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君自行与楚从洲闻听了坊间传言，顿感大事不妙，唤来黑霄与冢玉通信。
三个时辰的焦灼等待，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黑霄才带着信件回来。
“此事蹊跷……”君自行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长眉紧蹙。“玉师弟说，李玉歌的灵物从十天前起，光辉黯淡，近几日愈发灰败，到了前几日武林大会之时，灵物骤然裂开。”
楚从洲微惊，眼神一黯，“那么，她确实是没救了。”
“李玉歌行踪不明，玉师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并没有对她的灵物施救。”
“她会否参与了武林大会，以至于重伤而亡？”
“不会。”君自行断然否认，“孤灼师弟前两日还传信于我，她并未出现在飞鹤盟。”
楚从洲沉默。
飞鹤盟内只有李玉歌一个无妄族人，还是通过嫁娶关系才得以进门。
当日灵簌初次上飞鹤盟，他便是拜托了李玉歌照顾她才稍稍放心。
没想到才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李玉歌便香消玉殒，无妄岭、九霄阁接二连三地被人算计……
“师父，请准许我上飞鹤盟。”楚从洲薄唇紧抿，眼神有锐利之色闪过。
“你觉得她去了武林大会？”
“弟子并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我们在城外寻了多时都没有结果，可赵师兄遇害一事……”他声音一沉，“我敢肯定，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灵儿有关，也与子陌有关，或者更确切的说，与岳子初有关。”
“你向来不会用直觉做事。”君自行瞥了他一眼。
“是，但弟子所有关于灵儿的直觉，从来都是对的。”楚从洲毫不退让，“更何况，九霄阁被卷入，阁主也定会希望我一查究竟。”
君自行思忖了片刻，叹息。
“罢了。不过飞鹤盟出了这事儿，对贸然上山之人定会严加审查，你自己小心。”
“师父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
天已然大亮。
距离赵知非遇害，正好十二个时辰。
灵簌被两个飞鹤盟小弟子押着，来到了掌门院落。
门吱呀一声打开，身后之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一步跌了进去，稳住身形站定。
飞鹤盟三位前辈坐在高位，身旁立着一脸成竹在胸的百里绰，神色怔忡的百里嫣，面色凝重严肃的明九辰、还有焦灼诧异的岳子初。
灵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站定。
“成灵簌。”百里阜沉沉开口，一双眼睛满是犀利之色，“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无妄岭妖女，与九霄阁勾结，在我飞鹤盟地盘杀害玄冥教弟子赵知非，你可真是好本事！”
灵簌扫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百里绰，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没、有。”
百里绰眼神一闪，冷冷道：“那我问你，你两月前，是在何处邂逅我师兄？”
灵簌闻言心中一紧。
难道他连这个也查出来了？
该说实话，还是撒谎？
正当她举棋不定时，百里绰冷笑一声：“你不想说，那就我来替你说。你混入京城绮月阁，在师兄面前施了一番苦肉计，让他以为你是恩人之女，诱骗他以治病为由，来到我飞鹤盟昌都总坛——可对？”
他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倒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将岳子初摘了干净。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武功平平的弱女子，单枪匹马来到飞鹤盟，将你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我到底图什么？你们难道这么好骗？”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得一面思考着百里绰的意图，一面与他们周旋。
“你当然不是一个人。数日前，李玉歌临死之时已经招供，她便是你们无妄族安插在飞鹤盟的内应！”
灵簌大惊，冲口而出：“玉姐姐……死了？！”
她看向右盟宗与明九辰，他们也脸色难看，不愿与她对视。
灵簌心下震惊。她以为，百里阜最多将她逐出飞鹤盟了事，毕竟李玉歌不是飞鹤盟弟子，又是右盟宗的夫人，杀了她，不仅与自己人生了嫌隙，还可能会得罪晚渡斋。
现在看来，飞鹤盟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
“从你上山开始，李玉歌便借替你治病为由，频频与你接触。”百里绰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阴恻恻地盯住了她。
“李玉歌偷盗秘籍的事情败露，你唯恐自己也被牵连，便暂时随师兄下山，既是避风头，也是为了继续找机会取得师兄信任。果不其然，在玄冥教，你的同党就出现在后山，妄图对师兄动手，以至于他差点殒命在六绮高峰！”
灵簌咬牙，百里绰所述桩桩件件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经他嘴里说出来后就变了味，偏偏她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岳子初在旁听得紧紧皱眉，忍不住开口为她辩白：“掌门——”
