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人轻笑：“怎会有还不清的说法？”
他待老嬷嬷退出去，这才徐步跨过屏风。
他由黑暗之中踏入灯下，如此定望向谢慈，目光极为温和。
谢慈勉强起身，他急急伸手来扶，“小心。”
他才触及谢慈的肩，她却下意识一躲。
忽觉自己失仪，谢慈羞愧道：“你屡次相助于我，现下又因我受伤，这还不算欠你天大的恩情？”
她的目光落在沈公子的长袖上，那血迹已转为腥黑色，在灯下何其狰狞。
沈公子稍怔，低笑道：“你瞧仔细了？”
谢慈心下一跳，只见沈公子伸展手臂，那雪白的里衣并无血迹。
她伸手，捻起他的云袖，顺着殷红仔细分辨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道：“我打伤了三人，余下的都逃了。”
谢慈心下慌乱，一时只得垂眸连连点头。
待察觉沈公子话中真意，她又猛然抬头，迟疑道：“那戴面具的人......他逃了吗？”
沈公子淡淡道：“我未曾见到有谁戴着面具。只是那为首的汉子受了我三掌，必是活不长了。”
谢慈骇然，又想那面具贼人必然狡猾，得知自己逃脱肯定早已溜之大吉。
转念，她不免又起疑思。
她深知那些看护武功不凡，却被眼前质地斯文的沈公子打成重伤。
她顿时失言道：“你竟有如此深的功夫......”
沈公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困惑，便笑道：“你见我身形质弱，便认为我只懂提笔赋诗？”
他眼色深深，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慈，惹得她心底惊乱。
她忙摇头，不敢再妄言。
所幸沈公子见好就收，不再刻意戏弄她。
他替谢慈端来一杯水，忽而解释道：“如此乱世，如无些武艺傍身，只怕前路艰难。”
她连忙点头称是，这才问出心中疑思：“你......你为何会来塑乡？”
他笑答：“我前来拜访旧友，可惜他不在城中。适逢此地花灯会，索性便留下一睹风采......不料又遇到了姑娘。”
谢慈惆怅一叹：“若不是遇到你，我的小命便该没了。”
沈公子浅笑道：“如此便是我们的缘分。”
谢慈脸一红，被他这“缘分”二字扰乱了心神。
沈公子见她又没了言语，便问：“他们也是你的仇家？”
谢慈忙摇头道：“不，这些人是瘦马贩子……若今夜没能逃脱，我只怕已被送往关外作营妓。”
她怅然，又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不免感叹现下的心安。
沈公子诧异地看着谢慈，轻扬起眉，“你为何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谢慈轻叹道：“说来话长，我本在麓州……”
恍然间想起麓州，霍持钰的身影陡然闯入她的心间。
谢慈一愣，这才想起麓州仍有那伙贼人的共犯红姑！
若那些逃走的贩子回到麓州，红姑见他们死伤惨重心里会作何打算，她又会如何对霍持钰交代自己失踪的蹊跷？
那些贩子知晓了她与世子的关系，又知霍持钰特地来了绿柳斋。她当日听那贼人的口气，似乎也根本不把枢府放在眼里。
如今那贼人行踪不明，难保他们会将沈公子错认成霍持钰的人，恼羞成怒杀回麓州找霍持钰寻仇……
若他们一不作二不休，想要除掉知情人以自保，那霍持钰此刻岂不是身在危险而不自知！
谢慈越想越怕，神色大转。
她急急道：“公子，我能否向你借一匹马？”
沈公子本还见她幽然怅息，此刻却像是受惊的雀鸟，忽然充满戒备。
他不解：“姑娘怎么了？”
她翻身下床，忙道：“事关我一位故交的安危，眼下情况危急不便赘言，还请公子帮我！”
谢慈摘下那件外衫迅速披上，又三两下地将长发挽好。
沈公子望着她，稍稍出神。
灯下的少女容貌娇俏，她的面色苍白，可在烛火的映衬中，却别有一番傲然的姿色。
沈公子随她出门，缓声问道：“你要去哪？”
身前，少女的发端洒落了一斗皎白的月光，翩翩若仙。
她转头，郑重道：“我要回麓州。他若是信了贼人的谎话，只怕性命难保。”
谢慈此时只有一念：她定不能让霍持钰出事。
沈公子默然点头，随后让老翁去后院牵马。
他带谢慈行至后门，又指点她如何以最快的方式抵达官道。
谢慈仔细听着，面色格外认真。
临出发，她又郑重道谢：“沈公子，这次又多谢你了！”
他低笑道：“不过举手之劳，想必那人对姑娘来说格外重要。”
谢慈闻言，心念一动。
她躲过他的注视，忙摇头：“不、不是，他只是一位旧相识罢了。”
沈公子不语，忽而抬头望着当空皓月。
他沉下声，缓缓道：“只是旧相识？”
谢慈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心越发跳得急了。
不觉意间，她已满手是汗。
她望向沈公子，低声道：“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尽量相帮。沈公子，若他日你有求于我，我必赴汤蹈火。我已欠你太多，更不知如何才能偿还……”
谢慈却听他低笑：“倒也不难。人情债，最后不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这四个字砸在心头，谢慈不觉双颊发烫。
她心中慌乱，不知道沈公子是否又在调侃，老翁却恰好牵马而来，打断了她无由的遐思。
沈公子坦然地牵过马缰，又交到谢慈手中。
她伸手去接，指间摩擦而过，又是一阵心惊。
