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被风吹得早就酒醒了,一个二个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大半夜出现了一个方领小黑裙细高跟的漂亮姐姐,姐姐脚下生风直奔他们著名的高岭之花。

    然后把人往怀里猛扣!

    然后他们说悄悄话!

    然后小柏哥A了回去!

    然后他们手牵手走了!

    乍一看挺像姐姐接弟弟回家。但哪家姐姐会一来就是埋胸抱,哪家弟弟会楼回去啊!

    “怪不得,怪不得……谁稀罕和一群臭同学唱K……是我我也不干。”

    “我以为柏斐川真油盐不进,一心只读圣贤书。是我孟浪了……”

    “是大姐姐,是大姐姐!我读书也挺刻苦,怎么不给我分个大姐姐……”

    “喝多了吧你,按名次排你还排我后面。”

    众人啧啧称奇,班长从饭店里跑出来:“谁看见林岑了?”

    “不是和厕所拜把子?”有人回。

    班长皱眉:“没找着人,电话也不接,这小子哪儿去了。”

    此时,有一位眼神贼好的女同学弱弱抬手:“我好像看到他爬上车了。”

    “哪儿来的车?”

    “那辆。”

    她指着柏斐川和芙黎刚开走的那辆。

    班长:“……”

    其他人:“……”

    ***

    一上车芙黎就发现蹲在车后座的林岑。

    因为柏斐川孤零零站那儿的冲击力太大,芙黎下车没锁车门,这才给了林岑可趁之机。

    平头小伙比柏斐川矮点,壮点,缩在那儿像个球,还在嘀咕:“呵,就这几斤几两还想灌我酒,做梦吧……嗝。诶,这不是小柏哥吗?来,咱门再接着喝,接着舞!我得给咱姐交差啊对不!”

    柏斐川犹豫了一下:“我把他扔回去?”

    芙黎:“我觉得可以。”

    林岑原地躺倒,眼泪唰的一下不要钱往下冒:“我不回去!林山森那老东西开口闭口只会骂我,我没自尊的吗!考得差就该被骂吗!什么破爹,我不回去!”

    他哭得好伤心……像条癞皮狗。

    芙黎毫无恻隐之心,指挥着柏斐川开门抓人。

    林岑一把抱住柏斐川胳膊:“别别别——爹!你才是我亲爹,小柏哥!父不嫌子丑,给我点空间伤感一下!”

    柏斐川拽了两次都没拽动,反而被鼻涕眼泪糊了一胳膊。

    林岑的酒疯还没完,似乎是意识到这个爹虽然不骂人,但比他亲爹还强硬。

    他四处寻找着求助对象,和观察战局的芙黎短暂对上视线,愣了,傻乎乎说——

    “妈,你怎么来了?”

    柏斐川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他头上,林岑惊恐捂着脑袋,泣血控诉:“每个家长都得用暴力才能捍卫自己的权威吗?!”

    芙黎乐了,招呼柏斐川坐回副驾:“算了,等他酒醒再说。”

    本来直接拿林岑手机给真爹打个电话就就行,不过芙黎预测了一下,估计他真得挨上一顿狠揍。

    作为一个被父母折磨了多年的受害者,她稍微仁慈了一把。

    反正别墅也有空房间,载回去搁着也不是不行。

    最主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死乞白赖拖着柏斐川不放的同学。这人就像不懂什么叫人和人的隔阂,一点看不出来是从小跟着爹妈出去社交的富二代。

