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簌躲在墙角拐弯处，盯住侯府大门。
方才在那疤眉男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情景令她惊疑不定，她几次三番想直接冲进侯府去，又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绑架她进绮月阁的人，是岳启。
可那个时候，她分明就没见过他不是么？
不，虽说没见过岳启，但她见过岳子初。
在小巷中她中了那说书先生的药粉，是岳子初从天而降将她救下来。而且，岳启应当不会擅自行动，从她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对岳子初惟命是从。
那么，是岳子初想要绑架她？
可是，为什么呢？
一阵冰凉从脊骨窜至大脑，她不敢往下想。
不远处街口，一个紫衣身影翩然而至，灵簌诧异地睁大眼睛。
那是宋雪游。
她从远处急匆匆而来，到得侯府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从腰间递了个腰牌给府卫，直接从正门进去了。
灵簌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她手指死死捏紧衣角，脑中闪过诸多猜测。
思忖过后，她绕到了侯府后院，等待至三更后，跃上了房顶。
她循着记忆来到了当日藏身房间的正上方，却见这个几乎不用的房间如今灯火通明。
蹑手蹑脚地拨开碎瓦片，透过窄小洞口，她将房间的情景收入眼底——
岳子初身着锦袍华服，端坐在正位，一脸漠然。
旁边是身着黑斗篷的钟离，此刻他没有用兜帽遮脸，反而露出了白皙妖冶的容貌，正漫不经心地品茶。
钟离身旁坐着一个神情疲惫的紫衣女子，正是方才从大门进入的宋雪游。
雪游师姐怎么会与他们在一块儿议事？
灵簌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竖起耳朵，凝神听着。
“你师父并无大碍，不过是失了些血，又被苛待了几日罢了，他还撑得住。”
这话，是岳子初朝宋雪游说的。
“有这功夫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我们自己。”钟离唇畔牵起一抹讥笑，转头对岳子初道：“计划并未完成，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浪费时间，待那丫头发现不对，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岳子初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赵知非已死，九霄阁被拖下水，明九辰被掌门厌弃，无妄族被揭发，这不正是我们的计划么，哪里未完成？”
钟离轻笑，“子初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需不需要本座提醒你？我助你演戏取得她的信任、激发她的血脉之力，事成之后你将她交给我带回西丘——怎么，如今过河拆桥，想赖账不成？”
“圣主多心了，眼下她行踪不明，我亦无能为力。”
钟离冷哼一声，“虽说她只进行了一天的探查，比我们预计的要少的多，但第一天的名单想必你已经拿到手了，怎的还不行动？”
岳子初抿了口茶，冷然道：“我只是觉得，成灵簌这枚棋子还没发挥出她的最大作用。既然要探查，那就将他们全都找出来。此刻动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意图？无妄岭最擅长隐匿，若无灵簌的帮忙，如何再找寻他们的踪迹？”
棋子？
屋顶上的灵簌脑中轰然炸开，她唇瓣微微颤抖，脸色发白，手中瓦片几乎要被捏碎。
“说到灵儿，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奇怪。”宋雪游突然出声，凝眉思索，“她当日潜入我虚空中，居然真的见到了我的‘幻境’，还与之交手，醒来后还受了伤……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该如何解释？”
钟离眸光一闪，“如此说来，虚空联结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离奇。”
他转头看向岳子初，“你倒是冷静，想来百里绰是对那丫头恨之入骨了。你也不怕他一时激愤，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百里绰受的内伤颇重，应当是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她所伤，我想她定是无碍的。”岳子初脸色淡然，看上去十分冷漠。
钟离闻言冷笑一声，“百里绰此次擅自行动，破坏我们的大计，你打算怎么办？”
岳子初眸光微闪，“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何须我们多此一举？
钟离诧异道：“怎么，成灵簌不是逃跑了吗，难不成她还废了他武功？”
岳子初垂眸，不说话。
