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奚跟着寒起一路小跑离开是非之地，途中他忍不住说道\"：你真是怪，料理起人来雷厉风行，别人谢你，你却又躲着。\"
寒起松开白里奚\"：那是我有福气，能被父亲带进王府，我若是个平头百姓，也不想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马蹄之下，此事发生本就是王府管束不力所致，我怎么还有脸让别人谢我。\"
\"你确实奇怪。\"
\"别管我奇不奇怪了，去东城吧，东城有家馆子专做北方菜色，你不是吃不惯王府的菜吗？我带你去尝尝那家，你要是喜欢，以后就让他们做好了送到王府去。\"
两人到了东城的馆子，找到位子坐定，寒起对店小二说\"：将你家拿手的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问寒起\"：公子几位啊？\"
\"就我们两人。\"
\"那公子还是少要些吧，小店虽不大，但菜色也有几十种，若都给公子上了，怕两位公子也吃不下。\"
白里奚也说\"：不必这样，以后还会出来，一次就尝完了，下次岂不是连盼头都没有了。\"
寒起点点头\"：那就上几个你们店里卖的好的，至于分量，我们就两个人，你看着安排。\"
小二应了一声便去了后厨。
寒起托着腮说\"：我吃不惯北方菜，一会儿吃完，你再陪我去酒糟丸子。\"
白里奚哑然。
寒起瞧着着白里奚真真假假地问\"：你觉得我是不是挺疯的？\"
白里奚不置可否。
寒起继续道\"：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什么？\"
\"做事疯一点，让别人习惯了，你就自在些，那些没由来的责问也会少一些。\"
\"可人和人处境不同。\"
\"我知道，所以要出奇而不出格，要叫别人想到你时，脑子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就是这样的人\'，那找你麻烦的人就会变少，因为他们太看重自己，不会和一个疯子计较。\"
寒起的这番话让白里奚重新审视起寒起，白里奚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之前他只觉得寒起聪明，带些孩子心性，只管自己过的顺心畅意，但是现在，他能感觉到寒起身上还有另外的东西，那是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称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何寒起内里会透露出这样的透彻与老成。
寒起看了看沉默的白里奚，问了句\"：怎么了？\"
白里奚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思虑的这样多。\"
寒起笑笑，这时小二端着菜出现，寒起便招呼白里奚用饭，他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接着抬头问白里奚觉得怎么样。
白里奚点点头\"：还不错。\"
\"这么难吃你觉得还不错，看来王府的饭食还真是不对你的胃口。\"
\"我这是一身娇气病啊。\"白里奚故意说。
\"你可别这么说，来日我随你去了京城，要是吃不惯你府上的饭菜，你可要舍得花银子带我去吃做江阳菜的馆子。\"寒起想想又嘟囔着补了一句\"：这顿饭可花了我不少银子。\"
\"好，五小王爷交代的我不敢忘。\"
\"少取笑我。\"
两人吃过饭，又去了北城。集市已经散了，烈阳当头，为了一口酒糟圆子，实在不值得跑这一趟。
到了地方，寒起吩咐店家\"：给我做一大碗酒糟丸子，多刨些碎冰进去。\"接着他又问白里奚\"：你呢？\"
\"我还是要一小碗，和上次一样，我吃不了凉食。\"
酒糟圆子上来后，这次寒起不知道是渴是热还是饿，呼呼啦啦没有一点吃相，寒起从大碗里抬起头的间隙，白里奚瞧见他嘴角沾着酒糟里的米，他伸手过去想帮寒起拈掉，寒起往后一撤，意识到自己嘴上有东西，用手摸下那粒米塞到嘴里，白里奚实在忍不住了\"：你慢点吃。\"
\"早和你说过，我的爱好就是吃吃睡睡，你转过去，别看我。\"
\"还怕羞啊，你上辈子是头小猪吧。\"
寒起捞完最后一口，抹了抹嘴\"：我还真希望是。我从前遇着过一个极妙的人，他说他下辈子就想当一头猪，吃吃喝喝一辈子，临了挨一刀。\"
\"这也太……\"白里奚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无志？\"
白里奚点点头。
\"我倒觉得他活的通透，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遇着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郎中说他若想想多活几日，就吃的清淡些，多走动走动，可他偏不，我瞧着他趁着家人不注意，端起桌上的豆腐脑直接将盖在上面的一层糖嗦到嘴里，他家人气的跳脚却又拿他没办法。我呢，在那地方呆到他离世，都说人死之前会害怕，会流泪，他走的时候却很平静，当时我正和他说话，说着说着他就眯着眼睛不搭理我了，我当时也没去叫他的家人，就陪他坐着。就在他离世之前，他同我说他下辈子想做一头猪，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位置，若万物有高下，何必做一个有智者无谓挣扎，若万物没有高下，做人和做猪有什么区别呢？\"
