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意欲何为
祝深收起脸上大局在握的表情，看向池尔的目光复杂中带着探究。
池尔站在原地，没半点不安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祝深越好奇。
“说说看吧。”
她的声音温和依旧，池尔看向她，语气淡淡的：“是你的系统太不中用了。”
十三岁那年，是她第一次从站台游戏中完整剥离出来。
记忆大门重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是她重入站台前的最后一站。
经过开局就是梭乌寨的磋磨，池尔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武力值都不可同日而语。
她想想，当时她的系统将她引领进欲望之门的时候怎么提醒她来着？
哦对了，它说，这将是一次难以忘记的体验。
被投入这一站的玩家一共六个人，其中就包括跟她一样年龄不大的蔺怀琛。
其实在西陵古城，池尔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她一开始并不确定蔺怀琛有没有认出她，毕竟站台里可不算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
直到那晚两人独处，他说她不该来。
池尔就知道这人还记得她。
话说回来。
那一站里，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站台里一群成年人之间就显得格外稀奇又可欺。
还未下车，不爱说话的两人就被人盯上了。
池尔的记忆力不错，她记得那是一对夫妻，女的叫方柔，男的叫谢简。
她们起先应该只打了她的主意。
方柔率先跑来与她聊天套近乎。
她语气很惊讶的样子：“这站台也太夸张了，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也不放过啊，小妹妹，你几岁了？”
她演得过于浮夸，池尔靠着椅背瞥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方柔只当她是怕生，再接再厉：“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站台里多危险啊，不如你跟着哥哥姐姐，咱们带着你过。”
其实这些年过了这么些站，扮猪吃老虎她也学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这时候她爸已经开始沾上赌博，家中整日的低气压使她喘不过气。
所以没理由到了站台里还要憋闷地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带着我？需要马前卒别说得这么委婉。”
坐在一边一尊石像似的蔺怀琛听见这话，侧目看过来。
方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她也没想到看着漂亮白净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不留情面，不留情面也就算了，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等到她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愠怒，低呵她：“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识抬举！”她看向另一边等候多时的谢简，使了个眼色。
池尔抬眼，视线扫过她因为发怒而有些变形的脸。
这是软的不成打算来硬的。
“谁说她是孤身一人。”
少年的清冽的声线从左侧传来。
两人一齐抬头，对方已经行至池尔旁边的空位。
然后一屁股坐下。
池尔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眉心微蹙。
她并不需要谁为自己出头，她有自保能力。
不过这人年龄看着和她差不多大，能在站台里淡定如斯，想来应该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她没出声，静观其变。
十几岁的少年抬头看向方柔，眼底藏着无法忽视的阴郁。
被他看了一眼，方柔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孩她刚才也注意到了，长得倒是好看，面相看着却不是个好招惹的，所以权衡之下选择了同样看起来一脸淡漠但是个女孩子的池尔。
他这下主动站了出来，冷眼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里发毛。
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而已，拿下两个为她和谢简所用不是更好？
自己说服了自己，方柔又有了底气。
况且她丈夫还在旁边，她一个人搞不定，她们夫妻俩还搞不定两个小孩吗？
她换了副表情，再次扯出一个自认为温柔可亲的笑。
“哎呀，这个小哥是从哪儿来啊，听你这意思，这是你妹妹？”
没人理她。
方柔的笑脸有些绷不住，她咳嗽两声，开始给两人洗脑。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开始进站吧？上一次你们侥幸过来了，应该也看到站台里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这样，你们跟着哥哥姐姐一起，权当是有个照应，这一站我们互帮互助，怎么着也比单枪匹马强，你们说是不是？”
池尔喜静，这个方柔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实在是聒噪。
