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声树走出教学楼，看见她的妈妈正走过来。她小跑过去，停在方梅身边：“不是说在校门口等我吗？”
“我来看看你还要在教室多久啊。”
兰声树的心里开始发笑。
分明是，不相信她在教室复习吧。
回想这开学第一天，还是方梅送兰声树来上学的。
兰声树有提前在暑假时进三中看过一次。新学校收初高生，初中部按片区划分，鱼龙混杂。升学率一般，在路华区的中心地段占的面积较大，教学设施一应俱全，绿植也不少，让人赏心悦目。
方梅一路询问，兜转一圈找到班主任办公室。
兰声树是第一次看见周清漪，她穿着黑白色职业装，十分正式。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跟方梅一番谈话后便带着兰声树进新班级。
之后方梅便离开学校回家了，兰声树没想到的是她还会在放学时接她。
兰声树跟着方梅，坐几站公交到小区附近。
一路上方梅不停地问她新学校环境怎么样、老师怎么样同学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末了，说：“那你可得好好学啊，别又犯以前那毛病。”
兰声树听着就烦，以前怎样？
但口上，她还是轻轻地应一声：“好。”
父亲兰知良做的晚餐，他们回到家后，桌上已经满满都是菜。
听到开门声，兰知良在厨房喊：“是哪两个回来啦？”
方梅换了拖鞋，往厨房走：“还能有哪两个？——你今晚上是在做大餐呢。”
“明天就要走了，是要给我女儿做顿好的。”
“你安排好了吗，明天怎么回去？”
他们在厨房议论着，兰声树慢条斯理换鞋，走出玄关，向阳台的书架走去，翻会书看。
是蒋勋先生的《孤独六讲》，快一周了她还没看完。
没多久，父母喊着来吃饭。
兰声树坐下，兰知良拍拍旁边的椅子：“到爸爸这来坐嘛。”
她心里一紧。看向兰知良，他那双总是带着慈爱的眼睛也正看着她。
她再次泛起反感，摇头拒绝。
方梅在兰知良旁边坐下，打着圆场：“果然女儿大了，就不黏人了。”
“大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生的？我女儿！”
“好好好，你生的你生的。”
兰声树不作声，开始埋头吃饭。
方梅和兰知良谈着些家常，上句话还说着谁谁谁嫁女送多少份子钱，下句话就问到兰声树身上：“新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兰知良又笑：“那行，到新学校来，同学这些慢慢相处不要起什么矛盾，好好听老师上课。但学习压力也别搞大了，你爸妈都不在意你成绩好不好。”
“我知道。”兰声树也笑。
永远是这些话。
——学习压力别搞大了。
——你爸妈都不在意你成绩好不好。
哈哈。
吃完饭，兰声树执意去洗碗。
之后，她便根据先前的计划那样，上楼开始复习明天开学考的内容。
……
快到十点。
兰声树完成今天的任务，才有时间思考开学第一天发生的事。她拿出日记本，边写边整理思绪。
“一，今天正式来到常溪市十四中九年级九班。班主任（周清漪）现在看还挺负责。班级氛围跟以前的班级差不多，对我没有影响。
遇到上次带头欺凌女生的男生，叫盛蔚(成了我同桌)。他还记得我，大概率没相信我装傻不认识他(尽量避开接触少，多忍耐)。在班上属于混日子的一类学生。
现在已经知道名字的同学有：董顺生、吴明杰、宋苑。（都坐在前排)。顺便听董顺生说，过几天还有一个女转校生要来。
五，父母还是老样子，但他们明天就要回七里坪了。
六，明天开学考试，一定要小心仔细做题，这次目标班级前二十。”
写到这，兰声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今天她故意去搬桌子试探，结果盛蔚去让她搬轻的椅子，不图轻松。这样看这人也不是特别恶劣的混子性格，至少还有点…义气？
她在第二条圈出“混日子”，批注一句：性格应该不算恶劣型。
写完这些，兰声树放下笔，本来准备去洗漱睡觉。身体一顿，打开手机邮箱。
果不其然，收件箱静静躺着一封来信。看到发信人，她的心里就是一暖。
兰兰：
我猜想着你已经在迎接开学了，知道你会努力。所以祝你在新的学校一切顺利，好好度过初中的最后一年。
很简短的一封信，兰声树看很久，没有按键回信。
