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臻将谢俞留在二皇子府上,却并未召他行乐,易蕃从鲁一口中听闻易臻竟然真的留下一位乐师玩乐,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又翻涌上来,大大方方给教坊司赏了银子,接下几日便令鲁一盯着易臻与谢俞的动静。
鲁一如临大敌,拿出了巡防的架势,可是眼睛瞪的通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易臻这位公主行事太过随心所欲,自从将那名颇负盛名的谢公子留下,狐假虎威的借着二皇子的名头给他请了大夫治伤后,便好似将人遗落在脑后,整日与婢女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
鲁一不死心的守了几日,只能失落的回去复命,被易蕃臭骂了一通后,心中对易臻的忌惮更加深了一层,打定主意日后若碰上公主的事定要敬而远之。
易臻在二皇子府上安生了几日,听闻皇城之中街景繁华,游人如织,向易蕃请命出去游玩。
易蕃暗搓搓使的绊子都被易臻躲了过去,心里正老大不痛快,见她派婢女来请命,便不怎么上心的派了一个小卒护卫易臻,尽快将人打发了事。
易臻乘着马车,来到繁盛的市井,她吩咐易蕃派的小卒去栓马,小卒归来之时,易臻与阿兰主仆二人却已混入行人之中,不见踪影。
小卒慌乱了片刻,急得团团打转,却也无从下手,只心慌意乱的留在原地。
易臻从暗巷中看了小卒一眼,对着一脸兴奋的阿兰道:“街西角有个杂耍摊子,四周陈设诸多玉器古玩,一会儿你便前去看杂耍,回来时莫要忘了带几个小玩意。”
易臻态度从容,那双幽静的眸子却好似连光也渗不透的似的,令人不敢直视。
阿兰听话的点头,转身离去。主子分明自小远离皇城,甚少步入凡尘,却对皇城里四通八达的街道了熟于心,就好似在此处走过无数遍似的。
易臻从小时起便展露出常人少有的早慧之相,阿兰头脑简单,看不透易臻眼中的那精明锐利,可她这回明显的感觉到,主子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那双墨色的沉静双眸仿佛在酝酿一场骇人的风暴。
易臻看着阿兰离开的背影,远远的跟了一阵,身姿灵巧的遁入曲折的小道,提着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在暗处的屋檐之上飞奔跳跃,很快到了一间略显萧瑟的茶舍之中。
此时虽是正午,茶舍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被阳光照的纤毫毕现的浮尘静静的飞舞着。
秦肃背窗而坐,双手微微发颤的握着面前的青瓷茶杯,待听到身后细碎的声响,他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直到来人无声的走到他跟前,他才翕动着唇,“公主殿下,末将秦肃拜见公主。”
易臻微俯身,拦住秦肃欲跪的身子,“不必多礼,出府机会来之不易,你我日后相见不会便利,不要拘泥俗礼,误了正事。”
此言一出,秦肃眸子发亮,他拘谨的请易臻在桌边坐下,只觉口舌发干,“十日之前,收到公主口信,卑职喜不自胜,转而又惶恐之极,深怕只是空梦一场。”
女帝遭毒杀之后,身边的几位亲信虽多数惨死屠刀之下,却也有不少假装变节投靠易长风,秦肃父亲原本皇城卫统领,在易臻被送佛寺后,曾千方百计的给易臻传信,苦心替易臻经营朝中可用之人,以图匡正皇位。
然而一连十余载,易臻从未给予回应,每日按部就班的习女学,读经书,修身养性,出落的如同普通女子一般温婉娴静,全无女帝杀伐果断的性子。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那些纠集起的人马一腔热血渐渐的凉了下来。
秦肃之父意外身死,众人群龙无首,纷纷请辞,远离是非之地,唯有秦肃遵循先父遗愿,始终枯守。
如今的秦肃就如一把藏在木盒中的宝剑,只等着为主人效命,剑鸣九霄。
终于得见易臻,此时的秦肃却有些怯弱,不敢上前。
若这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只是他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又或者公主此次前来只为了劝服他放下反心。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秦肃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一阵冷一阵热,以至于不敢看向易臻,不敢去听易臻那能决定他生死的话。
明明是晴好的天,秦肃头上已经出了虚汗,易臻看着曾经追随自己的悍将,瞥见他那稚嫩清俊的脸,难得心软了一下,“秦将军不必担心,今日造访,唯有你我二人知晓。”
秦肃的心砰砰直跳,目光中有些茫然,“公主话中是何意?”
