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黎把柏斐川带去了别墅，并找”专业人士”来给她打扫卫生。
大概是接触给了安全感，柏斐川昏昏沉沉的，几次都差点睡过去，但就是睁着眼盯着她，不管她干什么都跟在后头。
处理伤口很麻烦，芙黎的身体自愈能力给她省了很多事，让她照顾人类多少有些专业不对口，她只能半夜找来黑医。
他流了很多血，别说是人类了，换哪个种族都有点顶不住。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经验丰富掏出祖传特效药，还没开始传销就被卡糊了脸，芙黎言简意赅：我刷卡，你上药，大家都效率点。
可能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医生拿出了毕生功力，把柏斐川包成了白粽子，防水透气，除了外观没那么优雅，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
医生走后，芙黎让他先睡一觉，柏斐川点头又摇头，躺床上问了见面后的第一个问题。
“你……考得怎么样？”
芙黎心里倏地一动，还想笑。
你怎么一点都搞不清楚情况，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上次都还知道问她怎么回事，为了能好好学习和她卖乖，怎么现在遇到更糟的情况反而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芙黎摸摸他头发：“不怎么样，我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去把考官宰了。”
“我考得还行。”他声音很轻，“我毕业了，芙黎。”
“恭喜恭喜，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啊。”
他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芙黎恐吓：“再不睡觉我真的要考虑把你锤晕了，我揍人还挺疼，你要不试试？”
柏斐川说，好，然后合上眼。
芙黎抽空看了眼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薄淮南。这小子被挂了后半点没气馁，电话抖得跟地震似的。
烦死了！
芙黎按下接通：“说。”
薄淮南抓准时机开口：“不至于吧，就为了人类你要和我割袍断义。况且我也被你哥打成了芙黎党，愣是什么也没给我说。你哥还真不是东西啊，你怎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哥。”
“哥哥哥哥你是母鸡吗就知道哥。”
“公鸡不行吗？”薄淮南还有点不好意思，“雄姿英发那种。”
芙黎想挂电话了。
“我还真松了口气，你要是大开杀戒那我可惨了。你哥……芙曛明显不会管，那不就得让我来灭火吗，鸡的命也是命。”
薄淮南的人类学常识一塌糊涂，给芙黎报答案都能全错，偏偏他的确在人类世界混迹多年，在说烂话这块登峰造极，张口就来。
像单口相声，心情不好的时候听着居然还过得去。
芙黎叹气：“薄淮南，你打了八十三个电话就是想和我说废话的？”
她看了眼柏斐川，高中生睡得挺沉，安静又乖巧，纱布像是白色的茧把他裹在里面，露出的手还微勾着她的手指。
薄淮南：“让你那个人类别报太远的大学。”
芙黎冷冷说：“他还想干什么？”
“那倒也没有，我已经申请退出调查组，滚回来当混子公务员。芙曛痛失一员悍将，得忙段时间了。我记得和你说的呢，你照顾好自己，我莫忘初心。你看兄弟多贴心，专程回来呵护你和你的小宝贝……跨区的话就没那么方便了。”
“回来帮我还是盯我？”
“我是忠诚的芙黎党！”
“那你回来之前帮我转告他。”芙黎说，“别动我东西，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动我什么我动他什么。他知道我做的出来。”
薄淮南期期艾艾说：“……你……还玩自杀这一套啊？”
芙黎挂了电话。
高考要25号前后才出成绩，在这期间，学生大概心里有底，觉得考砸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复读，觉得发挥良好就鼓足劲到处浪，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对自己三年坐牢的不尊重。