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钟离明白了过来。
是岳子初，废了百里绰的武功。
钟离眼中划过异色：“我倒是没料到，你对同门竟也有这辣手无情的时候？”
“不是圣主说，要给他点教训吗？”岳子初抚了抚茶盏，冷冷道，“他既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要知道下场。”
钟离根本不在乎百里绰如何了，只摇摇头道：“只怕这一桩事儿，又要栽在成灵簌身上了吧，你舍得？”
岳子初淡淡道：“她本就死罪难逃，多替我们背上一事又有何妨？”
“啧啧啧，真是翻脸无情，瞧你前阵子对她宝贝的模样，连我想要见她一面都如此紧张，我还当你真看上那丫头了。”
“不过是怕你玩过火，引起她的怀疑罢了。她虽信任我，但对你这般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是十分警惕的，若一个不慎泄露了我们的计划，那便前功尽弃了。”
“警惕？子陌是我的人，不也一样离间了她与楚语凤？”钟离面露嫌弃，“啧，若不是戚玄乙告诉我们她是真正的成家血脉，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冒充的了。待我将她带回西丘，还得好好检查一番，可别混杂了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血统，污染了我的材料，白费我炼制药品的功夫。”
子陌、离间、炼药、材料……
这些词语像一个个重锤，生生敲在灵簌的耳膜上，令她的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材料？”宋雪游惊疑不定，蹙眉道：“圣主这是想做什么？
“啊，我都忘了宋姑娘还在这儿了。看样子戚玄乙并没有将全部计划告诉你，无妨，今日我便说与你听听。”
钟离故作庄重地捋了捋衣襟，一本正经道：“你师父观察了成家姐妹多年，发觉两人都失去了血脉之力，权衡下本要将灵力较强的成灵溪送与我们，不料竟偶然发现成灵簌只是压抑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并非真的成了废物。”
“如此一来，当然是成灵簌更加适合献给我们了。可惜，你们无妄岭门内竟都不知晓此事，还处处贬低欺凌她，几次三番苛待于她，若非如此，我们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她的信任？”
宋雪游的脸色僵硬了起来，咬牙道：“那么灵儿成为炼药材料之后，会如何？”
钟离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进了炼药玄盅，还能如何？当然是化为血水，尸骨无存。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她的身体，说不定能对我天通圣殿之人有所助益。”
天通圣殿？！
灵簌被这几个字再一次刺得心口发紧。
钟离不是腾蛇宫宫主，而是天通圣殿的掌教圣主。
他方才说，子陌是他的人，那么子陌真是那魔教的人……所以岳子初也是知道一切的？还有雪游师姐，也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那么，戚玄乙……
灵簌猛地摇了摇头，几乎要以为自己堕入了被人捏造的虚空幻境。
她努力念着虚空联结口诀，想要从这该死的噩梦中解脱，可房间里三个人的话语声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么真实，那么刺耳，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她。
顷刻间，灵簌只觉呼吸困难，宛若被排山倒海的血气笼罩，几乎窒息。
房内的宋雪游也被钟离的话惊到，她猛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向岳子初：“岳公子，你真要将灵儿投进炼药玄盅么？”
被她质问着，岳子初面色不变，淡漠道：“宋姑娘不必为她抱不平，这是你师父的决定。”
“师父那边我可以去劝，我现在是问你！你真要对灵儿如此残忍？！”
想到灵簌对岳子初的百般依赖，宋雪游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岳子初沏茶的手一顿，睫羽微垂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抬眸，漠然道：
“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棋子既然用完了，或死或伤都与我无关，悉听圣主处置。”
灵簌脸色惨白。
心脏一阵抽搐，如同被石块碾压一般钝痛，喉头一股腥甜涌上。
她呼吸渐重，心头的冰凉散至四肢百骸，手脚竟完全使不出力。
“什么人？！”
低喝声从房门口传来，灵簌站起身想要逃离，却手脚发软迈不动步子。
下一瞬，黑影便窜上了房顶，一个掌风劈来，竟将灵簌直直打下了屋檐。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胸口剧痛，眩晕袭来，一口鲜血喷出，她伏在地上，无法起身。
房内众人被岳启的呼喊声惊动，纷纷来到院外，正缝岳启要提剑斩杀灵簌。
