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宽阔的祭坛中央，躺着两具尸体。
“你们，将戚玄乙带进地牢。”钟离挥了挥手，身后的圣女便将他拖走，而戚玄乙已经失魂落魄，完全不反抗，任圣女押着他走了下去。
“子陌。”他突然开口，令子陌不禁一抖。子陌慢慢走到了他身侧，“圣主有何吩咐？”
“成灵簌，是怎么进来的？”
子陌垂首,有些迟疑：“她们劫持了两位圣女，乔装而来。平岩圣女本就不多话，而与成灵簌一同前来的那位帮手……他似乎对我圣殿地形十分熟悉，又能自如转换口音。按照教规，圣女的面容只有圣主可见，所以……才让她们混水摸鱼了进来。”
钟离唇角牵起一抹寒凉笑容，“依你之见，是我圣殿的规矩有问题，又或者，是我这个圣主双眼蒙蔽，未曾识破她们的伪装了？”
子陌吓的连忙跪下，“属下并无此意，请圣主息怒！”
“若无此意，那你方才所言，皆是废话！”
子陌咬牙不语。
他知道，钟离这是把戍卫不利的责任都怪在了他身上了。
“你自己去领罚吧。”子陌惊得抬头，只见钟离一脸漠然，他颤声道：“圣主……”
“刀不磨、玉不琢，就不成器。”
钟离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中泛着寒光道：“你该庆幸，本座此刻念着多年情分，还愿意留你一命。”
.
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灵簌正闭目打坐。半晌，她缓缓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不远处有着许多银色屏障，灵簌走到了近前，感受着这或强或弱的灵力波动。
她知道，此刻现实世界中正是清晨，灵溪还在虚空中休养生息，只要跨过这道银色屏障，她就能进入到灵溪的梦中，一观她白日所思所见。
除了面前这个，灵簌还知道，一旁的屏障分别属于孤灼、楚从洲、晚竹，还有护送他们的镖师。
她也知道，自己拥有的虚空灵力并不是无上限的，随着频繁发动，灵力随之流失，而入虚空后，灵力又会随之恢复。
所以，灵簌变得很期待入虚空。
她觉得自己的虚空像一汪神奇的潭水，她探索的越深，就收获越多，此外，她也想借着虚空，回避一些现实中不敢面对的东西。
然而，虚空中也并不全是惊喜，这些屏障后的内容时刻吸引着她，令她抓心挠肝。
有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跨过去一窥究竟，理智之弦却在最后一刻绷紧，将她拦了下来。
“到了。”
灵簌听见了孤灼的声音，迅速脱离虚空，睁眼坐起，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崎岖小道蜿蜒向上，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在寒冬中也一片绿意。
天空一片湛蓝，清晨阳光透过枝丫洒在地上，一片斑驳金色，伴着虫鸣鸟啼，恍若春天。
若不是空气中的冷意让灵簌打了个喷嚏，她恐怕还会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这么快？”灵簌怔了怔，看向远处隐隐露出的屋檐。
“赤云坞撤去了周边的石阵，让我们能直通而上。”
孤灼替灵溪掖了掖背角，隐晦地瞥了一眼灵簌。灵簌会意，赶忙将车帘放下，又挪了挪位置将寒风挡住。
“陆来川，真的会帮我们吗？”
是的，他们到了南楚。
从西丘救下灵溪后，他们立刻将人带到了嵩阳派。
嵩阳派虽有大夫，却告诉他们，断掌难续，更何况他们的断掌并没有带回来。大夫又不是神仙，怎能让灵溪凭空再生出一只手呢？
听得这话，在场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灵簌。
反而是灵溪，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安慰大家不要为她过度担忧。
可即便如此，灵簌依然为了这件事情茶饭不思，直到白燕升提出了建议：“断手再生虽不可行，但我们可另辟蹊径。你可以去南楚找陆来川试试，他或许有办法。”
孤灼恍然醒悟，当机立断带着他们往南楚赶。
“他会帮我们的。”孤灼微微一笑，看着灵簌：“你在京城时，他不是对你施以援手了吗？”
确实如此，但灵簌更加不解了。
初见，他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武林大会上他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如采”，再到京城，他毫不犹豫护着她这个“杀人凶手”，师尊也说他与成家有些交情……
他到底是什么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灵簌垂眸，苦笑一声。
原本拼着入九霄阁也不愿来南楚，如今倒是兜兜转转，又得主动上门求他了。
果然如孤灼所料，陆来川对灵簌一行人的到来颇为客气。他早早为众人清理好了下榻之处，还亲自带着柯林前来迎接。
穿过丛林古道，众人终于来到了赤云坞。
这是一个坐落于林间的山庄，林子的北边有一个断崖，崖底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悬崖上方有瀑布，水流湍急而下，在湖水中激起阵阵浪花。
赤云坞内，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偃甲。
有利用瀑布倾泻之力的洗衣车、有行走速度超乎想象的运输车、还有各种眼花缭乱看不懂如何作用的炊具。