“你住口！”百里阜骤然发作，朝他怒目而视：“你将她带来盟内，便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如今牵累我派在武林大会、在天下英雄面前颜面扫地，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
“爹，你不要这么凶嘛。”百里嫣微微扯了扯他的袖子，软语求情道：“师兄也是被人蒙蔽，他已经知错了！”
“哼！”百里阜看着一心扑在岳子初身上的女儿，气道：“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绰儿，你继续说！”
“是。”百里绰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笑，晃的灵簌有些心慌。
“成灵簌和李玉歌，二人串通一气，一个窃取我派武功秘籍，一个靠着美色故意引诱。她们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报多年前崇琼之变的灭族之仇。”
明九辰沉声质问：“若真是如此，成灵簌又何必留下挑衅书信将九霄阁暴露？随便嫁祸给参会的其他门派，岂不是效果更好？”
“九辰师兄问得好，我只查到成灵簌与李玉歌的身份，至于九霄阁与无妄岭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我便不得而知了，不如，你问问她自己？”
百里绰目光一转，看向了灵簌，眼神里透着冷光，还有三分警告。
灵簌怒瞪着他，“你……”
“灵簌姑娘，事到如今，你就坦白吧。”百里嫣无奈地劝说，“回头是岸，难道你想牵连你的族人么？”
“我没有！”灵簌心头火起，大声道：“我没有与李玉歌勾结，来到飞鹤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来飞鹤盟，只是想查探一桩关于我身世的陈年旧事而已，我的病症也绝不是作假，这一点你们找多少大夫来替我诊治都是一样的说辞！我与九霄阁也没有任何关系，一路上我也多次遭他们毒手，这一点岳公子一清二楚！”
她咬牙切齿道：“昨夜百里绰以我师门中人的性命威胁于我，可我岂能如他所愿！”
灵簌暗暗瞥了岳子初一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找机会解救戚师叔，接着又深吸口气，沉声请求道：
“百里掌门！我敬飞鹤盟为中原第一门派，您又是一代宗师、武林耆老，望您秉公持正，莫要使一人含冤！”
一时静默无言。
半晌，百里阜冷笑，“那么我问你，武林大会这几日，你人在何处？”
灵簌脸色一僵。
一旁的百里绰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她不识好歹，那他便不再留情面了。
“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百里绰大步走向她，岳子初见状想要拦住他，却被百里嫣一把拉住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绰走到了灵簌面前。
他生硬地掰开她的手掌，扯下了她手上的指环，扔给百里阜：“这便是九霄阁的身份信物！”
接着又粗暴地将她袖子往上一推，露出了洁白如藕的一节小臂。
“这是九霄阁中杀手的烙印，花纹样式与赵师兄丧命现场的留书花朵标记一模一样！”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灵簌手臂上有三个圆弧形交错形成的图案，隐隐泛着金光，确实如百里绰所言。
百里阜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厉声道：“妖女！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灵簌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图案，一时间茫然不已。
怎么回事？她怎么没见过这个东西？
她不甘心地伸出手，擦了擦，那图案竟随着她的触碰愈发亮了起来，显然不是涂抹或雕刻上去，而是从皮肤下透出的、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
她一时慌乱了起来，下意识抬眸看向岳子初，却见他满面震惊，用惊疑不定的眸光打量她。
他竟也对她起了疑心！
灵簌心底一凉。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百里绰凑近她，轻声道，“其实李玉歌为了保住你的身份，受尽了折磨却不肯开口，临死前却被自己炼制的秘药套出了真相。”
“可惜那秘药被我用完了，否则，若用在你或者戚玄乙身上，那该吐出多少了不得的东西。”
灵簌眸中阴狠聚起，咬牙切齿道：“百里绰，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等着看你遭报应的那一天！”
左盟宗缓缓开口：“师弟，我看也不必再审了。这妖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绰儿收集了如此多证据，足够给玄冥教一个交代了。我看，不如明日召集众武林人士，将此妖女当众处决罢！”
岳子初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掌门，师父，请三思！”
左盟宗一改往日和善的模样，冷冷盯住灵簌，话却对着岳子初，冷冷道：“子初，此次你识人不明，差点铸成大错，掌门开恩，已然对你既往不咎，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百里阜也转头审视他道：“你素来与这妖女过从甚密，听绰儿说，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往日我并不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问一句，你真的要为了她，自毁名声吗？”