易臻不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肃,忽然面色变得严肃,“老将军当初留下的人手如今还有多少?”
秦肃闻言,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赶走,羞赧道:“如今留在皇城的只有不足二十人。”
易臻早就有所猜测,因此并不吃惊,上一世她并未主动接近秦肃,对秦肃如今的情况不甚了解,若想提前动用这些人手,是得问清情况才成。
秦肃在易臻的询问下,将眼下皇城之中的可用之人简单的说了几下,他父亲那一辈的亲信早就年迈体衰,不能奔走劳累,如今与他偶有联系的只有几位在朝中领着闲职的几位年轻小吏。
秦肃观易臻所问皆切中要旨,知道小主子心有沟壑,彻底放下心来。
易臻听完沉吟片刻,吩咐道:“我与你联络之事,切记保密,二皇子与府上幕僚说起,陛下欲组建一支贴身随侍,你这几日好生准备。”
秦肃闻言激动了片刻,可是很快犯难,“陛下谨慎多疑,旧臣被朝中新贵打压的透不过气来,卑职虽为皇城守卫,可是并不得长官看重,怕是无缘入选。”
易臻目光幽幽,对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此事我已有了成算。”
她清凌凌的目光在秦肃身上停留了一瞬,“剩下的时日,你且好生练功。你我之图谋,并非口头之虚言,欲成大事,必得有过人之心性,身处龙潭虎穴,唯有强过敌人百倍,方可夺得一丝喘息之机,你可明白?”
秦肃的面庞忽然涨红,他想到易臻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形,一时之间羞愧不已,公主在重重监视之下,也能掩人耳目,习得精要武功,而他却终日自怨自艾,实属荒废大好时日。
秦肃抱拳对易臻行了一礼,郑重道:“卑职定不负公主所托。”
易臻点了头,顺着来时路,悄无声息的到了热闹的杂耍摊子前。
拍手叫好的人群里,阿兰果然领命买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两只手险些快不够用了。
易臻对着阿兰颔首,两人回到马车跟前,面目青白的小卒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他本就是个不受重用的主,平日怕极了做错事,这会儿见公主全须全尾,也没了多事的心思,把易臻送回便复命了,并未向鲁一提及他跟丢了公主一事。
易臻身子本就虚弱,强行用了轻功,竟是散了元气,回府当夜便结结实实病了一场。
易蕃假情假意的在易臻面前转了一遭,派了大夫诊治,大夫说并无大碍后,易蕃不怎么高兴的埋怨道:“皇妹既然自小跟在师傅修身养性,应该知晓女子贵在娴静可人,你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还是留在府上静养的好。”
易臻转过头轻咳,“多谢皇兄关心,只是此次出府,并非我任性贪玩,臻儿打听知道美人醉价值千金,心中难安,这才特意想外出替皇兄置办一礼物好赔罪。”
易蕃身子一激灵,呵呵冷笑。
易臻能有此好心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话分明是在威胁,父皇既然大费周章将这丫头从穷乡僻壤里提溜回来,定然别有用途。
他找山贼给易臻添堵终究没有抬到明面,可入了皇城,鲁一那事被父皇知晓,定要怪罪。
原本他以为易臻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在父皇用她之前,他要将这位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打发时光,谁知易臻却是个生着爪牙的猛兽,时不时便要朝人晾一晾爪子。
易蕃没在易臻身上占到便宜,反而被威胁一番,愈发气闷,留下大夫便拂袖而去。
大夫给易臻把了脉,将二皇子府的下人们支的手忙脚乱。
公主身子虚弱,是经年累月的旧疾所致,以前公主远在别地便罢了,这会儿公主入了京,若是因为体虚便时有晕厥,坏了陛下的大计,他们这帮太医也不好担待。
是夜,皇子府灯火通明,太医们风风火火的为易臻挑选补身之物,众位下人们也想着法照料公主,将本该静寂的夜晚衬得无比热闹。
四全看着易臻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咋舌道:“原本只知天家贵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能引得无数人夜不能眠。”
四全兀自嘟囔了一阵子,看向屋中安静抄书的谢俞,眼巴巴的道:“少爷,公主对我们有相救之情,如今抱病在床,我们是不是也得探望一二?”