她听得不耐烦，正想开口，旁边的人却已经快她一步。
“行啊。”
池尔偏头看过去，恰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自觉看人还算准。
所以不觉得这个少年是真的听信了方柔的劝告。
对方也转头看向她，朝她递了个眼神。
池尔眉毛扬了扬，到底是没说出反对的话。
方柔见状，高兴得险些压不住嘴角。
她一把将谢简拉了过来，给她俩介绍：“我叫方柔，你们可以叫我方姐，这是我老公谢简，你们叫谢哥就好。”
谢简朝着两人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见两人不说话，方柔也不尴尬，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打定主意，进站之后遇到什么危险就先把这两个小的推出去，再不济也能排除些危险选项。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方柔笑眯眯地问两人。
池尔抱着胳膊靠着靠背睡觉，不理她。
蔺怀琛扭头看着车窗外的一片虚无，假装没听见。
方柔吃瘪，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小事。
她心里嘀咕着：两个小兔崽子警惕心还挺强。
不过那又怎么样，进了站她照样能把两人诓去做路引子。
除了她们，车上还有两人，三十岁左右的两个男人，看着应该是熟人。
在方柔对她和少年循循善诱的时候，这两人静静地坐在后头几排的座位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们这边。
列车行驶了一天，终于在一阵广播声之后缓速停靠在站台上。
为了保证两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方柔和谢简借着保护的名义一左一右将两人夹在中间。
方柔一只手拉着池尔的胳膊，谢简如法炮制，看起来生怕两人逃跑。
另外两个男人跟在四人后头，前后脚下了车。
几人站在站台上等待接引NPC的间隙，两个男人过来跟方柔和谢简搭话。
高一点穿夹克衫那个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谢简，谢简摆了摆手拒绝，那人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眼圈，咧嘴一笑，漏出一口黑黄的牙。
“小两口啊？这是过第几个站了？”
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
方柔往前侧了一步，把池尔挡在身后，假笑：“是，这是我老公。”
她选择性回答。
夹克男没说什么，和身侧另一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就蹲到一边抽烟去了。
约莫两分钟之后，站台里的景象发生改变。
月台不见，面前的建筑透明。
一阵巨大的风袭来，风里裹挟着沙子，卷来一阵咸湿的气味。
眼前的景象渐渐具象化。
原本站在平地上的众人忽然感到一阵颠簸，夹克男的平衡力似乎不大好，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双手往后一撑，满手的湿润触感。
几人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像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上。
“愣住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几人吓了一跳。
池尔打量四周，发现这艘渔船很大，甲板上除了她们，其余几乎全是壮年男子。
她又看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对方看着四十来岁，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出海被晒得黝黑发亮，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满脸凶相。
他正在收网，看样子这一网收获颇丰，船板上铺着厚厚一堆池尔不认识的海鱼，最上面那层还在活蹦乱跳。
见几人没动，男人将手中的网往地上一摔，看上去有些恼怒：“你们几个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着，他挽着袖子就往几人的方向走。
“活干完了吗？吵吵什么？”
另一道更为雄厚但稍微沧桑一些的声音自男人身后响起，男人听见声音愣了愣，连忙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点头哈腰：“大副。”
出海作业的渔船上几乎人人肤色都是那样黝黑，显得几人格格不入。
被叫做大副的男人目光越过身前的人停留在几人身上，打量一番，眼中露出一抹鄙夷。
“这几个就是新来的？”
对方连忙点头：“是了，就是他们几个。”
“啧！”大副不满咂舌，“怎么还有女人，还有这俩，这个男娃也就算了，这个女娃看着像是能干活的？”
男人被问懵了，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啊，中介也没说啊。”
大副神色不愉，但是人来都来了，他干脆做了决定：“算了，既然来了我们船上，我管你是女人还是小孩儿，都是靠自己的劳力吃饭，去去去，都给我干活去！老包，你带着这几个摸摸活儿熟悉一下。”
叫做老包的男人连声应：“好嘞，放心吧大副。”
大副来这儿发号了施令便离开，老包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忽然想起还有人在，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干活，钱不会少你们一分，但你们也别想着给我偷懒！”