进入赤云坞后，众人发现这里的房屋与中原也是大不相同。
它们大多是由竹子或各种稀有木材建造而成，下方是中空的，并不住人，反而更像开放的仓库。
有的用来摆放着各种偃甲，供赤云坞的人日常使用，有的里面种些花卉、粮食、草药，五彩缤纷的十分有趣。
房舍的二楼有窗有门，看上去才是正常的房间，个别的甚至与大树的枝干交错连接，融为一体。
不同的房间之间用竹桥相连，有些隔得较远的，竹桥两边的扶手上方甚至有明显经过精心设计的藤条绳索，可以在屋舍之间互相传送一些小巧的物品。
远远望去，如同空中迷宫一般。
灵簌看得目瞪口呆，“灵溪，这赤云坞真的……太……”
灵溪也抿了抿唇，眼中闪过微光，不语。
楚从洲跟在她们身后一直细细观察着，凑上前来，在灵簌耳边低声道：“陆少主这建造机关的本事的确不容小觑，灵溪师妹的手还是有希望的，你别太忧心。”
灵簌转头对上了楚从洲的眸子，脑海中却忽的冒出在锁心阵内看见的那个“楚从洲”。
从洲哥哥与灵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心情复杂了起来，赶忙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灵溪正在前方看着他们俩，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灵簌心一紧，赶忙撇开楚从洲，几步走到灵溪面前道：“我们跟上去。”
灵溪却又恢复了正常，好像方才的失落完全是她眼花似的，笑道：“这么久闯荡江湖，还是第一次来到南楚，这人情风貌确实有别于大燕，也与西丘、南华城完全不同，值得一看。”
听得她提起西丘，灵簌怕触及她的伤心事，赶忙转移话题道：“你瞧，他们这些人穿的好奇怪，这手上的东西也很奇特。”
赤云坞弟子着装与中原人大相径庭。
他们不穿衣袍，反而多是紧身利落的衣裤，腰间还别着藤制的小篓子，里面装着许多工具。
除此以外，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如同陆来川手指上的木质指套，只不过都不如陆来川的精巧，大多数磨损的程度都比较高。
“偃甲坚硬沉重，这种指套既可以保护他们的手不被偃甲所伤，也可以在其中镶嵌灵石、注入内力，令他们更好的驭使大型偃甲。”灵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来往的人，“若我所料不错，这指套的材料、制作方式，还有灵石种类也颇有讲究，会对偃甲发挥的效用产生巨大影响。”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懂偃甲？”灵簌惊诧道。
“不，只是上次败在陆来川手下后，我便去找了些关于偃甲的书读了读，知道了一些皮毛。”
赤云坞弟子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中原人，纷纷侧目。
不一会儿，一行人在陆来川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偏僻的屋舍。
这个房子看起来十分与众不同，上楼并不是走楼梯，而是一个可以容纳十人左右、直上直下的竹筒。
他们四人随陆来川一起站了进去，陆来川拨弄了什么关窍，竹筒便拔地而起，直接腾空直上，将他们带到了二楼。
在众人或好奇或赞叹的目光中，陆来川携孤灼与灵溪一起，进了房间诊治，只留下了灵簌与楚从洲二人在厅堂内等候。
看着灵簌心神不定的模样，楚从洲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灵儿，你与玉师叔还好么？”
她闻言一愣，“为何这么问？”
“你来救灵溪师妹，玉师叔肯定不会同意的。”楚从洲盯住她，“可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灵簌一窒。她知道，楚从洲并不是想要问她的师徒关系，而是……
她垂眸，低声道：“我与萧二公子达成了协议，我来这里是他允准的。”
楚从洲脸色微变，灵儿什么时候见过了皇上？
“想来，是从洲哥哥你往常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所以他才愿意屈尊帮我一把。”灵簌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从洲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了一丝赧色，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灵簌见他没继续追问，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自己身入九霄阁的事情最后还是瞒不住，但她此刻挂念着灵溪的伤势，没有心情去与他人解释这来龙去脉。
就当她实在太疲累，想要埋首逃避一会儿罢。
二人各怀心事地坐了片刻，陆来川与孤灼便从房里出来了，孤灼一脸喜色，而陆来川朝着灵簌道：“灵簌姑娘，请移步书房，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议。”
灵簌心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书房内，灵簌打量着他的屋子，正暗自思索着，一旁的陆来川突然递过来一杯茶。
她接过，转头一笑：“还未多谢陆少主在京城冒险相救。此番又要麻烦陆少主，不知灵溪的手可能恢复？”
