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宁，你觉得我该不该救。”李元舒忽然开口问。
玉嗣宁不禁汗颜，这问题怎么听都像是个送命题啊！
玉嗣宁握紧了贴合的双手，浅浅吸了口气，“嗣宁只是一介奴婢，到底如何做，还是依庄主的意。”
李元舒稍有些不满，“嗣宁，你知道我一贯不喜长袖善舞的下属。”
玉嗣宁低头咽了口唾沫，看来还是叶清和好，虽说有些横，但是好糊弄。
“再说一遍。”李元舒命令道。
玉嗣宁拼一把算了，“救。”
李元舒听了，不置可否，走了几步远，双手搭在了廊边的围栏上，像是在看风景。
玉嗣宁则紧跟着李元舒的放向，朝他俯首。
李元舒还是半晌没说话，玉嗣宁渐渐心慌起来，厢房内忽然出现了动静，一个仆役端着一盆血水匆匆忙忙跑出来，不慎被门槛给绊倒，连人带一盆血水就直接给倒地上了。
那仆役赶紧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拾起盆子，哆哆嗦嗦的求饶，“小人，小人因一时情急，弄洒了脏水，沾湿了玉管家的衣裳，还望玉管家恕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玉嗣宁低声骂道，“没长眼的东西，还不速速收拾妥当，去做你的活计。”
“是，是，多谢玉管家，多谢庄主。”仆役哆哆嗦嗦的拿着脸盆下去了。
“——嗣宁，你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犯了妇人之仁。”耳边忽然一句话幽幽的传来，玉嗣宁刚呵斥完那仆役，还未醒过神来，便冷不丁受了李元舒这么一句刺。
这话里多有贬意，玉嗣宁察觉到李元舒心情不大好，当即就跪下在一地血水中，质地姣好的蜀锦衫裙就这么被糟污血水浸染渗透，一片一片都是血红色。
“……奴，奴婢婢口不择言，望庄主恕罪。”玉嗣宁有些紧张的说。
李元舒转身，似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嗣宁跪倒在地的模样，又有些不耐的说了句，“起来！”
玉嗣宁一愣，犹豫片刻，便依言站起身子，果然，下身衣裙已经脏了大片，远远望去，有几分触目惊心。
李元舒说，“以后不要随便对旁人下跪，包括我。”
玉嗣宁整个人愣住，有些不知所言不知所语，只得又朝李元舒行了个礼，“是奴婢不知。”
又终于把话题切回正轨，李元舒问，“为何要救?”
玉嗣宁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救，但那终归是条人命。
所谓怜惜性命这一类说辞，玉嗣宁自然不敢对李元舒说，不然正应了他那一句妇人之仁。就是撞在了他剑刃上了。(尽管他不常佩剑)。
玉嗣宁稳定好思绪，说道，“翟姑娘自第一日来庄中，她来寻奴婢，问的便是庄主何日归庄。”
李元舒问，“你是怜惜她？”
“非也。”玉嗣宁继续说，“翟姑娘曾说她喜欢庄主，想要留在庄中，可见翟姑娘心有所牵挂，而这牵挂之人……”
“仅靠这一面之词，焉能信。”李元舒有些不信。
“可她既说了这话，便是有了把柄，即便是个谎，也必定是一个要说的漂亮的谎，既要圆谎，翟姑娘必定要有所行动，而庄主救了翟姑娘，便可利用她这一点，助庄主得成大计。”
“她武功高强，焉知她又是否会暗中作梗，坏我计划。”
玉嗣宁没再出声，渐渐沉默下去，这一番说辞，她也说不好。
自翟洛进这北面厢房以来，玉嗣宁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猜测，只是一直无法继续推断下去。
玉嗣宁只得就李元舒的话说，“庄主既说，翟姑娘武功高强，那她如今又为何需要庄主来救……”
说这句话，玉嗣宁拼了莫大的勇气，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李元舒一掌拍飞的准备了。
好在李元舒迟迟未有动作，他只是说，“接着说。”
“奴婢愚昧，不敢妄言。”玉嗣宁退后一步。
李元舒看向她，“现在倒不敢妄言了。之前的勇气呢？”
玉嗣宁头低了些，“奴婢该死。”
李元舒看向厢房内，床榻上隐隐约约有个影子，“翟洛真该感谢你，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来为她救命。”