柏斐川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了躺尸上，不过高资医生的天价特效药可真不是盖的，他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堪称医学奇迹。
芙黎觉得这和她的悉心关怀也存在必然关系。
虽然她不会照顾人，但她心意很足，就算和维珂联机玩双人厨房都还记得床上躺了个病患，随时随地嘘寒问暖，留维珂独自承担一切。
西芹也来探望了柏斐川。
她很自责，说那天会长亲临，召开纪律整顿大会。协会所有吸血鬼都一改往日萎靡作风，悉心聆听会长教诲，热泪盈眶中谁也没去管要求静音的手机。
芙曛显然是打过招呼，西芹完全不知道来搞事的是谁养的吸血鬼，把这当成比上次性质更单纯的意外。
“还好你给他留了点血。”西芹沉痛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只要你不迁区，这带的安保我时刻盯着。”
芙黎觉得她单纯得挺可爱。不过这带的治安的确会变好，她这几天抽空去“警告”了不少东西，懒得搭理不是不能搭理，铁幕后的座位从来不止芙曛能坐。
维柯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在打游戏的时候提醒芙黎。
“别把人类扯得离我们太近了，狮子可以冲进羊群中散步，你没见过小羊冲进狮群遛弯的吧？”
芙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虽然柏斐川没说什么，不怎么隔音的别墅差不多暴露了他的心思。
高中生白天躺着闭目养神，看着吃了睡睡了吃，但其实没怎么休息好。
想想那天晚上的惨样，这比之前小巷子遇袭要刺激多了，能安心睡觉才奇了怪。
人类不应该被彻底拽进另一个血与死的世界，高中毕业是他的分水岭，然后他继续往前走，前路是朝阳而不是落日。
所以，柏斐川身体康复后的第一项活动……是被芙黎赶去参加同学聚会。
他本来是去拿高中毕业证，结果被林岑赖上，说晚上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也要去，为了报答老师，怎么也得拉上他们的心头肉吧。
林岑：“不过小柏哥你看着怎么瘦了点，高考之后这么纵情声色吗？”
这话说得很不得体，班长听不下去了，把毕业证塞柏斐川手里，一换一拖走了林岑。
芙黎在校门外等人，远远看见林岑幽怨的眼神，挥手把人招来，这才知道聚会的事。
“跟同学一起去呗。”她手指点点柏斐川的肩，“刚好我回去约了维柯打游戏，你闲着也是闲着，挥洒青春多好啊。”
柏斐川：“前几天你不是还说——”
他没把话说全，芙黎想起来了。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你这么香喷喷的。也就是我知道你清纯不做作，换个吸血鬼，见你第一句话绝对是“太不检点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检点的人类”……明白么。」
这话又烂又臭，和她当初抨击西芹的那段话大差不差，当然不会是芙黎原创，这是她从维柯大师那儿剽窃的话术。
维柯大言不惭，说当年他就是这么劝沈非别半夜溜出去早恋的，不好听，但贼管用。
从那以后沈非都是带小女朋友回家，再也没瞎几把晃悠。
他合理忽视了沈非黑着脸半个月没搭理他的事。
区区半个月，和饲养员的安全意识相比算得了什么！
柏斐川当时听了，啼笑皆非：“对不起？”
芙黎见自己偏激的劝说起了效，心想维珂大师不愧是维珂大师，大师诚不欺我。
她很满意，和饲养员约法三章。
三条规则相当蛮横——听我的、少走夜路、等我来接。
柏斐川也只是说，好。
“林岑。”芙黎喊。
林岑在一旁待命，听到名字站直：“到！”
“把他拖走，地址发我，晚上我打完游戏来接他。”芙黎交给了林岑一项重担，“带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青春，读书读得人都傻了。”
林岑笑成嫩麻花：“好嘞！”
柏斐川最后还是跟林岑一起去了。
刚进包厢，两人立刻迎来了眼神的洗礼，这群同学目光炯炯，过于热情，搞得林岑怪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超乎寻常的发挥是挺牛逼，你们也不用这么崇拜我吧……”
话没说完他就被扯到一边，班长笑呵呵对柏斐川开口：“还以为你不会来。”
柏斐川随便找个位置坐：“我有那么孤僻吗？”
班长慈祥微笑。
林岑摸过来：“忘了问，咱姐还打游戏呢？”
柏斐川：“她不能打游戏？”