白里奚被说的语塞，半天憋出一句\"：可他是个人啊。\"
\"他已经尽到了做人的本分，该做的都做了，这一辈子没有逃避，连死他都不避，做猪是他下一世的愿景，他也会是一头好猪。\"
\"你真是疯。\"
寒起咧嘴笑笑，没有说话，忽然，寒起不经意撇向白里奚身后，面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坏了，大哥差人来抓我了。\"
寒起话音未落，几个人走到桌前\"：五公子，世子殿下命属下请您回去。\"
寒起无奈地看看白里奚\"：本来还想带你去西城转转，那边有好多街头卖艺人，看来只有改天了。\"
到了王府，寒起叫白里奚先回梧桐苑，他自己则是去了寒子御的住处。
刚一进屋，寒起就瞧见寒子御脸色铁青。寒起忙抢先开口道\"：是他们先要绑我的。\"
这一句话让寒子御没了脾气，骂人的话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你也不能将人绑在马后拖回来啊，他好歹有官职在身，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谁让他在闹市纵马。\"
\"他有军务在身，事有轻重缓急。他爹方才在我面前寻死觅活了一番，要我给个交代。他爹问我，江阳城是否有规矩，南边来的军报就非得从南门进，你说怎么办？\"
寒起脸不红心不跳开口道\"：那我因他闹市纵马，后脑勺挨了一扁担，他又该怎么交代。\"
寒子御一听，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寒起身边，想摸他的后脑勺又没敢摸，抬手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找府里的郎中过来。\"接着他又看向寒起\"：受了伤还在外面晃到现在才回来？我要是没派人去寻你，你是不是躺下了才想着回府。你呀你，你就是个灾星，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吧。\"
寒子御还在训着寒起，郎中到了，寒起趁着寒子御和郎中说话的功夫，咬咬牙，假装咳嗽一声，掩过脑袋撞椅靠的响动。
郎中走到寒起跟前，探手一摸，寒起的后脑果然肿了一块，他还要再细摸，寒起就开始喊疼，郎中问哪疼，寒起说外面也疼，里面也疼。
郎中对寒子御说\"：还是让五公子先安养几日吧，我给五公子熬些化淤的药让五公子先喝着。\"
\"若是他喝了药还是痛快又该如何？\"寒子御问。
\"那就伤的重了，到那时只盼别落下病根才好。\"
寒子御压着火气说\"：好，你随寒起回去，叫府里的郎中也都过去，好生看护。\"
寒起出门时，听见有人对寒子御说\"：赵大人那边还等着世子的决断呢。\"
寒子御咬着牙回答\"：要什么决断？去告诉他，他儿子闹市纵马，就该死。\"
寒起听到寒子御的话，心满意足地回了夕照台。
寒起松开白里奚\"：那是我有福气，能被父亲带进王府，我若是个平头百姓，也不想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马蹄之下，此事发生本就是王府管束不力所致，我怎么还有脸让别人谢我。\"
\"你确实奇怪。\"
\"别管我奇不奇怪了，去东城吧，东城有家馆子专做北方菜色，你不是吃不惯王府的菜吗？我带你去尝尝那家，你要是喜欢，以后就让他们做好了送到王府去。\"
两人到了东城的馆子，找到位子坐定，寒起对店小二说\"：将你家拿手的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问寒起\"：公子几位啊？\"
\"就我们两人。\"
\"那公子还是少要些吧，小店虽不大，但菜色也有几十种，若都给公子上了，怕两位公子也吃不下。\"
白里奚也说\"：不必这样，以后还会出来，一次就尝完了，下次岂不是连盼头都没有了。\"
寒起点点头\"：那就上几个你们店里卖的好的，至于分量，我们就两个人，你看着安排。\"
小二应了一声便去了后厨。
寒起托着腮说\"：我吃不惯北方菜，一会儿吃完，你再陪我去酒糟丸子。\"
白里奚哑然。
寒起瞧着着白里奚真真假假地问\"：你觉得我是不是挺疯的？\"
白里奚不置可否。
寒起继续道\"：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什么？\"
\"做事疯一点，让别人习惯了，你就自在些，那些没由来的责问也会少一些。\"
\"可人和人处境不同。\"
\"我知道，所以要出奇而不出格，要叫别人想到你时，脑子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就是这样的人\'，那找你麻烦的人就会变少，因为他们太看重自己，不会和一个疯子计较。\"
寒起的这番话让白里奚重新审视起寒起，白里奚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之前他只觉得寒起聪明，带些孩子心性，只管自己过的顺心畅意，但是现在，他能感觉到寒起身上还有另外的东西，那是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称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何寒起内里会透露出这样的透彻与老成。
寒起看了看沉默的白里奚，问了句\"：怎么了？\"
白里奚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思虑的这样多。\"