玉嗣宁体味不出这句话的褒贬之意，也不敢说话。
李元舒提步踏进厢房内，医师这时也已经施完针，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李元舒进来，行礼问安，“小人，拜见庄主。”
李元舒挥挥手，“退下吧。”
厢房内不久空了人，李元舒走到床边，在一个矮凳上坐下，看着翟洛的脸，看着不再是之前的苍白，看样子是药起作用了。
李元舒拿起翟洛的右手，手附在她手腕上开始输送真气。
时间比李元舒想的要快，翟洛的气脉很快接通，李元舒放下翟洛的右手，看见了翟洛右手上的那个银镯子，并不在意，又看向另一边，发现了那把拙玄剑。
此时剑已放回了剑鞘，正斜靠在床边，剑鞘看着很普通，应当是随便找了个铁匠铺配的，这剑自铸成那一刻，铸它的人便死了，自然也没有专门的剑鞘。
李元舒拿起拙玄剑，握住剑柄，缓缓拔开。
渐渐一股寒凉由着剑刃散发而出，即使现在是正午，还是让人心生寒意，这剑若用在夜里杀人，可谓是一把利器。
夜里，李元舒想到了安庆镖局那二十多条人命，还有在璜州时翟洛与华青怜还有赵从之那几战，都是在夜里。
前一场他未看见，华青怜那一场剑未出鞘，而赵从之那一场，赵从之太弱，不够尽兴。今天这一场，不是在夜里。
李元舒似哀叹惋惜，他是真好奇，这把沾着一个人心头血铸成的剑，能有多大的威力。
————————
玉嗣宁站在房门外，见医师已从房里提着药箱出来，见到玉嗣宁行了个礼，叫声，“玉管家安好。”又恭谨的拎着药箱离开了。
她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房内，依稀可望见李元舒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气，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这件裙子也已经是废了，还是尽早去换了。
玉嗣宁便转身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玉嗣宁从衣笼中找出一套衣裙，解开衣带，少女本应光滑嫩白的肌肤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伤痕，不像是兵器刀剑所致。棕色乌色的创痕早已渗透肌理，注定伴她这一生。玉嗣宁本早已经习惯这身皮，今日与李元舒说这一番话，她莫名又注意起来。将准备好的衣裙展开准备换上，心忽然一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见到李元舒时他的样子，含着冷意，算计，疏离，却还是愿意伸出一只手将她从那口热气腾腾的铁锅中捞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身上难闻的气味，就让她紧紧躲在他身后，将那群吃人的恶兽处以惩治。
那一日，她全身都已轻轻重重的烫伤，有的已经发着显眼的红，有的破皮流血甚至出脓，救她的李元舒并没有让她离开，买了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伤药，请了医师医女为她诊治……
玉嗣宁跟在李元舒身边这些年，见过李元舒杀人，嫁祸，作恶，抑或是算计，阴谋，人前翩翩君子，人后满腹算计，李元舒似有情又似无情，江湖上众多对他心存爱慕者，李元舒所做的，至多不过风雅相对。
真心，真少见。
玉嗣宁又想起那个整日闹来闹去的叶清和来，忽然觉得，若说李元舒能有叶清和的一半真心，翟洛也算不枉此举，可惜，李元舒没有 。
————————————
厢房内，
翟洛渐渐醒转，睁开眼，是陌生的帐子，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遁入翟洛的口鼻，还是下意识的屏了呼吸。
“醒了。”耳畔传来一句，翟洛即刻转头看去，见是李元舒坐在床边，也正看着她。
翟洛心里是有些喜悦的，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至少她还活着是因为李元舒，至少李元舒还愿意救她。