林岑一下来劲了：“主要是看着不像，她给我感觉是踩着高跟叱咤商界的女魔王，我亲妈那种。那我当然不敢想我妈打游戏的样子啊，除非她突然一拍脑袋想跨行当游戏开发商。”
柏斐川慢悠悠把水壶转到面前：“你好像一直对她挺好奇。”
林岑跟他爹常年出入社交场所，顺手就抄起水壶给关照他三年的小柏哥满上一杯：“有点，根本原因是聊其它的你根本不鸟我，聊咱姐好歹你会吱两声。”
柏斐川笑了，酒窝看得人愣神：“你还真打算带我体验青春？”
林岑端着自己杯子，有模有样敬了他一杯：“致青春！”
班长狐疑看着这俩，悄悄问旁边女同学：“他俩不是简单的学术施主和乞丐往来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送五三送出来的？”
女同学嫌他挡着自己挑菜：“不知道。”
一开始还是喝凉白开，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换成了啤酒。
毕业生灌班主任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传统，老吴也是个挺好的班主任，骂他们小兔崽子的时候都憋着笑，皱纹一条一条挤出花来。
他们班平均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几，平时基本闷头学习，加上柏斐川本来就话少，会主动找他唠嗑的就更少了。
现在终于解放，又想着都毕业了，此时不莽更待何时，一个二个凑上来和他碰杯。
酒精对这群刚成年的小鬼还是陌生的东西，排除林岑那种小混子，其他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几杯下肚就开晕。
很热闹，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稳扎稳打的985学子统统解放天性，化身林岑2.0，在那儿傻乐。
柏斐川桌前摆了一排又一排空瓶，到最后其他人三三五五闹成几团，座位一圈就只剩下他。
这也很正常，不管什么种族都分亲疏远近，不怎么来往的关系能碰上两杯就已经很礼貌了。
等觉得差不多，柏斐川站起来，和已经迷糊了的班长打了个招呼，走出包厢，给芙黎发了微信。
芙黎应该在打游戏，过了会儿才回：【玩得开心吗？】
走廊很安静，走出饭店后吹着冷风就更安静了。
柏斐川垂着眼回消息：【很青春。】
芙黎回了个大拇指emoji。
柏斐川等了会儿，还没等来芙黎，他几个同学先勾肩搭背走出来。
见到柏斐川，走前头的小哥打了个嗝：“一起去唱k啊柏斐川！”
“不用了。”
“班费还没花完，走呗。”
柏斐川浅笑：“你们去吧。”
同学也不强求，就待在饭店门口等大部队。
芙黎来接柏斐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马路边上站了一大堆学生，青春靓丽，笑笑闹闹你推我攘。
唯独柏斐川在人群外，他身边只有昏黄路灯拉出的黑色影子。那道刻入地面的黑痕把他和隔壁的热络划开了，像座浸泡在缄默中的沉郁孤岛。
芙黎的手机挂在方向盘旁的支架上，页面停在柏斐川回的那句【很青春】，下面还有一个可笑的大拇指。
说好了约法三章就真的约法三章。
芙黎让他去同学聚会，他去了。
芙黎让他少走夜路，他在路边的喧哗旁站着没动。
芙黎让他等着来接，他还在等。
把输入框里那句还没发出去的【我到了，你在哪儿】删掉，芙黎远远停了车，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脆响，声音越来快，到最后戛然而止。
她站在柏斐川面前。
柏斐川一直看着地面，此时微微抬眼，有些诧异。
“同学，弯腰。”芙黎说。
男同学虽然营养不良，个子倒冲得快，又考虑到喝了酒，芙黎不一定闻得惯酒味，这腰要弯不弯，硬说的话应该只是低着头。
芙黎一把抓着柏斐川的领口向自己拽，柏斐川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得压低背脊，不得不仰着下巴才能看着她的下颌。
他们距离太近了，芙黎散着头发，发梢扫在脸上，有点痒。
没等柏斐川问什么，芙黎松开手，下一秒，距离化为零。
他的视野被大片冷白肤色所笼罩，吸血鬼特有的冰凉体温贴在额头——芙黎把饲养员脑袋贴在自己胸口。
柏斐川弓腰僵住，抬起手，就快贴到吸血鬼的腰，但又放了下去。
“算了，不青春也可以。”芙黎抱着他，轻声说。
“……好。”柏斐川说。
“偶尔走走夜路也行。”
“好。”柏斐川说。
芙黎手指绕在他黑发上：“但你得等我来接你。”