岳子初眼眸一凝，急急阻止：“岳启！住手！”
他冲到灵簌身边将她扶起，激动道：“灵儿，是你么？”
岳子初满面喜色，却见怀中之人猛然抬头，目光里尽是愤怒与哀伤。
他顿觉异样，刚想开口，一道黑影窜过，从他手中夺过灵簌。
“钟离，你做什么？”岳子初蹙眉。
钟离不答，反倒勾起笑容看向灵簌，“灵簌姑娘来了许久了吧，怎么不进来坐坐，躲在房顶上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岳子初一僵，脸上焦急渐渐褪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静默片刻，他缓缓道：“你……听见了。”
灵簌通红着双眼定定看着他：“子初，你，你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岳子初动了动嘴唇，又沉默下来。
灵簌的视线扫过宋雪游，可宋雪游一触到她的目光便别过头去，似有不忍。
“师姐……告诉我，你为何在此？”她颤抖着声音，语带祈求。
“灵簌姑娘何必自欺欺人呢。”钟离走近她，轻笑道：“明明你都听见了，又何须我们再重复？”
“你胡说！”灵簌眸光如刀射向钟离，大怒道：“是你！是你用幻境在蛊惑我是不是？！你这个妖孽！滚出我的脑袋！”
是他这个大魔头！灵簌死死盯住他，天通圣殿的蛊惑人心的邪术，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不过她不会上当、也不会屈服的！
钟离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子初，宋姑娘，你们可真是好本事，她竟然对幻境一事如此深信不疑，真是大开眼界！如若知道你们有这等手段，本座又何需垂涎无妄族虚空灵力？”
灵簌还想驳斥他，头却愈发沉重，眼前渐渐模糊，“你……你们……”
她强迫自己清醒，却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在灵簌晕厥的一刹那，宋雪游冲上去半抱住她，有些不忍：“圣主，灵儿方才被岳启出手打伤，我先带她去休养。”
“休养？”钟离挑眉，“不必了，把她带进地牢。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寻她，没想到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子初，你说呢？”
钟离饶有意味的目光扫向他，岳子初默了一瞬。
“我说了，任你处置。”
他再不看灵簌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方才在那疤眉男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情景令她惊疑不定，她几次三番想直接冲进侯府去，又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绑架她进绮月阁的人，是岳启。
可那个时候，她分明就没见过他不是么？
不，虽说没见过岳启，但她见过岳子初。
在小巷中她中了那说书先生的药粉，是岳子初从天而降将她救下来。而且，岳启应当不会擅自行动，从她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对岳子初惟命是从。
那么，是岳子初想要绑架她？
可是，为什么呢？
一阵冰凉从脊骨窜至大脑，她不敢往下想。
不远处街口，一个紫衣身影翩然而至，灵簌诧异地睁大眼睛。
那是宋雪游。
她从远处急匆匆而来，到得侯府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从腰间递了个腰牌给府卫，直接从正门进去了。
灵簌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她手指死死捏紧衣角，脑中闪过诸多猜测。
思忖过后，她绕到了侯府后院，等待至三更后，跃上了房顶。
她循着记忆来到了当日藏身房间的正上方，却见这个几乎不用的房间如今灯火通明。
蹑手蹑脚地拨开碎瓦片，透过窄小洞口，她将房间的情景收入眼底——
岳子初身着锦袍华服，端坐在正位，一脸漠然。
旁边是身着黑斗篷的钟离，此刻他没有用兜帽遮脸，反而露出了白皙妖冶的容貌，正漫不经心地品茶。
钟离身旁坐着一个神情疲惫的紫衣女子，正是方才从大门进入的宋雪游。
雪游师姐怎么会与他们在一块儿议事？
灵簌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竖起耳朵，凝神听着。
“你师父并无大碍，不过是失了些血，又被苛待了几日罢了，他还撑得住。”
这话，是岳子初朝宋雪游说的。
“有这功夫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我们自己。”钟离唇畔牵起一抹讥笑，转头对岳子初道：“计划并未完成，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浪费时间，待那丫头发现不对，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岳子初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赵知非已死，九霄阁被拖下水，明九辰被掌门厌弃，无妄族被揭发，这不正是我们的计划么，哪里未完成？”