池尔站在原地，没半点不安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祝深越好奇。
“说说看吧。”
她的声音温和依旧，池尔看向她，语气淡淡的：“是你的系统太不中用了。”
十三岁那年，是她第一次从站台游戏中完整剥离出来。
记忆大门重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是她重入站台前的最后一站。
经过开局就是梭乌寨的磋磨，池尔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武力值都不可同日而语。
她想想，当时她的系统将她引领进欲望之门的时候怎么提醒她来着？
哦对了，它说，这将是一次难以忘记的体验。
被投入这一站的玩家一共六个人，其中就包括跟她一样年龄不大的蔺怀琛。
其实在西陵古城，池尔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她一开始并不确定蔺怀琛有没有认出她，毕竟站台里可不算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
直到那晚两人独处，他说她不该来。
池尔就知道这人还记得她。
话说回来。
那一站里，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站台里一群成年人之间就显得格外稀奇又可欺。
还未下车，不爱说话的两人就被人盯上了。
池尔的记忆力不错，她记得那是一对夫妻，女的叫方柔，男的叫谢简。
她们起先应该只打了她的主意。
方柔率先跑来与她聊天套近乎。
她语气很惊讶的样子：“这站台也太夸张了，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也不放过啊，小妹妹，你几岁了？”
她演得过于浮夸，池尔靠着椅背瞥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方柔只当她是怕生，再接再厉：“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站台里多危险啊，不如你跟着哥哥姐姐，咱们带着你过。”
其实这些年过了这么些站，扮猪吃老虎她也学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这时候她爸已经开始沾上赌博，家中整日的低气压使她喘不过气。
所以没理由到了站台里还要憋闷地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带着我？需要马前卒别说得这么委婉。”
坐在一边一尊石像似的蔺怀琛听见这话，侧目看过来。
方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她也没想到看着漂亮白净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不留情面，不留情面也就算了，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等到她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愠怒，低呵她：“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识抬举！”她看向另一边等候多时的谢简，使了个眼色。
池尔抬眼，视线扫过她因为发怒而有些变形的脸。
这是软的不成打算来硬的。
“谁说她是孤身一人。”
少年的清冽的声线从左侧传来。
两人一齐抬头，对方已经行至池尔旁边的空位。
然后一屁股坐下。
池尔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眉心微蹙。
她并不需要谁为自己出头，她有自保能力。
不过这人年龄看着和她差不多大，能在站台里淡定如斯，想来应该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她没出声，静观其变。
十几岁的少年抬头看向方柔，眼底藏着无法忽视的阴郁。
被他看了一眼，方柔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孩她刚才也注意到了，长得倒是好看，面相看着却不是个好招惹的，所以权衡之下选择了同样看起来一脸淡漠但是个女孩子的池尔。
他这下主动站了出来，冷眼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里发毛。
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而已，拿下两个为她和谢简所用不是更好？
自己说服了自己，方柔又有了底气。
况且她丈夫还在旁边，她一个人搞不定，她们夫妻俩还搞不定两个小孩吗？
她换了副表情，再次扯出一个自认为温柔可亲的笑。
“哎呀，这个小哥是从哪儿来啊，听你这意思，这是你妹妹？”
没人理她。
方柔的笑脸有些绷不住，她咳嗽两声，开始给两人洗脑。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开始进站吧？上一次你们侥幸过来了，应该也看到站台里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这样，你们跟着哥哥姐姐一起，权当是有个照应，这一站我们互帮互助，怎么着也比单枪匹马强，你们说是不是？”
池尔喜静，这个方柔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实在是聒噪。
她听得不耐烦，正想开口，旁边的人却已经快她一步。
“行啊。”
池尔偏头看过去，恰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自觉看人还算准。
