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三十年，首府夏衍通敌叛国，锦衣百户陆宣年奉旨抄家，夏家一门三十余人悉数被斩杀。
“琪儿，快跑，活下去！”
“爹!\"
苏祁又是从梦里的那场大火里醒来，瞳孔里翻涌着痛苦与悲楚，眉心蹙了蹙，拭去了前额的冷汗。
亥时三刻，该当值了。
苏祁负责的是长安街，林家被抄家，朝堂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宵禁之后，这身飞鱼服像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
苏祁耳边传来一阵窸窣，有人。
“救命啊，救命.......\"苏祁看到了一个黑影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后边跟着的人似乎是总旗雷震手下的小旗王然。
苏祁顺势就将前边的人撂倒在了地上。将刀鞘抵在了林攸之的脖子上。
“苏总旗。”王然朝着苏祁行了个礼，“此人乃是林氏余孽林航，雷总旗下令斩杀。”
“大人，我不是什么林航，大人，求您救救我……”林攸之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抓住了苏祁的衣脚。
苏祁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他并非林航，你们总旗认错人了。”
苏祁之所以笃定，是因为真正的林航此时估计已经到了去北平。苏祁亲手放过的他。
林攸之得了间隙，拔腿就要跑，却一个反手又被苏祁摁住了手腕，“想活着就听我的。”
“苏总旗这话，只怕小的不好跟雷总旗大人交代。”
看王然并没有收刀的意思，苏祁拿出总旗的腰牌朝着王然晃了晃，“此人并非林氏余孽，你们毫无证据，欺压百姓，简直是我锦衣卫之耻，告诉你们雷总旗，若还想抓此人，大可去指挥使大人面前要。”
面对苏祁的责令，王然有些心慌。毕竟镇府司上下人人都知道他的关系，不是谁都有个当指挥使的爹，虽然是养子，但得罪了他，今后的路只怕也不会好走。
“大人，您说笑了，这些小事怎还能劳指挥使大人的大驾，一定是小人弄错了。”王然赔了笑，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多谢大人，小弟今后就跟着您了，小人今后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林攸之接着抱住了苏祁的大腿。
林攸之心想，这人的官位似乎还不低，好好抱住这个大腿，今后说不定就衣食无忧了。
“滚开，再不走，杀了你！”苏祁一脚踢开了林攸之，对这副谄媚的样子，眼里流出一丝厌恶。
“好嘞，这就滚。”
林攸之借力拽住苏祁的衣脚起身，在苏祁不经意间顺走了他的腰牌。
苏祁下夜回去已经到了五更天。指挥使的屋子已经亮了灯。
“大人，今夜一切安好。”苏祁做了个揖，没有多说什么。
“祁儿，听说你在雷震手里救了一个小混混。”苏豫明顿了顿，“林司南的案子是圣上钦定的谋反，不要查了。”
“大人，既明知有错，为何不改？”
“祁儿，人生在世，对错于心，对错只是一念间，不必纠结。”
“大人，既在人心，便向心而行，我好一分，冤情就少一分，世上便少一个苦难人。”
“大人可还记得您当时的话？”苏祁抿了抿嘴唇，想把一股不甘气咽下去，“昭昭日月，离离星辰。”
“祁儿，林航的事，我不再追究。今天的那个小混混现在就在昭狱里，他是林氏余孽，你若救他，便是包藏逆党，林司南的案子，就此结了吧。”
“大人，他并非逆党......”苏祁跪下还想解释什么，抬眼看苏豫明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祁儿，记住，昭昭日月，离离星辰，不苟从教，不染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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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余孽，鼓动流民闹事，偷盗锦衣卫腰牌，你说你这罪名可真够死多少次的了，竟还真以为能给你爹报仇了。”
林攸之此时被绑在木架子上，眼前摆满了各种刑具。
“大人，您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您说的林航，您看我这浑身哪有半点贵公子的气质，这腰牌是一位大人见我可怜送我的。”
“你放屁，这可是苏祁的腰牌，你一个叫花子会认识指挥使大人的儿子，油嘴滑舌，这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林攸之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真的免不了一顿毒打了，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
“苏总旗.......”