末了，她迟缓地退出邮箱。
书桌靠窗，兰声树拉开帘，迎目即是满城烁烁的灯光，依稀看见灯火罩着的高楼大厦，没有尽头。
她是八月初来的，到常溪住快有一个月了。
从前生活在五线城市，那里没有科技馆、博物馆、美术馆……是明星开演唱会，画家办艺术展，永远都不会来的地方。周围生活着一大群井底之蛙，一大群笼中鸟。有的人在苦苦挣扎，有的人在随波逐流。
现在，都不一样了。
兰声树长舒了口气，逼自己不再想这些，
然后她对自己说：马上洗漱睡觉。毕竟明天要考试，不能熬夜，不能熬夜。
兰声树通常在晚上十一点睡觉，五点起床，背半小时的单词，然后收拾东西上学。
她出卧室没一会，方梅也起床了。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每次兰声树听到她这样问就觉得好笑。
“上学。”
“这多早啊，你饭吃了吗？”
“我去外面买早饭吃。”
方梅皱眉：“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好？现在这么早，你等会，妈妈给你做。”
兰声树还是摇头：“不了。”她背上书包往门口走，“我赶时间先走了。”
“哎哎！”方梅还是喊住她，几步走到她旁边，语重心长地说，“爸爸妈妈今天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听话些哈。有什么事就给我们说。”
“要努力啊！”
这句话瞬间挤进兰声树的脑袋里，一直到坐在考场上，她还在回放这句话。
开学考不考历史和政治。上午八点到十二点，考的语英两门。午饭在校外解决。下午考完数理化就直接放周假。
结束开学考，走出考场后，兰声树手心发凉，有些没底。
她平时拿分的学科感觉还好，但偏偏不擅长的数物，题目比七里坪一中的题难得多，数学最后的压轴题她连第一问都没写出来。
……大概率是凉了。
兰声树先回班上，考完试后班上一片兵荒马乱，同学各回各家。
坐在前排的宋苑愁眉苦脸地跟她说：“完了，我这次数学最多只能考145了。”
兰声树瞅着她，头上快要冒出一个问号。
妈的，这种类型的学霸到底知不知道她会给菜鸟造成多大的阴影？
“下次考好就行。”兰声树微笑。
宋苑点头，装上一大沓练习册，背上书包，走了。
现在班上只有四五个人，都坐在中间那一组，围着一个男生对照答案。
争执很久，穿印有Supreme标识的T恤的男生打断他们的讨论：“你们可以看这一个信息，X在AD边上的高活动，说明……”
他边拿笔讲题边看着旁边的人，声音不大，听起来明朗有力。一个不经意间，他和默默看着的兰声树对上视线，停顿一两秒便移开。
他的眼神平和，带着几分思考中的放空。
兰声树看了他们好一会。考完试急着对找答案，这大概就是新班的学霸天团了。
她慢条斯理收拾着书包，正要背上书走，教室后门被人猛地踹开，一声震响，所有人下意识往后门看。
盛蔚手揣在裤包里快步走进来，戴着蓝牙耳机，语气极为不耐烦地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个怂货，连考试都躲。”
他走到书桌前，掏出一个粉嫩嫩的手机：“就你屁事多，我等会把这手机放哪？”
兰声树看到那个手机，神色一变，忙收回视线。
“……行。”盛蔚摁一下耳机，继续翻抄桌洞。放置的书被翻得更乱，他啧了声，走到后书柜前。好半天折回座位上，像才看到兰声树似的，挑眉问：“你还没走啊？”
兰声树嘴角一抽，点头。
“那正好，帮我找个东西。”盛蔚不等她回应，便说，“一个打火机，黑色的。”
打火机？他还抽烟啊。
兰声树嘴上没拒绝。但她能上哪找去？敷衍地翻了下自己的桌洞，便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找到。”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
兰声树摇头。还没摇完，就见盛蔚摆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黑色的方状体，印着ZIPPO的标识。
这是打火机？
兰声树一怔，脑海已经浮现出相关的记忆。
——董顺生边叼着包子边蹲在桌前翻抄柜子，动作急促，声音巨响，拿出这个东西后又飞快地踹进包里。
她看着满脸烦躁的盛蔚，缓缓说：“看到过，在今天早上。”