钟离轻笑，“子初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需不需要本座提醒你？我助你演戏取得她的信任、激发她的血脉之力，事成之后你将她交给我带回西丘——怎么，如今过河拆桥，想赖账不成？”
“圣主多心了，眼下她行踪不明，我亦无能为力。”
钟离冷哼一声，“虽说她只进行了一天的探查，比我们预计的要少的多，但第一天的名单想必你已经拿到手了，怎的还不行动？”
岳子初抿了口茶，冷然道：“我只是觉得，成灵簌这枚棋子还没发挥出她的最大作用。既然要探查，那就将他们全都找出来。此刻动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意图？无妄岭最擅长隐匿，若无灵簌的帮忙，如何再找寻他们的踪迹？”
棋子？
屋顶上的灵簌脑中轰然炸开，她唇瓣微微颤抖，脸色发白，手中瓦片几乎要被捏碎。
“说到灵儿，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奇怪。”宋雪游突然出声，凝眉思索，“她当日潜入我虚空中，居然真的见到了我的‘幻境’，还与之交手，醒来后还受了伤……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这该如何解释？”
钟离眸光一闪，“如此说来，虚空联结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离奇。”
他转头看向岳子初，“你倒是冷静，想来百里绰是对那丫头恨之入骨了。你也不怕他一时激愤，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百里绰受的内伤颇重，应当是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她所伤，我想她定是无碍的。”岳子初脸色淡然，看上去十分冷漠。
钟离闻言冷笑一声，“百里绰此次擅自行动，破坏我们的大计，你打算怎么办？”
岳子初眸光微闪，“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何须我们多此一举？
钟离诧异道：“怎么，成灵簌不是逃跑了吗，难不成她还废了他武功？”
岳子初垂眸，不说话。
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钟离明白了过来。
是岳子初，废了百里绰的武功。
钟离眼中划过异色：“我倒是没料到，你对同门竟也有这辣手无情的时候？”
“不是圣主说，要给他点教训吗？”岳子初抚了抚茶盏，冷冷道，“他既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要知道下场。”
钟离根本不在乎百里绰如何了，只摇摇头道：“只怕这一桩事儿，又要栽在成灵簌身上了吧，你舍得？”
岳子初淡淡道：“她本就死罪难逃，多替我们背上一事又有何妨？”
“啧啧啧，真是翻脸无情，瞧你前阵子对她宝贝的模样，连我想要见她一面都如此紧张，我还当你真看上那丫头了。”
“不过是怕你玩过火，引起她的怀疑罢了。她虽信任我，但对你这般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是十分警惕的，若一个不慎泄露了我们的计划，那便前功尽弃了。”
“警惕？子陌是我的人，不也一样离间了她与楚语凤？”钟离面露嫌弃，“啧，若不是戚玄乙告诉我们她是真正的成家血脉，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冒充的了。待我将她带回西丘，还得好好检查一番，可别混杂了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血统，污染了我的材料，白费我炼制药品的功夫。”
子陌、离间、炼药、材料……
这些词语像一个个重锤，生生敲在灵簌的耳膜上，令她的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材料？”宋雪游惊疑不定，蹙眉道：“圣主这是想做什么？
“啊，我都忘了宋姑娘还在这儿了。看样子戚玄乙并没有将全部计划告诉你，无妨，今日我便说与你听听。”
钟离故作庄重地捋了捋衣襟，一本正经道：“你师父观察了成家姐妹多年，发觉两人都失去了血脉之力，权衡下本要将灵力较强的成灵溪送与我们，不料竟偶然发现成灵簌只是压抑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并非真的成了废物。”
“如此一来，当然是成灵簌更加适合献给我们了。可惜，你们无妄岭门内竟都不知晓此事，还处处贬低欺凌她，几次三番苛待于她，若非如此，我们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她的信任？”
宋雪游的脸色僵硬了起来，咬牙道：“那么灵儿成为炼药材料之后，会如何？”