    就算是癞皮狗,也是会让柏斐川气笑的癞皮狗。

    芙黎爱屋及乌了一下,决定不那么残忍。

    林岑刚开始还在后座偶尔嚎一嗓子,背两句狗屁不通的诗词,折腾半天也没力气了,睡成了死狗。

    柏斐川上车前耳朵还红得跟番茄一样,现在冷静了不少。

    就是下车的时候慢吞吞的,扶着车门半晌后才拉开后门把林岑架出来卸货。

    芙黎是扔了游戏出门的,摘耳机之前还听维珂絮叨,说柏斐川这么大个人了,没长腿吗。

    重回游戏室,维珂大师居然没下线,屏幕中的小人蹲着拔草,见芙黎的角色动了,成串的小作文在私人频道刷个没完。

    芙黎想了想,带上耳机,组上队开了队伍语音,开门见山:“大师,请教一个问题。”

    维珂被这正式的态度给镇住了,清清嗓子:“我听着。”

    “沈非有朋友吗?”

    “……我还没死,你说呢?”

    “除了你。”

    维珂思索了会儿,斟酌说:“好像真没有?”

    不过他很快凭借过人的才智找出了症结:“有朋友谁和吸血鬼长期搭伙啊,但凡当初沈非在网吧看到个技术比我好的,早勾肩搭背去了,我连屁都捞不着。”

    “不过你和柏斐川复杂点。”维珂振振有词,“我记得你先是救了他一命,然后给了他一个良好学习的环境,对吧?那你不是他朋友,是他亲妈。”

    芙黎瞬间想到了林岑那句“妈,你怎么来了”,一不小心套在柏斐川身上……

    “我没问你和饲养员的关系!”她拒绝去思考那样的画面,说,“我问的是人类!和吸血鬼搭伙的人类怎么都没朋友!我问这个!”

    “没有就没有呗。”维珂振振有词,“比如老沈,他哪儿来的时间去交心,找个对象都是极限了,你以为养我那么容易吗?我可是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倒贴吸血鬼啊!”

    “……”

    问不下去了。

    而且芙黎觉得她和维珂说的不是一件事。

    沈非有女朋友,有同事,狗仔多次拍到他和别人吃吃喝喝潇洒人间。但柏斐川的生活圈很小,芙黎从来没听他聊过其他人的话题。

    就连高中毕业参加同学聚会都那么孤单……这正常吗?

    她摘下耳机去到客厅,柏斐川正坐沙发仰头看天花板。

    多层小别墅的楼梯围绕着客厅,天花板故而很高。

    芙黎自己的房子没搞那么多花里胡哨,最简单的水晶灯悬吊着,开灯的时候整个客厅璀璨又明亮,关灯后折射出粼粼月光。

    柏斐川看着月光出神,视野边儿缓缓出现一个下巴,接着是嘴唇,鼻子,和红色的眼睛。

    芙黎在沙发后低头看他:“在想什么呢?”

    柏斐川:“不知道。”

    “你喝了多少啊?”

    “忘记了。”

    “你不是记性挺好?”

    柏斐川无奈:“我没必要去记这个。”

    芙黎又凑近了点,抬起手。

    柏斐川在她抬手的时候条件反射挪了挪,犹豫一瞬又没了动作,依旧仰着头,没舍得挪开眼。

    于是,吸血鬼的掌心贴上了他额头,冰凉的。

    “温度有点高。”芙黎嘀咕着,“要不去量个体温,是不是吹风吹凉了。”

    “芙黎。”柏斐川突然喊她。

    “嗯?”

    “我想起来了,桌前应该有十六个空瓶子。”

    “……”

    芙黎刚想你小子酒量可以啊,十六瓶还能面不改色拖着林岑走一路,还是走的直线,标准得跟拿尺子比着似的。

    下一秒,柏斐川把自己掌心盖在自己额头——芙黎手上。

    指缝错开,堪堪算得上交握。

    “干嘛?”芙黎摸不清他路数。

    柏斐川还是那副半出神的模样:“不知道。”

    叹口气,芙黎越过沙发在他身边挤了个位置,手倒是还牵着。

    “小柏同学,你好像真的有些心事啊。从我把你从浴缸里捞出来开始就怪怪的。”

    柏斐川沉默看了她几秒,说:“我毕业了。”

    “我知道,你说很多次了,毕业证也拿回来了。不是说考得还行,大学任君采撷么?”