“他说的没错，这......是我送他的。”
林攸之心里一笑：是官二代来了，你那便宜老爹，还真会为你着想。
“大人，是我，刚刚我们见过的，大人快救救我.......\"林攸之一脸的真诚。
“你们先下去，我亲自来审。”苏祁叫退了看守的小旗，将林攸之身上的绳绑都送了开来，“抱歉，我知道你与林氏无关。”
“大人倒是和传闻中的锦衣卫很不一样。”
“何处不一样？”
“传闻中的锦衣卫不会和一个乞丐道歉。”
“你走吧。”
林攸之叹了口气，“大人，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走不了。”
苏祁握刀的手微微攥了攥，“我会救你出去的。”
林攸之眉头一舒，挤出一抹笑意，“大人，小人不想死，所以还想请大人帮帮忙。”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苏祁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林攸之，满嘴谎话，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贱兮兮的样子。
“凭大人英明神武，一身正气，不会至小人于危难而不顾，我是真心敬佩大人。”林攸之眼底一沉，撇嘴笑道：“至少，有人现在还不想让我死。”
“你想怎么做？”
“大人，靠近点，我怕您听不清。”林攸之的语气依旧带着些不着调。
苏祁面对这个小混混有种想要拿起旁边的鞭子狠狠打上几鞭的冲动，自己明明是为救他而来，反倒像被他拿住了把柄似的。
“林司南反叛，林氏一族自然难逃其咎，可依我所知，林航并非林司南正室妻子所生，林航并非嫡子，其生母是教坊司的一位官妓，林夫人霸道，林航自小也并非在林家长大，大人，我说的可对？”
苏祁面露疑色，“不错，林航确是林司南的私生子，十一岁才回到林家。”
“正德年间，刑部历法明文规定，株连三族，分别为父族，母族，妻族，此三族方可算亲族。父子同罪，不算是不公平。可大人，若林航并非林司南亲子，那林司南获罪便与林航无关了，大人，可懂我的意思了？”
苏祁没有回答，转身疾步出了诏狱，拉了马朝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苏祁想，这小混混还真是个无赖，他日大祸临头，为了自己连亲爹都可以不认，这种混账，简直就是大明之耻。
教坊司内，红袖飞扬，来来往往的恩客都想一品朱唇。苏祁闻着浓重的脂粉位，不禁打了个喷嚏，此前指挥使大人之前是决不允许他来这种地方的。
苏祁要找的人是林航的生母，花名白鹭。
苏祁实在教坊司后院的柴房里找到她的，此时的白鹭已经是满手老茧，完完全全一副老妈子样子了。
“夫人。”苏祁作了个揖，“林司南的事您知道，现在林航的命在夫人手里，他生还是死，全在你的一念间。夫人，林航究竟是否林司南血脉，明日升堂。”苏祁给白鹭使了个眼色，“还望夫人如实回答。”
“有劳大人，妾身明白了。”
“来人！有刺客——”正厅处传来一阵躁动。
苏祁手里握紧了刀，朝呼救声出跑去。
“雷震......\"
“苏大人，他偷了城中布防图。”
只见雷震此时正赤裸着上身，背后多了一道血划痕还在淌着血。皮肉伤，死不了。苏祁管不了这些风流债，何况布防图失窃，一城之安危均系于此，苏祁只顾得去追前边的黑影。
此人招式虽奇怪，但终究不敌苏祁这十几年来的苦练几个回合下来，苏祁已经占了上风。
“说，谁派你来的，当街行刺在职官员，意同谋反。”苏祁将冰冷的刀刃抵在蒙面者的脖子上，“不说，进了诏狱，哑巴也得说话。”
蒙面者似乎察觉到自己无路可退，对着苏祁的刀刃，自己抹了脖子。
苏祁拿了布防图，扯下眼前尸体脸上的布，此人的样貌似乎略有不同，身材也略微矮小，在此人大椎穴处，苏祁发现有一刺青印迹。
“倭寇.......\"
“琪儿，快跑，活下去！”
“爹!\"
苏祁又是从梦里的那场大火里醒来，瞳孔里翻涌着痛苦与悲楚，眉心蹙了蹙，拭去了前额的冷汗。
亥时三刻，该当值了。
苏祁负责的是长安街，林家被抄家，朝堂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宵禁之后，这身飞鱼服像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
苏祁耳边传来一阵窸窣，有人。