岳子初脸色极为难看，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心中天人交战。
百里嫣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急道：“师兄！你难道要为了她，背弃整个师门，背弃嫣儿么？”
岳子初一僵，随后深吸口气，缓缓垂下眼帘，低声回应：“弟子……但凭掌门吩咐。”
不能正面救她，他就只能私下想其他的办法了。
灵簌心中蓦地一痛。
她如今是百口莫辩，如果他执意为她说话，非但不能减轻她的嫌疑，还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他为了自保，与她划清界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道理想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还是会失望？
明九辰见势头不妙，试探道：“掌门，此事仍有疑点，这么快下定论，难道不怕冤枉了灵簌姑娘，成为武林笑谈么？”
百里阜眼刀凌厉地朝他飞去，“放肆！如今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么？别说她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就单单是她无妄族的身份，便已是死有余辜了！谈何冤枉？！”
他眼睛一眯，隐晦地敲打明九辰：“绰儿说的不错，你师娘身份尴尬，成灵簌一事你也有责任！今日我们关起门来说话，老夫暂且还是信你与子初，接下来你还是先自证清白为上，否则别怪老夫为了武林大义，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他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虽明面上冲着明九辰而去，但在场人都知道他话里话外皆是在警告右盟宗。
明九辰瞥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师父，终究选择了沉默。
看来，百里阜终究还是因李玉歌一事，对右盟宗一脉都生了嫌隙。
灵簌冷笑。她原本还寄希望于百里阜，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天真。
查案的人是百里绰，百里阜若为她翻案，便是昭告世人是他的儿子构陷她。
更何况，只要能摆脱飞鹤盟的污名，她一个异族女子的清白与性命，又有何紧要？
她眸色渐冷，一字一句道：“原来这便是中原武林之首，好气度、好威风！小女子这便回牢房里去了，这里肮脏的很，一刻也呆不下去！”
三个时辰的焦灼等待，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黑霄才带着信件回来。
“此事蹊跷……”君自行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长眉紧蹙。“玉师弟说，李玉歌的灵物从十天前起，光辉黯淡，近几日愈发灰败，到了前几日武林大会之时，灵物骤然裂开。”
楚从洲微惊，眼神一黯，“那么，她确实是没救了。”
“李玉歌行踪不明，玉师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并没有对她的灵物施救。”
“她会否参与了武林大会，以至于重伤而亡？”
“不会。”君自行断然否认，“孤灼师弟前两日还传信于我，她并未出现在飞鹤盟。”
楚从洲沉默。
飞鹤盟内只有李玉歌一个无妄族人，还是通过嫁娶关系才得以进门。
当日灵簌初次上飞鹤盟，他便是拜托了李玉歌照顾她才稍稍放心。
没想到才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李玉歌便香消玉殒，无妄岭、九霄阁接二连三地被人算计……
“师父，请准许我上飞鹤盟。”楚从洲薄唇紧抿，眼神有锐利之色闪过。
“你觉得她去了武林大会？”
“弟子并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我们在城外寻了多时都没有结果，可赵师兄遇害一事……”他声音一沉，“我敢肯定，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灵儿有关，也与子陌有关，或者更确切的说，与岳子初有关。”
“你向来不会用直觉做事。”君自行瞥了他一眼。
“是，但弟子所有关于灵儿的直觉，从来都是对的。”楚从洲毫不退让，“更何况，九霄阁被卷入，阁主也定会希望我一查究竟。”
君自行思忖了片刻，叹息。
“罢了。不过飞鹤盟出了这事儿，对贸然上山之人定会严加审查，你自己小心。”
“师父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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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然大亮。
距离赵知非遇害，正好十二个时辰。
灵簌被两个飞鹤盟小弟子押着，来到了掌门院落。
门吱呀一声打开，身后之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一步跌了进去，稳住身形站定。
飞鹤盟三位前辈坐在高位，身旁立着一脸成竹在胸的百里绰，神色怔忡的百里嫣，面色凝重严肃的明九辰、还有焦灼诧异的岳子初。
灵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站定。
