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向他去，
浅蓝色的月光吻我。
我有时真想投入河底看看，究竟月光是什么颜色。是不是月光洒向他时的淡蓝色，还是只照在他身上时是蓝蓝的。
我只保持漠然，从不敢爱。但是我看到封文京看向我时因为骑车而被风皲得微微泛红的鼻头，看着他笑着微仰起头时每一根分明的棱骨构成角线，他眼角会向下，括弧般笑涡凸起，看他粗糙又修长的指节弯动，我都心中生出一股新的希冀来，在我满是可怕的悲咒的耳边，窃窃念叨起幸福的诗歌来。
他分明不会言语，却好像对我说了世上一切的靡靡之音，有时候人不说话，眼神、手指，是更能如雷贯耳的。
没有人是从来这般坚定地看向我。也是第一次，我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权，没有被要求做任何事情。
我从前可能会想，我离开吧，我如何都比在这里万般折磨自己要好得多。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学符号。好像下了咒的经书，我看去一眼，仿佛就要抓心挠肝地四分五裂。我离开吧，我死去更好。
但我看着他，我会想，你带我走吧，就像这样，开着老旧发响的摩托，载着我离开这片荒凉的地方，一个要我生要我不得死的地方。
我有时候卑劣地想，万幸他不是一个极其幸福的人，不然此刻的我仍是孤独的化身，我或许永远与他没有交集，我的生命是没有资格漫游他生命的边缘。
我此刻大脑全部空白了，这是我一直希望的事情，我从来不被允许不清醒。
他轻轻抬离了他的唇，我们在此时都低着眸没敢抬起头看对方。没几秒后，他微微抬起头，对视上我的双眼，他缓慢地打了一通手语，说，“对不起”。
我笑着摇摇头，低语说，“我才对不起你。”
他听完笑起来，抿着嘴巴害羞，也轻摇着头否定。
“我真的希望我现在能够唱歌给你。我最近练习了一首歌，我很喜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手势飞舞着。
“哪首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尽管我知道他无法真的唱出来，但是只要他说，我就好像已经听到了。
“《秘密》。”
“秘密。”我复述他的话。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激动地打着手语，“你怎么看懂我的手语的？”
我忍不住发笑，我用手语说：“因为我已经跟你学了好久，很多我都已经明白了。”其实私底下我偷偷买了一本手语书，每天晚上睡前我都在一直练，偶尔课间没事的时候也会练习手语。
他笑了笑，“那你多半估计是猜的，恰好猜对了是不是？”
我扬起目光，假装撇起嘴来，然后睨了他一眼，说“我这么聪明，哪里用得着去猜？”
他咯咯笑了起来，上身笑得抖动，收不住放肆的笑容，那其实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的开怀大笑，但他很快又熄灭大笑了，只是微笑，“你真的很聪明，这点是真的。”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多半他也猜到我私底下学了些手语。于是我曩起鼻子，搞怪地笑了笑，用我的指侧刮了一下他尖尖的鼻头。他的鼻子真的很峭拔，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鼻子。
我说，“我或许听过，但是我可能不记得这首歌到底是我听过的哪首。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买一台磁带录音机来听听看。”
其实我已经用零用钱买好了一台便携式的磁带录音机，想着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生日马上要到了，只是我本来暂且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磁带来听。我看他有时候喜欢听歌，但是因为耳朵，不能总是听清楚。
他看着我笑了笑，眼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认可我的说法。他看起来很开心，我内心中也觉得兴奋不已。
我们笑着聊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们很少聊我们的过去，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惺惺相惜的恋人，更是末路穷途的可怜人，拥抱彼此远比揭掉伤疤的成本小的多。尽管我们聊到相关的话题并不多，但是我们深知彼此身上的故事。