“救命啊，救命.......\"苏祁看到了一个黑影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后边跟着的人似乎是总旗雷震手下的小旗王然。
苏祁顺势就将前边的人撂倒在了地上。将刀鞘抵在了林攸之的脖子上。
“苏总旗。”王然朝着苏祁行了个礼，“此人乃是林氏余孽林航，雷总旗下令斩杀。”
“大人，我不是什么林航，大人，求您救救我……”林攸之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抓住了苏祁的衣脚。
苏祁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他并非林航，你们总旗认错人了。”
苏祁之所以笃定，是因为真正的林航此时估计已经到了去北平。苏祁亲手放过的他。
林攸之得了间隙，拔腿就要跑，却一个反手又被苏祁摁住了手腕，“想活着就听我的。”
“苏总旗这话，只怕小的不好跟雷总旗大人交代。”
看王然并没有收刀的意思，苏祁拿出总旗的腰牌朝着王然晃了晃，“此人并非林氏余孽，你们毫无证据，欺压百姓，简直是我锦衣卫之耻，告诉你们雷总旗，若还想抓此人，大可去指挥使大人面前要。”
面对苏祁的责令，王然有些心慌。毕竟镇府司上下人人都知道他的关系，不是谁都有个当指挥使的爹，虽然是养子，但得罪了他，今后的路只怕也不会好走。
“大人，您说笑了，这些小事怎还能劳指挥使大人的大驾，一定是小人弄错了。”王然赔了笑，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多谢大人，小弟今后就跟着您了，小人今后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林攸之接着抱住了苏祁的大腿。
林攸之心想，这人的官位似乎还不低，好好抱住这个大腿，今后说不定就衣食无忧了。
“滚开，再不走，杀了你！”苏祁一脚踢开了林攸之，对这副谄媚的样子，眼里流出一丝厌恶。
“好嘞，这就滚。”
林攸之借力拽住苏祁的衣脚起身，在苏祁不经意间顺走了他的腰牌。
苏祁下夜回去已经到了五更天。指挥使的屋子已经亮了灯。
“大人，今夜一切安好。”苏祁做了个揖，没有多说什么。
“祁儿，听说你在雷震手里救了一个小混混。”苏豫明顿了顿，“林司南的案子是圣上钦定的谋反，不要查了。”
“大人，既明知有错，为何不改？”
“祁儿，人生在世，对错于心，对错只是一念间，不必纠结。”
“大人，既在人心，便向心而行，我好一分，冤情就少一分，世上便少一个苦难人。”
“大人可还记得您当时的话？”苏祁抿了抿嘴唇，想把一股不甘气咽下去，“昭昭日月，离离星辰。”
“祁儿，林航的事，我不再追究。今天的那个小混混现在就在昭狱里，他是林氏余孽，你若救他，便是包藏逆党，林司南的案子，就此结了吧。”
“大人，他并非逆党......”苏祁跪下还想解释什么，抬眼看苏豫明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祁儿，记住，昭昭日月，离离星辰，不苟从教，不染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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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余孽，鼓动流民闹事，偷盗锦衣卫腰牌，你说你这罪名可真够死多少次的了，竟还真以为能给你爹报仇了。”
林攸之此时被绑在木架子上，眼前摆满了各种刑具。
“大人，您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您说的林航，您看我这浑身哪有半点贵公子的气质，这腰牌是一位大人见我可怜送我的。”
“你放屁，这可是苏祁的腰牌，你一个叫花子会认识指挥使大人的儿子，油嘴滑舌，这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林攸之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真的免不了一顿毒打了，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
“苏总旗.......”