柏斐川睫毛颤抖两下，再次抬手，这次轻轻环住了芙黎纤细的腰肢。
“好。”
大概是接触给了安全感，柏斐川昏昏沉沉的，几次都差点睡过去，但就是睁着眼盯着她，不管她干什么都跟在后头。
处理伤口很麻烦，芙黎的身体自愈能力给她省了很多事，让她照顾人类多少有些专业不对口，她只能半夜找来黑医。
他流了很多血，别说是人类了，换哪个种族都有点顶不住。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经验丰富掏出祖传特效药，还没开始传销就被卡糊了脸，芙黎言简意赅：我刷卡，你上药，大家都效率点。
可能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医生拿出了毕生功力，把柏斐川包成了白粽子，防水透气，除了外观没那么优雅，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
医生走后，芙黎让他先睡一觉，柏斐川点头又摇头，躺床上问了见面后的第一个问题。
“你……考得怎么样？”
芙黎心里倏地一动，还想笑。
你怎么一点都搞不清楚情况，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上次都还知道问她怎么回事，为了能好好学习和她卖乖，怎么现在遇到更糟的情况反而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芙黎摸摸他头发：“不怎么样，我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去把考官宰了。”
“我考得还行。”他声音很轻，“我毕业了，芙黎。”
“恭喜恭喜，等你好了带你出去玩啊。”
他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芙黎恐吓：“再不睡觉我真的要考虑把你锤晕了，我揍人还挺疼，你要不试试？”
柏斐川说，好，然后合上眼。
芙黎抽空看了眼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薄淮南。这小子被挂了后半点没气馁，电话抖得跟地震似的。
烦死了！
芙黎按下接通：“说。”
薄淮南抓准时机开口：“不至于吧，就为了人类你要和我割袍断义。况且我也被你哥打成了芙黎党，愣是什么也没给我说。你哥还真不是东西啊，你怎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哥。”
“哥哥哥哥你是母鸡吗就知道哥。”
“公鸡不行吗？”薄淮南还有点不好意思，“雄姿英发那种。”
芙黎想挂电话了。
“我还真松了口气，你要是大开杀戒那我可惨了。你哥……芙曛明显不会管，那不就得让我来灭火吗，鸡的命也是命。”
薄淮南的人类学常识一塌糊涂，给芙黎报答案都能全错，偏偏他的确在人类世界混迹多年，在说烂话这块登峰造极，张口就来。
像单口相声，心情不好的时候听着居然还过得去。
芙黎叹气：“薄淮南，你打了八十三个电话就是想和我说废话的？”
她看了眼柏斐川，高中生睡得挺沉，安静又乖巧，纱布像是白色的茧把他裹在里面，露出的手还微勾着她的手指。
薄淮南：“让你那个人类别报太远的大学。”
芙黎冷冷说：“他还想干什么？”
“那倒也没有，我已经申请退出调查组，滚回来当混子公务员。芙曛痛失一员悍将，得忙段时间了。我记得和你说的呢，你照顾好自己，我莫忘初心。你看兄弟多贴心，专程回来呵护你和你的小宝贝……跨区的话就没那么方便了。”
“回来帮我还是盯我？”
“我是忠诚的芙黎党！”
“那你回来之前帮我转告他。”芙黎说，“别动我东西，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动我什么我动他什么。他知道我做的出来。”
薄淮南期期艾艾说：“……你……还玩自杀这一套啊？”
芙黎挂了电话。
高考要25号前后才出成绩，在这期间，学生大概心里有底，觉得考砸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复读，觉得发挥良好就鼓足劲到处浪，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对自己三年坐牢的不尊重。
柏斐川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了躺尸上，不过高资医生的天价特效药可真不是盖的，他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堪称医学奇迹。
