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急诊室，孟凡霜哽咽着，哭得一抽一抽。
宋敛靠在旁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却被她一巴掌拍回来。
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低着头看化验单，然后掀起眼睛瞅了下坐在椅子上吊着腿的孟凡霜。
他快速打量，目光又转回化验单旁的急诊卡。
“被巨型犬咬了？”
孟凡霜点头，一字一喘地说：“是，是一只超大哈士奇。”
医生点头，又上下扫了一眼她全身。
“在哪？”
孟凡霜抽抽鼻子，眼神迷茫，“啊？”
医生放下化验单，无语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伤口，伤口在哪。”
宋敛伸出手，指了指孟凡霜白皙的脚面，“咬的这里。”
医生有些不耐烦。
“给我指出来，我要看看伤口情况。”
宋敛咬着后牙，弯腰指着脚面，“咬的时候有牙印，来医院的路上消失了。”
孟凡霜猛点头，添油加醋地说：“现在我脚不敢动。”
医生‘嘶’了一声，弯腰盯着脚面两秒钟又直起身，拿着笔在就诊卡上唰唰写字，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送来的太晚了，来不及了。”
孟凡霜眼泪溢出来，撇嘴说：“那怎么办？”
医生摇摇头，淡淡地说：“回家准备准备吧。”说完抬腕看了眼手表，目光转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宋敛，“再呆一会儿就赶不上晚饭了。”
……
医生临走时催他们赶紧走，这是急诊室，不是游戏厅，别在这占用医疗资源。
宋敛抱着肩膀靠在旁边，低头盯着孟凡霜的发顶，语气凉凉。
“站起来，回家。”
孟凡霜揪着裤子，嘴硬说：“站不起来。”
宋敛：“我数三个数。”
“你数三百个数我也站不起来，我被你的狗咬了，现在走不了，怪你不怪我，凭啥在那跟我摆脸色。”
宋敛默念清心咒，好半天才喘匀气。
“听说街角新开了一家烤羊腿，味道不错。”
孟凡霜抬眼看他，见他一副闷闷的嘚瑟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吃。”
宋敛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听说是用炭火烤的，烤的滋滋啦啦响，表皮有些硬，刷上一层秘制酱料再接着烤…”
孟凡霜悄悄咽了下口水。
“烤到八分熟时，用刀切下一片，撒点盐，淳朴的肉香一下子就出来……”
还没等他说完，孟凡霜腾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地说：“给我点烤羊腿，我要一整条那种！”
宋敛确实兑现了诺言，靠窗小桌上，炭火已经熄灭，上面还挂着半条没吃完的羊腿肉，孟凡霜满面红光，招呼服务员过来打包。
只是结账的时候有点费劲。
宋敛捏着钱包，迟迟不掏出钱来，孟凡霜不耐烦，直接抢过钱包数出五张递给服务员，然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谢谢宋敛哥哥请吃烤羊腿～”她笑嘻嘻，冲他发射爱心。
宋敛没搭理她，目光一直护送那粉色的五百元离开，直到服务员找回两张一元纸币，他才转头看她。
“我觉得你以后嫁不出去。”
孟凡霜瞪他，“谢谢，我乐意。”
宋敛仔细地把钱放进钱包里，拎着打包好的羊腿肉开始算账。
“中午我买菜花了八十，去医院九百八，烤羊腿五百，呵…”他溢出一声冷笑，看她的目光不善，“我摆摊攒的钱已经被你花出去一半了。”
孟凡霜可不认账，“买菜又不是我让你买的，去医院我让你背我去，你偏不，非得叫救护车，还有这羊腿，你吃的比我多，现在还满嘴油呢。”
宋敛冷笑，尴尬地用手背抹了下嘴巴，直接放狠话：“从现在开始，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许再找我。”
说完就转身离开，清瘦的身体带着决绝，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少女的召唤。
