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女高怪谈
场景走马灯一样不停极速变幻，像有一只手拨弄画面，将它调整到故事最初。
她们共处在“唐笑”的视角中，听脑海里的唐笑将一切复述一遍。
故事的最开始，她怀着对未来的热切向往入学了松江女高。
“笑笑，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想着给我们省钱，高中生最需要营养均衡了。”
面前一张温柔慈爱的脸笑盈盈地看着她，手里却强势地将几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她校服口袋里。
唐笑捏着口袋里的钱有点无措：“阿姨，用不了这么多的，你在我饭卡里充的钱已经够我每天吃好的了！”
被她叫阿姨的女人摸了摸她瘦削的脸颊，满眼心疼：“你看看你瘦成这样。阿姨早学聪明了，上初中的时候给你充的饭卡你就省着吃，这次饭卡和现金一个不少，你可别再只顾着节约了啊。”
唐笑鼻尖泛酸，感动道：“谢谢阿姨。”
“我老家在大山里，阿姨和叔叔来这边做公益助农的时候认识了我爸妈，那时候刚好我小妹出生，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阿姨和叔叔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小孩，就跟我爸妈商量收养了我小妹，就是姜娜。”
脑子里的唐笑给池尔解释道。
“她们不仅收养了小妹，还和爸妈说好等我开始上学了资助我的学杂费。”
池尔安静地听她陈述着自己的事情。
面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化。
池尔发现她和唐笑都无法支配“唐笑”的身体，她们就像两个看客，以她的视角经历着她生前的事情。
“笑笑，学校小超市牛奶打折买一送一，我喝不完，给你。”
叶和萍把手里温过的牛奶递了一盒给正在埋头做作业的唐笑。
尽管唐笑的阿姨让她不要太过节约，但她的节俭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她基本不会给自己买其他食物，补充营养的牛奶什么的也从没见她买过。
叶和萍作为她的同班同学和室友，对她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总是用买多了或者打折为借口，把自己买的东西分唐笑一份。
唐笑也不好意思总要叶和萍的东西，她拒绝过，但叶和萍说她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帮自己补习功课。
唐笑的成绩基本稳居年纪前三，叶和萍成绩也不错，就是数学稍微差一点，她把吸管戳进牛奶盒里，笑眯眯地看着唐笑：“我的数学成绩就拜托你了，唐大学霸。”
至少这个时候看起来，叶和萍是真心拿唐笑当好朋友的。
场景继续变幻。
时间来到唐笑叶和萍高二分班这一天。
她们被分到了徐同富班里，唐笑以为她的高中生活会继续平淡无波但遂意地往下进行，却不知道生活中已经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
“他并不是学校里唯一的男老师，但一定是收到学生投诉最多的一个。”
唐笑说徐同富字自从担任她们班班主任，学生往校长室投递的举报信就没有断过，但都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的眼神像恶心的毒蛇缠绕在女生身上，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不怀好意。”
叶和萍还有她自己都不止一次感受过徐同富视线的骚扰。
虽然如此，徐同富到底因为有前科，在学校里还不敢过分张扬。
“事情的转折点在那场车祸之后。”
唐笑声音听上去有种淡淡的忧伤，像遗憾。
眼前场景飞速转换，这次她们又回到了教室里。
叶和萍恹恹地趴在桌上，面朝唐笑课桌的方向看着她，满面愁容。
“笑笑，怎么办啊？”
唐笑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和萍叹了很长一口气：“我去医院看望了许老师，医生说她的脸伤得很严重，多半是毁容了。”
唐笑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也不能怪你，是那个司机违反交通规则，咱们以后多去看望看望许老师，她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也不会怪罪你的。”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唐笑自嘲道。
唐笑说，许茹本来也在她们班任教，教政治，后来在车祸里救下了叶和萍就没再继续回来上课。
她陪着叶和萍去医院看望过一次许茹，那时候她满头缠绕着纱布，她并不知道许茹伤成什么样。
“从那以后，和萍自己又去看了几次许老师，她每去一次医院回来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才会如此，没想到……”
没想到，许茹趁叶和萍来看望她的时候和徐同富联手，把叶和萍骗到了徐同富家里……