少爷本就会医术,此时探望能在公主跟前留个印象便更好了。
谢俞放下手中的书卷,月光轻柔的洒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他的眉眼间温润柔和,为那俊美的容颜刻上几分缠绵的温柔。
谢俞唇间轻笑,“若当真为公主好,便该让她好生歇息才是。”
短短半日,公主院中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何人谄媚何人真心,谁也不得而知。
谢俞看出了四全的心思,却也没怎么戳破,说了一声早些歇息,便让四全回房了。
四全走后,谢俞借着灯光又抄了几卷书,随后揉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合上了抄好的书,歇了片刻,又挑出一本。
他与四全赶赴皇城之时,将身上多余的盘缠全都留在府上了,如今大皇子迟迟未归,他被困于教坊司,除了赏钱捉襟见肘,终非长久之计。
公主虽能收留他们几日,却也只是心血来潮,对那样身居高位的少女来说,日后只会有更多人心甘情愿鞍前马后,他从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公主看重的地方。
眼下在公主庇护之后,抄书赚得几个傍身的银子,才是切实可行的良策。
谢俞屋中的烛火亮了许久,终于抄完所有书册待要休息之时,窗户忽的被什么猛力破开,谢俞来不及喊人,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将他扑了个满怀。
来人声音虚弱,捏着他胸前的衣裳,墨色的眸子亮的惊人:“莫要惊动旁人。”
谢俞愣住了,还不等再问,那人已经晕了过去。
谢俞僵了一会儿,才轻声的喊道:“公主?”
易臻却已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没有给出反应。
鲁一如临大敌,拿出了巡防的架势,可是眼睛瞪的通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易臻这位公主行事太过随心所欲,自从将那名颇负盛名的谢公子留下,狐假虎威的借着二皇子的名头给他请了大夫治伤后,便好似将人遗落在脑后,整日与婢女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
鲁一不死心的守了几日,只能失落的回去复命,被易蕃臭骂了一通后,心中对易臻的忌惮更加深了一层,打定主意日后若碰上公主的事定要敬而远之。
易臻在二皇子府上安生了几日,听闻皇城之中街景繁华,游人如织,向易蕃请命出去游玩。
易蕃暗搓搓使的绊子都被易臻躲了过去,心里正老大不痛快,见她派婢女来请命,便不怎么上心的派了一个小卒护卫易臻,尽快将人打发了事。
易臻乘着马车,来到繁盛的市井,她吩咐易蕃派的小卒去栓马,小卒归来之时,易臻与阿兰主仆二人却已混入行人之中,不见踪影。
小卒慌乱了片刻,急得团团打转,却也无从下手,只心慌意乱的留在原地。
易臻从暗巷中看了小卒一眼,对着一脸兴奋的阿兰道:“街西角有个杂耍摊子,四周陈设诸多玉器古玩,一会儿你便前去看杂耍,回来时莫要忘了带几个小玩意。”
易臻态度从容,那双幽静的眸子却好似连光也渗不透的似的,令人不敢直视。
阿兰听话的点头,转身离去。主子分明自小远离皇城,甚少步入凡尘,却对皇城里四通八达的街道了熟于心,就好似在此处走过无数遍似的。
易臻从小时起便展露出常人少有的早慧之相,阿兰头脑简单,看不透易臻眼中的那精明锐利,可她这回明显的感觉到,主子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那双墨色的沉静双眸仿佛在酝酿一场骇人的风暴。
易臻看着阿兰离开的背影,远远的跟了一阵,身姿灵巧的遁入曲折的小道,提着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在暗处的屋檐之上飞奔跳跃,很快到了一间略显萧瑟的茶舍之中。