寒起笑笑，这时小二端着菜出现，寒起便招呼白里奚用饭，他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接着抬头问白里奚觉得怎么样。
白里奚点点头\"：还不错。\"
\"这么难吃你觉得还不错，看来王府的饭食还真是不对你的胃口。\"
\"我这是一身娇气病啊。\"白里奚故意说。
\"你可别这么说，来日我随你去了京城，要是吃不惯你府上的饭菜，你可要舍得花银子带我去吃做江阳菜的馆子。\"寒起想想又嘟囔着补了一句\"：这顿饭可花了我不少银子。\"
\"好，五小王爷交代的我不敢忘。\"
\"少取笑我。\"
两人吃过饭，又去了北城。集市已经散了，烈阳当头，为了一口酒糟圆子，实在不值得跑这一趟。
到了地方，寒起吩咐店家\"：给我做一大碗酒糟丸子，多刨些碎冰进去。\"接着他又问白里奚\"：你呢？\"
\"我还是要一小碗，和上次一样，我吃不了凉食。\"
酒糟圆子上来后，这次寒起不知道是渴是热还是饿，呼呼啦啦没有一点吃相，寒起从大碗里抬起头的间隙，白里奚瞧见他嘴角沾着酒糟里的米，他伸手过去想帮寒起拈掉，寒起往后一撤，意识到自己嘴上有东西，用手摸下那粒米塞到嘴里，白里奚实在忍不住了\"：你慢点吃。\"
\"早和你说过，我的爱好就是吃吃睡睡，你转过去，别看我。\"
\"还怕羞啊，你上辈子是头小猪吧。\"
寒起捞完最后一口，抹了抹嘴\"：我还真希望是。我从前遇着过一个极妙的人，他说他下辈子就想当一头猪，吃吃喝喝一辈子，临了挨一刀。\"
\"这也太……\"白里奚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无志？\"
白里奚点点头。
\"我倒觉得他活的通透，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遇着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郎中说他若想想多活几日，就吃的清淡些，多走动走动，可他偏不，我瞧着他趁着家人不注意，端起桌上的豆腐脑直接将盖在上面的一层糖嗦到嘴里，他家人气的跳脚却又拿他没办法。我呢，在那地方呆到他离世，都说人死之前会害怕，会流泪，他走的时候却很平静，当时我正和他说话，说着说着他就眯着眼睛不搭理我了，我当时也没去叫他的家人，就陪他坐着。就在他离世之前，他同我说他下辈子想做一头猪，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位置，若万物有高下，何必做一个有智者无谓挣扎，若万物没有高下，做人和做猪有什么区别呢？\"
白里奚被说的语塞，半天憋出一句\"：可他是个人啊。\"
\"他已经尽到了做人的本分，该做的都做了，这一辈子没有逃避，连死他都不避，做猪是他下一世的愿景，他也会是一头好猪。\"
\"你真是疯。\"
寒起咧嘴笑笑，没有说话，忽然，寒起不经意撇向白里奚身后，面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坏了，大哥差人来抓我了。\"
寒起话音未落，几个人走到桌前\"：五公子，世子殿下命属下请您回去。\"
寒起无奈地看看白里奚\"：本来还想带你去西城转转，那边有好多街头卖艺人，看来只有改天了。\"
到了王府，寒起叫白里奚先回梧桐苑，他自己则是去了寒子御的住处。
刚一进屋，寒起就瞧见寒子御脸色铁青。寒起忙抢先开口道\"：是他们先要绑我的。\"
这一句话让寒子御没了脾气，骂人的话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你也不能将人绑在马后拖回来啊，他好歹有官职在身，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谁让他在闹市纵马。\"
\"他有军务在身，事有轻重缓急。他爹方才在我面前寻死觅活了一番，要我给个交代。他爹问我，江阳城是否有规矩，南边来的军报就非得从南门进，你说怎么办？\"
寒起脸不红心不跳开口道\"：那我因他闹市纵马，后脑勺挨了一扁担，他又该怎么交代。\"
寒子御一听，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寒起身边，想摸他的后脑勺又没敢摸，抬手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找府里的郎中过来。\"接着他又看向寒起\"：受了伤还在外面晃到现在才回来？我要是没派人去寻你，你是不是躺下了才想着回府。你呀你，你就是个灾星，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吧。\"
寒子御还在训着寒起，郎中到了，寒起趁着寒子御和郎中说话的功夫，咬咬牙，假装咳嗽一声，掩过脑袋撞椅靠的响动。
郎中走到寒起跟前，探手一摸，寒起的后脑果然肿了一块，他还要再细摸，寒起就开始喊疼，郎中问哪疼，寒起说外面也疼，里面也疼。
郎中对寒子御说\"：还是让五公子先安养几日吧，我给五公子熬些化淤的药让五公子先喝着。\"
\"若是他喝了药还是痛快又该如何？\"寒子御问。
\"那就伤的重了，到那时只盼别落下病根才好。\"
寒子御压着火气说\"：好，你随寒起回去，叫府里的郎中也都过去，好生看护。\"
寒起出门时，听见有人对寒子御说\"：赵大人那边还等着世子的决断呢。\"
寒子御咬着牙回答\"：要什么决断？去告诉他，他儿子闹市纵马，就该死。\"
寒起听到寒子御的话，心满意足地回了夕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