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敛并没有对孟凡霜的哭诉置之不理，贴心地煮了几片大白菜放到盘子里，还浇了点辣汤进去。
她盯着可怜巴巴的几片红油菜叶，目瞪口呆，“你就给我吃这个？”
宋敛面色如常，好看的眉眼上下打量她，“不然呢？”
“我要吃饭！”
“那得先干活。”
两人对峙，宋敛闲适地靠在椅背，跷起二郎腿，歪头，忽然笑出来，孟凡霜这才发现，他还长了两个虎牙。
呵，狼崽子。
她心里大骂三千字脏话，拿着筷子，把麻辣白菜往嘴里塞。
饿了果然什么都好吃。
风卷残云吃进去，胃里忽然有了着落，她辣得嘴唇胀麻，嘶嘶哈哈吸进凉风缓解，刚放下筷子，宋敛就说：“把空锅刷了。”
……
孟凡霜看了眼挂满凝住红油的空格，踢倒凳子泄愤。
忽地脊背发凉，在一双冷冷注视的目光下，她又弯腰捡起，还细心地掸了掸上面沾上的灰。
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孟爸孟妈舍她而去，没了靠山，自然勇猛不起来。
抹布是现成的，挂在车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她扯下一个，毫无章法地压在不锈钢桌面上摩擦。
宋敛在锅那边指挥：“先收盘子。”
孟凡霜放下抹布，把盘子摞起来，哗啦一声扔到旁边，幸好是不锈钢材质，掉在地上的几个完好无损。
她忍住烦躁，把抹布脏的一面折到里面，嫌弃地用一根食指压住挪动。
宋敛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的手移动，且脸色越来越差，“你把抹布洗一下。”
“不会。”女孩摔摔打打，一条浅黄色毛巾黏在手上，她甩了几下，没有耐心，直接挥手扔进垃圾桶。
宋敛：……
他起身，边挽着袖口，从车边扯了条毛巾铺展开来，大手放在上面，在孟凡霜怨怼的眼神里行云流走地转了两圈。
不锈钢的台面霎时锃亮。
她目光游离，抬头望天，置身事外。
宋敛把抹布洗好，挂回原处，又坐回角落的椅子上，语调不急不缓，“如果你维持这种工作态度的话，明天吃一天煮白菜。”
孟凡霜哼了一声，谁怕谁。
她身子一歪坐在圆凳，冲他伸手，“手机借我，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意外的顺利，他直接把手机递给她，孟凡霜本不抱期望，狐疑地盯着他。
“这么痛快？”
宋敛哼笑，语气带着厌倦，“我巴不得你别来。”
……
孟凡霜想到孟爸离开之前的决绝，抓着手机的力道渐松，索性把手机还他，故意做了个丑鬼脸，“我就来我就来。”
宋敛纳罕地看她，嘴里吐出两个字：“幼稚。”
今晚生意一般，顾客稀稀拉拉，送走一波后，孟凡霜手指捏起抹布，糊弄地在台面上转了两圈。
经过一晚的观察，这个宋敛大概是财迷，黑白相间的腰包像宝贝疙瘩似的挂在腰间，时不时拉开看看，期间还去旁边的超市换了次零钱。
她坐回去，肚子又叽里呱啦。
“好饿哦。”她气若游丝。
“怎么又饿了呢～”她语调上扬。
“啊！饿死了！”她故意大声。
三分钟后，她面前摆着一盘辣煮白菜。
孟凡霜一看白菜就想吐，眼神落在台面上摆着别的串串上，“就不能换个样儿啊？”
宋敛头也不抬地敷衍，“今天白菜剩的多。”
她气愤，“我是吃剩食物回收站吗？”
他点头，毫不掩饰，“是。”
……
塞了一肚子大白菜是什么感觉只有孟凡霜知道，夜深，街上几乎没有人，宋敛熟练地把雨棚盖上，宣布收工。
孟凡霜跟在后面，拖着沉重的身子挪动。
见宋敛脚步迈进超市，她赶紧跟上，攥拳锤了几下他后背，他很瘦，骨头也硬，硌得她手生疼。
她没在意，堆起可爱笑脸问：“是要给我买好吃的吗？”
前面的人不说话，径直走去冷冻区，她也跟过去，念叨着，“我想吃冰淇淋，哈根达斯的，你要是嫌贵，买巧乐兹也行，我要榛仁的…唉？我不吃鸡胸肉。”
宋敛不理她的吵闹，拿着两袋冒着寒气的冷冻食品走去收银台，孟凡霜跟在后面，感觉货架上的零食都在伸出长手挽留她。
“喂！”她捅了下他后腰，“给我五块钱，我要买薯片。”