他定住脚，微不可闻的抿了下唇。
转身，一脸冷酷。
孟凡霜看着他，思索后才说：“走可以，你能不能把刚才打包的羊腿给我，我想当夜宵。”
****
深夜，孟凡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却抵不过身体的燥热。
好热。
她滚了三圈又滚回来，还是烦躁得睡不着。
好想喝冰水啊！
她下床，游魂般飘去冰箱，拉开门，把头放进去。
耳边滴答滴答，她眯眼看，发现冰箱上一片血红，她忽然心跳剧烈，抖着手摸了下脸，湿的。
举起来看一下，红的。
她奔到镜子前，脸上都是血，像恐怖片里的含冤女鬼。
她吓到要晕倒，眼泪一下子窜出来，捂着鼻子就往外跑，抖着手按电梯，指尖在楼层按键上费力寻找，终于定在25楼。
下了电梯，她腿也软了，只因为电梯里六面反光，不管往哪看都能看到满脸是血的女人，越看越吓人。
她趴在宋敛家门口，费力攥紧拳头敲门。
深夜，城市静谧，某处高层住宅楼却传出尖叫，导致楼道声控灯从上亮到下。
宋妈缩成一团，被宋爸抱在怀里，宋爸费力地戴上眼镜，仔细打量。
“你是？”
孟凡霜满手是血，捂着鼻子说：“叔叔阿姨好，呜呜我找宋敛。”
刚好宋敛从卧室出来，见门口趴着的人吓得一抖，孟凡霜这才大哭，“宋敛！快帮我叫救护车！”
十分钟后。
宋妈把纸巾揉成小球递给孟凡霜，“没事了，现在不流了。”
孟凡霜把鼻子里的纸换上，才抽泣地说：“谢谢阿姨。”
时间已经后半夜，宋爸早就回卧室熟睡，只有宋敛，睡眼惺忪地靠在椅背上看她。
眼神不善。
孟凡霜也有点后悔来找他，刚才真是急昏了头，流鼻血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鬼哭狼嚎的。
越想越尴尬，忍不住蜷缩脚趾。
宋妈递来一杯水，语气温柔，“怎么流这么多鼻血呢，是不是上火了。”
宋敛在旁边冷哼，嘲讽地说：“羊肉吃太多。”
孟凡霜反驳，“没你吃的多。”
宋妈挑眉，奇怪地看了眼从来都不善交流的儿子，“你们…一起吃的？”
宋敛有些不自在，孟凡霜倒没有，她抢着说：“是啊阿姨，下午我们在元盛居吃的，就路口新开那家，还给了一张代金券，下月底到期…”
宋妈忽略她后半句，重新打量孟凡霜，小姑娘水水灵灵的，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儿子主动和她吃饭。
很不正常。
她伸手握住孟凡霜的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怎么想到去吃烤羊腿啊？你们最近天天在一起吗？”
宋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睡意倏然消散。
只听孟凡霜得吧得吧开始说：“也没几天，就今天吃了顿好的，都是因为他那狗，中午的时候把我……唔…。”
她刚说到一半，嘴就被捂住，宋敛的手又大又宽，直接按住她半张脸。
宋妈诧异，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个孩子……还真有什么不能说的。
难道？
她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你们……”
宋敛眼神警告乱动的孟凡霜，急声说：“不关狗的事，它自己在家很乖。”
孟凡霜挣脱他的手，狠狠喘了几口气。
“乖啥啊，就说那天在电梯里吧，它…唔…”好吧，又被捂住。
宋敛继续解释，“它就算自己出去也不会乱跑。”
宋妈已经惊呆，心里已经坐实儿子早恋，和楼下这个女孩关系不清不楚，就是不知道进展到哪步了。
万一…她脸色一白。
赶紧拉住孟凡霜的手，用眼神喝退儿子滚远点。
“你多大了？”声音有点抖。
孟凡霜奇怪地看了宋敛一眼，发现他有点紧张，但眼神带着警告，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我下个月末满十八。”
宋妈眼前一黑，这还没成年。
她很多年前就设想过儿子恋爱的场景，但没想过这么早，高中刚熬过去，大学生活还没开始，以后说不定有什么变化。
主要，眼下，他们还是孩子。
她叹气，正色道：“我作为一个母亲，不同意你们谈恋爱。”
……