“你等我一下可以吗？”他突然话锋一转，打起手语。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便扭头看着我便打手语向摩托车走去，他说“你就等我一会儿，就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拿一个东西。”说罢他笑了笑，向我挥挥手骑上摩托要扬长而去。
我神色乖巧地点头，看着他一脸喜悦地离开，我的心也不由得在期待中七上八下了起来，我嘴角也抑制不住笑意，我耸了耸肩，长吁一口，觉得我的生活终于有了鲜少的期望，我陌生地欣然起来。
我看着天上本是淡蓝色的月，渐渐由于天幕的黑色越来越浓反而衬得越深了。我左右顾盼着缓缓流淌的内河，它预计就快要冻结了，随着秋冬的一半的来到，越来越冷涩了，天也是，黑得越发得早了。
迟迟等不来封文京，我坐在内河岸上不由得心颤起来，我害怕他突发了什么事情。封文京的家我知道在哪里，他没带我去过，但是我们路过的时候他告诉过我。那是一间极小极小的破旧的出租屋，但是后门带了一个宽大的废弃仓库，那里是沿着内河旁的小矮房，就在此刻我们坐着的岸边的另一端。
他之前告诉过我他想要在这里开一家电影放映院，他当老板，我是老板娘。我笑了，由衷地发笑。他说，“等这里好了之后，我会正式带你来这里，至少我希望你看到的时刻是像模像样的。”
我想象着他的放映院，我想象着我们坐在里面的某一排座椅上，一起吃着瓜子，一起看电影，最好是最后一排。我想象着，我笑了。遂即我醒神过来，月亮当空，他却还没来。他失信了，这太反常了。我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了起来。我本猜着他大概是去偷偷布置他的放映院，今晚给我惊喜开张。但是我却等他左右不来。我内心大概坠了神，觉得坏了。
我像脱了僵的马一样飞奔前去他住的地方，一路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于是我只是徒步狂奔。我恨我不能飞去，立刻飞到他身边一探究竟。我感觉我跑得心脏都要蹦出来，风狂乱地拍打着我的脸，我此时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疼痛了，只觉我脚下生翼，仿佛不受我大脑发配就莽撞直冲了。
浅蓝色的月光吻我。
我有时真想投入河底看看，究竟月光是什么颜色。是不是月光洒向他时的淡蓝色，还是只照在他身上时是蓝蓝的。
我只保持漠然，从不敢爱。但是我看到封文京看向我时因为骑车而被风皲得微微泛红的鼻头，看着他笑着微仰起头时每一根分明的棱骨构成角线，他眼角会向下，括弧般笑涡凸起，看他粗糙又修长的指节弯动，我都心中生出一股新的希冀来，在我满是可怕的悲咒的耳边，窃窃念叨起幸福的诗歌来。
他分明不会言语，却好像对我说了世上一切的靡靡之音，有时候人不说话，眼神、手指，是更能如雷贯耳的。
没有人是从来这般坚定地看向我。也是第一次，我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权，没有被要求做任何事情。
我从前可能会想，我离开吧，我如何都比在这里万般折磨自己要好得多。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学符号。好像下了咒的经书，我看去一眼，仿佛就要抓心挠肝地四分五裂。我离开吧，我死去更好。
但我看着他，我会想，你带我走吧，就像这样，开着老旧发响的摩托，载着我离开这片荒凉的地方，一个要我生要我不得死的地方。
我有时候卑劣地想，万幸他不是一个极其幸福的人，不然此刻的我仍是孤独的化身，我或许永远与他没有交集，我的生命是没有资格漫游他生命的边缘。
我此刻大脑全部空白了，这是我一直希望的事情，我从来不被允许不清醒。
他轻轻抬离了他的唇，我们在此时都低着眸没敢抬起头看对方。没几秒后，他微微抬起头，对视上我的双眼，他缓慢地打了一通手语，说，“对不起”。
我笑着摇摇头，低语说，“我才对不起你。”
他听完笑起来，抿着嘴巴害羞，也轻摇着头否定。
“我真的希望我现在能够唱歌给你。我最近练习了一首歌，我很喜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手势飞舞着。
“哪首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尽管我知道他无法真的唱出来，但是只要他说，我就好像已经听到了。
“《秘密》。”
“秘密。”我复述他的话。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激动地打着手语，“你怎么看懂我的手语的？”