“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但我可以试试为她打造一副偃甲手掌，代替手的功能。”
灵簌抿唇，其实她也猜到陆来川提供的是这样的解决方法，只是……
“若偃甲手掌装备成功，能与常人一般无二吗？”
陆来川坐了下来，抿了口热茶，“我能给她提供条件，助她适应灵石，甚至教她如何驾驭偃甲，但最后与手掌的契合，还需得她自己努力。”
陆来川抬头朝她微微一笑，“若心里无法接受这样的木掌，产生诸多排斥情绪，那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所以灵簌姑娘，还请你去劝劝灵溪姑娘。我观她武功根基不错，若是能勤加修炼，三载之内必能完全驾驭木掌，甚至能胜于肉/体凡胎。”
是了，偃甲有偃甲的好处，她在武林大会上也见识过了。
灵簌了然，点头笑道：“我会去与她说的，多谢少主。”
此事暂且了结，二人一时无言。
就在灵簌觉得有些尴尬起来的时候，陆来川突然开口：“你的虚空联结，修炼到哪一步了？”
灵簌唇边笑意一僵，看向他的眼神也警惕了几分。
“你不必如此戒备。”陆来川认真注视她，“我正是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才将你单独请过来谈话。”
灵簌思量着他话语的真实性，许久后缓缓道：“陆少主对我有恩，又对灵溪慷慨施以援手，灵簌自是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只不知，少主究竟为何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
陆来川盯了她好一会儿，唇角微弯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灵簌一脸茫然。
“你四岁以前，都是在哪儿生活的？”
灵簌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这完全不着边的话头，却还是老实答道：“那时我还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父母喜爱游历，我跟在他们身边，去过不少地方。”
陆来川点点头，“看来小豆芽只是样貌变了许多，脑子却没有变得聪明。”
灵簌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她从小有些体虚，比一般孩子矮小瘦弱，一张脸也有些发黄，因此被邻居家的大哥哥取笑，叫她小豆芽。
“当然了，”陆来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是我给你取的外号。”
“你们，将戚玄乙带进地牢。”钟离挥了挥手，身后的圣女便将他拖走，而戚玄乙已经失魂落魄，完全不反抗，任圣女押着他走了下去。
“子陌。”他突然开口，令子陌不禁一抖。子陌慢慢走到了他身侧，“圣主有何吩咐？”
“成灵簌，是怎么进来的？”
子陌垂首,有些迟疑：“她们劫持了两位圣女，乔装而来。平岩圣女本就不多话，而与成灵簌一同前来的那位帮手……他似乎对我圣殿地形十分熟悉，又能自如转换口音。按照教规，圣女的面容只有圣主可见，所以……才让她们混水摸鱼了进来。”
钟离唇角牵起一抹寒凉笑容，“依你之见，是我圣殿的规矩有问题，又或者，是我这个圣主双眼蒙蔽，未曾识破她们的伪装了？”
子陌吓的连忙跪下，“属下并无此意，请圣主息怒！”
“若无此意，那你方才所言，皆是废话！”
子陌咬牙不语。
他知道，钟离这是把戍卫不利的责任都怪在了他身上了。
“你自己去领罚吧。”子陌惊得抬头，只见钟离一脸漠然，他颤声道：“圣主……”
“刀不磨、玉不琢，就不成器。”
钟离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中泛着寒光道：“你该庆幸，本座此刻念着多年情分，还愿意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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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灵簌正闭目打坐。半晌，她缓缓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不远处有着许多银色屏障，灵簌走到了近前，感受着这或强或弱的灵力波动。
她知道，此刻现实世界中正是清晨，灵溪还在虚空中休养生息，只要跨过这道银色屏障，她就能进入到灵溪的梦中，一观她白日所思所见。
除了面前这个，灵簌还知道，一旁的屏障分别属于孤灼、楚从洲、晚竹，还有护送他们的镖师。
她也知道，自己拥有的虚空灵力并不是无上限的，随着频繁发动，灵力随之流失，而入虚空后，灵力又会随之恢复。
所以，灵簌变得很期待入虚空。
她觉得自己的虚空像一汪神奇的潭水，她探索的越深，就收获越多，此外，她也想借着虚空，回避一些现实中不敢面对的东西。
然而，虚空中也并不全是惊喜，这些屏障后的内容时刻吸引着她，令她抓心挠肝。
有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跨过去一窥究竟，理智之弦却在最后一刻绷紧，将她拦了下来。
“到了。”
灵簌听见了孤灼的声音，迅速脱离虚空，睁眼坐起，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崎岖小道蜿蜒向上，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在寒冬中也一片绿意。