孟凡霜呆滞。
宋敛倒吸一口冷气。
宋敛靠在旁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却被她一巴掌拍回来。
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低着头看化验单，然后掀起眼睛瞅了下坐在椅子上吊着腿的孟凡霜。
他快速打量，目光又转回化验单旁的急诊卡。
“被巨型犬咬了？”
孟凡霜点头，一字一喘地说：“是，是一只超大哈士奇。”
医生点头，又上下扫了一眼她全身。
“在哪？”
孟凡霜抽抽鼻子，眼神迷茫，“啊？”
医生放下化验单，无语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伤口，伤口在哪。”
宋敛伸出手，指了指孟凡霜白皙的脚面，“咬的这里。”
医生有些不耐烦。
“给我指出来，我要看看伤口情况。”
宋敛咬着后牙，弯腰指着脚面，“咬的时候有牙印，来医院的路上消失了。”
孟凡霜猛点头，添油加醋地说：“现在我脚不敢动。”
医生‘嘶’了一声，弯腰盯着脚面两秒钟又直起身，拿着笔在就诊卡上唰唰写字，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送来的太晚了，来不及了。”
孟凡霜眼泪溢出来，撇嘴说：“那怎么办？”
医生摇摇头，淡淡地说：“回家准备准备吧。”说完抬腕看了眼手表，目光转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宋敛，“再呆一会儿就赶不上晚饭了。”
……
医生临走时催他们赶紧走，这是急诊室，不是游戏厅，别在这占用医疗资源。
宋敛抱着肩膀靠在旁边，低头盯着孟凡霜的发顶，语气凉凉。
“站起来，回家。”
孟凡霜揪着裤子，嘴硬说：“站不起来。”
宋敛：“我数三个数。”
“你数三百个数我也站不起来，我被你的狗咬了，现在走不了，怪你不怪我，凭啥在那跟我摆脸色。”
宋敛默念清心咒，好半天才喘匀气。
“听说街角新开了一家烤羊腿，味道不错。”
孟凡霜抬眼看他，见他一副闷闷的嘚瑟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吃。”
宋敛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听说是用炭火烤的，烤的滋滋啦啦响，表皮有些硬，刷上一层秘制酱料再接着烤…”
孟凡霜悄悄咽了下口水。
“烤到八分熟时，用刀切下一片，撒点盐，淳朴的肉香一下子就出来……”
还没等他说完，孟凡霜腾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地说：“给我点烤羊腿，我要一整条那种！”
宋敛确实兑现了诺言，靠窗小桌上，炭火已经熄灭，上面还挂着半条没吃完的羊腿肉，孟凡霜满面红光，招呼服务员过来打包。
只是结账的时候有点费劲。
宋敛捏着钱包，迟迟不掏出钱来，孟凡霜不耐烦，直接抢过钱包数出五张递给服务员，然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谢谢宋敛哥哥请吃烤羊腿～”她笑嘻嘻，冲他发射爱心。
宋敛没搭理她，目光一直护送那粉色的五百元离开，直到服务员找回两张一元纸币，他才转头看她。
“我觉得你以后嫁不出去。”
孟凡霜瞪他，“谢谢，我乐意。”
宋敛仔细地把钱放进钱包里，拎着打包好的羊腿肉开始算账。
“中午我买菜花了八十，去医院九百八，烤羊腿五百，呵…”他溢出一声冷笑，看她的目光不善，“我摆摊攒的钱已经被你花出去一半了。”
孟凡霜可不认账，“买菜又不是我让你买的，去医院我让你背我去，你偏不，非得叫救护车，还有这羊腿，你吃的比我多，现在还满嘴油呢。”
宋敛冷笑，尴尬地用手背抹了下嘴巴，直接放狠话：“从现在开始，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许再找我。”
说完就转身离开，清瘦的身体带着决绝，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少女的召唤。
他定住脚，微不可闻的抿了下唇。
转身，一脸冷酷。
