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痛
这番折腾之后还算有些效果，家里至少清净了许久，虽然明光依旧不太落家，也没拿回什么工资，但家里的争吵少了许多，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时间如流，近日，空中乌云集结了起来，整装待发。他们低低地压下，颇有“大军压境”之势。“大军”集结待命了近八个时辰，终于一鼓作气、倾巢而出。
立冬清晨的一场暴雨赶走了整个秋天。
云湖市的市政下水安排得并不合理，平安街道积水严重。许多工作人员在一线奋战了一天一夜，终于将排水问题妥善解决了，其中也包括了赵珍。
劳累一日，赵珍回到了家，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躺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遭贼了？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家里长期有人，怎么会招贼？
赵珍眯着眼看见有人在衣柜里翻着什么，她顿时睁开了眼睛。
“明光，你在翻什么？”
“我拿点钱，老妈前两天摔倒了，我带她去医院……”明光心虚，眼神飘忽。
赵珍见他行为和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追问道：“在哪个医院？我跟你一起去！”
“你累了就休息，我自己去就行了。大哥大嫂都在的，医院有人招呼……”他边说还便翻着衣柜夹层的小盒子。
“大嫂都去了我也不能在家躺起，我们一起去，再买点水果和保健品。”
“你作怪得很，睡你的！”明光翻出存折转身就要走。
赵珍见状，跑到门口堵住了明光的路，大吼道：“老妈没摔倒是不是？你拿钱去搞什么你讲清楚！你前几天发的工资呢？工资没拿回来，现在又要拿着钱去搞什么？！”
明月在隔壁听到了喊声，急忙起身跑到了主卧门口，揉着眼睛看着二人。
“昨天我在小友福家输了点钱，我取点钱去扳本，到时候多的都给你拿回来！”
“你拿钱去赌！家里头吃饭的钱都没，你居然拿钱跟他们去赌！他们长期在外头出老千的，你拿钱去就是送给他们用！我在这里，你今天想都不要想出这道门！”
“你说起我就这么没有用？他们出什么合子，我没有听说过！我们都是兄弟！老子挣了这么多钱，拿点去玩一下都不行？你一个女人家的不要管得太宽了！”明光边说还边用手指指着赵珍的眉心。
赵珍一把抓住明光伸过来的指头，掰着说：“兄弟？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把你当草包！你挣了好多钱嘛？你的钱在哪点？这一年你拿回来一分钱没？原来都是拿去赌去了！你还敢指老子！”
“老子！你是哪个的老子！哪个准你这么跟我讲话的？”话刚说到一半，明光的巴掌便先一步落下：“老子不收拾你，你真当老子死了不是！”
“明光，你个狗杂种！”
“贱货！你家妈的！嘴巴放干净点！”
顿时，屋内混乱一片，明光的拳头密密麻麻地落下。
赵珍也想反击，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用尽了力气反抗也只有挨打的份。
明月见状，跑上前哭喊着、拍打着明光：“爸爸！不要打妈妈！你答应过的！不要打妈妈……”
明光烦躁极了，将明月一把推倒在地，狠狠踹了一下。
赵珍大叫道：“你个畜生！连你家姑娘都打！这么大的娃娃你都下得到手！”她急忙趴下，将明月抱在怀里：“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明光又对着她们踹了几下，似乎发泄得差不多了，他站定，俯视着他们，喘着粗气道：“你梦嘛！”说完便带着存折走了。
赵珍脱力，躺在了地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滑入发中。
明月跪在赵珍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妈妈，痛不痛……”
“妈妈不痛，月月痛不痛？”赵珍牵起明月的小手，轻轻摩挲着。
“月月也不痛……妈妈不要躺在地上，会生病的……”
“妈妈躺一会儿就起来，月月先起来……妈妈就躺一小会儿……”
—
夜阑时分，明光回来了。
赵珍把明月撵回了屋里：“无论如何都不准出来！”
明月看了看明光，又看了看赵珍，看见了她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缓缓点了头。
赵珍关上次卧门，回到了客厅，扔下两张纸道：“这个是离婚协议，赶紧签，签好了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屋头没什么财产，存款也没好多钱，都给你，月月跟我！”
“我不想掺你废话，你就是没眼光，老子今天赢了三百块钱，你看！”明光边说还边掏出了几张纸币，又道：“离婚不可能，娃娃也不可能跟到你！”
