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柠人未到京都，说书的却早已经开始说一段秀洲传来的佳话。
说那逸王妃柔弱不能自理，却偏偏为了这逸王一跪一叩首爬上天宁寺，求弥海大师治好逸王腿疾。
紧跟着，这些个说书的都像是想起了往事一般，纷纷又提起了那个自封方山的南诏国公主，说是痴情妃子给自己儿子招来了痴情王妃。
没几日，京都人人都知逸王与逸王妃情深义重。
城南丞相府。
丞相接过萧尘递过来的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才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是，舅舅。”萧尘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又说道，“方山那边快要瞒不住了，最近京中多了不少流民。”
“让大理市去办吧，”丞相想了想又说，“陛下近来身体不太好，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什么？”萧尘咬了咬嘴唇，这事连他都不知道，丞相竟早早知道了。
“武义伯王统不是总督工程，蚊子再小也是肉......”丞相说完，自顾自地进内室休息了，不再管萧尘。
翌日早朝，萧逸一身紫色朝服，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之上。
天子眼神不自觉地扫过他，神色复杂。
他这个儿子不像他，也不像他母妃。他的眉目之间有一种坦荡的疏离感，这让他心烦。
他这些年刻意冷落他，一是因为梁州之事，更多的却是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像自己。
但凡人，都是有欲望的。或忠于权利，或耽于美色，又或者如他母亲那般溺于情爱。总要有所求的。
但他从小就表现出非人的天赋，有一种生来便悲天悯人又大义泯然的气质，这让他一代帝王深深地感到不适。
哪怕是当年他的母妃自请封入方山，他也只是从容地说一句“你只要为你的选择负责便好，我自会做我自己的事。”
他觉得他冷血，比自己更适合当一代帝王。所以他也厌恶他。
相较于这个适合的孩子，他更喜欢那个像他的孩子。
他端坐在高台，看着萧逸如今的样子，觉得跟自己果真是没一点像的。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但大理市卿先一步有本上凑。
“启禀皇上，近日京城有不少流民上京告御状，说......”大理市卿诚惶诚恐，突然又跪下，不敢直视皇上。
“说什么？”皇上皱了皱眉，声音不怒自威。
“说方山皇陵塌了，八千人尽数被活埋。”
大理市卿说完，双手伏地，其余众臣皆跟着下跪。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站起来，挥袖一甩，摔落一地的奏章。
“你再说一遍？”
他自是不愿相信，皇陵乃是他将来埋骨之地，国库中大半财产都用在修建皇陵上，他甚至还派了一个大将军一个礼部侍郎、多个近臣监工。可谓是将大半的心血都用在皇陵的建造上，现在告诉他说修塌了！
“陛下息怒，方山皇陵确实塌了。”大理市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安抚上京告御状的流民家属......”
“好一个安抚，给朕全斩了！”皇帝打断大理市卿的话，冷笑几声，“朕养这些废物做什么？”
“陛下息怒，臣以为不妥。”丞相终于慢悠悠地上前，俯身又说道，“方山一事牵扯众多，臣听说武义伯一家安然无恙，此事还需再查。”丞相说着暗暗看了萧君一眼。
果然，萧君一激就炸。
“你个老匹夫什么意思？”太子萧君怒道，“武义伯当时与家人过寿才逃过一劫，你怎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
“太子殿下，臣可未说武义伯是始作俑者，臣的意思是他一家竟然安然无恙，那必定可以协助调查。再说了，武义伯倒是好闲情，担着这样的重任，远在方山还忙着给自己过寿。”丞相说完，退至一边，冷冷笑了一下。
他这话不可谓不毒，这事就算真跟武义伯没关系，竣工期间误工过寿，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天子多疑，怎么会容忍替自己修陵墓的人误工过寿。
果然，还未等太子再说什么，天子就开始发怒：“好一个武义伯，合着是去方山享乐去了。太子既然说此事与他无关，就交于你去查吧？朕等你还他一个清白！”
皇上是真的气极了，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要是让太子去查，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终究是自己宠爱的孩子，咬了咬牙，他又道：“或者众爱卿还有其他推荐的人？”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应该儿臣插手。”太子萧君赶紧跪下。
皇上冷笑一声，还算他有点脑子。
“那你说谁更合适？”皇上面上不动声色，手指都因过于激动而微微发抖。
萧君扫视了众臣一番，突然扬声道：“儿臣以为逸王最合适。”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上扬，问他：“为何？”
“逸王近年来故步自封，与朝中众人皆关系一般，儿臣以为他去调查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萧君是蠢，但皇上就吃他这一套。果真看着萧逸，问他：“逸王以为呢？”
萧逸动了动嘴唇，面上无半点情绪，叩首道：“臣遵旨。”
皇上看了看他，见他半点没抬头看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又说：“朕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查不出结果，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这话真是......