孟凡霜看着他，思索后才说：“走可以，你能不能把刚才打包的羊腿给我，我想当夜宵。”
****
深夜，孟凡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却抵不过身体的燥热。
好热。
她滚了三圈又滚回来，还是烦躁得睡不着。
好想喝冰水啊！
她下床，游魂般飘去冰箱，拉开门，把头放进去。
耳边滴答滴答，她眯眼看，发现冰箱上一片血红，她忽然心跳剧烈，抖着手摸了下脸，湿的。
举起来看一下，红的。
她奔到镜子前，脸上都是血，像恐怖片里的含冤女鬼。
她吓到要晕倒，眼泪一下子窜出来，捂着鼻子就往外跑，抖着手按电梯，指尖在楼层按键上费力寻找，终于定在25楼。
下了电梯，她腿也软了，只因为电梯里六面反光，不管往哪看都能看到满脸是血的女人，越看越吓人。
她趴在宋敛家门口，费力攥紧拳头敲门。
深夜，城市静谧，某处高层住宅楼却传出尖叫，导致楼道声控灯从上亮到下。
宋妈缩成一团，被宋爸抱在怀里，宋爸费力地戴上眼镜，仔细打量。
“你是？”
孟凡霜满手是血，捂着鼻子说：“叔叔阿姨好，呜呜我找宋敛。”
刚好宋敛从卧室出来，见门口趴着的人吓得一抖，孟凡霜这才大哭，“宋敛！快帮我叫救护车！”
十分钟后。
宋妈把纸巾揉成小球递给孟凡霜，“没事了，现在不流了。”
孟凡霜把鼻子里的纸换上，才抽泣地说：“谢谢阿姨。”
时间已经后半夜，宋爸早就回卧室熟睡，只有宋敛，睡眼惺忪地靠在椅背上看她。
眼神不善。
孟凡霜也有点后悔来找他，刚才真是急昏了头，流鼻血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鬼哭狼嚎的。
越想越尴尬，忍不住蜷缩脚趾。
宋妈递来一杯水，语气温柔，“怎么流这么多鼻血呢，是不是上火了。”
宋敛在旁边冷哼，嘲讽地说：“羊肉吃太多。”
孟凡霜反驳，“没你吃的多。”
宋妈挑眉，奇怪地看了眼从来都不善交流的儿子，“你们…一起吃的？”
宋敛有些不自在，孟凡霜倒没有，她抢着说：“是啊阿姨，下午我们在元盛居吃的，就路口新开那家，还给了一张代金券，下月底到期…”
宋妈忽略她后半句，重新打量孟凡霜，小姑娘水水灵灵的，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儿子主动和她吃饭。
很不正常。
她伸手握住孟凡霜的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怎么想到去吃烤羊腿啊？你们最近天天在一起吗？”
宋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睡意倏然消散。
只听孟凡霜得吧得吧开始说：“也没几天，就今天吃了顿好的，都是因为他那狗，中午的时候把我……唔…。”
她刚说到一半，嘴就被捂住，宋敛的手又大又宽，直接按住她半张脸。
宋妈诧异，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个孩子……还真有什么不能说的。
难道？
她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你们……”
宋敛眼神警告乱动的孟凡霜，急声说：“不关狗的事，它自己在家很乖。”
孟凡霜挣脱他的手，狠狠喘了几口气。
“乖啥啊，就说那天在电梯里吧，它…唔…”好吧，又被捂住。
宋敛继续解释，“它就算自己出去也不会乱跑。”
宋妈已经惊呆，心里已经坐实儿子早恋，和楼下这个女孩关系不清不楚，就是不知道进展到哪步了。
万一…她脸色一白。
赶紧拉住孟凡霜的手，用眼神喝退儿子滚远点。
“你多大了？”声音有点抖。
孟凡霜奇怪地看了宋敛一眼，发现他有点紧张，但眼神带着警告，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我下个月末满十八。”
宋妈眼前一黑，这还没成年。
她很多年前就设想过儿子恋爱的场景，但没想过这么早，高中刚熬过去，大学生活还没开始，以后说不定有什么变化。
主要，眼下，他们还是孩子。
她叹气，正色道：“我作为一个母亲，不同意你们谈恋爱。”
……
孟凡霜呆滞。
宋敛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