“上回讲好的，你要是再打我就离婚！”
“上回我只是保证没下一次了，没讲离婚！”明光眯了眯眼睛，又道：“你这么想离婚，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我有你妈！明光，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离！不离我就去死！”话音刚落，赵珍便从沙发下掏出了一把菜刀。
“你是有病？还拿死威胁人！老子是威胁长大的？”明光一把将离婚协议撕掉，又说：“你有本事就砍死我嘛，自杀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赵珍将菜刀调转了方向。
“你要想清楚，你杀了人，明月就是杀人犯的女儿！”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喊道：“你砍！来！对到这里砍！”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你就是个泼皮无赖！你……”赵珍话还没说完，明光便上前一步夺了她的菜刀，一把扔在地上，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你不要自己作死！”说完便进了卧室。
赵珍气极了，拍着明月的门，说道：“走，我们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说完便牵着明月收拾东西。
明光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走到卧室门口，半倚在门框上，从兜里掏出了赵珍的身份证，道：“你哪点都去不到，不要白费力气了！又要离家出走一次？有意思没嘛！还不是要回来的！”
赵珍急忙转身去夺，而明光快一步跑进了卫生间将门一关，掏出剪刀将身份证剪成几片，扔进了厕所下水道里。
他转身开门，看了看门边的赵珍，又笑着走回去按下了冲水键，道：“你又没钱，又没身份证，我看你怎么坐火车，怎么离家出走！”
赵珍无奈，不知该如何逃脱这人的魔爪，只能先躲着他。
后面日子赵珍都是睡在明月的房里，母女二人挤在那张小床上。
其间，她寻了个机会将户口本偷了出来，去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
赵珍不再管着明光了，她将工资藏在明月床下的教材里，林林总总攒了两千多。
——
春节里，明光在外面喝了点小酒回来，吐了一床一身。
傍晚，他睁眼看着冷清昏暗的房间，看着他“制造”的秽物，心头怒火中烧。
一刻钟后，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去到厨房：冷锅冷灶，剩菜剩饭都没有。
他算了算时间，赵珍应该在家。
他敲响了明月房间的门：“人呢？给老子滚出来！饭没煮，卫生也不收拾一哈，人家娶老婆回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是娶了个祖宗来供起是不是的？”
赵珍还在屋里“装死”，没有搭理外面的某人。
那人开始踹门。
“嘭——嘭——”
清晨他才醉醺醺的回来，不知今夕何夕。睡了一觉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没几下，门被他踹出了个方方正正的大洞，合成木板沿着凹纹脱落，砸在地上震起一阵烟尘。
明光蹲下身，笑着向内望去，面目阴冷狰狞。
“找到了！我就晓得你在，会装死得很嘛！饭没做，屋头不收拾，工资也不拿回家，准备拿钱去养你的情人？！”
母女二人被那张突然出现在“门洞”里的脸吓了一跳，面色瞬间煞白一片。
赵珍迅速稳住了心神，遮住了明月的眼睛，喊道：“情你妈的人，你给老子滚出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明光拍了拍心口，微微皱眉道：“还报警？我好怕哦！我收拾自己家老婆又不犯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报警了警察也不会来！”
“你要不要试一哈嘛！”赵珍掏出了小灵通，手上输入着几个数字。
明光见状，急忙从“门洞”钻了过去。
他抢下了赵珍的小灵通，挂断了电话，又一把将小灵通砸到了地上，指着赵珍吼道：“你真的想送你家男的去坐牢是不是！老子平时就是对你太好了！他们说得对，女的就要多打！不打听不懂人话！”
话音刚落，又是一场混战。
“你不要打我妈妈！你放开她！”明月拍打着明光、喊叫着，但并没有用，迎接她的只有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啪——”
明月的小脸上瞬间印出了清晰可见的指印，她被这一巴掌打摔在地，眼前一黑，顿时脑子发懵，但她没有掉下一滴泪。
“畜生！你就是畜生！”
“没教好！什么的妈就会教出什么的姑娘！居然敢跟她家爸爸动手！无法无天了！你们还想翻天？！”