盛蔚盯着她。
于是她补充道：“有个同学从你桌子里拿出来的。”
“谁啊。”他问，声音冷淡。
“……忘了。”兰声树眨眼，“那会我在背书，没看是谁。”
盛蔚嗤笑一声。这人刚转来能认识多少人？正常反应应该是说“不认识”啊。
但他没追问，已经能猜到是谁了。揉揉后脑勺哼声：“行吧。”伸手又在桌洞里翻抄，拿出两根阿尔卑斯的原味棒棒糖，扔到兰声树桌上，“谢了啊。”
这人道谢的态度像在施舍乞丐一样。
兰声树微笑：“不用谢，小事情。”
盛蔚嗯声，手一插裤子里，悠闲地走了。刚走到后门，又折回来拿粉色手机。
拿上手机转身的时候，他又看了兰声树一眼。
什么表情也没有。
盛蔚走后，兰声树才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只有她一个人。空气不再躁动，跺一步脚还隐隐带着回声，这份安静让人舒适。
她开始预习明天的课程。
回到家，兰声树换好鞋子走进客厅，空空荡荡，平时窝着父母的沙发一片整洁。她愣了会，想起父母在今天上午回七里坪了。
……
嗯，是她自己要求来常溪上学的，父母找遍关系将她转过来，已经足够了。
想着，兰声树哼歌，放下书包去厨房给自己做饭吃。
第二天是周六，兰声树允许自己贪会懒觉睡到七点半。
但不到七点半，她就醒了，之后也没睡着。
父母在昨天就回到七里坪，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这，她就是一个激灵，脑子也灵光起来。
她下楼进厨房，简单地做一份三明治。吐司夹生菜叶，煎蛋，午餐肉片，抹上酱料，沿对角线切开，就好了。美美的一顿早饭。
兰声树吃完拿出手机一看，快到八点半。父母不在，三层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想到这就畅快自由。拉开阳台的窗帘，阳光一束一束地散落进来，抚摸她的脸。
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又在心里默念说，不能虚度，不能虚度。
她坐在书桌前开始做今日规划。一条一行对每个科目的安排整齐写本子上，要求一一完成。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我来看看你还要在教室多久啊。”
兰声树的心里开始发笑。
分明是，不相信她在教室复习吧。
回想这开学第一天，还是方梅送兰声树来上学的。
兰声树有提前在暑假时进三中看过一次。新学校收初高生，初中部按片区划分，鱼龙混杂。升学率一般，在路华区的中心地段占的面积较大，教学设施一应俱全，绿植也不少，让人赏心悦目。
方梅一路询问，兜转一圈找到班主任办公室。
兰声树是第一次看见周清漪，她穿着黑白色职业装，十分正式。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跟方梅一番谈话后便带着兰声树进新班级。
之后方梅便离开学校回家了，兰声树没想到的是她还会在放学时接她。
兰声树跟着方梅，坐几站公交到小区附近。
一路上方梅不停地问她新学校环境怎么样、老师怎么样同学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末了，说：“那你可得好好学啊，别又犯以前那毛病。”
兰声树听着就烦，以前怎样？
但口上，她还是轻轻地应一声：“好。”
父亲兰知良做的晚餐，他们回到家后，桌上已经满满都是菜。
听到开门声，兰知良在厨房喊：“是哪两个回来啦？”
方梅换了拖鞋，往厨房走：“还能有哪两个？——你今晚上是在做大餐呢。”
“明天就要走了，是要给我女儿做顿好的。”
“你安排好了吗，明天怎么回去？”
他们在厨房议论着，兰声树慢条斯理换鞋，走出玄关，向阳台的书架走去，翻会书看。
是蒋勋先生的《孤独六讲》，快一周了她还没看完。
没多久，父母喊着来吃饭。
兰声树坐下，兰知良拍拍旁边的椅子：“到爸爸这来坐嘛。”
她心里一紧。看向兰知良，他那双总是带着慈爱的眼睛也正看着她。
她再次泛起反感，摇头拒绝。
方梅在兰知良旁边坐下，打着圆场：“果然女儿大了，就不黏人了。”
“大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生的？我女儿！”