叶和萍被徐同富侵/犯，从此坠入深渊。
唐笑在朝夕相处中察觉到叶和萍的异样，在她的追问之下，精神高度紧绷的叶和萍扛不住，将事情全部告知于她。
唐笑这才知道许茹竟然跟徐同富是夫妻，还联合徐同富一起对自己的学生伸出魔爪。
“然后呢？”
“然后，”唐笑停顿了会儿，眼前的场景不停闪烁着，池尔迟迟没等到下一幕，“然后我说，报警吧，和萍不让。”
池尔想作深沉状托住下巴，又想起自己只是一缕意识，她只好“唉”了一声：“我能理解她反对的原因，不过不支持这种做法。”
唐笑说：“的确，现在看来，我当时就该把她架到警察局去，可能后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了。”
她说她不止一次劝过叶和萍报警，甚至想着该怎么让徐同富放松警惕从他那儿取得他侵犯学生的证据。
她的话音落下，两人眼前的场景也定格了。
池尔发现眼前的视角奇怪，半晌回过味来，是“唐笑”的身体仰躺在地上，艰难抬头去看前方的人。
她们的视角是追随着“唐笑”身体的，“唐笑”眼前模糊，前方站着两个人影，在“唐笑”奋力的挣扎着看对方的动作中池尔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都是老熟人了，一个徐同富，一个叶和萍。
“为什么这么做……”
她听见“唐笑”喉咙里爆发出低吼，却因为浑身无力，听上去没有任何威慑力。
回答她的是徐同富带着欲望的淫/笑声和叶和萍的神色复杂的沉默。
叶和萍坠入了深渊，于是她把唐笑也往深渊里拽。
……
池尔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101寝室里。
叶和萍跪坐在地上抱着唐笑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断认错道歉，唐笑看着她，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我错了笑笑，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你知道我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你想打我想骂我想杀了我都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要不理我，我求求你了！”
唐笑什么也不说，脸上是让叶和萍恐惧的平静。
直到她哭累了，唐笑站了起来。
她对叶和萍说：“如果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那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成为了你的朋友。从今以后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证据把徐同富送进监狱。”
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唐笑不但没自暴自弃，还在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找到证据把凶手送进监狱。
难怪姜娜这么笃定唐笑不会自杀，这一刻，池尔理解了她那句“我姐姐是从沙漠里开出的荆棘”是什么意思。
唐笑一把拂开叶和萍拽着自己的手，决绝地转身离开。
池尔沉默地看完了眼前这一幕，良久，她对脑海里另一道声音说：“叶和萍出卖了你？”
唐笑还是笑，笑声很轻，带着苦涩。
“所以我说如果我一开始就架着她去报警，后来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叶和萍很怕自己被侵犯的事情传出去名声毁掉，唐笑的话无疑是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有所谓病急乱投医，慌乱之下，她竟然找上了许茹，并且在她那里了解到了“换脸”这件事。
在许茹和徐同富的蛊惑下，终究是私欲和邪念占据了上风，叶和萍给唐笑发了条短信，以将两人之间的事说清楚以后再不打扰的由头把唐笑约了出来。
唐笑也想做个了断，但她没想到叶和萍的胆子居然大到敢在公共场合在她的饮料里给她下药。
在她意识消散的之前，她看见邻桌转过头来看，隐藏在鸭舌帽檐下，是徐同富的脸。
“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唐笑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谈论自己的生死像是在说今天有没有吃饭。
“是换脸的时候失败了。”池尔把原委告诉唐笑，“而且叶和萍成了她们第二个实验对象，在你去世后不久，她也死了，在这之前她伪造你的笔记写了封遗书，说你因为被不堪忍受徐同富的侵犯而自杀。”
唐笑沉默了。
原来叶和萍是打算借她来揭露徐同富犯的罪，她一个死人说不了话，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毁掉。
