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木香充斥在陆云飞身旁,特殊的香气有着令人安神的奇效,引得躺在床上的人多吸了两口。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从窗桕中透过,院子里开满了格式鲜花,美艳不可方物。

    陆云飞翻了个身,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撒在脸上,他顺其自然的抬起手来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指缝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嘴里嘀咕着:“真好闻。”随即又缓缓闭上眼,不过一瞬又猛然睁开,迅速的坐起身,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陆云飞看的有些发懵,这明显不是昨天住的酒店,宽大的房间,俨然一幅古老的中式风格,雕梁画栋,又古朴自然。

    左右看了看,却没见到自己的任何东西,手机不在,衣服也不在,只有一套青色的长衫在床头的巨大衣架上挂着。

    陆云飞作为一个古风爱好者,对汉服自然也是情有独钟,只是不敢自己穿出去罢了。如今却只有这一套衣衫,看着自己身上的薄衫,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连忙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映入眼帘的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花卉,隔着院墙还能看到远处的苍松翠柏。近有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远有楼、阁、亭、榭掩映其间,恬静优美。

    陆云飞回过神来,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去,看着沿路水榭亭台,阁楼玉宇,没有汽车的噪音,也没有恼人的音乐,只有幽幽鸟鸣和淡淡花香,仿佛真的置身于古代,简直神往无比。

    感觉这个地方完美的完全就像是在做梦,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清醒无比,而且还一点都没有宿醉的感觉,一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字——穿越。

    陆云飞沿路七转八绕的,可半天也没见到个人,自个倒像是个逛花园的游客,四处观看这绝美的风景。

    只是这园子太大,路又太绕,走了没一会,陆云飞就迷了路,走了好几个院落,但多数院落都似是长久无人打理的模样,草木放肆生长,楼阁布满灰尘和蛛网,景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陆云飞走了许久不见有人,又找不到出路,一时有些累了,便在水廊上停歇,杵着栏杆一低头,便看到了水中的倒影,看着自己头顶长发绾就的发髻,扯了扯,不是假发。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欣喜。

    心里明明还很失落,却又有些庆幸。叹出一口气,喃喃道:“陆云飞啊陆云飞,没想到你居然死的这么窝囊。”

    随即抬起头看着天空发呆:“此时彭泽他们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的尸体了吧。”

    摇了摇头散去这些无用的思绪,在这逛了许久,陆云飞已经可以确定,在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奇怪现象,自然而然的觉得原来的自己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陆云飞已经打定注意:“既然老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就应该振作起来,不就是初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想到身在古代,陆云飞就头疼,自己的专业是工科,学的一塌糊涂,文学是自己的兴趣爱好,自学了些诗歌方面的东西也算小有成就,对历史却是了解的不深,就怕自己处在什么乱世之中。可以说自己是文理半瓶水,看似全才,实则废柴。

    陆云飞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去,想先找个人了解了解情况,走了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一道人影向自己跑来,叹了口气:“终于见到活人了。”

    一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在曲折的回廊上向陆云飞飞奔而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陆云飞面前,差点跌倒,陆云飞下意识的上前扶了一把。

    季叔站稳后一把抓住陆云飞,气喘吁吁地道:“哎哟,我的祖宗呃,你可急死老奴了,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您了。”

    听人找了自己许久,陆云飞有些不好意思,道声抱歉后问道:“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陆云飞那迷糊劲,季叔见怪不怪,自家殿下是出了名的傻子,怪病难愈,医治了多年,也只是稍有起色,平时智力也不过像是个十岁的娃娃,只有偶尔在施针过后,会有片刻的清醒。

    昨夜太医前来施针,按照以往的情况,今朝自家殿下是能有片刻清醒的时候。但记忆断层的情况也是常有的,耐心答道:“这里当然是熙园。”又连忙说:“谢家的人突然来了,殿下记得一会少说话,看我眼色。”

    陆云飞当下也不便多问,只是指了指自己脏乱的发髻:“就这么去?”