“成灵簌。”百里阜沉沉开口，一双眼睛满是犀利之色，“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无妄岭妖女，与九霄阁勾结，在我飞鹤盟地盘杀害玄冥教弟子赵知非，你可真是好本事！”
灵簌扫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百里绰，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没、有。”
百里绰眼神一闪，冷冷道：“那我问你，你两月前，是在何处邂逅我师兄？”
灵簌闻言心中一紧。
难道他连这个也查出来了？
该说实话，还是撒谎？
正当她举棋不定时，百里绰冷笑一声：“你不想说，那就我来替你说。你混入京城绮月阁，在师兄面前施了一番苦肉计，让他以为你是恩人之女，诱骗他以治病为由，来到我飞鹤盟昌都总坛——可对？”
他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倒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将岳子初摘了干净。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武功平平的弱女子，单枪匹马来到飞鹤盟，将你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我到底图什么？你们难道这么好骗？”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得一面思考着百里绰的意图，一面与他们周旋。
“你当然不是一个人。数日前，李玉歌临死之时已经招供，她便是你们无妄族安插在飞鹤盟的内应！”
灵簌大惊，冲口而出：“玉姐姐……死了？！”
她看向右盟宗与明九辰，他们也脸色难看，不愿与她对视。
灵簌心下震惊。她以为，百里阜最多将她逐出飞鹤盟了事，毕竟李玉歌不是飞鹤盟弟子，又是右盟宗的夫人，杀了她，不仅与自己人生了嫌隙，还可能会得罪晚渡斋。
现在看来，飞鹤盟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
“从你上山开始，李玉歌便借替你治病为由，频频与你接触。”百里绰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阴恻恻地盯住了她。
“李玉歌偷盗秘籍的事情败露，你唯恐自己也被牵连，便暂时随师兄下山，既是避风头，也是为了继续找机会取得师兄信任。果不其然，在玄冥教，你的同党就出现在后山，妄图对师兄动手，以至于他差点殒命在六绮高峰！”
灵簌咬牙，百里绰所述桩桩件件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经他嘴里说出来后就变了味，偏偏她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岳子初在旁听得紧紧皱眉，忍不住开口为她辩白：“掌门——”
“你住口！”百里阜骤然发作，朝他怒目而视：“你将她带来盟内，便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如今牵累我派在武林大会、在天下英雄面前颜面扫地，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
“爹，你不要这么凶嘛。”百里嫣微微扯了扯他的袖子，软语求情道：“师兄也是被人蒙蔽，他已经知错了！”
“哼！”百里阜看着一心扑在岳子初身上的女儿，气道：“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绰儿，你继续说！”
“是。”百里绰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笑，晃的灵簌有些心慌。
“成灵簌和李玉歌，二人串通一气，一个窃取我派武功秘籍，一个靠着美色故意引诱。她们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报多年前崇琼之变的灭族之仇。”
明九辰沉声质问：“若真是如此，成灵簌又何必留下挑衅书信将九霄阁暴露？随便嫁祸给参会的其他门派，岂不是效果更好？”
“九辰师兄问得好，我只查到成灵簌与李玉歌的身份，至于九霄阁与无妄岭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我便不得而知了，不如，你问问她自己？”
百里绰目光一转，看向了灵簌，眼神里透着冷光，还有三分警告。
灵簌怒瞪着他，“你……”
“灵簌姑娘，事到如今，你就坦白吧。”百里嫣无奈地劝说，“回头是岸，难道你想牵连你的族人么？”
“我没有！”灵簌心头火起，大声道：“我没有与李玉歌勾结，来到飞鹤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来飞鹤盟，只是想查探一桩关于我身世的陈年旧事而已，我的病症也绝不是作假，这一点你们找多少大夫来替我诊治都是一样的说辞！我与九霄阁也没有任何关系，一路上我也多次遭他们毒手，这一点岳公子一清二楚！”
她咬牙切齿道：“昨夜百里绰以我师门中人的性命威胁于我，可我岂能如他所愿！”
灵簌暗暗瞥了岳子初一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找机会解救戚师叔，接着又深吸口气，沉声请求道：
“百里掌门！我敬飞鹤盟为中原第一门派，您又是一代宗师、武林耆老，望您秉公持正，莫要使一人含冤！”
一时静默无言。
半晌，百里阜冷笑，“那么我问你，武林大会这几日，你人在何处？”
灵簌脸色一僵。
一旁的百里绰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她不识好歹，那他便不再留情面了。
“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百里绰大步走向她，岳子初见状想要拦住他，却被百里嫣一把拉住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绰走到了灵簌面前。