是一手很好的算盘，借刀杀人，顺带掩去自己曾经犯罪的痕迹，如果不是后来这夫妻俩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的话。
“许茹现在用的身体就是叶和萍的。”
池尔补充。
眼前的场景又轮回到最初，唐笑穿着红白相间的T恤校服，夏风卷着热气拂面而来，吹起她的头发。
“万般皆是命，各有各的劫。”
这话听着不太像唐笑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
果然，下一秒：“不过还好你来了，徐同富也活得够久了。”
达成合作共识，池尔很满意。
“作为厉鬼困在这儿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我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周遭仿佛地震，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将时空割裂，场景一寸寸化为齑粉。
“麻烦你了。”
池尔猛地睁开双眼，玻璃缸的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尺寸相当的盖子，说玻璃缸可能不太恰当，这么看起来，这分明就是口玻璃棺。
池尔躺在里头，看见空白和徐同富围在玻璃缸的两边，透过透明的棺盖，池尔看见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垂涎。
玻璃棺被盖上盖子，氧气即将消耗殆尽，池尔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她伸手去推棺盖，纹丝不动。
缺氧的缘故，池尔开始挣扎，手指不断挠在棺盖上，站在旁边的两人像是欣赏什么美景似的一脸享受地看着池尔挣扎。
见折磨得差不多了，徐同富见好就收阻止空白：“大师，差不多可以了吧，别真给她玩死了！”
空白正欲说什么，玻璃棺里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的人忽然身子一挺，不动弹了。
徐同富以为池尔被憋死了，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开棺盖。
空白本想阻止他奈何徐同富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
棺盖被打开的瞬间，躺在里面紧闭双眼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空白。
空白只防着她会袭击徐同富，没想到她竟然冲自己而来，他躲闪不及，被池尔的小臂箍住了脖子。
他赶紧从包里掏出黄符往身后的池尔身上打，可黄符接触到她却轻飘飘落了下来，伴随着符纸落地，空白手腕处传来一阵皮肉割裂的剧痛。
“怎么会！”
空白又惊又痛，慌了神。
“怎么不会，我又不是鬼。”
“你他妈是故意的！延误时间，掐算着她枉死回煞的点！”
池尔不置可否，只把刀架在空白的脖子旁边，顺手捡起展示架上的一个空的罐子往门口一砸。
玻璃接触地面，发出碎裂的咔嚓声。
不多时，门口便多了几个人影。
许茹被打晕了，徐瑾和冯钰钰架着她把她拖到了门口，阎磊赶忙上前帮着池尔控制住空白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舒情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徐同富，眼神求助池尔。
池尔活动了一下躺得发僵的胳膊：“不必管他，有人会收拾他。”
话音刚落，房中的灯闪烁了两下，灭了。
徐同富被池尔她们的说话声惊到，自己刚刚明明是要打开玻璃棺盖把那小妞放出来，怎么忽然走神了？
他甩甩脑袋，觉得可能是太晚还没休息才会走神，才回过神来房间里的灯忽然灭了。
刚刚还在耳边的说话声统统消失不见，他像是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笼罩。
徐同富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让他确定不是在做梦，徐同富霎时间慌了神。
常做亏心事，才怕鬼敲门。
“徐老师～”
黑暗里，有一道女声幽幽地喊着他。
徐同富吓得退后两步，脚后跟绊倒地上的什么物件，徐同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什…什么东西！滚开！”
“是我呀，徐老师，你忘了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女生惨白的脸突然贴近，徐同富惊叫着向后爬，手里触碰到的东西一股脑往前砸：“滚！滚！滚开！”
他在地上摸索着，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防身，忽然，手触碰到什么冰凉又黏腻的东西。
徐同富颤巍巍地举起来，然后乱叫着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退到飘窗处，徐同富退无可退，他挥着手在空中乱舞：“走开！走开！”
不料，肩上忽然一沉。
徐同富喉咙发紧，侧眼望肩头处一看，一截白骨正搭在他肩膀上。