他轻抬手，托着谢慈的身子送她上马安坐，嘱咐道： “谢慈姑娘，保重。”
她怔然点头，拉过马缰就要前行。
想了想，像是松了口气，忽而侧过身颜颜一笑：“你也保重。”
沈公子笑了笑，忽然郑重道：“谢慈姑娘，我叫沈逢景。”
她望着他轻笑。
又听他说：“你我的缘分，总会有个交代。”
谢慈似懂非懂，不明白他所谓的交代意指何处。
她急急策马而去，顾不得身有重伤，只将这如梦一夜抛在身后。
谢慈按照沈逢景教的法子，很快上了官道。
宝马千里飞驰，途经两城，两日后便能到麓州。
这条路太过招摇，若不佳遇上那伙侥幸逃走的贩子，她便是自投罗网。
可霍持钰安危未知，谢慈已顾虑不了太多。
谢慈上了官道才想起，昨夜事态危急，她竟忘记询问菱儿的下落。也不知这天真少女是否找到折梅山庄？
可她见沈逢景并未主动提及，难不成菱儿与她分别之后，又遭了什么劫难？
一股懊恼涌上心间，可谢慈此刻着紧霍持钰，是前后顾不上，只得了结这心头大事，再作打算。
更何况，霍持钰筹谋深远，她将此事告知于他，想来能有更好的法子。
如此思索着，谢慈打马之势又快了些。
沈逢景赠她的果真是一匹宝驹，红衣少女策马在道上飞驰而过，往来无不侧目，纷纷惊叹于它携风带雷的离弦之势。
两日后的傍晚，谢慈已达随阳。
此地离麓州并不远，可她打算先在此休息一晚，静观其变。
谢慈望着那森然的城门，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她只提心吊胆地歇息了几个时辰，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
直到入了随阳，她方能好好洗去这身风尘。
若无意外，明日午时她便能进到麓州。
沈逢景临走时在马鞍内准备了些碎银，谢慈见到那些盘缠，心中不免又感慨他心细如针。
她找了间普通客栈落脚，又让小二把马牵去喂些粮食。
那伙计手脚爽利闲话也少，谢慈便多给了他一吊钱，以求心里安稳。
她进到客房，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思来想去，决定到城内买一些男人的衣物，乔装前行更为妥帖。
等到入夜，谢慈悄然回到住处，客栈堂前空无一人。
伙计伏在柜前对账，她快步上了二楼。
谢慈刚刚推门入室，却惊觉身后有人！
她想退出去已太迟，那人竟迅速钳制住她的两臂。
右肩新伤叠旧患，陡然冒起一阵剧痛，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发出短促的嘤咛。
那人的力道骤减，他揽住她，将她的身子掰转。
房内未点灯，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谢慈，熟悉而浓烈。
谢慈翻出火折子，轻擦点亮。
光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眸，让人莫名安心。
她又惊又喜：“霍持钰？”
火折子被谢慈移进几分，霍持钰眼前霍然光亮。
他的双眸微变，两指一挥，谢慈手中的火折轻轻晃动溅出星火，其中一簇正被霍持钰掷落在案几的灯芯上。
灯火骤盛，晕染一室亮堂。
霍持钰青衫软靴，气质冷肃，半身隐于暗处，仿若一匹狩猎的野狼。
他穿着一身常服，那把割月刀在光影交映下格外显眼。
他一叹，低声道：“小慈，果真是你。”
借着幽暗的灯火，他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两日奔波不休，谢慈的脸色更加苍白。此时谢慈换下女装，在死气沉沉的素衣里，她整个人的精神显得十分萎靡。
但见那灯下的形影，似也比初遇时要消瘦不少，想来她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
可谢慈却不在意，她心中的巨石跌落，神思豁然。
她长叹一声，徐徐走到案几边，才坐下，顿觉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一时间竟情难自已地低笑起来。
霍持钰却脸色阴沉道：“你还笑得出来。”
他随她一同坐下，目光又忧又喜。
谢慈放下杯子，直视向他，陡然指着他骂道：“霍持钰，你也不过如此！”
他待老嬷嬷退出去，这才徐步跨过屏风。
他由黑暗之中踏入灯下，如此定望向谢慈，目光极为温和。
谢慈勉强起身，他急急伸手来扶，“小心。”
他才触及谢慈的肩，她却下意识一躲。
忽觉自己失仪，谢慈羞愧道：“你屡次相助于我，现下又因我受伤，这还不算欠你天大的恩情？”
她的目光落在沈公子的长袖上，那血迹已转为腥黑色，在灯下何其狰狞。
沈公子稍怔，低笑道：“你瞧仔细了？”
谢慈心下一跳，只见沈公子伸展手臂，那雪白的里衣并无血迹。
她伸手，捻起他的云袖，顺着殷红仔细分辨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道：“我打伤了三人，余下的都逃了。”
谢慈心下慌乱，一时只得垂眸连连点头。
待察觉沈公子话中真意，她又猛然抬头，迟疑道：“那戴面具的人......他逃了吗？”
沈公子淡淡道：“我未曾见到有谁戴着面具。只是那为首的汉子受了我三掌，必是活不长了。”
谢慈骇然，又想那面具贼人必然狡猾，得知自己逃脱肯定早已溜之大吉。
转念，她不免又起疑思。
她深知那些看护武功不凡，却被眼前质地斯文的沈公子打成重伤。
她顿时失言道：“你竟有如此深的功夫......”