钟离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进了炼药玄盅，还能如何？当然是化为血水，尸骨无存。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她的身体，说不定能对我天通圣殿之人有所助益。”
天通圣殿？！
灵簌被这几个字再一次刺得心口发紧。
钟离不是腾蛇宫宫主，而是天通圣殿的掌教圣主。
他方才说，子陌是他的人，那么子陌真是那魔教的人……所以岳子初也是知道一切的？还有雪游师姐，也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那么，戚玄乙……
灵簌猛地摇了摇头，几乎要以为自己堕入了被人捏造的虚空幻境。
她努力念着虚空联结口诀，想要从这该死的噩梦中解脱，可房间里三个人的话语声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么真实，那么刺耳，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她。
顷刻间，灵簌只觉呼吸困难，宛若被排山倒海的血气笼罩，几乎窒息。
房内的宋雪游也被钟离的话惊到，她猛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向岳子初：“岳公子，你真要将灵儿投进炼药玄盅么？”
被她质问着，岳子初面色不变，淡漠道：“宋姑娘不必为她抱不平，这是你师父的决定。”
“师父那边我可以去劝，我现在是问你！你真要对灵儿如此残忍？！”
想到灵簌对岳子初的百般依赖，宋雪游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岳子初沏茶的手一顿，睫羽微垂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抬眸，漠然道：
“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棋子既然用完了，或死或伤都与我无关，悉听圣主处置。”
灵簌脸色惨白。
心脏一阵抽搐，如同被石块碾压一般钝痛，喉头一股腥甜涌上。
她呼吸渐重，心头的冰凉散至四肢百骸，手脚竟完全使不出力。
“什么人？！”
低喝声从房门口传来，灵簌站起身想要逃离，却手脚发软迈不动步子。
下一瞬，黑影便窜上了房顶，一个掌风劈来，竟将灵簌直直打下了屋檐。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胸口剧痛，眩晕袭来，一口鲜血喷出，她伏在地上，无法起身。
房内众人被岳启的呼喊声惊动，纷纷来到院外，正缝岳启要提剑斩杀灵簌。
岳子初眼眸一凝，急急阻止：“岳启！住手！”
他冲到灵簌身边将她扶起，激动道：“灵儿，是你么？”
岳子初满面喜色，却见怀中之人猛然抬头，目光里尽是愤怒与哀伤。
他顿觉异样，刚想开口，一道黑影窜过，从他手中夺过灵簌。
“钟离，你做什么？”岳子初蹙眉。
钟离不答，反倒勾起笑容看向灵簌，“灵簌姑娘来了许久了吧，怎么不进来坐坐，躲在房顶上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岳子初一僵，脸上焦急渐渐褪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静默片刻，他缓缓道：“你……听见了。”
灵簌通红着双眼定定看着他：“子初，你，你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岳子初动了动嘴唇，又沉默下来。
灵簌的视线扫过宋雪游，可宋雪游一触到她的目光便别过头去，似有不忍。
“师姐……告诉我，你为何在此？”她颤抖着声音，语带祈求。
“灵簌姑娘何必自欺欺人呢。”钟离走近她，轻笑道：“明明你都听见了，又何须我们再重复？”
“你胡说！”灵簌眸光如刀射向钟离，大怒道：“是你！是你用幻境在蛊惑我是不是？！你这个妖孽！滚出我的脑袋！”
是他这个大魔头！灵簌死死盯住他，天通圣殿的蛊惑人心的邪术，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不过她不会上当、也不会屈服的！
钟离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子初，宋姑娘，你们可真是好本事，她竟然对幻境一事如此深信不疑，真是大开眼界！如若知道你们有这等手段，本座又何需垂涎无妄族虚空灵力？”
灵簌还想驳斥他，头却愈发沉重，眼前渐渐模糊，“你……你们……”
她强迫自己清醒，却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在灵簌晕厥的一刹那，宋雪游冲上去半抱住她，有些不忍：“圣主，灵儿方才被岳启出手打伤，我先带她去休养。”
“休养？”钟离挑眉，“不必了，把她带进地牢。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寻她，没想到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子初，你说呢？”
钟离饶有意味的目光扫向他，岳子初默了一瞬。
“我说了，任你处置。”
他再不看灵簌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