的。出门不认路就打车。小区里迷路就多琢磨导航，顶多是多转几圈多走冤枉路。去不熟悉的诊所就多问两句。提一壶水提不动就打两次，一次提半壶。拧不开瓶盖，去某宝上搜搜，有很多开瓶神器。一开始很难，但是慢慢苏晴鹤真的能完全独立了。
很快电话又来了，瞥到手机上闪烁的“蒋南涛”三个大字，韩曜意味不明地看了苏晴鹤一眼，“呵”了一声。
哈？你什么意思？苏晴鹤来了气，接起了电话。
“涛哥。”
“晴鹤啊，这两天我出差回来了没什么事，你回去了吗？”
当时不就说了周一早上就回嘛？苏晴鹤实在懒得与他打机锋。如果这是苏晴鹤刚喜欢喜欢蒋南涛的时候，苏晴鹤肯定说明天有时间，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赶去砚城，吃顿饭再赶回海城。但是现在苏晴鹤心思不在他蒋南涛，就算他暗示得很明显，苏晴鹤也不会再迎合他了。
“我周一就回了，还要上班呢。”苏晴鹤用了同样的借口，“涛哥，护士来给我拔针了，我先挂了啊。”
“好，拔完针再说。”蒋南涛不愧是比张颖多吃了几年饭，倒比张颖多留了几分余地。
有什么可说的？深渊张开巨口，难道曾临过深渊的人就要往里面跳吗？
苏晴鹤顺手就在挂断界面上点了“拉入黑名单”。
韩曜只盯着苏晴鹤的表情，根本没有留意她手上的动作，再次问道：“涛哥是谁啊？”
苏晴鹤狠狠瞪了他一眼：“与你不相干。”
韩曜挑眉。
苏晴鹤很少拒绝他，像苏晴鹤话这么多的人，他一旦主动问她，她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至少以前，苏晴鹤对他，都是如此。
独自上了车，韩曜点上一根烟，找出薛菁菁的微信，问道：“蒋南涛是谁？”
薛菁菁才是苏晴鹤的怨种闺蜜。关于蒋南涛这个人，苏晴鹤这么反常，这种事问薛菁菁，她肯定知道。
“？”薛菁菁秒回，“你谁啊？”
当初还是苏晴鹤给他俩互推了微信。因为当时苏晴鹤与两人交流比较多，在聊天时就会不自觉提及另一个人。薛菁菁与韩曜从未见过，却对彼此知之甚深。但他俩远隔百里，生活工作都没什么共同的圈子，毫无交集，自然是没发过消息，甚至薛菁菁连备注都没加。
“韩曜。”
“？”薛菁菁懵然继续发，“你是哪个小哥哥来着？”
韩曜满脑门黑线。
“小女子有这个荣幸和哥哥共进晚餐吗？我听说中柏一楼的钵钵鸡可香了！”
韩曜特别无语。一个陌生人薛菁菁也敢这么发？不怕是领导或是甲方？还是笃定了他是她闲撩过的某一个？
鬼知道薛菁菁给他的备注和分组是什么。当初韩曜就有些疑惑，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么看苏晴鹤与薛菁菁都完全不搭，两个人就是相反的两极。但是她俩感情最好的时候，苏晴鹤能句句不离薛菁菁，敷个面膜两人都要视频一起敷。
“韩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薛菁菁自语道，打开他朋友圈，比脸还干净。
“这人到底谁啊？”思及蒋南涛，薛菁菁打开与苏晴鹤的聊天框，在聊天记录里一搜“韩曜”，哦豁。
原来是苏晴鹤的小太阳啊。
薛菁菁不慌不忙地把消息撤回了两条：“好了，对你的考验已经通过了。”
“你去问晴鹤啊。”引用了韩曜那句“蒋南涛是谁？”。
韩曜越发确定了蒋南涛这个人地位不一般。
可是这个小太阳不是陨落了两年了吗？
薛菁菁仔细回忆了一下韩曜，又翻了下和苏晴鹤的聊天记录，不确定地想：好像距离晴鹤上一次撕心裂肺的大哭，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了？
老天爷，难不成这个小太阳是苏晴鹤的收心之人？
薛菁菁火速给苏晴鹤报信：“小太阳给我发消息问蒋南涛。”
然后聊天框里就一直“对方正在输入”，好半天过去，平静了，啥消息都没发过来。
就这？好你个苏晴鹤，连我都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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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菁菁很快在心里原谅了苏晴鹤。
可是晴鹤为什么要跟韩曜提起蒋南涛呢？那个渣滓有什么好提的？这个韩曜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心起晴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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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鹤正刷着朋友圈，蒋南涛新发了一条“虽千万人吾往矣”。她问过刘冰清了，她看不到这条朋友圈，张迪也是。
就像当初苏晴鹤看不到蒋南涛的朋友圈一样。看来是，蒋南涛发现了徐曼背着他把苏晴鹤拉黑了，在上次见面之后，就把人放出了黑名单。