沈公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困惑，便笑道：“你见我身形质弱，便认为我只懂提笔赋诗？”
他眼色深深，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慈，惹得她心底惊乱。
她忙摇头，不敢再妄言。
所幸沈公子见好就收，不再刻意戏弄她。
他替谢慈端来一杯水，忽而解释道：“如此乱世，如无些武艺傍身，只怕前路艰难。”
她连忙点头称是，这才问出心中疑思：“你......你为何会来塑乡？”
他笑答：“我前来拜访旧友，可惜他不在城中。适逢此地花灯会，索性便留下一睹风采......不料又遇到了姑娘。”
谢慈惆怅一叹：“若不是遇到你，我的小命便该没了。”
沈公子浅笑道：“如此便是我们的缘分。”
谢慈脸一红，被他这“缘分”二字扰乱了心神。
沈公子见她又没了言语，便问：“他们也是你的仇家？”
谢慈忙摇头道：“不，这些人是瘦马贩子……若今夜没能逃脱，我只怕已被送往关外作营妓。”
她怅然，又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不免感叹现下的心安。
沈公子诧异地看着谢慈，轻扬起眉，“你为何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谢慈轻叹道：“说来话长，我本在麓州……”
恍然间想起麓州，霍持钰的身影陡然闯入她的心间。
谢慈一愣，这才想起麓州仍有那伙贼人的共犯红姑！
若那些逃走的贩子回到麓州，红姑见他们死伤惨重心里会作何打算，她又会如何对霍持钰交代自己失踪的蹊跷？
那些贩子知晓了她与世子的关系，又知霍持钰特地来了绿柳斋。她当日听那贼人的口气，似乎也根本不把枢府放在眼里。
如今那贼人行踪不明，难保他们会将沈公子错认成霍持钰的人，恼羞成怒杀回麓州找霍持钰寻仇……
若他们一不作二不休，想要除掉知情人以自保，那霍持钰此刻岂不是身在危险而不自知！
谢慈越想越怕，神色大转。
她急急道：“公子，我能否向你借一匹马？”
沈公子本还见她幽然怅息，此刻却像是受惊的雀鸟，忽然充满戒备。
他不解：“姑娘怎么了？”
她翻身下床，忙道：“事关我一位故交的安危，眼下情况危急不便赘言，还请公子帮我！”
谢慈摘下那件外衫迅速披上，又三两下地将长发挽好。
沈公子望着她，稍稍出神。
灯下的少女容貌娇俏，她的面色苍白，可在烛火的映衬中，却别有一番傲然的姿色。
沈公子随她出门，缓声问道：“你要去哪？”
身前，少女的发端洒落了一斗皎白的月光，翩翩若仙。
她转头，郑重道：“我要回麓州。他若是信了贼人的谎话，只怕性命难保。”
谢慈此时只有一念：她定不能让霍持钰出事。
沈公子默然点头，随后让老翁去后院牵马。
他带谢慈行至后门，又指点她如何以最快的方式抵达官道。
谢慈仔细听着，面色格外认真。
临出发，她又郑重道谢：“沈公子，这次又多谢你了！”
他低笑道：“不过举手之劳，想必那人对姑娘来说格外重要。”
谢慈闻言，心念一动。
她躲过他的注视，忙摇头：“不、不是，他只是一位旧相识罢了。”
沈公子不语，忽而抬头望着当空皓月。
他沉下声，缓缓道：“只是旧相识？”
谢慈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心越发跳得急了。
不觉意间，她已满手是汗。
她望向沈公子，低声道：“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尽量相帮。沈公子，若他日你有求于我，我必赴汤蹈火。我已欠你太多，更不知如何才能偿还……”
谢慈却听他低笑：“倒也不难。人情债，最后不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这四个字砸在心头，谢慈不觉双颊发烫。
她心中慌乱，不知道沈公子是否又在调侃，老翁却恰好牵马而来，打断了她无由的遐思。
沈公子坦然地牵过马缰，又交到谢慈手中。
她伸手去接，指间摩擦而过，又是一阵心惊。
他轻抬手，托着谢慈的身子送她上马安坐，嘱咐道： “谢慈姑娘，保重。”
她怔然点头，拉过马缰就要前行。