“好好好，你生的你生的。”
兰声树不作声，开始埋头吃饭。
方梅和兰知良谈着些家常，上句话还说着谁谁谁嫁女送多少份子钱，下句话就问到兰声树身上：“新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兰知良又笑：“那行，到新学校来，同学这些慢慢相处不要起什么矛盾，好好听老师上课。但学习压力也别搞大了，你爸妈都不在意你成绩好不好。”
“我知道。”兰声树也笑。
永远是这些话。
——学习压力别搞大了。
——你爸妈都不在意你成绩好不好。
哈哈。
吃完饭，兰声树执意去洗碗。
之后，她便根据先前的计划那样，上楼开始复习明天开学考的内容。
……
快到十点。
兰声树完成今天的任务，才有时间思考开学第一天发生的事。她拿出日记本，边写边整理思绪。
“一，今天正式来到常溪市十四中九年级九班。班主任（周清漪）现在看还挺负责。班级氛围跟以前的班级差不多，对我没有影响。
遇到上次带头欺凌女生的男生，叫盛蔚(成了我同桌)。他还记得我，大概率没相信我装傻不认识他(尽量避开接触少，多忍耐)。在班上属于混日子的一类学生。
现在已经知道名字的同学有：董顺生、吴明杰、宋苑。（都坐在前排)。顺便听董顺生说，过几天还有一个女转校生要来。
五，父母还是老样子，但他们明天就要回七里坪了。
六，明天开学考试，一定要小心仔细做题，这次目标班级前二十。”
写到这，兰声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今天她故意去搬桌子试探，结果盛蔚去让她搬轻的椅子，不图轻松。这样看这人也不是特别恶劣的混子性格，至少还有点…义气？
她在第二条圈出“混日子”，批注一句：性格应该不算恶劣型。
写完这些，兰声树放下笔，本来准备去洗漱睡觉。身体一顿，打开手机邮箱。
果不其然，收件箱静静躺着一封来信。看到发信人，她的心里就是一暖。
兰兰：
我猜想着你已经在迎接开学了，知道你会努力。所以祝你在新的学校一切顺利，好好度过初中的最后一年。
很简短的一封信，兰声树看很久，没有按键回信。
末了，她迟缓地退出邮箱。
书桌靠窗，兰声树拉开帘，迎目即是满城烁烁的灯光，依稀看见灯火罩着的高楼大厦，没有尽头。
她是八月初来的，到常溪住快有一个月了。
从前生活在五线城市，那里没有科技馆、博物馆、美术馆……是明星开演唱会，画家办艺术展，永远都不会来的地方。周围生活着一大群井底之蛙，一大群笼中鸟。有的人在苦苦挣扎，有的人在随波逐流。
现在，都不一样了。
兰声树长舒了口气，逼自己不再想这些，
然后她对自己说：马上洗漱睡觉。毕竟明天要考试，不能熬夜，不能熬夜。
兰声树通常在晚上十一点睡觉，五点起床，背半小时的单词，然后收拾东西上学。
她出卧室没一会，方梅也起床了。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每次兰声树听到她这样问就觉得好笑。
“上学。”
“这多早啊，你饭吃了吗？”
“我去外面买早饭吃。”
方梅皱眉：“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好？现在这么早，你等会，妈妈给你做。”
兰声树还是摇头：“不了。”她背上书包往门口走，“我赶时间先走了。”
“哎哎！”方梅还是喊住她，几步走到她旁边，语重心长地说，“爸爸妈妈今天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听话些哈。有什么事就给我们说。”
“要努力啊！”
这句话瞬间挤进兰声树的脑袋里，一直到坐在考场上，她还在回放这句话。
开学考不考历史和政治。上午八点到十二点，考的语英两门。午饭在校外解决。下午考完数理化就直接放周假。
结束开学考，走出考场后，兰声树手心发凉，有些没底。
她平时拿分的学科感觉还好，但偏偏不擅长的数物，题目比七里坪一中的题难得多，数学最后的压轴题她连第一问都没写出来。
……大概率是凉了。
兰声树先回班上，考完试后班上一片兵荒马乱，同学各回各家。
坐在前排的宋苑愁眉苦脸地跟她说：“完了，我这次数学最多只能考145了。”
兰声树瞅着她，头上快要冒出一个问号。
妈的，这种类型的学霸到底知不知道她会给菜鸟造成多大的阴影？
“下次考好就行。”兰声树微笑。
