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靠近她,温热的鼻息交缠,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李秀宇暧昧的视线在陆以君的眼睛和嘴唇之间游移,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他的头向左一偏,尖翘的鼻尖轻轻划过陆以君的鼻尖和右颊,唇瓣微张好似悬浮在陆以君的嘴唇上却没有实实落下。陆以君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的睫毛,紧张地吞咽唾液,等待着他点燃火把,给迷路的爱意照亮一个出口。

    最终,陆以君没有等到李秀宇的吻,却听他说:“我有些口渴了。”

    两个人拉开距离,脸上双双浮现出浅浅的潮红,一个紧抓床单,一个捏紧衣摆,都有些尴尬。她起身去一旁给他倒水,把装有半杯温水的玻璃杯递给李秀宇,清了清嗓子说:“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买什么?”

    “我没什么要买的,你早点回来。”

    “好。”

    陆以君火速逃出病房,关上房门后剧烈地喘气,那位先前给她开门的保镖见状询问她,“你没事吧?”

    她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把外套拉链拉到底,“我没事!”

    李秀宇泄气地坐在病床上低声哀嚎,嘴角都要撇到地心去了,他指着鼻子自言自语,“李秀宇,你怎么这么怂啊!她都没拒绝你,你干嘛不勇敢一点!”他委屈巴巴地驼着背,一遍一遍地哀叹,甚至觉得头都疼了起来。

    陆以君去便利店买了牙刷、牙膏和毛巾,今晚她打算就留在医院里陪李秀宇。她的裤子兜里随身揣着上次买来的只抽了一根的煊赫门,走出便利店前她顺便买了只打火机。她站在路边顶着寒风,点燃了第二根香烟。

    她两指夹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回想起方才李秀宇突然熄火的亲吻,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她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人,但转念一想,她又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呢,毕竟她也没跟人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他们俩其实差不多。

    为了不让李秀宇等太久,这支烟只抽了一半就被她灭进了垃圾箱。她回到病房,李秀宇已经躺下,枕头斜斜地枕着脑袋看手机。

    “你的头没事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还是少看点手机。”他这么聪明的脑袋,陆以君还真怕他给打傻了。

    “幸亏我年轻,身体还能造。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说我没什么大碍。”

    她坐到凳子上,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金枪鱼饭团,她下午早早地跟随李秀宇去钱芝芝家附近候着,没来得及吃饭,再加上和孙骞的手下打了一架,消耗了不少气力。

    她饿极了,撕开饭团包装吃起来,“你要吃吗?我多买了两个。”

    “我吃过了,现在不饿。”李秀宇说完话,忽然凑近陆以君的侧颈嗅了嗅,问她:“你又抽烟了?”

    “只抽了半根。”

    半根烟也是烟,李秀宇倒是不反感陆以君抽烟,只是她先前说过她已经把烟给戒了,这下子又捡起来,他担心陆以君是因为又藏了心事想借此消愁。

    他放下手机,稍微把身子往上挪了挪,用腰抵住蓬松的枕头,“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人绑架的。”

    “我骗你的,我今天闲得要死。”口腔里的饭团鼓鼓地撑起她的两腮,她边咀嚼边回应李秀宇的疑问,“我其实一直在钱芝芝的小区大门口守着,看到你出来后被人弄晕带走我就开车追了上去。追到工厂,我跟踪他们时没防备身后的棍子,结果被打晕和你绑在了一起。”

    李秀宇总能在一段重要的信息中抓住奇奇怪怪的重点,“既然你今天有空,那不想来接我的原因是?”

    “我吃醋了。”

    她说得直截了当,坦坦荡荡,垂眼专注手里的金枪鱼饭团,好像仅仅只是把这四个字拼在了一起。

    李秀宇抿嘴窃喜,上半身洋洋得意地左右晃荡。难怪她昨天的话里充斥着不满,原来是因为他和钱芝芝的互动而产生了小情绪。

    “我已经跟她讲清楚了我不喜欢她的事情。”

    “噢。”陆以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一个金枪鱼饭团下肚她就饱了,但她莫名胃口大开,又撕开了一个饭团。她慢悠悠地咬下一口,想起今晚李秀宇受伤的惊险一幕,一本正经地提醒他,“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绑架你的人是孙骞,他跟你爸有过节,说不准会再干出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碍于门外安排了李子安的保镖,陆以君不敢说得太细。李秀宇也懂得隔墙有耳,不敢保证他们偷听到他和她的对话不会告诉李子安,他简单地答了一句:“知道了。”

    时间已近凌晨,李秀宇下床去卫生间洗漱。他哧哧刷着牙满口牙膏泡沫,从卫生间走出来问:“你要回家还是留在这里过夜?”