“李庄主……”翟洛方发出几个字，李元舒忽然站起身说，“既然翟姑娘如今已醒转，气息也已平缓，在下便不叨扰了，恐旧伤复发，翟姑娘还是好好静养的好。”
翟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悲怆之色，嘴唇半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仍是撑着手臂，上半身要立起来。
李元舒看见翟洛这样似乎有些吃力，还是走近床边，挽着她肩膀起来。
翟洛一直望着李元舒，意图有些不明所以。
李元舒假作并未看见，忽略掉翟洛的目光，退离一步。
翟洛却伸出右手，抓住了李元舒的衣袖，似乎在挽留他。
李元舒垂眼望向翟洛抓住他衣袖的手指，手指瞧着还是纤细，指节因抓的紧了些，有些微微泛红。
他没有太大动作，只是淡淡瞧了一眼翟洛，神情淡漠，似乎毫不在意。
翟洛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紧紧的抓着，以这一动作在无声的宣示着。
很难想象，如今这副小女儿情态的人，会是一夜杀尽安庆镖局二十余人的拙玄剑主。
李元舒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翟姑娘这又是做什么。”李元舒淡淡开口。
翟洛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话语，手仍旧不松。
“今日之事……”只说了四个字，翟洛便已有些说不下去了。明眼都可看出是李元舒故意设计，可她就是不敢去笃定去证实这一猜想，她很怕，她怕这许多年的希冀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连累翟姑娘被那叶清和给伤了。为表歉意，翟姑娘便在此处好好养伤，在下会备好侍奉的仆役与用药。翟姑娘只管好好将养便是。”李元舒接过翟洛的话头，很有气度的说着。
或许翟洛就应该埋在心底，假作这些都未发生。
她要的不是真相，只是能够好好相守。
翟洛松开手，李元舒衣袖上已经有了几道折痕，翟洛也应着话道，“如此，谢过李庄主了。”
玉嗣宁不禁汗颜，这问题怎么听都像是个送命题啊！
玉嗣宁握紧了贴合的双手，浅浅吸了口气，“嗣宁只是一介奴婢，到底如何做，还是依庄主的意。”
李元舒稍有些不满，“嗣宁，你知道我一贯不喜长袖善舞的下属。”
玉嗣宁低头咽了口唾沫，看来还是叶清和好，虽说有些横，但是好糊弄。
“再说一遍。”李元舒命令道。
玉嗣宁拼一把算了，“救。”
李元舒听了，不置可否，走了几步远，双手搭在了廊边的围栏上，像是在看风景。
玉嗣宁则紧跟着李元舒的放向，朝他俯首。
李元舒还是半晌没说话，玉嗣宁渐渐心慌起来，厢房内忽然出现了动静，一个仆役端着一盆血水匆匆忙忙跑出来，不慎被门槛给绊倒，连人带一盆血水就直接给倒地上了。
那仆役赶紧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拾起盆子，哆哆嗦嗦的求饶，“小人，小人因一时情急，弄洒了脏水，沾湿了玉管家的衣裳，还望玉管家恕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玉嗣宁低声骂道，“没长眼的东西，还不速速收拾妥当，去做你的活计。”
“是，是，多谢玉管家，多谢庄主。”仆役哆哆嗦嗦的拿着脸盆下去了。
“——嗣宁，你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犯了妇人之仁。”耳边忽然一句话幽幽的传来，玉嗣宁刚呵斥完那仆役，还未醒过神来，便冷不丁受了李元舒这么一句刺。
这话里多有贬意，玉嗣宁察觉到李元舒心情不大好，当即就跪下在一地血水中，质地姣好的蜀锦衫裙就这么被糟污血水浸染渗透，一片一片都是血红色。
“……奴，奴婢婢口不择言，望庄主恕罪。”玉嗣宁有些紧张的说。
李元舒转身，似居高临下的看着玉嗣宁跪倒在地的模样，又有些不耐的说了句，“起来！”
玉嗣宁一愣，犹豫片刻，便依言站起身子，果然，下身衣裙已经脏了大片，远远望去，有几分触目惊心。
李元舒说，“以后不要随便对旁人下跪，包括我。”
玉嗣宁整个人愣住，有些不知所言不知所语，只得又朝李元舒行了个礼，“是奴婢不知。”
又终于把话题切回正轨，李元舒问，“为何要救?”