明光边吼边扇着赵珍，巴掌声、吼叫声、撞击声、破碎声一齐响起，顿时给整个银行小区增添了不同的“年味”，“热闹非凡”。
—
楼上的爷爷叹了口气：“楼下这家男的经常打老婆，去年开始连娃娃都不放过，他家小姑娘听话懂事，可惜摊上了这个爸爸了……”
正打着游戏的男孩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他皱着眉，眼中满是担忧：“爸爸，我们能不能去帮帮她们？她好可怜……”
“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我们都不认识他们，怎么插手？这里就你爷爷奶奶住，他这种人粘上就甩不掉了，过完年我们就要回南遥了，他以后上来寻仇怎么办？”
岑南风的爷爷奶奶是银行职员，退休后依然住在银行小区，毕竟他们的老友都在这个小区里。过年过节岑南风便会随着爸爸与姑姑、姑父一齐回到云湖银行小区看望、陪伴老人。没承想，今年回来便“围观”了他灿烂生活中不曾见过的暴力事件。
岑南风起身走到了阳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他转身走到大门口，拧动了门把。
“嗒——”
“你要干什么？不要去多管闲事！”家里的大人急忙阻止。
“我不干什么，就想下去走走，听着心烦……”
岑远看了看阳台，又皱了皱眉，道：“你下楼小声点，早点回来！不要多管闲事！”
“嗯……”
岑南风关上了门，缓步下着楼。
路过201时，他看了看那道大门，撰紧了拳头，须臾之后，又皱着眉继续向下走去。
他在小区花园里寻了个椅子坐下，但目光依然追随着那扇窗户，眉头紧锁。
—
一刻钟后，一楼楼梯口出来了一对母女，她们身上满是伤痕，小女孩的侧额上似乎被锐器划伤，还往外冒着血。
鲜红的赤色一寸寸划过她苍白的肤色，她单薄的魂魄似乎终于被寒风折断了。
她双目无神，像个破碎的洋娃娃，像具行尸走肉。她被牵引着，似被无常锁着魄。她机械地走出一楼大门，在这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似走上了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岑南风的拳头渐渐撰起，视线随着她出了小区大门，久久没有收回。
—
楼上，赵珍带着明月匆匆离去后，明光还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那几滴血迹。
我错了？我没错！是她们不听话，我打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会有错！
时间如流，近日，空中乌云集结了起来，整装待发。他们低低地压下，颇有“大军压境”之势。“大军”集结待命了近八个时辰，终于一鼓作气、倾巢而出。
立冬清晨的一场暴雨赶走了整个秋天。
云湖市的市政下水安排得并不合理，平安街道积水严重。许多工作人员在一线奋战了一天一夜，终于将排水问题妥善解决了，其中也包括了赵珍。
劳累一日，赵珍回到了家，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躺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遭贼了？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家里长期有人，怎么会招贼？
赵珍眯着眼看见有人在衣柜里翻着什么，她顿时睁开了眼睛。
“明光，你在翻什么？”
“我拿点钱，老妈前两天摔倒了，我带她去医院……”明光心虚，眼神飘忽。
赵珍见他行为和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追问道：“在哪个医院？我跟你一起去！”
“你累了就休息，我自己去就行了。大哥大嫂都在的，医院有人招呼……”他边说还便翻着衣柜夹层的小盒子。
“大嫂都去了我也不能在家躺起，我们一起去，再买点水果和保健品。”
“你作怪得很，睡你的！”明光翻出存折转身就要走。
赵珍见状，跑到门口堵住了明光的路，大吼道：“老妈没摔倒是不是？你拿钱去搞什么你讲清楚！你前几天发的工资呢？工资没拿回来，现在又要拿着钱去搞什么？！”
明月在隔壁听到了喊声，急忙起身跑到了主卧门口，揉着眼睛看着二人。
“昨天我在小友福家输了点钱，我取点钱去扳本，到时候多的都给你拿回来！”
“你拿钱去赌！家里头吃饭的钱都没，你居然拿钱跟他们去赌！他们长期在外头出老千的，你拿钱去就是送给他们用！我在这里，你今天想都不要想出这道门！”
“你说起我就这么没有用？他们出什么合子，我没有听说过！我们都是兄弟！老子挣了这么多钱，拿点去玩一下都不行？你一个女人家的不要管得太宽了！”明光边说还边用手指指着赵珍的眉心。
赵珍一把抓住明光伸过来的指头，掰着说：“兄弟？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把你当草包！你挣了好多钱嘛？你的钱在哪点？这一年你拿回来一分钱没？原来都是拿去赌去了！你还敢指老子！”