那女声近在耳边：“怎么把我的眼珠丢了？”
“啊！！滚啊！”
“大师！大师！有鬼！救我！”
徐同富惊叫着寻求空白的帮助，没料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骨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头。
一股强劲地力量将他的头掰成将近一百八十度，身后，一张五官模糊的脸贴到了他跟前幽幽道：“你不是想要我的脸吗？”
徐同富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那股力量还在将他的脑袋往后掰。
徐同富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掰掉脑袋的时候，这股劲忽然松开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眼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眼睛！我的眼睛！”
湿漉漉的还热乎的眼珠被手骨贯穿，徐同富捂着一只空空如也的眼眶倒在地上哀嚎痛呼！
“你不是喜欢收集吗？”
唐笑冷冷地笑了一声，话音一落，徐同富的另一只眼珠被她一指骨贯穿，她手指勾起，把它从徐同富眼眶里带了出来。
“疼！疼！”
唐笑满意地欣赏着痛到地上打滚的徐同富，在他快缓过劲来的时候再次出手。
这次掉在地上的是他的舌头。
徐同富捂住汩汩往外冒血的嘴，痛呼都喊不出来。
“唔！唔！”
唐笑一点一点把他脸上能拆下来的东西全都拆了下来，到最后，徐同富脸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你不是最爱对学生下手吗？”
厉鬼动真格的了，唐笑上了徐同富的身。
徐同富被唐笑操控着捡起地上碎裂的玻璃片解开裤子拉链，他高高举起玻璃碎片，在黑暗中准确地瞄准某处不可说的部位，狠狠地落了下去。
被物理阉割之后的徐同富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像条濒死的鱼一抽一抽的，他不会太快死去，但一定活不了了。
房里的灯又闪了两下，灯光恢复正常，屋里的人清晰地看见徐同富的惨状。
舒情惊呼一声：“那是……”
阎磊火速腾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当心长针眼！”
空白心知上了池尔和唐笑的当，见徐同富的惨状，他开始奋力挣扎想逃，嘴上不忘威胁：“你以为这鬼能伤得了我？以我的道行，分秒让她魂飞魄散！”
池尔晃了晃架在他脖子处的小刀：“看来你还没认清形势，接下来该我了。”
她们共处在“唐笑”的视角中，听脑海里的唐笑将一切复述一遍。
故事的最开始，她怀着对未来的热切向往入学了松江女高。
“笑笑，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想着给我们省钱，高中生最需要营养均衡了。”
面前一张温柔慈爱的脸笑盈盈地看着她，手里却强势地将几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她校服口袋里。
唐笑捏着口袋里的钱有点无措：“阿姨，用不了这么多的，你在我饭卡里充的钱已经够我每天吃好的了！”
被她叫阿姨的女人摸了摸她瘦削的脸颊，满眼心疼：“你看看你瘦成这样。阿姨早学聪明了，上初中的时候给你充的饭卡你就省着吃，这次饭卡和现金一个不少，你可别再只顾着节约了啊。”
唐笑鼻尖泛酸，感动道：“谢谢阿姨。”
“我老家在大山里，阿姨和叔叔来这边做公益助农的时候认识了我爸妈，那时候刚好我小妹出生，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阿姨和叔叔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小孩，就跟我爸妈商量收养了我小妹，就是姜娜。”
脑子里的唐笑给池尔解释道。
“她们不仅收养了小妹，还和爸妈说好等我开始上学了资助我的学杂费。”
池尔安静地听她陈述着自己的事情。
面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化。
池尔发现她和唐笑都无法支配“唐笑”的身体，她们就像两个看客，以她的视角经历着她生前的事情。
“笑笑，学校小超市牛奶打折买一送一，我喝不完，给你。”
叶和萍把手里温过的牛奶递了一盒给正在埋头做作业的唐笑。
尽管唐笑的阿姨让她不要太过节约，但她的节俭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她基本不会给自己买其他食物，补充营养的牛奶什么的也从没见她买过。
叶和萍作为她的同班同学和室友，对她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总是用买多了或者打折为借口，把自己买的东西分唐笑一份。
唐笑也不好意思总要叶和萍的东西，她拒绝过，但叶和萍说她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帮自己补习功课。
