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熠清在临时避难所的煤油灯下展开纱布时，指尖触到了夹层里的银杏叶。叶片早已干枯发脆，叶脉间却还残留着图书馆旧书的沉香——这是周澈当年夹在生物课本里还给她的书签。
**2010年6月，梅雨季**
雨水顺着实验室的百叶窗淌成珠帘。单熠清数到第十九滴时，门轴发出生涩的吱呀声。周澈的白衬衫被雨浸透，贴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像只湿了翅膀的鹤。
"小漾的解剖图。"他将牛皮纸袋放在操作台边缘，水渍在袋角晕出深浅不一的圆。单熠清握镊子的手顿了顿，蓝闪蝶的触须在培养皿里蜷成问号。
这是他们第四次相遇。前三次都隔着雨幕：医务室窗台上融化的薄荷糖，图书馆天台上碎裂的标本，还有此刻他发梢滴落的水珠，正砸在她手背结痂的烫伤处。
"你在做拟态实验。"周澈突然开口。他指尖划过她未完成的凤蝶标本，鳞粉沾在指甲盖上，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谲的蓝。
单熠清的后颈泛起战栗。上周她在周漾的病房见过这种蓝——当镇痛泵失效时，好友蝴蝶骨下的静脉就会浮现同样的色泽。
"环状韧带要这样固定。"周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有枪茧的粗糙感，与此刻少年光滑的皮肤截然不同，记忆与现实在雨声中产生奇异的错位。
现实中的爆炸声将思绪撕碎。避难所的铁皮屋顶被流弹击中，月光从弹孔漏进来，恰巧照在周澈留下的军用地图上。某个坐标点被红笔反复圈画，正是周漾日记里提到的"蝴蝶墓地"。
---
**2010年6月15日，暴雨**
单熠清在解剖室找到周澈时，他正在给死去的白鼠缝合伤口。手术针在他指尖穿梭的弧度，与二十年后在战地处理枪伤时如出一辙。
"小漾说你能救活它。"他将僵硬的尸体放入福尔马林罐，玻璃壁映出他泛红的眼角，"就像你救活那些标本。"
雨点砸在采光窗上，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模糊的光斑。单熠清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的药瓶，标签上的"维生素B12"被水渍晕染，露出底下极小的"实验用"字样。
"你偷换了她的药。"她按住随标本赠送的解剖刀。
周澈转身时撞翻了试剂架。硝酸银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将两人的倒影腐蚀成扭曲的怪物。"三个月。"他竖起三根手指，关节处有新结的痂，"只要三个月，我就能找到真正的解药。"
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单熠清在狼藉中捡到半张被烧焦的处方笺，上面是周澈的字迹："第七次基因编辑失败，供体出现排异反应。"
---
现世线的月光开始偏移。单熠清将银杏叶含在唇间，就着血腥味咀嚼回忆的残渣。帐篷外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与记忆中周澈蹬着老式自行车掠过雨巷的铃声重叠。
"医生！"满脸血污的通讯员撞进来，"西侧防线崩溃了！"
单熠清握紧手术刀，刀刃上映出自己左肩的弹痕——与周澈右肩的旧伤位置对称。当她冲进交火区时，一枚刻着蓝蝶图案的弹壳滚落脚边，底火处赫然是周澈的指纹。
---
**2010年6月20日，阴**
生物竞赛集训的第七天，单熠清在显微镜下发现了诡异的细胞分裂。培养皿中的蓝蝶幼虫正在吞噬同类，被啃食的伤口处却长出人类上皮组织。
"这是小漾的基因样本。"周澈突然出现在暗室门口，手里提着滴血的冷藏箱，"我要让这些蝴蝶记住她的生命频率。"
红灯将他苍白的脸染成血色。单熠清看着他将注射器扎入幼虫体内，淡蓝色液体顺着针管逆流时，恍然明白那些"维生素B12"的真实用途。
暴雨在午夜突至。周澈的白大褂在闪电中翻飞如蝶，他站在天台边缘张开双臂，任由狂风卷走满箱实验记录。单熠清在雨幕中捡到一页残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破译后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
现世线的炮火将月光震碎。单熠清趴在弹坑里，看着染血的银杏叶被气浪掀起，恰好落在敌方狙击手的瞄准镜上。当那个蓝蝶纹身的男人分神刹那，她的手术刀已穿透其颈动脉。
"你还是这么喜欢弄脏手。"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周澈的枪管还冒着热气，他脚边躺着三个被击穿心脏的士兵，每个人颈后都有相同的蝴蝶刺青。
单熠清擦去溅在睫毛上的血："比不上你把活人制成标本的手段。"她踢开尸体手中的通讯器，屏幕上是周漾生前的病历照片——拍摄角度正是周澈当年在病房偷装的摄像头。
周澈的瞳孔在夜视仪后收缩。他突然扯开左臂止血带，露出皮下植入的追踪芯片："现在逃还来得及，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
炮弹的尖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单熠清在热浪中扑倒他时，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与十七岁那年在实验室打翻的提神药膏一模一样。弹片擦过后背的灼痛中，她摸到他后腰的旧伤，凹凸的疤痕拼出摩尔斯电码的"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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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30日，暴雨**
毕业典礼当天，单熠清在停尸房找到了周澈。他正在给周漾戴上蓝蝶发卡，冷藏柜的白雾模糊了墓碑般的铭牌。
"这是最后一次实验。"他将针管扎进妹妹青紫的静脉，"如果成功..."