    她拍拍病床旁边的小床说:“我就睡这里。”

    李子安给李秀宇安排的私人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是普通的病床,另一张和病床差不多大小的小床可方便在此照顾病人的家属休息。

    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后爬上了各自的床。陆以君没带换洗衣服,只能将就着身上这套衣服勉强过一夜。拉上窗帘,关掉所有灯光后,房间内又陷入了黑暗。

    陆以君扯着被子,反复睁眼闭眼难以入眠。左边病床上的李秀宇安静得出奇,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呼吸声都很难捕捉到。她想他估计是睡着了,便也把眼睛闭上做均匀的深呼吸,据说这样有助于入睡。

    今天发生的种种意外让她清晰地认识到孙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痴子。他可以因为陆以君对他举枪而记仇,也可以为了要挟李子安而绑架他的儿子,接下来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报复李子安她完全不敢想。李子安也绝非是能容忍孙骞在他身上作孽的人,狗咬狗互相夺食,对她来说不算坏事,她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混乱中抢走他们的骨头。

    就看李子安愿不愿冒这个风险陪孙骞玩儿了。

    陆以君渐渐暂停了思考进入睡眠,自从遇见李秀宇之后,她做噩梦的次数逐渐减少,尤其今夜她睡得出奇的安稳。

    病床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李秀宇翻了一个身面对陆以君,眼神炯炯看不出一丝困意。他轻唤了一声陆以君的名字,等待一会儿后,陆以君没回应,他这才敢下床。

    他蹲在她的床边,两只手扒住床沿。她脱掉外套后里面只剩一件单薄的浅白色背心,左肩的纱布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把右手悄然伸向那厚厚的纱布,好像只要摸一摸她就能痊愈似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这种能力。

    陆以君的性格让她爱好替人打抱不平,却又总是惹得自己受伤。

    她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位置。

    “陆以君,有时候自私一点也没有关系。”他怜惜地把她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又低又厚,却比陈年佳酿更来得绵柔。

    那件他没做到的事情,只有在她入睡以后才有胆量去做。

    他舔润干燥的嘴唇,徐徐靠近睡着的陆以君,两眼微闭,吻住了她。她的唇上还留有牙膏的薄荷香气,李秀宇鬼使神差地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后迅速这个偷吻。

    不得不说,这比他和宋飞去玩的恐怖主题密室要刺激上百倍。

    他在她的耳边说:“刚刚忘了给你说晚安,现在补上,做个好梦。”

    他回到病床上用被子盖过头顶,只见他胸腔位置的被子剧烈起伏,这是他目前做过的最心虚的事情。

    第二天,门外换了两个保镖,陆以君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保镖用异样的眼神盯了她好一阵。毕竟同为保镖,他们在门外值守,陆以君却可以留在病房和李子安的儿子一起过夜睡觉。

    陆以君不是不知道公司流传的风言风语,尤其在其他保镖间谣言更甚,男人可比女人更爱八卦。公司里的人都在谣传陆以君是不是被李子安私下包养了,不然凭什么她能独得李子安青睐,并且常常成为那一个例外。

    她对这些向来是不以为意的,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好了。

    至于李子安对她到底是抱有一种怎样的心态,她也不关心。她对他只有恨,巴不得他早点判刑。如果不是法理高过情理,李子安早就在她手里死过千百回了。

    她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嫌弃地瞪了那两个保镖一眼。寒冷冬日难得现了太阳,陆以君心情舒畅,散步到医院外买早饭。

    她站在早点摊门前等老板给她打包,看见李子安的车倏然停在路边。李子安下车后明显是看到了她,他风尘仆仆地朝她走过来,陆以君的浑身肌肤都变得紧绷。

    她接过早点摊老板打包好的袋子,回头对李子安道了个早安。

    “你一晚上都留在医院?”

    “我担心他再遇到危险,所以在医院守了一夜。”

    “你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子安昨晚匆匆离开是去找孙骞,孙骞上次搅黄了李子安和乐K老板周国栋的生意,后来又向他放狠话,说他还有“礼物”要送给李子安,李秀宇被绑架就是所谓的“礼物”之一。

    陆以君不知道昨晚他和孙骞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默默地跟在李子安身后走进电梯。

    李秀宇醒来后发现陆以君没在身边,百无聊赖地靠在病床上等她回来。他听见门口的两个保镖齐齐叫了一声“先生好”,想必是李子安过来了。他赶忙坐直身子,只听门被推开,李子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买完早饭的陆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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