“他说的没错，这......是我送他的。”
林攸之心里一笑：是官二代来了，你那便宜老爹，还真会为你着想。
“大人，是我，刚刚我们见过的，大人快救救我.......\"林攸之一脸的真诚。
“你们先下去，我亲自来审。”苏祁叫退了看守的小旗，将林攸之身上的绳绑都送了开来，“抱歉，我知道你与林氏无关。”
“大人倒是和传闻中的锦衣卫很不一样。”
“何处不一样？”
“传闻中的锦衣卫不会和一个乞丐道歉。”
“你走吧。”
林攸之叹了口气，“大人，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走不了。”
苏祁握刀的手微微攥了攥，“我会救你出去的。”
林攸之眉头一舒，挤出一抹笑意，“大人，小人不想死，所以还想请大人帮帮忙。”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苏祁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林攸之，满嘴谎话，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贱兮兮的样子。
“凭大人英明神武，一身正气，不会至小人于危难而不顾，我是真心敬佩大人。”林攸之眼底一沉，撇嘴笑道：“至少，有人现在还不想让我死。”
“你想怎么做？”
“大人，靠近点，我怕您听不清。”林攸之的语气依旧带着些不着调。
苏祁面对这个小混混有种想要拿起旁边的鞭子狠狠打上几鞭的冲动，自己明明是为救他而来，反倒像被他拿住了把柄似的。
“林司南反叛，林氏一族自然难逃其咎，可依我所知，林航并非林司南正室妻子所生，林航并非嫡子，其生母是教坊司的一位官妓，林夫人霸道，林航自小也并非在林家长大，大人，我说的可对？”
苏祁面露疑色，“不错，林航确是林司南的私生子，十一岁才回到林家。”
“正德年间，刑部历法明文规定，株连三族，分别为父族，母族，妻族，此三族方可算亲族。父子同罪，不算是不公平。可大人，若林航并非林司南亲子，那林司南获罪便与林航无关了，大人，可懂我的意思了？”
苏祁没有回答，转身疾步出了诏狱，拉了马朝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苏祁想，这小混混还真是个无赖，他日大祸临头，为了自己连亲爹都可以不认，这种混账，简直就是大明之耻。
教坊司内，红袖飞扬，来来往往的恩客都想一品朱唇。苏祁闻着浓重的脂粉位，不禁打了个喷嚏，此前指挥使大人之前是决不允许他来这种地方的。
苏祁要找的人是林航的生母，花名白鹭。
苏祁实在教坊司后院的柴房里找到她的，此时的白鹭已经是满手老茧，完完全全一副老妈子样子了。
“夫人。”苏祁作了个揖，“林司南的事您知道，现在林航的命在夫人手里，他生还是死，全在你的一念间。夫人，林航究竟是否林司南血脉，明日升堂。”苏祁给白鹭使了个眼色，“还望夫人如实回答。”
“有劳大人，妾身明白了。”
“来人！有刺客——”正厅处传来一阵躁动。
苏祁手里握紧了刀，朝呼救声出跑去。
“雷震......\"
“苏大人，他偷了城中布防图。”
只见雷震此时正赤裸着上身，背后多了一道血划痕还在淌着血。皮肉伤，死不了。苏祁管不了这些风流债，何况布防图失窃，一城之安危均系于此，苏祁只顾得去追前边的黑影。
此人招式虽奇怪，但终究不敌苏祁这十几年来的苦练几个回合下来，苏祁已经占了上风。
“说，谁派你来的，当街行刺在职官员，意同谋反。”苏祁将冰冷的刀刃抵在蒙面者的脖子上，“不说，进了诏狱，哑巴也得说话。”
蒙面者似乎察觉到自己无路可退，对着苏祁的刀刃，自己抹了脖子。
苏祁拿了布防图，扯下眼前尸体脸上的布，此人的样貌似乎略有不同，身材也略微矮小，在此人大椎穴处，苏祁发现有一刺青印迹。
“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