"你就会成为杀人犯。"单熠清举起偷拍的实验录像带。画面里濒死的白鼠正在长出人类牙齿，而笼子标签上写着周漾的病历号。
周澈夺录像带时打翻了福尔马林罐。浸泡十年的标本倾泻而出，蓝闪蝶与人类胚胎缠绕着坠向地面。他在玻璃碎屑中抓住她的手，鲜血顺着相握的指缝滴在死亡证明上，将"器官衰竭"染成"他杀"。
---
现世线的黎明裹着血雾降临。单熠清在战壕里包扎伤口时，摸到了周澈塞进她口袋的金属盒。指纹锁在沾染两人血迹后自动开启，褪色的蓝蝶标本躺在天鹅绒上，翅膀内侧用纳米刻印着整个钻石矿的地道图。
当晨曦照亮翅脉间的密文时，单熠清终于读懂周澈这些年用子弹写就的情书——每个弹着点都是摩尔斯电码，串联起来是未说出口的告白：
——【你在处刑我的每个噩梦，却成了唯一的光。】
**2010年6月，梅雨季**
雨水顺着实验室的百叶窗淌成珠帘。单熠清数到第十九滴时，门轴发出生涩的吱呀声。周澈的白衬衫被雨浸透，贴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像只湿了翅膀的鹤。
"小漾的解剖图。"他将牛皮纸袋放在操作台边缘，水渍在袋角晕出深浅不一的圆。单熠清握镊子的手顿了顿，蓝闪蝶的触须在培养皿里蜷成问号。
这是他们第四次相遇。前三次都隔着雨幕：医务室窗台上融化的薄荷糖，图书馆天台上碎裂的标本，还有此刻他发梢滴落的水珠，正砸在她手背结痂的烫伤处。
"你在做拟态实验。"周澈突然开口。他指尖划过她未完成的凤蝶标本，鳞粉沾在指甲盖上，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谲的蓝。
单熠清的后颈泛起战栗。上周她在周漾的病房见过这种蓝——当镇痛泵失效时，好友蝴蝶骨下的静脉就会浮现同样的色泽。
"环状韧带要这样固定。"周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有枪茧的粗糙感，与此刻少年光滑的皮肤截然不同，记忆与现实在雨声中产生奇异的错位。
现实中的爆炸声将思绪撕碎。避难所的铁皮屋顶被流弹击中，月光从弹孔漏进来，恰巧照在周澈留下的军用地图上。某个坐标点被红笔反复圈画，正是周漾日记里提到的"蝴蝶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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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15日，暴雨**
单熠清在解剖室找到周澈时，他正在给死去的白鼠缝合伤口。手术针在他指尖穿梭的弧度，与二十年后在战地处理枪伤时如出一辙。
"小漾说你能救活它。"他将僵硬的尸体放入福尔马林罐，玻璃壁映出他泛红的眼角，"就像你救活那些标本。"
雨点砸在采光窗上，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模糊的光斑。单熠清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的药瓶，标签上的"维生素B12"被水渍晕染，露出底下极小的"实验用"字样。
"你偷换了她的药。"她按住随标本赠送的解剖刀。
周澈转身时撞翻了试剂架。硝酸银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将两人的倒影腐蚀成扭曲的怪物。"三个月。"他竖起三根手指，关节处有新结的痂，"只要三个月，我就能找到真正的解药。"
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单熠清在狼藉中捡到半张被烧焦的处方笺，上面是周澈的字迹："第七次基因编辑失败，供体出现排异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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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线的月光开始偏移。单熠清将银杏叶含在唇间，就着血腥味咀嚼回忆的残渣。帐篷外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与记忆中周澈蹬着老式自行车掠过雨巷的铃声重叠。
"医生！"满脸血污的通讯员撞进来，"西侧防线崩溃了！"