唐笑的成绩基本稳居年纪前三，叶和萍成绩也不错，就是数学稍微差一点，她把吸管戳进牛奶盒里，笑眯眯地看着唐笑：“我的数学成绩就拜托你了，唐大学霸。”
至少这个时候看起来，叶和萍是真心拿唐笑当好朋友的。
场景继续变幻。
时间来到唐笑叶和萍高二分班这一天。
她们被分到了徐同富班里，唐笑以为她的高中生活会继续平淡无波但遂意地往下进行，却不知道生活中已经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
“他并不是学校里唯一的男老师，但一定是收到学生投诉最多的一个。”
唐笑说徐同富字自从担任她们班班主任，学生往校长室投递的举报信就没有断过，但都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的眼神像恶心的毒蛇缠绕在女生身上，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不怀好意。”
叶和萍还有她自己都不止一次感受过徐同富视线的骚扰。
虽然如此，徐同富到底因为有前科，在学校里还不敢过分张扬。
“事情的转折点在那场车祸之后。”
唐笑声音听上去有种淡淡的忧伤，像遗憾。
眼前场景飞速转换，这次她们又回到了教室里。
叶和萍恹恹地趴在桌上，面朝唐笑课桌的方向看着她，满面愁容。
“笑笑，怎么办啊？”
唐笑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和萍叹了很长一口气：“我去医院看望了许老师，医生说她的脸伤得很严重，多半是毁容了。”
唐笑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也不能怪你，是那个司机违反交通规则，咱们以后多去看望看望许老师，她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也不会怪罪你的。”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唐笑自嘲道。
唐笑说，许茹本来也在她们班任教，教政治，后来在车祸里救下了叶和萍就没再继续回来上课。
她陪着叶和萍去医院看望过一次许茹，那时候她满头缠绕着纱布，她并不知道许茹伤成什么样。
“从那以后，和萍自己又去看了几次许老师，她每去一次医院回来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才会如此，没想到……”
没想到，许茹趁叶和萍来看望她的时候和徐同富联手，把叶和萍骗到了徐同富家里……
叶和萍被徐同富侵/犯，从此坠入深渊。
唐笑在朝夕相处中察觉到叶和萍的异样，在她的追问之下，精神高度紧绷的叶和萍扛不住，将事情全部告知于她。
唐笑这才知道许茹竟然跟徐同富是夫妻，还联合徐同富一起对自己的学生伸出魔爪。
“然后呢？”
“然后，”唐笑停顿了会儿，眼前的场景不停闪烁着，池尔迟迟没等到下一幕，“然后我说，报警吧，和萍不让。”
池尔想作深沉状托住下巴，又想起自己只是一缕意识，她只好“唉”了一声：“我能理解她反对的原因，不过不支持这种做法。”
唐笑说：“的确，现在看来，我当时就该把她架到警察局去，可能后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了。”
她说她不止一次劝过叶和萍报警，甚至想着该怎么让徐同富放松警惕从他那儿取得他侵犯学生的证据。
她的话音落下，两人眼前的场景也定格了。
池尔发现眼前的视角奇怪，半晌回过味来，是“唐笑”的身体仰躺在地上，艰难抬头去看前方的人。
她们的视角是追随着“唐笑”身体的，“唐笑”眼前模糊，前方站着两个人影，在“唐笑”奋力的挣扎着看对方的动作中池尔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都是老熟人了，一个徐同富，一个叶和萍。
“为什么这么做……”
她听见“唐笑”喉咙里爆发出低吼，却因为浑身无力，听上去没有任何威慑力。
回答她的是徐同富带着欲望的淫/笑声和叶和萍的神色复杂的沉默。
叶和萍坠入了深渊，于是她把唐笑也往深渊里拽。
……
池尔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101寝室里。
叶和萍跪坐在地上抱着唐笑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断认错道歉，唐笑看着她，动也不动面无表情。
“我错了笑笑，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你知道我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你想打我想骂我想杀了我都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要不理我，我求求你了！”
唐笑什么也不说，脸上是让叶和萍恐惧的平静。
直到她哭累了，唐笑站了起来。
她对叶和萍说：“如果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那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成为了你的朋友。从今以后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证据把徐同富送进监狱。”