玉嗣宁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救，但那终归是条人命。
所谓怜惜性命这一类说辞，玉嗣宁自然不敢对李元舒说，不然正应了他那一句妇人之仁。就是撞在了他剑刃上了。(尽管他不常佩剑)。
玉嗣宁稳定好思绪，说道，“翟姑娘自第一日来庄中，她来寻奴婢，问的便是庄主何日归庄。”
李元舒问，“你是怜惜她？”
“非也。”玉嗣宁继续说，“翟姑娘曾说她喜欢庄主，想要留在庄中，可见翟姑娘心有所牵挂，而这牵挂之人……”
“仅靠这一面之词，焉能信。”李元舒有些不信。
“可她既说了这话，便是有了把柄，即便是个谎，也必定是一个要说的漂亮的谎，既要圆谎，翟姑娘必定要有所行动，而庄主救了翟姑娘，便可利用她这一点，助庄主得成大计。”
“她武功高强，焉知她又是否会暗中作梗，坏我计划。”
玉嗣宁没再出声，渐渐沉默下去，这一番说辞，她也说不好。
自翟洛进这北面厢房以来，玉嗣宁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猜测，只是一直无法继续推断下去。
玉嗣宁只得就李元舒的话说，“庄主既说，翟姑娘武功高强，那她如今又为何需要庄主来救……”
说这句话，玉嗣宁拼了莫大的勇气，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李元舒一掌拍飞的准备了。
好在李元舒迟迟未有动作，他只是说，“接着说。”
“奴婢愚昧，不敢妄言。”玉嗣宁退后一步。
李元舒看向她，“现在倒不敢妄言了。之前的勇气呢？”
玉嗣宁头低了些，“奴婢该死。”
李元舒看向厢房内，床榻上隐隐约约有个影子，“翟洛真该感谢你，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来为她救命。”
玉嗣宁体味不出这句话的褒贬之意，也不敢说话。
李元舒提步踏进厢房内，医师这时也已经施完针，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李元舒进来，行礼问安，“小人，拜见庄主。”
李元舒挥挥手，“退下吧。”
厢房内不久空了人，李元舒走到床边，在一个矮凳上坐下，看着翟洛的脸，看着不再是之前的苍白，看样子是药起作用了。
李元舒拿起翟洛的右手，手附在她手腕上开始输送真气。
时间比李元舒想的要快，翟洛的气脉很快接通，李元舒放下翟洛的右手，看见了翟洛右手上的那个银镯子，并不在意，又看向另一边，发现了那把拙玄剑。
此时剑已放回了剑鞘，正斜靠在床边，剑鞘看着很普通，应当是随便找了个铁匠铺配的，这剑自铸成那一刻，铸它的人便死了，自然也没有专门的剑鞘。
李元舒拿起拙玄剑，握住剑柄，缓缓拔开。
渐渐一股寒凉由着剑刃散发而出，即使现在是正午，还是让人心生寒意，这剑若用在夜里杀人，可谓是一把利器。
夜里，李元舒想到了安庆镖局那二十多条人命，还有在璜州时翟洛与华青怜还有赵从之那几战，都是在夜里。
前一场他未看见，华青怜那一场剑未出鞘，而赵从之那一场，赵从之太弱，不够尽兴。今天这一场，不是在夜里。
李元舒似哀叹惋惜，他是真好奇，这把沾着一个人心头血铸成的剑，能有多大的威力。
————————
玉嗣宁站在房门外，见医师已从房里提着药箱出来，见到玉嗣宁行了个礼，叫声，“玉管家安好。”又恭谨的拎着药箱离开了。
她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房内，依稀可望见李元舒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气，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这件裙子也已经是废了，还是尽早去换了。