“老子！你是哪个的老子！哪个准你这么跟我讲话的？”话刚说到一半，明光的巴掌便先一步落下：“老子不收拾你，你真当老子死了不是！”
“明光，你个狗杂种！”
“贱货！你家妈的！嘴巴放干净点！”
顿时，屋内混乱一片，明光的拳头密密麻麻地落下。
赵珍也想反击，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她用尽了力气反抗也只有挨打的份。
明月见状，跑上前哭喊着、拍打着明光：“爸爸！不要打妈妈！你答应过的！不要打妈妈……”
明光烦躁极了，将明月一把推倒在地，狠狠踹了一下。
赵珍大叫道：“你个畜生！连你家姑娘都打！这么大的娃娃你都下得到手！”她急忙趴下，将明月抱在怀里：“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明光又对着她们踹了几下，似乎发泄得差不多了，他站定，俯视着他们，喘着粗气道：“你梦嘛！”说完便带着存折走了。
赵珍脱力，躺在了地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滑入发中。
明月跪在赵珍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妈妈，痛不痛……”
“妈妈不痛，月月痛不痛？”赵珍牵起明月的小手，轻轻摩挲着。
“月月也不痛……妈妈不要躺在地上，会生病的……”
“妈妈躺一会儿就起来，月月先起来……妈妈就躺一小会儿……”
—
夜阑时分，明光回来了。
赵珍把明月撵回了屋里：“无论如何都不准出来！”
明月看了看明光，又看了看赵珍，看见了她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缓缓点了头。
赵珍关上次卧门，回到了客厅，扔下两张纸道：“这个是离婚协议，赶紧签，签好了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屋头没什么财产，存款也没好多钱，都给你，月月跟我！”
“我不想掺你废话，你就是没眼光，老子今天赢了三百块钱，你看！”明光边说还边掏出了几张纸币，又道：“离婚不可能，娃娃也不可能跟到你！”
“上回讲好的，你要是再打我就离婚！”
“上回我只是保证没下一次了，没讲离婚！”明光眯了眯眼睛，又道：“你这么想离婚，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我有你妈！明光，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离！不离我就去死！”话音刚落，赵珍便从沙发下掏出了一把菜刀。
“你是有病？还拿死威胁人！老子是威胁长大的？”明光一把将离婚协议撕掉，又说：“你有本事就砍死我嘛，自杀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赵珍将菜刀调转了方向。
“你要想清楚，你杀了人，明月就是杀人犯的女儿！”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喊道：“你砍！来！对到这里砍！”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你就是个泼皮无赖！你……”赵珍话还没说完，明光便上前一步夺了她的菜刀，一把扔在地上，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你不要自己作死！”说完便进了卧室。
赵珍气极了，拍着明月的门，说道：“走，我们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说完便牵着明月收拾东西。
明光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走到卧室门口，半倚在门框上，从兜里掏出了赵珍的身份证，道：“你哪点都去不到，不要白费力气了！又要离家出走一次？有意思没嘛！还不是要回来的！”
赵珍急忙转身去夺，而明光快一步跑进了卫生间将门一关，掏出剪刀将身份证剪成几片，扔进了厕所下水道里。
他转身开门，看了看门边的赵珍，又笑着走回去按下了冲水键，道：“你又没钱，又没身份证，我看你怎么坐火车，怎么离家出走！”
赵珍无奈，不知该如何逃脱这人的魔爪，只能先躲着他。
后面日子赵珍都是睡在明月的房里，母女二人挤在那张小床上。
其间，她寻了个机会将户口本偷了出来，去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
赵珍不再管着明光了，她将工资藏在明月床下的教材里，林林总总攒了两千多。
——
春节里，明光在外面喝了点小酒回来，吐了一床一身。
傍晚，他睁眼看着冷清昏暗的房间，看着他“制造”的秽物，心头怒火中烧。