所以不觉得这个少年是真的听信了方柔的劝告。
对方也转头看向她，朝她递了个眼神。
池尔眉毛扬了扬，到底是没说出反对的话。
方柔见状，高兴得险些压不住嘴角。
她一把将谢简拉了过来，给她俩介绍：“我叫方柔，你们可以叫我方姐，这是我老公谢简，你们叫谢哥就好。”
谢简朝着两人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见两人不说话，方柔也不尴尬，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打定主意，进站之后遇到什么危险就先把这两个小的推出去，再不济也能排除些危险选项。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方柔笑眯眯地问两人。
池尔抱着胳膊靠着靠背睡觉，不理她。
蔺怀琛扭头看着车窗外的一片虚无，假装没听见。
方柔吃瘪，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小事。
她心里嘀咕着：两个小兔崽子警惕心还挺强。
不过那又怎么样，进了站她照样能把两人诓去做路引子。
除了她们，车上还有两人，三十岁左右的两个男人，看着应该是熟人。
在方柔对她和少年循循善诱的时候，这两人静静地坐在后头几排的座位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们这边。
列车行驶了一天，终于在一阵广播声之后缓速停靠在站台上。
为了保证两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方柔和谢简借着保护的名义一左一右将两人夹在中间。
方柔一只手拉着池尔的胳膊，谢简如法炮制，看起来生怕两人逃跑。
另外两个男人跟在四人后头，前后脚下了车。
几人站在站台上等待接引NPC的间隙，两个男人过来跟方柔和谢简搭话。
高一点穿夹克衫那个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谢简，谢简摆了摆手拒绝，那人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眼圈，咧嘴一笑，漏出一口黑黄的牙。
“小两口啊？这是过第几个站了？”
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
方柔往前侧了一步，把池尔挡在身后，假笑：“是，这是我老公。”
她选择性回答。
夹克男没说什么，和身侧另一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就蹲到一边抽烟去了。
约莫两分钟之后，站台里的景象发生改变。
月台不见，面前的建筑透明。
一阵巨大的风袭来，风里裹挟着沙子，卷来一阵咸湿的气味。
眼前的景象渐渐具象化。
原本站在平地上的众人忽然感到一阵颠簸，夹克男的平衡力似乎不大好，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双手往后一撑，满手的湿润触感。
几人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好像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上。
“愣住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几人吓了一跳。
池尔打量四周，发现这艘渔船很大，甲板上除了她们，其余几乎全是壮年男子。
她又看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对方看着四十来岁，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出海被晒得黝黑发亮，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满脸凶相。
他正在收网，看样子这一网收获颇丰，船板上铺着厚厚一堆池尔不认识的海鱼，最上面那层还在活蹦乱跳。
见几人没动，男人将手中的网往地上一摔，看上去有些恼怒：“你们几个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着，他挽着袖子就往几人的方向走。
“活干完了吗？吵吵什么？”
另一道更为雄厚但稍微沧桑一些的声音自男人身后响起，男人听见声音愣了愣，连忙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点头哈腰：“大副。”
出海作业的渔船上几乎人人肤色都是那样黝黑，显得几人格格不入。
被叫做大副的男人目光越过身前的人停留在几人身上，打量一番，眼中露出一抹鄙夷。
“这几个就是新来的？”
对方连忙点头：“是了，就是他们几个。”
“啧！”大副不满咂舌，“怎么还有女人，还有这俩，这个男娃也就算了，这个女娃看着像是能干活的？”
男人被问懵了，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啊，中介也没说啊。”
大副神色不愉，但是人来都来了，他干脆做了决定：“算了，既然来了我们船上，我管你是女人还是小孩儿，都是靠自己的劳力吃饭，去去去，都给我干活去！老包，你带着这几个摸摸活儿熟悉一下。”
叫做老包的男人连声应：“好嘞，放心吧大副。”
大副来这儿发号了施令便离开，老包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忽然想起还有人在，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干活，钱不会少你们一分，但你们也别想着给我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