他生硬地掰开她的手掌，扯下了她手上的指环，扔给百里阜：“这便是九霄阁的身份信物！”
接着又粗暴地将她袖子往上一推，露出了洁白如藕的一节小臂。
“这是九霄阁中杀手的烙印，花纹样式与赵师兄丧命现场的留书花朵标记一模一样！”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灵簌手臂上有三个圆弧形交错形成的图案，隐隐泛着金光，确实如百里绰所言。
百里阜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厉声道：“妖女！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灵簌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图案，一时间茫然不已。
怎么回事？她怎么没见过这个东西？
她不甘心地伸出手，擦了擦，那图案竟随着她的触碰愈发亮了起来，显然不是涂抹或雕刻上去，而是从皮肤下透出的、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
她一时慌乱了起来，下意识抬眸看向岳子初，却见他满面震惊，用惊疑不定的眸光打量她。
他竟也对她起了疑心！
灵簌心底一凉。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百里绰凑近她，轻声道，“其实李玉歌为了保住你的身份，受尽了折磨却不肯开口，临死前却被自己炼制的秘药套出了真相。”
“可惜那秘药被我用完了，否则，若用在你或者戚玄乙身上，那该吐出多少了不得的东西。”
灵簌眸中阴狠聚起，咬牙切齿道：“百里绰，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等着看你遭报应的那一天！”
左盟宗缓缓开口：“师弟，我看也不必再审了。这妖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绰儿收集了如此多证据，足够给玄冥教一个交代了。我看，不如明日召集众武林人士，将此妖女当众处决罢！”
岳子初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掌门，师父，请三思！”
左盟宗一改往日和善的模样，冷冷盯住灵簌，话却对着岳子初，冷冷道：“子初，此次你识人不明，差点铸成大错，掌门开恩，已然对你既往不咎，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百里阜也转头审视他道：“你素来与这妖女过从甚密，听绰儿说，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往日我并不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问一句，你真的要为了她，自毁名声吗？”
岳子初脸色极为难看，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心中天人交战。
百里嫣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急道：“师兄！你难道要为了她，背弃整个师门，背弃嫣儿么？”
岳子初一僵，随后深吸口气，缓缓垂下眼帘，低声回应：“弟子……但凭掌门吩咐。”
不能正面救她，他就只能私下想其他的办法了。
灵簌心中蓦地一痛。
她如今是百口莫辩，如果他执意为她说话，非但不能减轻她的嫌疑，还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他为了自保，与她划清界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道理想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还是会失望？
明九辰见势头不妙，试探道：“掌门，此事仍有疑点，这么快下定论，难道不怕冤枉了灵簌姑娘，成为武林笑谈么？”
百里阜眼刀凌厉地朝他飞去，“放肆！如今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么？别说她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就单单是她无妄族的身份，便已是死有余辜了！谈何冤枉？！”
他眼睛一眯，隐晦地敲打明九辰：“绰儿说的不错，你师娘身份尴尬，成灵簌一事你也有责任！今日我们关起门来说话，老夫暂且还是信你与子初，接下来你还是先自证清白为上，否则别怪老夫为了武林大义，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他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虽明面上冲着明九辰而去，但在场人都知道他话里话外皆是在警告右盟宗。
明九辰瞥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师父，终究选择了沉默。
看来，百里阜终究还是因李玉歌一事，对右盟宗一脉都生了嫌隙。
灵簌冷笑。她原本还寄希望于百里阜，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天真。
查案的人是百里绰，百里阜若为她翻案，便是昭告世人是他的儿子构陷她。
更何况，只要能摆脱飞鹤盟的污名，她一个异族女子的清白与性命，又有何紧要？
她眸色渐冷，一字一句道：“原来这便是中原武林之首，好气度、好威风！小女子这便回牢房里去了，这里肮脏的很，一刻也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