一刻钟后，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去到厨房：冷锅冷灶，剩菜剩饭都没有。
他算了算时间，赵珍应该在家。
他敲响了明月房间的门：“人呢？给老子滚出来！饭没煮，卫生也不收拾一哈，人家娶老婆回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是娶了个祖宗来供起是不是的？”
赵珍还在屋里“装死”，没有搭理外面的某人。
那人开始踹门。
“嘭——嘭——”
清晨他才醉醺醺的回来，不知今夕何夕。睡了一觉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没几下，门被他踹出了个方方正正的大洞，合成木板沿着凹纹脱落，砸在地上震起一阵烟尘。
明光蹲下身，笑着向内望去，面目阴冷狰狞。
“找到了！我就晓得你在，会装死得很嘛！饭没做，屋头不收拾，工资也不拿回家，准备拿钱去养你的情人？！”
母女二人被那张突然出现在“门洞”里的脸吓了一跳，面色瞬间煞白一片。
赵珍迅速稳住了心神，遮住了明月的眼睛，喊道：“情你妈的人，你给老子滚出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明光拍了拍心口，微微皱眉道：“还报警？我好怕哦！我收拾自己家老婆又不犯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报警了警察也不会来！”
“你要不要试一哈嘛！”赵珍掏出了小灵通，手上输入着几个数字。
明光见状，急忙从“门洞”钻了过去。
他抢下了赵珍的小灵通，挂断了电话，又一把将小灵通砸到了地上，指着赵珍吼道：“你真的想送你家男的去坐牢是不是！老子平时就是对你太好了！他们说得对，女的就要多打！不打听不懂人话！”
话音刚落，又是一场混战。
“你不要打我妈妈！你放开她！”明月拍打着明光、喊叫着，但并没有用，迎接她的只有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啪——”
明月的小脸上瞬间印出了清晰可见的指印，她被这一巴掌打摔在地，眼前一黑，顿时脑子发懵，但她没有掉下一滴泪。
“畜生！你就是畜生！”
“没教好！什么的妈就会教出什么的姑娘！居然敢跟她家爸爸动手！无法无天了！你们还想翻天？！”
明光边吼边扇着赵珍，巴掌声、吼叫声、撞击声、破碎声一齐响起，顿时给整个银行小区增添了不同的“年味”，“热闹非凡”。
—
楼上的爷爷叹了口气：“楼下这家男的经常打老婆，去年开始连娃娃都不放过，他家小姑娘听话懂事，可惜摊上了这个爸爸了……”
正打着游戏的男孩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他皱着眉，眼中满是担忧：“爸爸，我们能不能去帮帮她们？她好可怜……”
“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我们都不认识他们，怎么插手？这里就你爷爷奶奶住，他这种人粘上就甩不掉了，过完年我们就要回南遥了，他以后上来寻仇怎么办？”
岑南风的爷爷奶奶是银行职员，退休后依然住在银行小区，毕竟他们的老友都在这个小区里。过年过节岑南风便会随着爸爸与姑姑、姑父一齐回到云湖银行小区看望、陪伴老人。没承想，今年回来便“围观”了他灿烂生活中不曾见过的暴力事件。
岑南风起身走到了阳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他转身走到大门口，拧动了门把。
“嗒——”
“你要干什么？不要去多管闲事！”家里的大人急忙阻止。
“我不干什么，就想下去走走，听着心烦……”
岑远看了看阳台，又皱了皱眉，道：“你下楼小声点，早点回来！不要多管闲事！”
“嗯……”
岑南风关上了门，缓步下着楼。
路过201时，他看了看那道大门，撰紧了拳头，须臾之后，又皱着眉继续向下走去。
他在小区花园里寻了个椅子坐下，但目光依然追随着那扇窗户，眉头紧锁。
—
一刻钟后，一楼楼梯口出来了一对母女，她们身上满是伤痕，小女孩的侧额上似乎被锐器划伤，还往外冒着血。
鲜红的赤色一寸寸划过她苍白的肤色，她单薄的魂魄似乎终于被寒风折断了。
她双目无神，像个破碎的洋娃娃，像具行尸走肉。她被牵引着，似被无常锁着魄。她机械地走出一楼大门，在这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似走上了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岑南风的拳头渐渐撰起，视线随着她出了小区大门，久久没有收回。
—
楼上，赵珍带着明月匆匆离去后，明光还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那几滴血迹。
我错了？我没错！是她们不听话，我打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