我忍不住发笑，我用手语说：“因为我已经跟你学了好久，很多我都已经明白了。”其实私底下我偷偷买了一本手语书，每天晚上睡前我都在一直练，偶尔课间没事的时候也会练习手语。
他笑了笑，“那你多半估计是猜的，恰好猜对了是不是？”
我扬起目光，假装撇起嘴来，然后睨了他一眼，说“我这么聪明，哪里用得着去猜？”
他咯咯笑了起来，上身笑得抖动，收不住放肆的笑容，那其实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的开怀大笑，但他很快又熄灭大笑了，只是微笑，“你真的很聪明，这点是真的。”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多半他也猜到我私底下学了些手语。于是我曩起鼻子，搞怪地笑了笑，用我的指侧刮了一下他尖尖的鼻头。他的鼻子真的很峭拔，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鼻子。
我说，“我或许听过，但是我可能不记得这首歌到底是我听过的哪首。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买一台磁带录音机来听听看。”
其实我已经用零用钱买好了一台便携式的磁带录音机，想着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生日马上要到了，只是我本来暂且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磁带来听。我看他有时候喜欢听歌，但是因为耳朵，不能总是听清楚。
他看着我笑了笑，眼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认可我的说法。他看起来很开心，我内心中也觉得兴奋不已。
我们笑着聊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们很少聊我们的过去，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惺惺相惜的恋人，更是末路穷途的可怜人，拥抱彼此远比揭掉伤疤的成本小的多。尽管我们聊到相关的话题并不多，但是我们深知彼此身上的故事。
“你等我一下可以吗？”他突然话锋一转，打起手语。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便扭头看着我便打手语向摩托车走去，他说“你就等我一会儿，就在这儿等着，我回家拿一个东西。”说罢他笑了笑，向我挥挥手骑上摩托要扬长而去。
我神色乖巧地点头，看着他一脸喜悦地离开，我的心也不由得在期待中七上八下了起来，我嘴角也抑制不住笑意，我耸了耸肩，长吁一口，觉得我的生活终于有了鲜少的期望，我陌生地欣然起来。
我看着天上本是淡蓝色的月，渐渐由于天幕的黑色越来越浓反而衬得越深了。我左右顾盼着缓缓流淌的内河，它预计就快要冻结了，随着秋冬的一半的来到，越来越冷涩了，天也是，黑得越发得早了。
迟迟等不来封文京，我坐在内河岸上不由得心颤起来，我害怕他突发了什么事情。封文京的家我知道在哪里，他没带我去过，但是我们路过的时候他告诉过我。那是一间极小极小的破旧的出租屋，但是后门带了一个宽大的废弃仓库，那里是沿着内河旁的小矮房，就在此刻我们坐着的岸边的另一端。
他之前告诉过我他想要在这里开一家电影放映院，他当老板，我是老板娘。我笑了，由衷地发笑。他说，“等这里好了之后，我会正式带你来这里，至少我希望你看到的时刻是像模像样的。”
我想象着他的放映院，我想象着我们坐在里面的某一排座椅上，一起吃着瓜子，一起看电影，最好是最后一排。我想象着，我笑了。遂即我醒神过来，月亮当空，他却还没来。他失信了，这太反常了。我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了起来。我本猜着他大概是去偷偷布置他的放映院，今晚给我惊喜开张。但是我却等他左右不来。我内心大概坠了神，觉得坏了。
我像脱了僵的马一样飞奔前去他住的地方，一路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于是我只是徒步狂奔。我恨我不能飞去，立刻飞到他身边一探究竟。我感觉我跑得心脏都要蹦出来，风狂乱地拍打着我的脸，我此时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疼痛了，只觉我脚下生翼，仿佛不受我大脑发配就莽撞直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