朝中大臣皆知天子偏心，没想到能偏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退朝！
萧逸站在巍峨的皇城前，看着周朝大臣一个个匆匆上了家里来接的马车，没人接的也都小跑着走了，生怕跟他有点牵扯。
君主的意思这么明显，谁还敢跟他攀交情。
“王爷！”
突然，他回头，见礼部尚书张桡站在自己身后，说想跟自己去方山。
“这是为何？”萧逸见他不避着自己，心中不免好奇。
毕竟自己领的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稍有差池，有去无回也不无可能。
“拙荆哥哥也在方山，是死是活我得替她查个明白。”张桡说着，又道，“王爷，这天色太暗了，微臣想见天光开一线。”
张桡说完，行了告退礼，转身走向前方高高挂着“张”字灯笼的马车。
萧逸看着他走远，莫名地，他想“这天下得有个开明的君主。”
江谷柠那日的话还在耳边，他记得她说想当女皇，若不行，退而求其次当皇后也行。
退而求其次......
他手指不断地摩擦着，脑子里是姜梁的话。
他说：“子逸，你从前不争我当是自保，如今就算为了南诏，你也当去争。你知道的，我江北二十万大军自是跟随殿下。”
江北由姜老将军驻守，明面上姜梁已经脱离了姜家。但谁人不知，姜老将军老年得子，就姜梁一个儿子。
想到这些，他轻轻叹息一声。
“想什么呢？”
他抬起头，只见一身淡紫色交领襦裙的谷柠站在他不远处，笑着朝他挥手。
“怎么来了？”萧逸眉心一展，由心地笑了笑。
“我听说礼部尚书的夫人天天接她夫君上下朝，被人称赞恩爱有加，这不效仿她来了。”谷柠说着眨了眨眼睛，轻轻挥了挥衣袖，对萧逸行了个礼。
“请吧，夫君，奴家来接您回家了。”
她一个“奴”字在舌尖百转千回，冷不防说出来，砸在萧逸耳边，惊得他耳尖都熏得通红。
他动了动嘴唇，一只手为她拉开车帘，一只手去扶她上马车，什么话都说不出。
街边有人议论纷纷：“还真是第二个郑成娇啊，啧啧啧......”
郑成娇是礼部尚书的夫人，东骞侯郑伯志的幺女，自小受尽家中宠爱，嫁给礼部尚书之后更是无法无天，有传闻称她甚至命令家里的女眷全都系贞洁腰带并上锁。以至于礼部尚书至今无子嗣，都说是祖母善妒。
“真的假的？”谷柠一脸八卦地拉着萧逸，小声道，“这夫人当真这样厉害？”
“咳咳......”萧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不好谈论这种事，只一个劲地咳嗽。
“王爷，你没事吧？”谷柠贴心地替他顺气，冷不防又吩咐道，“去尚书府。”
“不可......咳咳......”萧逸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得真咳嗽起来。
“不去。”他抓着谷柠的手，眼泪都咳出来了，但仍是很固执。
“啊？我没说完呢。”谷柠无辜道，“我是想说去尚书府边上的医馆给王爷看看身体来着，绝不是去看那尚书夫人......”