芙黎觉得这和她的悉心关怀也存在必然关系。
虽然她不会照顾人，但她心意很足，就算和维珂联机玩双人厨房都还记得床上躺了个病患，随时随地嘘寒问暖，留维珂独自承担一切。
西芹也来探望了柏斐川。
她很自责，说那天会长亲临，召开纪律整顿大会。协会所有吸血鬼都一改往日萎靡作风，悉心聆听会长教诲，热泪盈眶中谁也没去管要求静音的手机。
芙曛显然是打过招呼，西芹完全不知道来搞事的是谁养的吸血鬼，把这当成比上次性质更单纯的意外。
“还好你给他留了点血。”西芹沉痛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只要你不迁区，这带的安保我时刻盯着。”
芙黎觉得她单纯得挺可爱。不过这带的治安的确会变好，她这几天抽空去“警告”了不少东西，懒得搭理不是不能搭理，铁幕后的座位从来不止芙曛能坐。
维柯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在打游戏的时候提醒芙黎。
“别把人类扯得离我们太近了，狮子可以冲进羊群中散步，你没见过小羊冲进狮群遛弯的吧？”
芙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虽然柏斐川没说什么，不怎么隔音的别墅差不多暴露了他的心思。
高中生白天躺着闭目养神，看着吃了睡睡了吃，但其实没怎么休息好。
想想那天晚上的惨样，这比之前小巷子遇袭要刺激多了，能安心睡觉才奇了怪。
人类不应该被彻底拽进另一个血与死的世界，高中毕业是他的分水岭，然后他继续往前走，前路是朝阳而不是落日。
所以，柏斐川身体康复后的第一项活动……是被芙黎赶去参加同学聚会。
他本来是去拿高中毕业证，结果被林岑赖上，说晚上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也要去，为了报答老师，怎么也得拉上他们的心头肉吧。
林岑：“不过小柏哥你看着怎么瘦了点，高考之后这么纵情声色吗？”
这话说得很不得体，班长听不下去了，把毕业证塞柏斐川手里，一换一拖走了林岑。
芙黎在校门外等人，远远看见林岑幽怨的眼神，挥手把人招来，这才知道聚会的事。
“跟同学一起去呗。”她手指点点柏斐川的肩，“刚好我回去约了维柯打游戏，你闲着也是闲着，挥洒青春多好啊。”
柏斐川：“前几天你不是还说——”
他没把话说全，芙黎想起来了。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你这么香喷喷的。也就是我知道你清纯不做作，换个吸血鬼，见你第一句话绝对是“太不检点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检点的人类”……明白么。」
这话又烂又臭，和她当初抨击西芹的那段话大差不差，当然不会是芙黎原创，这是她从维柯大师那儿剽窃的话术。
维柯大言不惭，说当年他就是这么劝沈非别半夜溜出去早恋的，不好听，但贼管用。
从那以后沈非都是带小女朋友回家，再也没瞎几把晃悠。
他合理忽视了沈非黑着脸半个月没搭理他的事。
区区半个月，和饲养员的安全意识相比算得了什么！
柏斐川当时听了，啼笑皆非：“对不起？”
芙黎见自己偏激的劝说起了效，心想维珂大师不愧是维珂大师，大师诚不欺我。
她很满意，和饲养员约法三章。
三条规则相当蛮横——听我的、少走夜路、等我来接。
柏斐川也只是说，好。
“林岑。”芙黎喊。
林岑在一旁待命，听到名字站直：“到！”
“把他拖走，地址发我，晚上我打完游戏来接他。”芙黎交给了林岑一项重担，“带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青春，读书读得人都傻了。”
林岑笑成嫩麻花：“好嘞！”
柏斐川最后还是跟林岑一起去了。
刚进包厢，两人立刻迎来了眼神的洗礼，这群同学目光炯炯，过于热情，搞得林岑怪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超乎寻常的发挥是挺牛逼，你们也不用这么崇拜我吧……”
话没说完他就被扯到一边，班长笑呵呵对柏斐川开口：“还以为你不会来。”
柏斐川随便找个位置坐：“我有那么孤僻吗？”
班长慈祥微笑。
林岑摸过来：“忘了问，咱姐还打游戏呢？”
柏斐川：“她不能打游戏？”
林岑一下来劲了：“主要是看着不像，她给我感觉是踩着高跟叱咤商界的女魔王，我亲妈那种。那我当然不敢想我妈打游戏的样子啊，除非她突然一拍脑袋想跨行当游戏开发商。”