天空一片湛蓝，清晨阳光透过枝丫洒在地上，一片斑驳金色，伴着虫鸣鸟啼，恍若春天。
若不是空气中的冷意让灵簌打了个喷嚏，她恐怕还会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这么快？”灵簌怔了怔，看向远处隐隐露出的屋檐。
“赤云坞撤去了周边的石阵，让我们能直通而上。”
孤灼替灵溪掖了掖背角，隐晦地瞥了一眼灵簌。灵簌会意，赶忙将车帘放下，又挪了挪位置将寒风挡住。
“陆来川，真的会帮我们吗？”
是的，他们到了南楚。
从西丘救下灵溪后，他们立刻将人带到了嵩阳派。
嵩阳派虽有大夫，却告诉他们，断掌难续，更何况他们的断掌并没有带回来。大夫又不是神仙，怎能让灵溪凭空再生出一只手呢？
听得这话，在场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灵簌。
反而是灵溪，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安慰大家不要为她过度担忧。
可即便如此，灵簌依然为了这件事情茶饭不思，直到白燕升提出了建议：“断手再生虽不可行，但我们可另辟蹊径。你可以去南楚找陆来川试试，他或许有办法。”
孤灼恍然醒悟，当机立断带着他们往南楚赶。
“他会帮我们的。”孤灼微微一笑，看着灵簌：“你在京城时，他不是对你施以援手了吗？”
确实如此，但灵簌更加不解了。
初见，他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武林大会上他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如采”，再到京城，他毫不犹豫护着她这个“杀人凶手”，师尊也说他与成家有些交情……
他到底是什么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灵簌垂眸，苦笑一声。
原本拼着入九霄阁也不愿来南楚，如今倒是兜兜转转，又得主动上门求他了。
果然如孤灼所料，陆来川对灵簌一行人的到来颇为客气。他早早为众人清理好了下榻之处，还亲自带着柯林前来迎接。
穿过丛林古道，众人终于来到了赤云坞。
这是一个坐落于林间的山庄，林子的北边有一个断崖，崖底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悬崖上方有瀑布，水流湍急而下，在湖水中激起阵阵浪花。
赤云坞内，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偃甲。
有利用瀑布倾泻之力的洗衣车、有行走速度超乎想象的运输车、还有各种眼花缭乱看不懂如何作用的炊具。
进入赤云坞后，众人发现这里的房屋与中原也是大不相同。
它们大多是由竹子或各种稀有木材建造而成，下方是中空的，并不住人，反而更像开放的仓库。
有的用来摆放着各种偃甲，供赤云坞的人日常使用，有的里面种些花卉、粮食、草药，五彩缤纷的十分有趣。
房舍的二楼有窗有门，看上去才是正常的房间，个别的甚至与大树的枝干交错连接，融为一体。
不同的房间之间用竹桥相连，有些隔得较远的，竹桥两边的扶手上方甚至有明显经过精心设计的藤条绳索，可以在屋舍之间互相传送一些小巧的物品。
远远望去，如同空中迷宫一般。
灵簌看得目瞪口呆，“灵溪，这赤云坞真的……太……”
灵溪也抿了抿唇，眼中闪过微光，不语。
楚从洲跟在她们身后一直细细观察着，凑上前来，在灵簌耳边低声道：“陆少主这建造机关的本事的确不容小觑，灵溪师妹的手还是有希望的，你别太忧心。”
灵簌转头对上了楚从洲的眸子，脑海中却忽的冒出在锁心阵内看见的那个“楚从洲”。
从洲哥哥与灵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心情复杂了起来，赶忙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灵溪正在前方看着他们俩，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灵簌心一紧，赶忙撇开楚从洲，几步走到灵溪面前道：“我们跟上去。”
灵溪却又恢复了正常，好像方才的失落完全是她眼花似的，笑道：“这么久闯荡江湖，还是第一次来到南楚，这人情风貌确实有别于大燕，也与西丘、南华城完全不同，值得一看。”
听得她提起西丘，灵簌怕触及她的伤心事，赶忙转移话题道：“你瞧，他们这些人穿的好奇怪，这手上的东西也很奇特。”
赤云坞弟子着装与中原人大相径庭。
他们不穿衣袍，反而多是紧身利落的衣裤，腰间还别着藤制的小篓子，里面装着许多工具。
除此以外，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如同陆来川手指上的木质指套，只不过都不如陆来川的精巧，大多数磨损的程度都比较高。
“偃甲坚硬沉重，这种指套既可以保护他们的手不被偃甲所伤，也可以在其中镶嵌灵石、注入内力，令他们更好的驭使大型偃甲。”灵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来往的人，“若我所料不错，这指套的材料、制作方式，还有灵石种类也颇有讲究，会对偃甲发挥的效用产生巨大影响。”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懂偃甲？”灵簌惊诧道。
“不，只是上次败在陆来川手下后，我便去找了些关于偃甲的书读了读，知道了一些皮毛。”