“我没事......我没事......”萧逸说着又对着驾车的成阳说道，“回逸王府。”
谷柠假惺惺地又说道：“王爷，您真不用去看看吗？”
她目光真挚，要不是一两丝好奇心闯出来，萧逸都差点信了。
“嗯~”萧逸突然又说道，“皇上让我去方山。”
“什么？”谷柠睁大了双眼，随即又做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埋怨道，“那我呢？”
“方山之行路途遥远，且......”萧逸想了想又说，“你身体柔弱，恐怕……”
“恐怕是不想带我了呗，”谷柠啧了一声，又说道，“只怕是到时候山高路远，我想给有些人系贞洁腰带都难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逸不自觉抓紧她的手，又说道，“若你愿意跟我一道去，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少吃些苦。”
“去去去，这点苦算什么，九千九百九十阶我都跪上去了。”谷柠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剩下的半块昆龙玉。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那逸王妃柔弱不能自理，却偏偏为了这逸王一跪一叩首爬上天宁寺，求弥海大师治好逸王腿疾。
紧跟着，这些个说书的都像是想起了往事一般，纷纷又提起了那个自封方山的南诏国公主，说是痴情妃子给自己儿子招来了痴情王妃。
没几日，京都人人都知逸王与逸王妃情深义重。
城南丞相府。
丞相接过萧尘递过来的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才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是，舅舅。”萧尘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又说道，“方山那边快要瞒不住了，最近京中多了不少流民。”
“让大理市去办吧，”丞相想了想又说，“陛下近来身体不太好，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什么？”萧尘咬了咬嘴唇，这事连他都不知道，丞相竟早早知道了。
“武义伯王统不是总督工程，蚊子再小也是肉......”丞相说完，自顾自地进内室休息了，不再管萧尘。
翌日早朝，萧逸一身紫色朝服，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之上。
天子眼神不自觉地扫过他，神色复杂。
他这个儿子不像他，也不像他母妃。他的眉目之间有一种坦荡的疏离感，这让他心烦。
他这些年刻意冷落他，一是因为梁州之事，更多的却是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像自己。
但凡人，都是有欲望的。或忠于权利，或耽于美色，又或者如他母亲那般溺于情爱。总要有所求的。
但他从小就表现出非人的天赋，有一种生来便悲天悯人又大义泯然的气质，这让他一代帝王深深地感到不适。
哪怕是当年他的母妃自请封入方山，他也只是从容地说一句“你只要为你的选择负责便好，我自会做我自己的事。”
他觉得他冷血，比自己更适合当一代帝王。所以他也厌恶他。
相较于这个适合的孩子，他更喜欢那个像他的孩子。
他端坐在高台，看着萧逸如今的样子，觉得跟自己果真是没一点像的。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但大理市卿先一步有本上凑。
“启禀皇上，近日京城有不少流民上京告御状，说......”大理市卿诚惶诚恐，突然又跪下，不敢直视皇上。
“说什么？”皇上皱了皱眉，声音不怒自威。
“说方山皇陵塌了，八千人尽数被活埋。”
大理市卿说完，双手伏地，其余众臣皆跟着下跪。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站起来，挥袖一甩，摔落一地的奏章。
“你再说一遍？”
他自是不愿相信，皇陵乃是他将来埋骨之地，国库中大半财产都用在修建皇陵上，他甚至还派了一个大将军一个礼部侍郎、多个近臣监工。可谓是将大半的心血都用在皇陵的建造上，现在告诉他说修塌了！
“陛下息怒，方山皇陵确实塌了。”大理市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安抚上京告御状的流民家属......”
“好一个安抚，给朕全斩了！”皇帝打断大理市卿的话，冷笑几声，“朕养这些废物做什么？”
“陛下息怒，臣以为不妥。”丞相终于慢悠悠地上前，俯身又说道，“方山一事牵扯众多，臣听说武义伯一家安然无恙，此事还需再查。”丞相说着暗暗看了萧君一眼。
果然，萧君一激就炸。
“你个老匹夫什么意思？”太子萧君怒道，“武义伯当时与家人过寿才逃过一劫，你怎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
“太子殿下，臣可未说武义伯是始作俑者，臣的意思是他一家竟然安然无恙，那必定可以协助调查。再说了，武义伯倒是好闲情，担着这样的重任，远在方山还忙着给自己过寿。”丞相说完，退至一边，冷冷笑了一下。
他这话不可谓不毒，这事就算真跟武义伯没关系，竣工期间误工过寿，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天子多疑，怎么会容忍替自己修陵墓的人误工过寿。
果然，还未等太子再说什么，天子就开始发怒：“好一个武义伯，合着是去方山享乐去了。太子既然说此事与他无关，就交于你去查吧？朕等你还他一个清白！”
皇上是真的气极了，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要是让太子去查，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终究是自己宠爱的孩子，咬了咬牙，他又道：“或者众爱卿还有其他推荐的人？”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应该儿臣插手。”太子萧君赶紧跪下。
皇上冷笑一声，还算他有点脑子。
“那你说谁更合适？”皇上面上不动声色，手指都因过于激动而微微发抖。
萧君扫视了众臣一番，突然扬声道：“儿臣以为逸王最合适。”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上扬，问他：“为何？”
“逸王近年来故步自封，与朝中众人皆关系一般，儿臣以为他去调查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萧君是蠢，但皇上就吃他这一套。果真看着萧逸，问他：“逸王以为呢？”
萧逸动了动嘴唇，面上无半点情绪，叩首道：“臣遵旨。”
皇上看了看他，见他半点没抬头看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又说：“朕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查不出结果，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这话真是......