柏斐川慢悠悠把水壶转到面前：“你好像一直对她挺好奇。”
林岑跟他爹常年出入社交场所，顺手就抄起水壶给关照他三年的小柏哥满上一杯：“有点，根本原因是聊其它的你根本不鸟我，聊咱姐好歹你会吱两声。”
柏斐川笑了，酒窝看得人愣神：“你还真打算带我体验青春？”
林岑端着自己杯子，有模有样敬了他一杯：“致青春！”
班长狐疑看着这俩，悄悄问旁边女同学：“他俩不是简单的学术施主和乞丐往来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送五三送出来的？”
女同学嫌他挡着自己挑菜：“不知道。”
一开始还是喝凉白开，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换成了啤酒。
毕业生灌班主任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传统，老吴也是个挺好的班主任，骂他们小兔崽子的时候都憋着笑，皱纹一条一条挤出花来。
他们班平均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几，平时基本闷头学习，加上柏斐川本来就话少，会主动找他唠嗑的就更少了。
现在终于解放，又想着都毕业了，此时不莽更待何时，一个二个凑上来和他碰杯。
酒精对这群刚成年的小鬼还是陌生的东西，排除林岑那种小混子，其他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几杯下肚就开晕。
很热闹，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稳扎稳打的985学子统统解放天性，化身林岑2.0，在那儿傻乐。
柏斐川桌前摆了一排又一排空瓶，到最后其他人三三五五闹成几团，座位一圈就只剩下他。
这也很正常，不管什么种族都分亲疏远近，不怎么来往的关系能碰上两杯就已经很礼貌了。
等觉得差不多，柏斐川站起来，和已经迷糊了的班长打了个招呼，走出包厢，给芙黎发了微信。
芙黎应该在打游戏，过了会儿才回：【玩得开心吗？】
走廊很安静，走出饭店后吹着冷风就更安静了。
柏斐川垂着眼回消息：【很青春。】
芙黎回了个大拇指emoji。
柏斐川等了会儿，还没等来芙黎，他几个同学先勾肩搭背走出来。
见到柏斐川，走前头的小哥打了个嗝：“一起去唱k啊柏斐川！”
“不用了。”
“班费还没花完，走呗。”
柏斐川浅笑：“你们去吧。”
同学也不强求，就待在饭店门口等大部队。
芙黎来接柏斐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马路边上站了一大堆学生，青春靓丽，笑笑闹闹你推我攘。
唯独柏斐川在人群外，他身边只有昏黄路灯拉出的黑色影子。那道刻入地面的黑痕把他和隔壁的热络划开了，像座浸泡在缄默中的沉郁孤岛。
芙黎的手机挂在方向盘旁的支架上，页面停在柏斐川回的那句【很青春】，下面还有一个可笑的大拇指。
说好了约法三章就真的约法三章。
芙黎让他去同学聚会，他去了。
芙黎让他少走夜路，他在路边的喧哗旁站着没动。
芙黎让他等着来接，他还在等。
把输入框里那句还没发出去的【我到了，你在哪儿】删掉，芙黎远远停了车，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脆响，声音越来快，到最后戛然而止。
她站在柏斐川面前。
柏斐川一直看着地面，此时微微抬眼，有些诧异。
“同学，弯腰。”芙黎说。
男同学虽然营养不良，个子倒冲得快，又考虑到喝了酒，芙黎不一定闻得惯酒味，这腰要弯不弯，硬说的话应该只是低着头。
芙黎一把抓着柏斐川的领口向自己拽，柏斐川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得压低背脊，不得不仰着下巴才能看着她的下颌。
他们距离太近了，芙黎散着头发，发梢扫在脸上，有点痒。
没等柏斐川问什么，芙黎松开手，下一秒，距离化为零。
他的视野被大片冷白肤色所笼罩，吸血鬼特有的冰凉体温贴在额头——芙黎把饲养员脑袋贴在自己胸口。
柏斐川弓腰僵住，抬起手，就快贴到吸血鬼的腰，但又放了下去。
“算了，不青春也可以。”芙黎抱着他，轻声说。
“……好。”柏斐川说。
“偶尔走走夜路也行。”
“好。”柏斐川说。
芙黎手指绕在他黑发上：“但你得等我来接你。”
柏斐川睫毛颤抖两下，再次抬手，这次轻轻环住了芙黎纤细的腰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