宋敛不动，付了鸡胸肉的钱就往外走，孟凡霜简直气死，这到底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怎么就落到这样的下场！
细想的话就是从被狗踩到开始，都说踩了狗屎运是好事，那反过来，被狗踩到就是倒霉，怪不得！谚语真是诚不欺我。
孟凡霜一路碎碎念跟在他后面，却忽然撞到他停下的后背。
宋敛弯下腰，卸掉高冷模样，语调罕见的轻快，“你出来接我啦？辛苦辛苦。”
孟凡霜疑惑地歪头看，好家伙，好大一只狗！
它伸着舌头，兴奋地来回乱窜，小蓝眼睛大长嘴，四肢强健，身躯庞大，不就是那天踩她的哈士奇！
孟凡霜失语，因为太过震惊而蜷起脚趾。
那厢一人一狗享受相处的愉悦，她却如坠冰窟，脚面也适时传来阵痛。这一刻，她被深埋在心里的仇恨迷住眼，迈出两个大步。
穿着软底凉鞋的脚高高抬起，目的地就是肥厚的狗爪。
力气蓄满，却落空。
宋敛从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远，这傻狗一个打挺后就如疾风般跑去，孟凡霜聚集着怨气的脚重重地落在草坪上。
好软。
她满脸复仇失败的怨念，被突然回头的宋敛捕捉到。
他挑眉，随意道：“你爸给我500块求我看着你，我现在把钱还你，你回家呆着去。”
孟凡霜死死盯着十几米外的没心没肺快乐犬，咬牙说：“我不要。”
宋敛掏钱的手顿住，讶异地看着她。
几秒后，孟凡霜的脸由冰封转为灿烂，她歪着脑袋，指着远处傻呵呵刨地哈士奇说：“这是你的狗？”
宋敛点头，手继续掏腰包里的钱。
孟凡霜嗖地按住他的手腕，语气坚定，“我不要，我爸说你管我三餐的。”
宋敛感受着手腕上轻飘飘的力道，僵硬挪开眼，“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不是！”她手指加重，向他凑过去，“到十月才满十八，现在还是未成年。”
宋敛：……
他不自在地挣脱女孩的手，自顾自继续掏钱。
孟凡霜只能使出撒手锏！
“我超爱狗狗，可惜我爸妈不让我养。”她见他动作停止，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脸宠溺地看着远处用奇异方式撒尿的哈士奇。
“之前我是对你有成见，但是爱狗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抿起嘴，满眼爱意地看着远处哈哒着嘴的狗子，“可以介绍我和这位哈士奇认识吗？”
宋敛表情如冰山融化，尤其听到她最后一句，顿时心情变好，“它叫曼顿，是位先生。”
语气之温柔，不知道的以为在介绍自己的夫人。
此时肥狗正哒哒向这边跑，风拂动它的毛发，如水波荡漾，就是表情看着有点傻。
怪不得叫慢炖。
哪个神人起的奇葩名字，不过她喜欢。
待曼顿立定，宋敛伸手摸它的头，巨大的狗脸瞬间转换模式，伸舌头舔他的手指。
孟凡霜：咦惹，好恶心。
但脸上露出一副亲切模样，她微微向前，隐晦地伸出一只脚待定，笑着打招呼，“你好啊慢炖，哎哟呵，好大一只狗…”
因为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导致她语气干巴巴。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趁机贴近，且其中一只狗爪十几秒没有挪动了，她余光测量单元门的距离，设想现在猛踩它一脚后逃脱的可能性。
一切准备就绪，大腿蓄力，肌肉随时待命。
她脚离地，抬高，宋敛却忽然说：“既然你不收钱，那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孟凡霜胃里警笛长鸣，大腿接受神经指令硬生生卸掉一半力气，重心不稳地趔趄栽倒在他怀里，在他愕然的目光下抬头，眼睛闪亮。
“我想吃烤羊腿。”
宋敛理智回归，扯了下嘴角，“不行。”
“那烤鸭？”
“不行。”
“孟凡霜眼皮耷拉，看着刚才还老实的哈士奇又跑远，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不禁悲从中来。