朝中大臣皆知天子偏心，没想到能偏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退朝！
萧逸站在巍峨的皇城前，看着周朝大臣一个个匆匆上了家里来接的马车，没人接的也都小跑着走了，生怕跟他有点牵扯。
君主的意思这么明显，谁还敢跟他攀交情。
“王爷！”
突然，他回头，见礼部尚书张桡站在自己身后，说想跟自己去方山。
“这是为何？”萧逸见他不避着自己，心中不免好奇。
毕竟自己领的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稍有差池，有去无回也不无可能。
“拙荆哥哥也在方山，是死是活我得替她查个明白。”张桡说着，又道，“王爷，这天色太暗了，微臣想见天光开一线。”
张桡说完，行了告退礼，转身走向前方高高挂着“张”字灯笼的马车。
萧逸看着他走远，莫名地，他想“这天下得有个开明的君主。”
江谷柠那日的话还在耳边，他记得她说想当女皇，若不行，退而求其次当皇后也行。
退而求其次......
他手指不断地摩擦着，脑子里是姜梁的话。
他说：“子逸，你从前不争我当是自保，如今就算为了南诏，你也当去争。你知道的，我江北二十万大军自是跟随殿下。”
江北由姜老将军驻守，明面上姜梁已经脱离了姜家。但谁人不知，姜老将军老年得子，就姜梁一个儿子。
想到这些，他轻轻叹息一声。
“想什么呢？”
他抬起头，只见一身淡紫色交领襦裙的谷柠站在他不远处，笑着朝他挥手。
“怎么来了？”萧逸眉心一展，由心地笑了笑。
“我听说礼部尚书的夫人天天接她夫君上下朝，被人称赞恩爱有加，这不效仿她来了。”谷柠说着眨了眨眼睛，轻轻挥了挥衣袖，对萧逸行了个礼。
“请吧，夫君，奴家来接您回家了。”
她一个“奴”字在舌尖百转千回，冷不防说出来，砸在萧逸耳边，惊得他耳尖都熏得通红。
他动了动嘴唇，一只手为她拉开车帘，一只手去扶她上马车，什么话都说不出。
街边有人议论纷纷：“还真是第二个郑成娇啊，啧啧啧......”
郑成娇是礼部尚书的夫人，东骞侯郑伯志的幺女，自小受尽家中宠爱，嫁给礼部尚书之后更是无法无天，有传闻称她甚至命令家里的女眷全都系贞洁腰带并上锁。以至于礼部尚书至今无子嗣，都说是祖母善妒。
“真的假的？”谷柠一脸八卦地拉着萧逸，小声道，“这夫人当真这样厉害？”
“咳咳......”萧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不好谈论这种事，只一个劲地咳嗽。
“王爷，你没事吧？”谷柠贴心地替他顺气，冷不防又吩咐道，“去尚书府。”
“不可......咳咳......”萧逸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得真咳嗽起来。
“不去。”他抓着谷柠的手，眼泪都咳出来了，但仍是很固执。
“啊？我没说完呢。”谷柠无辜道，“我是想说去尚书府边上的医馆给王爷看看身体来着，绝不是去看那尚书夫人......”
“我没事......我没事......”萧逸说着又对着驾车的成阳说道，“回逸王府。”
谷柠假惺惺地又说道：“王爷，您真不用去看看吗？”
她目光真挚，要不是一两丝好奇心闯出来，萧逸都差点信了。
“嗯~”萧逸突然又说道，“皇上让我去方山。”
“什么？”谷柠睁大了双眼，随即又做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埋怨道，“那我呢？”
“方山之行路途遥远，且......”萧逸想了想又说，“你身体柔弱，恐怕……”
“恐怕是不想带我了呗，”谷柠啧了一声，又说道，“只怕是到时候山高路远，我想给有些人系贞洁腰带都难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逸不自觉抓紧她的手，又说道，“若你愿意跟我一道去，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少吃些苦。”
“去去去，这点苦算什么，九千九百九十阶我都跪上去了。”谷柠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剩下的半块昆龙玉。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