单熠清握紧手术刀，刀刃上映出自己左肩的弹痕——与周澈右肩的旧伤位置对称。当她冲进交火区时，一枚刻着蓝蝶图案的弹壳滚落脚边，底火处赫然是周澈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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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20日，阴**
生物竞赛集训的第七天，单熠清在显微镜下发现了诡异的细胞分裂。培养皿中的蓝蝶幼虫正在吞噬同类，被啃食的伤口处却长出人类上皮组织。
"这是小漾的基因样本。"周澈突然出现在暗室门口，手里提着滴血的冷藏箱，"我要让这些蝴蝶记住她的生命频率。"
红灯将他苍白的脸染成血色。单熠清看着他将注射器扎入幼虫体内，淡蓝色液体顺着针管逆流时，恍然明白那些"维生素B12"的真实用途。
暴雨在午夜突至。周澈的白大褂在闪电中翻飞如蝶，他站在天台边缘张开双臂，任由狂风卷走满箱实验记录。单熠清在雨幕中捡到一页残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破译后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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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线的炮火将月光震碎。单熠清趴在弹坑里，看着染血的银杏叶被气浪掀起，恰好落在敌方狙击手的瞄准镜上。当那个蓝蝶纹身的男人分神刹那，她的手术刀已穿透其颈动脉。
"你还是这么喜欢弄脏手。"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周澈的枪管还冒着热气，他脚边躺着三个被击穿心脏的士兵，每个人颈后都有相同的蝴蝶刺青。
单熠清擦去溅在睫毛上的血："比不上你把活人制成标本的手段。"她踢开尸体手中的通讯器，屏幕上是周漾生前的病历照片——拍摄角度正是周澈当年在病房偷装的摄像头。
周澈的瞳孔在夜视仪后收缩。他突然扯开左臂止血带，露出皮下植入的追踪芯片："现在逃还来得及，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
炮弹的尖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单熠清在热浪中扑倒他时，闻到了熟悉的薄荷味——与十七岁那年在实验室打翻的提神药膏一模一样。弹片擦过后背的灼痛中，她摸到他后腰的旧伤，凹凸的疤痕拼出摩尔斯电码的"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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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30日，暴雨**
毕业典礼当天，单熠清在停尸房找到了周澈。他正在给周漾戴上蓝蝶发卡，冷藏柜的白雾模糊了墓碑般的铭牌。
"这是最后一次实验。"他将针管扎进妹妹青紫的静脉，"如果成功..."
"你就会成为杀人犯。"单熠清举起偷拍的实验录像带。画面里濒死的白鼠正在长出人类牙齿，而笼子标签上写着周漾的病历号。
周澈夺录像带时打翻了福尔马林罐。浸泡十年的标本倾泻而出，蓝闪蝶与人类胚胎缠绕着坠向地面。他在玻璃碎屑中抓住她的手，鲜血顺着相握的指缝滴在死亡证明上，将"器官衰竭"染成"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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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线的黎明裹着血雾降临。单熠清在战壕里包扎伤口时，摸到了周澈塞进她口袋的金属盒。指纹锁在沾染两人血迹后自动开启，褪色的蓝蝶标本躺在天鹅绒上，翅膀内侧用纳米刻印着整个钻石矿的地道图。
当晨曦照亮翅脉间的密文时，单熠清终于读懂周澈这些年用子弹写就的情书——每个弹着点都是摩尔斯电码，串联起来是未说出口的告白：
——【你在处刑我的每个噩梦，却成了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