赤云坞弟子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中原人，纷纷侧目。
不一会儿，一行人在陆来川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偏僻的屋舍。
这个房子看起来十分与众不同，上楼并不是走楼梯，而是一个可以容纳十人左右、直上直下的竹筒。
他们四人随陆来川一起站了进去，陆来川拨弄了什么关窍，竹筒便拔地而起，直接腾空直上，将他们带到了二楼。
在众人或好奇或赞叹的目光中，陆来川携孤灼与灵溪一起，进了房间诊治，只留下了灵簌与楚从洲二人在厅堂内等候。
看着灵簌心神不定的模样，楚从洲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灵儿，你与玉师叔还好么？”
她闻言一愣，“为何这么问？”
“你来救灵溪师妹，玉师叔肯定不会同意的。”楚从洲盯住她，“可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灵簌一窒。她知道，楚从洲并不是想要问她的师徒关系，而是……
她垂眸，低声道：“我与萧二公子达成了协议，我来这里是他允准的。”
楚从洲脸色微变，灵儿什么时候见过了皇上？
“想来，是从洲哥哥你往常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所以他才愿意屈尊帮我一把。”灵簌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从洲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了一丝赧色，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灵簌见他没继续追问，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自己身入九霄阁的事情最后还是瞒不住，但她此刻挂念着灵溪的伤势，没有心情去与他人解释这来龙去脉。
就当她实在太疲累，想要埋首逃避一会儿罢。
二人各怀心事地坐了片刻，陆来川与孤灼便从房里出来了，孤灼一脸喜色，而陆来川朝着灵簌道：“灵簌姑娘，请移步书房，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议。”
灵簌心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书房内，灵簌打量着他的屋子，正暗自思索着，一旁的陆来川突然递过来一杯茶。
她接过，转头一笑：“还未多谢陆少主在京城冒险相救。此番又要麻烦陆少主，不知灵溪的手可能恢复？”
“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但我可以试试为她打造一副偃甲手掌，代替手的功能。”
灵簌抿唇，其实她也猜到陆来川提供的是这样的解决方法，只是……
“若偃甲手掌装备成功，能与常人一般无二吗？”
陆来川坐了下来，抿了口热茶，“我能给她提供条件，助她适应灵石，甚至教她如何驾驭偃甲，但最后与手掌的契合，还需得她自己努力。”
陆来川抬头朝她微微一笑，“若心里无法接受这样的木掌，产生诸多排斥情绪，那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所以灵簌姑娘，还请你去劝劝灵溪姑娘。我观她武功根基不错，若是能勤加修炼，三载之内必能完全驾驭木掌，甚至能胜于肉/体凡胎。”
是了，偃甲有偃甲的好处，她在武林大会上也见识过了。
灵簌了然，点头笑道：“我会去与她说的，多谢少主。”
此事暂且了结，二人一时无言。
就在灵簌觉得有些尴尬起来的时候，陆来川突然开口：“你的虚空联结，修炼到哪一步了？”
灵簌唇边笑意一僵，看向他的眼神也警惕了几分。
“你不必如此戒备。”陆来川认真注视她，“我正是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才将你单独请过来谈话。”
灵簌思量着他话语的真实性，许久后缓缓道：“陆少主对我有恩，又对灵溪慷慨施以援手，灵簌自是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只不知，少主究竟为何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
陆来川盯了她好一会儿，唇角微弯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灵簌一脸茫然。
“你四岁以前，都是在哪儿生活的？”
灵簌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这完全不着边的话头，却还是老实答道：“那时我还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父母喜爱游历，我跟在他们身边，去过不少地方。”
陆来川点点头，“看来小豆芽只是样貌变了许多，脑子却没有变得聪明。”
灵簌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她从小有些体虚，比一般孩子矮小瘦弱，一张脸也有些发黄，因此被邻居家的大哥哥取笑，叫她小豆芽。
“当然了，”陆来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是我给你取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