“想吃啥都说不行，我不吃行了吧。”
宋敛弯了弯唇角，“行。”
她盯着可怜巴巴的几片红油菜叶，目瞪口呆，“你就给我吃这个？”
宋敛面色如常，好看的眉眼上下打量她，“不然呢？”
“我要吃饭！”
“那得先干活。”
两人对峙，宋敛闲适地靠在椅背，跷起二郎腿，歪头，忽然笑出来，孟凡霜这才发现，他还长了两个虎牙。
呵，狼崽子。
她心里大骂三千字脏话，拿着筷子，把麻辣白菜往嘴里塞。
饿了果然什么都好吃。
风卷残云吃进去，胃里忽然有了着落，她辣得嘴唇胀麻，嘶嘶哈哈吸进凉风缓解，刚放下筷子，宋敛就说：“把空锅刷了。”
……
孟凡霜看了眼挂满凝住红油的空格，踢倒凳子泄愤。
忽地脊背发凉，在一双冷冷注视的目光下，她又弯腰捡起，还细心地掸了掸上面沾上的灰。
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孟爸孟妈舍她而去，没了靠山，自然勇猛不起来。
抹布是现成的，挂在车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她扯下一个，毫无章法地压在不锈钢桌面上摩擦。
宋敛在锅那边指挥：“先收盘子。”
孟凡霜放下抹布，把盘子摞起来，哗啦一声扔到旁边，幸好是不锈钢材质，掉在地上的几个完好无损。
她忍住烦躁，把抹布脏的一面折到里面，嫌弃地用一根食指压住挪动。
宋敛的目光一直追随她的手移动，且脸色越来越差，“你把抹布洗一下。”
“不会。”女孩摔摔打打，一条浅黄色毛巾黏在手上，她甩了几下，没有耐心，直接挥手扔进垃圾桶。
宋敛：……
他起身，边挽着袖口，从车边扯了条毛巾铺展开来，大手放在上面，在孟凡霜怨怼的眼神里行云流走地转了两圈。
不锈钢的台面霎时锃亮。
她目光游离，抬头望天，置身事外。
宋敛把抹布洗好，挂回原处，又坐回角落的椅子上，语调不急不缓，“如果你维持这种工作态度的话，明天吃一天煮白菜。”
孟凡霜哼了一声，谁怕谁。
她身子一歪坐在圆凳，冲他伸手，“手机借我，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意外的顺利，他直接把手机递给她，孟凡霜本不抱期望，狐疑地盯着他。
“这么痛快？”
宋敛哼笑，语气带着厌倦，“我巴不得你别来。”
……
孟凡霜想到孟爸离开之前的决绝，抓着手机的力道渐松，索性把手机还他，故意做了个丑鬼脸，“我就来我就来。”
宋敛纳罕地看她，嘴里吐出两个字：“幼稚。”
今晚生意一般，顾客稀稀拉拉，送走一波后，孟凡霜手指捏起抹布，糊弄地在台面上转了两圈。
经过一晚的观察，这个宋敛大概是财迷，黑白相间的腰包像宝贝疙瘩似的挂在腰间，时不时拉开看看，期间还去旁边的超市换了次零钱。
她坐回去，肚子又叽里呱啦。
“好饿哦。”她气若游丝。
“怎么又饿了呢～”她语调上扬。
“啊！饿死了！”她故意大声。
三分钟后，她面前摆着一盘辣煮白菜。
孟凡霜一看白菜就想吐，眼神落在台面上摆着别的串串上，“就不能换个样儿啊？”
宋敛头也不抬地敷衍，“今天白菜剩的多。”
她气愤，“我是吃剩食物回收站吗？”
他点头，毫不掩饰，“是。”
……
塞了一肚子大白菜是什么感觉只有孟凡霜知道，夜深，街上几乎没有人，宋敛熟练地把雨棚盖上，宣布收工。
孟凡霜跟在后面，拖着沉重的身子挪动。
见宋敛脚步迈进超市，她赶紧跟上，攥拳锤了几下他后背，他很瘦，骨头也硬，硌得她手生疼。
她没在意，堆起可爱笑脸问：“是要给我买好吃的吗？”
前面的人不说话，径直走去冷冻区，她也跟过去，念叨着，“我想吃冰淇淋，哈根达斯的，你要是嫌贵，买巧乐兹也行，我要榛仁的…唉？我不吃鸡胸肉。”
宋敛不理她的吵闹，拿着两袋冒着寒气的冷冻食品走去收银台，孟凡霜跟在后面，感觉货架上的零食都在伸出长手挽留她。
“喂！”她捅了下他后腰，“给我五块钱，我要买薯片。”
宋敛不动，付了鸡胸肉的钱就往外走，孟凡霜简直气死，这到底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怎么就落到这样的下场！