想了想，像是松了口气，忽而侧过身颜颜一笑：“你也保重。”
沈公子笑了笑，忽然郑重道：“谢慈姑娘，我叫沈逢景。”
她望着他轻笑。
又听他说：“你我的缘分，总会有个交代。”
谢慈似懂非懂，不明白他所谓的交代意指何处。
她急急策马而去，顾不得身有重伤，只将这如梦一夜抛在身后。
谢慈按照沈逢景教的法子，很快上了官道。
宝马千里飞驰，途经两城，两日后便能到麓州。
这条路太过招摇，若不佳遇上那伙侥幸逃走的贩子，她便是自投罗网。
可霍持钰安危未知，谢慈已顾虑不了太多。
谢慈上了官道才想起，昨夜事态危急，她竟忘记询问菱儿的下落。也不知这天真少女是否找到折梅山庄？
可她见沈逢景并未主动提及，难不成菱儿与她分别之后，又遭了什么劫难？
一股懊恼涌上心间，可谢慈此刻着紧霍持钰，是前后顾不上，只得了结这心头大事，再作打算。
更何况，霍持钰筹谋深远，她将此事告知于他，想来能有更好的法子。
如此思索着，谢慈打马之势又快了些。
沈逢景赠她的果真是一匹宝驹，红衣少女策马在道上飞驰而过，往来无不侧目，纷纷惊叹于它携风带雷的离弦之势。
两日后的傍晚，谢慈已达随阳。
此地离麓州并不远，可她打算先在此休息一晚，静观其变。
谢慈望着那森然的城门，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她只提心吊胆地歇息了几个时辰，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
直到入了随阳，她方能好好洗去这身风尘。
若无意外，明日午时她便能进到麓州。
沈逢景临走时在马鞍内准备了些碎银，谢慈见到那些盘缠，心中不免又感慨他心细如针。
她找了间普通客栈落脚，又让小二把马牵去喂些粮食。
那伙计手脚爽利闲话也少，谢慈便多给了他一吊钱，以求心里安稳。
她进到客房，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思来想去，决定到城内买一些男人的衣物，乔装前行更为妥帖。
等到入夜，谢慈悄然回到住处，客栈堂前空无一人。
伙计伏在柜前对账，她快步上了二楼。
谢慈刚刚推门入室，却惊觉身后有人！
她想退出去已太迟，那人竟迅速钳制住她的两臂。
右肩新伤叠旧患，陡然冒起一阵剧痛，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发出短促的嘤咛。
那人的力道骤减，他揽住她，将她的身子掰转。
房内未点灯，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谢慈，熟悉而浓烈。
谢慈翻出火折子，轻擦点亮。
光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眸，让人莫名安心。
她又惊又喜：“霍持钰？”
火折子被谢慈移进几分，霍持钰眼前霍然光亮。
他的双眸微变，两指一挥，谢慈手中的火折轻轻晃动溅出星火，其中一簇正被霍持钰掷落在案几的灯芯上。
灯火骤盛，晕染一室亮堂。
霍持钰青衫软靴，气质冷肃，半身隐于暗处，仿若一匹狩猎的野狼。
他穿着一身常服，那把割月刀在光影交映下格外显眼。
他一叹，低声道：“小慈，果真是你。”
借着幽暗的灯火，他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两日奔波不休，谢慈的脸色更加苍白。此时谢慈换下女装，在死气沉沉的素衣里，她整个人的精神显得十分萎靡。
但见那灯下的形影，似也比初遇时要消瘦不少，想来她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
可谢慈却不在意，她心中的巨石跌落，神思豁然。
她长叹一声，徐徐走到案几边，才坐下，顿觉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一时间竟情难自已地低笑起来。
霍持钰却脸色阴沉道：“你还笑得出来。”
他随她一同坐下，目光又忧又喜。
谢慈放下杯子，直视向他，陡然指着他骂道：“霍持钰，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