此时虽是正午,茶舍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被阳光照的纤毫毕现的浮尘静静的飞舞着。
秦肃背窗而坐,双手微微发颤的握着面前的青瓷茶杯,待听到身后细碎的声响,他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直到来人无声的走到他跟前,他才翕动着唇,“公主殿下,末将秦肃拜见公主。”
易臻微俯身,拦住秦肃欲跪的身子,“不必多礼,出府机会来之不易,你我日后相见不会便利,不要拘泥俗礼,误了正事。”
此言一出,秦肃眸子发亮,他拘谨的请易臻在桌边坐下,只觉口舌发干,“十日之前,收到公主口信,卑职喜不自胜,转而又惶恐之极,深怕只是空梦一场。”
女帝遭毒杀之后,身边的几位亲信虽多数惨死屠刀之下,却也有不少假装变节投靠易长风,秦肃父亲原本皇城卫统领,在易臻被送佛寺后,曾千方百计的给易臻传信,苦心替易臻经营朝中可用之人,以图匡正皇位。
然而一连十余载,易臻从未给予回应,每日按部就班的习女学,读经书,修身养性,出落的如同普通女子一般温婉娴静,全无女帝杀伐果断的性子。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那些纠集起的人马一腔热血渐渐的凉了下来。
秦肃之父意外身死,众人群龙无首,纷纷请辞,远离是非之地,唯有秦肃遵循先父遗愿,始终枯守。
如今的秦肃就如一把藏在木盒中的宝剑,只等着为主人效命,剑鸣九霄。
终于得见易臻,此时的秦肃却有些怯弱,不敢上前。
若这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只是他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又或者公主此次前来只为了劝服他放下反心。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秦肃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一阵冷一阵热,以至于不敢看向易臻,不敢去听易臻那能决定他生死的话。
明明是晴好的天,秦肃头上已经出了虚汗,易臻看着曾经追随自己的悍将,瞥见他那稚嫩清俊的脸,难得心软了一下,“秦将军不必担心,今日造访,唯有你我二人知晓。”
秦肃的心砰砰直跳,目光中有些茫然,“公主话中是何意?”
易臻不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肃,忽然面色变得严肃,“老将军当初留下的人手如今还有多少?”
秦肃闻言,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赶走,羞赧道:“如今留在皇城的只有不足二十人。”
易臻早就有所猜测,因此并不吃惊,上一世她并未主动接近秦肃,对秦肃如今的情况不甚了解,若想提前动用这些人手,是得问清情况才成。
秦肃在易臻的询问下,将眼下皇城之中的可用之人简单的说了几下,他父亲那一辈的亲信早就年迈体衰,不能奔走劳累,如今与他偶有联系的只有几位在朝中领着闲职的几位年轻小吏。
秦肃观易臻所问皆切中要旨,知道小主子心有沟壑,彻底放下心来。
易臻听完沉吟片刻,吩咐道:“我与你联络之事,切记保密,二皇子与府上幕僚说起,陛下欲组建一支贴身随侍,你这几日好生准备。”
秦肃闻言激动了片刻,可是很快犯难,“陛下谨慎多疑,旧臣被朝中新贵打压的透不过气来,卑职虽为皇城守卫,可是并不得长官看重,怕是无缘入选。”
易臻目光幽幽,对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此事我已有了成算。”
她清凌凌的目光在秦肃身上停留了一瞬,“剩下的时日,你且好生练功。你我之图谋,并非口头之虚言,欲成大事,必得有过人之心性,身处龙潭虎穴,唯有强过敌人百倍,方可夺得一丝喘息之机,你可明白?”