    “佟笙说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我一直记着。”

    佟笙是谁?

    芙黎立刻想起了之前在资料里出现过这个名字,那是柏斐川得病去世的养母。

    然后呢?

    她还在等着下文,柏斐川又开始发起呆,这次没看天花板了,看的是芙黎。

    芙黎撞了撞他肩:“醒醒,别睁眼睡觉。”

    “噢……”

    他看起来是真的被酒精彻底挟持,之前瞧不出来是因为这个人的酒品实在太好,加上没说几句话。

    现在一看简直不要太明显。

    芙黎只能去猜他的心路历程。

    柏斐川的经历对人类来讲算得上凄惨,有点心理毛病也很正常,大多时候的表现都很正常。还很好骗。

    比如本来怕得要死,但还是为了高考找她帮忙;比如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提出咬手腕也是可以的;又比如人都半死不活了,还问她考得怎么样。

    心情好的时候会和她开点玩笑,大多数时候不会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但其实很听话,芙黎不管说什么他都答应,又容易害羞,被逗到局促是常态。

    这么一想,芙黎还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养母说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他记得死死的,绕来绕去都为了这一个目的。

    现在高考完了,人也空了,不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

    这就有点要命了,芙黎挺怵这种四大皆空。

    但又不能强行让他去接触其他人。今天不是看见了吗,他孤零零站在马路边,一点想要加入热闹的意思也没有,喧闹只会让孤独更孤独。

    芙黎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酒精作用下湿漉漉的,心有些软。

    她真不会安慰人,直接把人拽侧了身,手掐住他脸狂捏:“要不你哭一哭,姐姐肩膀借你靠。”

    她没轻没重,柏斐川被捏得耸眉,但没挣扎:“有点痛。”

    “想哭的那种痛吗?”

    柏斐川叹气:“你怎么就想让我哭。”

    “不瞒你说,我哥还没那么傻逼的时候就吃这一套,我哭多大声他顶多大事。我和他半个模子刻出来,我应该也挺吃这一套。”

    柏斐川看着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想着想着……又开始发呆。

    芙黎是真服了。

    她也可以什么也不管,柏斐川才十八岁,青春期的男孩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觉醒了激昂的志气。

    沈非就是那样的,领悟到在网吧大杀四方不如在商海傲视群雄,从非哥一跃进化为沈总。

    维珂觉得人类改变之迅猛,让他挫败。芙黎现在倒认为这是件好事,等等呗,她的时间又不值钱。

    她就差一点就说服自己回房间打游戏了,就差一点。

    “别丧气啊饲养员,你看我一直饿着,依旧青春活力无限,这点难道不值得你学习吗。”芙黎把人捏着晃来晃去,表情看着比这人的亲妈还愁。

    柏斐川低低说了句什么,太快了,芙黎没听清。接着,饲养员环住她手腕,像在马路上芙黎拽她一样,把吸血鬼往自己那边一扯。

    转瞬间,芙黎的嘴唇已经贴在他颈间。他把吸血鬼环抱着,头搁芙黎肩上,看不见脸。

    “你这是干什么?”她说话的时候唇瓣磨蹭着皮肤,近乎舔舐。

    “我毕业了。”这是柏斐川今天第三次重复,“我能好好当饲养员,你不会饿肚子。”

    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也听不出醉没醉。

    废话,肯定还晕着,不然能把自己忘吸血鬼嘴边送?

    但芙黎又拿不准,毕竟这小子清醒的时候也送过手腕,他不想欠人情,什么都记得清楚,睡迷糊了还念叨一万的饭卡。

    尖牙冒了头,芙黎是真没良心,最后一次和他确认:“咬脖子是真的痛,痛清醒了想喊停就晚了啊,我没那么好说话的。”

    柏斐川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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