    看着自家殿下这番邋遢的模样,季叔带着他来到了一处院落,里面是几间宽大的厢房,才到月洞门那,季叔就大叫着:“二丫,快给公子打盆水来,伺候公子梳洗,快点的。”

    那边悠悠传来一声:“知道了爹,马上来。”

    听到答复后,季叔带着陆云飞到了一旁的某间房内,只见其间成列着各式朴素的衣服,看的陆云飞两眼放光,如此之多的汉服,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季叔对着一旁看着衣服发呆的陆云飞嘱咐道:“前面就交给我了,我去拖拖。一会你跟着二丫走。”说完就去找二丫交代了两句,随后才往前厅走去。

    ……

    谢家庭院内,谢萱搁下手中的漠北狼毫,将刚写完的字晾上,净了净十指芊芊的玉手,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父亲他们去了?”

    一旁的丫环递上罗帕,站立一旁轻声打趣:“小姐,您昨个儿跟家主说的,家主他们都省得的,可就算如此,家主也是舍不得将你嫁给那个傻子的。”

    “休要乱言,就是身份再低的人,傻子也是轻易叫得的?可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

    被教训了的小丫头弱弱的应道:“冬雪知错了。”

    谢家的家风便是如此,否则又如何能做那世家望族之首。见小丫头那幅委屈样,谢萱玉手轻掩倒是笑了出来,“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在这装给谁看。问你话呢,快说。”顺势将手帕递了过去。

    冬雪一改刚刚的委屈样,娇笑着接过手帕,俏皮道:“小姐还有着急的时候。早晨老爷就特地吩咐过奴婢。但我就不告诉您,让你多急一会。”

    谢萱刚准备坐下的身子停住,起身佯怒:“好啊你,竟还和我卖起了关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朝冬雪挠去,娇笑连连,惹得冬雪一阵讨饶。“我说,我说。”谢萱这才停下,一边听冬雪讲,一边沏起了茶,一举一动都透着一个雅字。

    冬雪慢慢说道:“老爷去上朝了,让三爷带着大公子去了熙园,劝他们放弃这门亲事,这样陛下那边就来不及派人过去,老爷嘱咐我,让我告诉您晚些去,如果三爷劝说不成,再由小姐你亲自出马。不过想来由三爷对付那个……人,也用不着小姐再去。”本想说那个傻子,但又生生打住。

    谢萱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给冬雪,然后端起自己的品了小口:“没了?”

    冬雪乖巧答道:“没了。”

    谢萱没好气的说:“就这也要跟我卖关子?倒是三叔和大哥早去了,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还在这等着他们呢。”

    冬雪吐了吐舌。又想起了什么:“三爷说了,小姐去见不大和礼,如果三爷未成,要如何做,小姐晚到一会,也由得你去一试。”停了片刻又有些不解:“这婚姻本就不过是戏言,如今皇后和夫人都已经去了,自是做不得数的,小姐何须如此麻烦?”

    谢萱本身也不太愿意嫁给一个名声在外的傻子,但奈何自己的母亲和先皇后曾是闺中密友,口头上戏说了婚约。本以为他们二人都去了之后,当是无人再提此事,不想前几日退朝后,皇帝亲自叫了谢大人去提了这事一嘴,这才有了今日的熙园之行,便道:“天家之事,岂是这么简单的。”

    昨夜本说好的同行,听得三叔和自家大哥早就去了,又问道:“他们去了多久了。”

    冬雪估摸了一会时间:“快半个时辰了。”

    谢萱起身向外走去,嘴里说着:“那咱们现在也该过去了。”

    ……

    熙园,先皇后的遗产,是现在的三皇子吕远,也就是陆云飞,目前在宫外的私宅。

    模样还算可人的小丫环正给陆云飞梳着头,陆云飞呆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着自己目前的身份应该还不错,看起来吃穿不愁,适合躺平,毕竟在古代,生存不易,能躺平,是再好不过。

    又想到一会要见什么人,便向二丫问道:“待会要见的是什么人?”

    二丫道:“回公子,是谢家的人。”

    “谢家的人?”

    “就是和公子有婚约的谢家,”

    陆云飞心中了然,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无外乎退婚的戏码。心中已打定注意,这婚铁定得退,虽说是既来之则安之,但既然重活一世,当然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上辈子因为被喜欢的人甩了而英年早逝,这辈子怎么也不能将就,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都是放屁。

    随即又听二丫关心地道:“好在昨天太医来施了针,今天公子又清醒了过来,待会公子你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得往后咱们熙园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陆云飞听的莫名其妙,没好气的嘀咕道:“没了这婚事,一样能过的挺好。”

    二丫却反驳道:“可不一样,咱们现在已经够难的了。”

    陆云飞不明所以,只能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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