“只发给我看的吗？”苏晴鹤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好像在某乎里面，这句话等同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思？
苏晴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恶寒不已。不管他发给哪个红颜知己看的，反正她是不可能理会的。吃一堑长一智，当年的她就像被下了降头，对种种不对劲都视而不见，一厢情愿以为遇到了知己；现在的她绝对不能再被蒋南涛的虚伪蒙骗了。
正在这时，刘冰清的消息发了过来：“晴晴，我要走了。”
“？”苏晴鹤几乎就忘了自己正在打针，差一点就上双手打字了，“什么走？你要去哪？你走什么？”
过了好久，刘冰清才发了一句：“当然是离职啊。”
如果仅仅是离职，没必要说要走吧？苏晴鹤倒是对她要离职看得很开，并不关心刘冰清离职的理由，也不挽留。苏晴鹤本身就是离过三次职的人了，虽然砚城那个单位在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但也无法发自内心地说那个单位很好。
“那你找到下家了吗？”苏晴鹤回忆了一下，好像听闻有几个师哥兼同事离职之后去了砚城的其他几家单位，发展得还不错。
“还没有，回家再找吧。”
“！”苏晴鹤垂死病中惊坐起，手机都拿不稳了，赶忙回了条语音过去，“回老家吗！不要啊！你回去了那可真是天南海北，老死都见不到了！”
早知道前几天去砚城，就该真的找刘冰清和薛菁菁她们一起玩耍的。
“怎么会。”刘冰清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怎么不会。砚城和海城同在一个省，可是苏晴鹤已经三年没见到薛菁菁了。手机摄像头里的薛菁菁忽胖忽瘦，苏晴鹤都分不清楚，是摄像头角度变化的原因，还是薛菁菁暴饮暴食加间歇性减肥的原因。
如果刘冰清回了老家，坐火车车程都要八个小时，那估计是更见不到了。这几年疫情这么严重，就算苏晴鹤读研期间有空暇，也不会选择旅行散心的。甚至她们结婚的时候，彼此能不能赶到现场还不好说。
“回了家也是要往市里去找工作。县城里应该找不到工作吧。”苏晴鹤代入了一下自己当初刚离职的心态，又开始方方面面地疯狂输出，“你一定要找那种比较大的单位，我有个老乡找了个十来个人的小公司，设计部和业务部都盯着一个项目的绩效，谁都想分钱；我舍友回贵阳也是找了个小单位，老板拖欠了三个月工资，年底都揭不开锅……要不你找找老乡在当地问问情况，货比三家。一定要找那种包食宿的，年轻小女生还是攒钱比较重要……还有啊，要不你试试考编或者考公务员呗，好找对象……你家那边地理地貌跟砚城完全不一样，业务完全不熟，反正都是从头开始……”
一口气发了好多条三四十秒的语音，刘冰清那边没了动静，估计正在接收她的狂轰滥炸。
苏晴鹤自认是个职场的失败者，随波逐流到这个年纪也一事无成，所以不觉得自己能给刘冰清什么有效的建议，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多嘱咐她几句，免得她走了她的老路。
从蒋南涛一事上，苏晴鹤就发现了，刘冰清聪明且自主，看事情很明白很有远见，所以苏晴鹤很清楚地知道，刘冰清这是一定会走了，她们也注定要分别了。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生活工作都没了交集，然后慢慢不再联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苏晴鹤想要做闺蜜的女孩，很快都成了异地状态，慢慢失去联系，然后隔离成同一个太阳下的两个世界。是她总是回想过去不珍惜当下？还是她对过去太不留情耽于联络？偶尔从梦中醒来突然记起，哦，似乎当年的生活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当年我们，我们怎么来着？
都说现在通讯发达了，可是通讯发达有什么用？很多人并不是可以随时打电话关心的关系，地域的距离足以隔开无数个人生了。
就像苏晴鹤那位贵阳的舍友，她刚毕业的时候找不到工作，她们的宿舍群里根本不敢讨论有关各自工作的问题，也不敢经常问她找工作的情况，怕给她造成焦虑，触及她的伤心事，引得她大吐苦水。
苏晴鹤念及以前，越想越伤心，翻出来好几条自己当初几次离职时发的朋友圈，更是伤心地不能自己，眼圈一热，泪咣咣地砸落在眼镜片上，眼前一阵模糊。自己边挂水边痛哭又对现实无能为力又崩溃的这种感觉，总有点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对痛苦，对思念，对挣扎和狼狈的姿势。
苏晴鹤捂住嘴，破碎的泣音和崩落的眼泪从手中漫出。夏天的衬衫薄得很，眼泪擦也擦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