玉嗣宁便转身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玉嗣宁从衣笼中找出一套衣裙，解开衣带，少女本应光滑嫩白的肌肤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伤痕，不像是兵器刀剑所致。棕色乌色的创痕早已渗透肌理，注定伴她这一生。玉嗣宁本早已经习惯这身皮，今日与李元舒说这一番话，她莫名又注意起来。将准备好的衣裙展开准备换上，心忽然一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见到李元舒时他的样子，含着冷意，算计，疏离，却还是愿意伸出一只手将她从那口热气腾腾的铁锅中捞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身上难闻的气味，就让她紧紧躲在他身后，将那群吃人的恶兽处以惩治。
那一日，她全身都已轻轻重重的烫伤，有的已经发着显眼的红，有的破皮流血甚至出脓，救她的李元舒并没有让她离开，买了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伤药，请了医师医女为她诊治……
玉嗣宁跟在李元舒身边这些年，见过李元舒杀人，嫁祸，作恶，抑或是算计，阴谋，人前翩翩君子，人后满腹算计，李元舒似有情又似无情，江湖上众多对他心存爱慕者，李元舒所做的，至多不过风雅相对。
真心，真少见。
玉嗣宁又想起那个整日闹来闹去的叶清和来，忽然觉得，若说李元舒能有叶清和的一半真心，翟洛也算不枉此举，可惜，李元舒没有 。
————————————
厢房内，
翟洛渐渐醒转，睁开眼，是陌生的帐子，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遁入翟洛的口鼻，还是下意识的屏了呼吸。
“醒了。”耳畔传来一句，翟洛即刻转头看去，见是李元舒坐在床边，也正看着她。
翟洛心里是有些喜悦的，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至少她还活着是因为李元舒，至少李元舒还愿意救她。
“李庄主……”翟洛方发出几个字，李元舒忽然站起身说，“既然翟姑娘如今已醒转，气息也已平缓，在下便不叨扰了，恐旧伤复发，翟姑娘还是好好静养的好。”
翟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悲怆之色，嘴唇半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仍是撑着手臂，上半身要立起来。
李元舒看见翟洛这样似乎有些吃力，还是走近床边，挽着她肩膀起来。
翟洛一直望着李元舒，意图有些不明所以。
李元舒假作并未看见，忽略掉翟洛的目光，退离一步。
翟洛却伸出右手，抓住了李元舒的衣袖，似乎在挽留他。
李元舒垂眼望向翟洛抓住他衣袖的手指，手指瞧着还是纤细，指节因抓的紧了些，有些微微泛红。
他没有太大动作，只是淡淡瞧了一眼翟洛，神情淡漠，似乎毫不在意。
翟洛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紧紧的抓着，以这一动作在无声的宣示着。
很难想象，如今这副小女儿情态的人，会是一夜杀尽安庆镖局二十余人的拙玄剑主。
李元舒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翟姑娘这又是做什么。”李元舒淡淡开口。
翟洛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话语，手仍旧不松。
“今日之事……”只说了四个字，翟洛便已有些说不下去了。明眼都可看出是李元舒故意设计，可她就是不敢去笃定去证实这一猜想，她很怕，她怕这许多年的希冀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连累翟姑娘被那叶清和给伤了。为表歉意，翟姑娘便在此处好好养伤，在下会备好侍奉的仆役与用药。翟姑娘只管好好将养便是。”李元舒接过翟洛的话头，很有气度的说着。
或许翟洛就应该埋在心底，假作这些都未发生。
她要的不是真相，只是能够好好相守。
翟洛松开手，李元舒衣袖上已经有了几道折痕，翟洛也应着话道，“如此，谢过李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