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唐笑不但没自暴自弃，还在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找到证据把凶手送进监狱。
难怪姜娜这么笃定唐笑不会自杀，这一刻，池尔理解了她那句“我姐姐是从沙漠里开出的荆棘”是什么意思。
唐笑一把拂开叶和萍拽着自己的手，决绝地转身离开。
池尔沉默地看完了眼前这一幕，良久，她对脑海里另一道声音说：“叶和萍出卖了你？”
唐笑还是笑，笑声很轻，带着苦涩。
“所以我说如果我一开始就架着她去报警，后来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叶和萍很怕自己被侵犯的事情传出去名声毁掉，唐笑的话无疑是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有所谓病急乱投医，慌乱之下，她竟然找上了许茹，并且在她那里了解到了“换脸”这件事。
在许茹和徐同富的蛊惑下，终究是私欲和邪念占据了上风，叶和萍给唐笑发了条短信，以将两人之间的事说清楚以后再不打扰的由头把唐笑约了出来。
唐笑也想做个了断，但她没想到叶和萍的胆子居然大到敢在公共场合在她的饮料里给她下药。
在她意识消散的之前，她看见邻桌转过头来看，隐藏在鸭舌帽檐下，是徐同富的脸。
“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唐笑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谈论自己的生死像是在说今天有没有吃饭。
“是换脸的时候失败了。”池尔把原委告诉唐笑，“而且叶和萍成了她们第二个实验对象，在你去世后不久，她也死了，在这之前她伪造你的笔记写了封遗书，说你因为被不堪忍受徐同富的侵犯而自杀。”
唐笑沉默了。
原来叶和萍是打算借她来揭露徐同富犯的罪，她一个死人说不了话，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毁掉。
是一手很好的算盘，借刀杀人，顺带掩去自己曾经犯罪的痕迹，如果不是后来这夫妻俩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的话。
“许茹现在用的身体就是叶和萍的。”
池尔补充。
眼前的场景又轮回到最初，唐笑穿着红白相间的T恤校服，夏风卷着热气拂面而来，吹起她的头发。
“万般皆是命，各有各的劫。”
这话听着不太像唐笑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
果然，下一秒：“不过还好你来了，徐同富也活得够久了。”
达成合作共识，池尔很满意。
“作为厉鬼困在这儿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我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周遭仿佛地震，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将时空割裂，场景一寸寸化为齑粉。
“麻烦你了。”
池尔猛地睁开双眼，玻璃缸的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尺寸相当的盖子，说玻璃缸可能不太恰当，这么看起来，这分明就是口玻璃棺。
池尔躺在里头，看见空白和徐同富围在玻璃缸的两边，透过透明的棺盖，池尔看见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垂涎。
玻璃棺被盖上盖子，氧气即将消耗殆尽，池尔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她伸手去推棺盖，纹丝不动。
缺氧的缘故，池尔开始挣扎，手指不断挠在棺盖上，站在旁边的两人像是欣赏什么美景似的一脸享受地看着池尔挣扎。
见折磨得差不多了，徐同富见好就收阻止空白：“大师，差不多可以了吧，别真给她玩死了！”
空白正欲说什么，玻璃棺里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的人忽然身子一挺，不动弹了。
徐同富以为池尔被憋死了，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开棺盖。
空白本想阻止他奈何徐同富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
棺盖被打开的瞬间，躺在里面紧闭双眼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空白。
空白只防着她会袭击徐同富，没想到她竟然冲自己而来，他躲闪不及，被池尔的小臂箍住了脖子。
他赶紧从包里掏出黄符往身后的池尔身上打，可黄符接触到她却轻飘飘落了下来，伴随着符纸落地，空白手腕处传来一阵皮肉割裂的剧痛。
“怎么会！”