宋苑点头，装上一大沓练习册，背上书包，走了。
现在班上只有四五个人，都坐在中间那一组，围着一个男生对照答案。
争执很久，穿印有Supreme标识的T恤的男生打断他们的讨论：“你们可以看这一个信息，X在AD边上的高活动，说明……”
他边拿笔讲题边看着旁边的人，声音不大，听起来明朗有力。一个不经意间，他和默默看着的兰声树对上视线，停顿一两秒便移开。
他的眼神平和，带着几分思考中的放空。
兰声树看了他们好一会。考完试急着对找答案，这大概就是新班的学霸天团了。
她慢条斯理收拾着书包，正要背上书走，教室后门被人猛地踹开，一声震响，所有人下意识往后门看。
盛蔚手揣在裤包里快步走进来，戴着蓝牙耳机，语气极为不耐烦地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个怂货，连考试都躲。”
他走到书桌前，掏出一个粉嫩嫩的手机：“就你屁事多，我等会把这手机放哪？”
兰声树看到那个手机，神色一变，忙收回视线。
“……行。”盛蔚摁一下耳机，继续翻抄桌洞。放置的书被翻得更乱，他啧了声，走到后书柜前。好半天折回座位上，像才看到兰声树似的，挑眉问：“你还没走啊？”
兰声树嘴角一抽，点头。
“那正好，帮我找个东西。”盛蔚不等她回应，便说，“一个打火机，黑色的。”
打火机？他还抽烟啊。
兰声树嘴上没拒绝。但她能上哪找去？敷衍地翻了下自己的桌洞，便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找到。”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
兰声树摇头。还没摇完，就见盛蔚摆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黑色的方状体，印着ZIPPO的标识。
这是打火机？
兰声树一怔，脑海已经浮现出相关的记忆。
——董顺生边叼着包子边蹲在桌前翻抄柜子，动作急促，声音巨响，拿出这个东西后又飞快地踹进包里。
她看着满脸烦躁的盛蔚，缓缓说：“看到过，在今天早上。”
盛蔚盯着她。
于是她补充道：“有个同学从你桌子里拿出来的。”
“谁啊。”他问，声音冷淡。
“……忘了。”兰声树眨眼，“那会我在背书，没看是谁。”
盛蔚嗤笑一声。这人刚转来能认识多少人？正常反应应该是说“不认识”啊。
但他没追问，已经能猜到是谁了。揉揉后脑勺哼声：“行吧。”伸手又在桌洞里翻抄，拿出两根阿尔卑斯的原味棒棒糖，扔到兰声树桌上，“谢了啊。”
这人道谢的态度像在施舍乞丐一样。
兰声树微笑：“不用谢，小事情。”
盛蔚嗯声，手一插裤子里，悠闲地走了。刚走到后门，又折回来拿粉色手机。
拿上手机转身的时候，他又看了兰声树一眼。
什么表情也没有。
盛蔚走后，兰声树才注意到教室里已经只有她一个人。空气不再躁动，跺一步脚还隐隐带着回声，这份安静让人舒适。
她开始预习明天的课程。
回到家，兰声树换好鞋子走进客厅，空空荡荡，平时窝着父母的沙发一片整洁。她愣了会，想起父母在今天上午回七里坪了。
……
嗯，是她自己要求来常溪上学的，父母找遍关系将她转过来，已经足够了。
想着，兰声树哼歌，放下书包去厨房给自己做饭吃。
第二天是周六，兰声树允许自己贪会懒觉睡到七点半。
但不到七点半，她就醒了，之后也没睡着。
父母在昨天就回到七里坪，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这，她就是一个激灵，脑子也灵光起来。
她下楼进厨房，简单地做一份三明治。吐司夹生菜叶，煎蛋，午餐肉片，抹上酱料，沿对角线切开，就好了。美美的一顿早饭。
兰声树吃完拿出手机一看，快到八点半。父母不在，三层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想到这就畅快自由。拉开阳台的窗帘，阳光一束一束地散落进来，抚摸她的脸。
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又在心里默念说，不能虚度，不能虚度。
她坐在书桌前开始做今日规划。一条一行对每个科目的安排整齐写本子上，要求一一完成。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