秦肃的面庞忽然涨红,他想到易臻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形,一时之间羞愧不已,公主在重重监视之下,也能掩人耳目,习得精要武功,而他却终日自怨自艾,实属荒废大好时日。
秦肃抱拳对易臻行了一礼,郑重道:“卑职定不负公主所托。”
易臻点了头,顺着来时路,悄无声息的到了热闹的杂耍摊子前。
拍手叫好的人群里,阿兰果然领命买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两只手险些快不够用了。
易臻对着阿兰颔首,两人回到马车跟前,面目青白的小卒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他本就是个不受重用的主,平日怕极了做错事,这会儿见公主全须全尾,也没了多事的心思,把易臻送回便复命了,并未向鲁一提及他跟丢了公主一事。
易臻身子本就虚弱,强行用了轻功,竟是散了元气,回府当夜便结结实实病了一场。
易蕃假情假意的在易臻面前转了一遭,派了大夫诊治,大夫说并无大碍后,易蕃不怎么高兴的埋怨道:“皇妹既然自小跟在师傅修身养性,应该知晓女子贵在娴静可人,你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还是留在府上静养的好。”
易臻转过头轻咳,“多谢皇兄关心,只是此次出府,并非我任性贪玩,臻儿打听知道美人醉价值千金,心中难安,这才特意想外出替皇兄置办一礼物好赔罪。”
易蕃身子一激灵,呵呵冷笑。
易臻能有此好心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话分明是在威胁,父皇既然大费周章将这丫头从穷乡僻壤里提溜回来,定然别有用途。
他找山贼给易臻添堵终究没有抬到明面,可入了皇城,鲁一那事被父皇知晓,定要怪罪。
原本他以为易臻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在父皇用她之前,他要将这位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打发时光,谁知易臻却是个生着爪牙的猛兽,时不时便要朝人晾一晾爪子。
易蕃没在易臻身上占到便宜,反而被威胁一番,愈发气闷,留下大夫便拂袖而去。
大夫给易臻把了脉,将二皇子府的下人们支的手忙脚乱。
公主身子虚弱,是经年累月的旧疾所致,以前公主远在别地便罢了,这会儿公主入了京,若是因为体虚便时有晕厥,坏了陛下的大计,他们这帮太医也不好担待。
是夜,皇子府灯火通明,太医们风风火火的为易臻挑选补身之物,众位下人们也想着法照料公主,将本该静寂的夜晚衬得无比热闹。
四全看着易臻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咋舌道:“原本只知天家贵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能引得无数人夜不能眠。”
四全兀自嘟囔了一阵子,看向屋中安静抄书的谢俞,眼巴巴的道:“少爷,公主对我们有相救之情,如今抱病在床,我们是不是也得探望一二?”
少爷本就会医术,此时探望能在公主跟前留个印象便更好了。
谢俞放下手中的书卷,月光轻柔的洒落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他的眉眼间温润柔和,为那俊美的容颜刻上几分缠绵的温柔。
谢俞唇间轻笑,“若当真为公主好,便该让她好生歇息才是。”
短短半日,公主院中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何人谄媚何人真心,谁也不得而知。
谢俞看出了四全的心思,却也没怎么戳破,说了一声早些歇息,便让四全回房了。
四全走后,谢俞借着灯光又抄了几卷书,随后揉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合上了抄好的书,歇了片刻,又挑出一本。
他与四全赶赴皇城之时,将身上多余的盘缠全都留在府上了,如今大皇子迟迟未归,他被困于教坊司,除了赏钱捉襟见肘,终非长久之计。
公主虽能收留他们几日,却也只是心血来潮,对那样身居高位的少女来说,日后只会有更多人心甘情愿鞍前马后,他从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公主看重的地方。
眼下在公主庇护之后,抄书赚得几个傍身的银子,才是切实可行的良策。
谢俞屋中的烛火亮了许久,终于抄完所有书册待要休息之时,窗户忽的被什么猛力破开,谢俞来不及喊人,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将他扑了个满怀。
来人声音虚弱,捏着他胸前的衣裳,墨色的眸子亮的惊人:“莫要惊动旁人。”
谢俞愣住了,还不等再问,那人已经晕了过去。
谢俞僵了一会儿,才轻声的喊道:“公主?”
易臻却已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没有给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