空白又惊又痛，慌了神。
“怎么不会，我又不是鬼。”
“你他妈是故意的！延误时间，掐算着她枉死回煞的点！”
池尔不置可否，只把刀架在空白的脖子旁边，顺手捡起展示架上的一个空的罐子往门口一砸。
玻璃接触地面，发出碎裂的咔嚓声。
不多时，门口便多了几个人影。
许茹被打晕了，徐瑾和冯钰钰架着她把她拖到了门口，阎磊赶忙上前帮着池尔控制住空白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舒情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徐同富，眼神求助池尔。
池尔活动了一下躺得发僵的胳膊：“不必管他，有人会收拾他。”
话音刚落，房中的灯闪烁了两下，灭了。
徐同富被池尔她们的说话声惊到，自己刚刚明明是要打开玻璃棺盖把那小妞放出来，怎么忽然走神了？
他甩甩脑袋，觉得可能是太晚还没休息才会走神，才回过神来房间里的灯忽然灭了。
刚刚还在耳边的说话声统统消失不见，他像是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笼罩。
徐同富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让他确定不是在做梦，徐同富霎时间慌了神。
常做亏心事，才怕鬼敲门。
“徐老师～”
黑暗里，有一道女声幽幽地喊着他。
徐同富吓得退后两步，脚后跟绊倒地上的什么物件，徐同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什…什么东西！滚开！”
“是我呀，徐老师，你忘了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女生惨白的脸突然贴近，徐同富惊叫着向后爬，手里触碰到的东西一股脑往前砸：“滚！滚！滚开！”
他在地上摸索着，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防身，忽然，手触碰到什么冰凉又黏腻的东西。
徐同富颤巍巍地举起来，然后乱叫着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退到飘窗处，徐同富退无可退，他挥着手在空中乱舞：“走开！走开！”
不料，肩上忽然一沉。
徐同富喉咙发紧，侧眼望肩头处一看，一截白骨正搭在他肩膀上。
那女声近在耳边：“怎么把我的眼珠丢了？”
“啊！！滚啊！”
“大师！大师！有鬼！救我！”
徐同富惊叫着寻求空白的帮助，没料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骨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头。
一股强劲地力量将他的头掰成将近一百八十度，身后，一张五官模糊的脸贴到了他跟前幽幽道：“你不是想要我的脸吗？”
徐同富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那股力量还在将他的脑袋往后掰。
徐同富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掰掉脑袋的时候，这股劲忽然松开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眼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眼睛！我的眼睛！”
湿漉漉的还热乎的眼珠被手骨贯穿，徐同富捂着一只空空如也的眼眶倒在地上哀嚎痛呼！
“你不是喜欢收集吗？”
唐笑冷冷地笑了一声，话音一落，徐同富的另一只眼珠被她一指骨贯穿，她手指勾起，把它从徐同富眼眶里带了出来。
“疼！疼！”
唐笑满意地欣赏着痛到地上打滚的徐同富，在他快缓过劲来的时候再次出手。
这次掉在地上的是他的舌头。
徐同富捂住汩汩往外冒血的嘴，痛呼都喊不出来。
“唔！唔！”
唐笑一点一点把他脸上能拆下来的东西全都拆了下来，到最后，徐同富脸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你不是最爱对学生下手吗？”
厉鬼动真格的了，唐笑上了徐同富的身。
徐同富被唐笑操控着捡起地上碎裂的玻璃片解开裤子拉链，他高高举起玻璃碎片，在黑暗中准确地瞄准某处不可说的部位，狠狠地落了下去。
被物理阉割之后的徐同富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像条濒死的鱼一抽一抽的，他不会太快死去，但一定活不了了。
房里的灯又闪了两下，灯光恢复正常，屋里的人清晰地看见徐同富的惨状。
舒情惊呼一声：“那是……”
阎磊火速腾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当心长针眼！”
空白心知上了池尔和唐笑的当，见徐同富的惨状，他开始奋力挣扎想逃，嘴上不忘威胁：“你以为这鬼能伤得了我？以我的道行，分秒让她魂飞魄散！”
池尔晃了晃架在他脖子处的小刀：“看来你还没认清形势，接下来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