细想的话就是从被狗踩到开始，都说踩了狗屎运是好事，那反过来，被狗踩到就是倒霉，怪不得！谚语真是诚不欺我。
孟凡霜一路碎碎念跟在他后面，却忽然撞到他停下的后背。
宋敛弯下腰，卸掉高冷模样，语调罕见的轻快，“你出来接我啦？辛苦辛苦。”
孟凡霜疑惑地歪头看，好家伙，好大一只狗！
它伸着舌头，兴奋地来回乱窜，小蓝眼睛大长嘴，四肢强健，身躯庞大，不就是那天踩她的哈士奇！
孟凡霜失语，因为太过震惊而蜷起脚趾。
那厢一人一狗享受相处的愉悦，她却如坠冰窟，脚面也适时传来阵痛。这一刻，她被深埋在心里的仇恨迷住眼，迈出两个大步。
穿着软底凉鞋的脚高高抬起，目的地就是肥厚的狗爪。
力气蓄满，却落空。
宋敛从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远，这傻狗一个打挺后就如疾风般跑去，孟凡霜聚集着怨气的脚重重地落在草坪上。
好软。
她满脸复仇失败的怨念，被突然回头的宋敛捕捉到。
他挑眉，随意道：“你爸给我500块求我看着你，我现在把钱还你，你回家呆着去。”
孟凡霜死死盯着十几米外的没心没肺快乐犬，咬牙说：“我不要。”
宋敛掏钱的手顿住，讶异地看着她。
几秒后，孟凡霜的脸由冰封转为灿烂，她歪着脑袋，指着远处傻呵呵刨地哈士奇说：“这是你的狗？”
宋敛点头，手继续掏腰包里的钱。
孟凡霜嗖地按住他的手腕，语气坚定，“我不要，我爸说你管我三餐的。”
宋敛感受着手腕上轻飘飘的力道，僵硬挪开眼，“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不是！”她手指加重，向他凑过去，“到十月才满十八，现在还是未成年。”
宋敛：……
他不自在地挣脱女孩的手，自顾自继续掏钱。
孟凡霜只能使出撒手锏！
“我超爱狗狗，可惜我爸妈不让我养。”她见他动作停止，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脸宠溺地看着远处用奇异方式撒尿的哈士奇。
“之前我是对你有成见，但是爱狗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抿起嘴，满眼爱意地看着远处哈哒着嘴的狗子，“可以介绍我和这位哈士奇认识吗？”
宋敛表情如冰山融化，尤其听到她最后一句，顿时心情变好，“它叫曼顿，是位先生。”
语气之温柔，不知道的以为在介绍自己的夫人。
此时肥狗正哒哒向这边跑，风拂动它的毛发，如水波荡漾，就是表情看着有点傻。
怪不得叫慢炖。
哪个神人起的奇葩名字，不过她喜欢。
待曼顿立定，宋敛伸手摸它的头，巨大的狗脸瞬间转换模式，伸舌头舔他的手指。
孟凡霜：咦惹，好恶心。
但脸上露出一副亲切模样，她微微向前，隐晦地伸出一只脚待定，笑着打招呼，“你好啊慢炖，哎哟呵，好大一只狗…”
因为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导致她语气干巴巴。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趁机贴近，且其中一只狗爪十几秒没有挪动了，她余光测量单元门的距离，设想现在猛踩它一脚后逃脱的可能性。
一切准备就绪，大腿蓄力，肌肉随时待命。
她脚离地，抬高，宋敛却忽然说：“既然你不收钱，那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孟凡霜胃里警笛长鸣，大腿接受神经指令硬生生卸掉一半力气，重心不稳地趔趄栽倒在他怀里，在他愕然的目光下抬头，眼睛闪亮。
“我想吃烤羊腿。”
宋敛理智回归，扯了下嘴角，“不行。”
“那烤鸭？”
“不行。”
“孟凡霜眼皮耷拉，看着刚才还老实的哈士奇又跑远，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不禁悲从中来。
“想吃啥都说不行，我不吃行了吧。”
宋敛弯了弯唇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