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翅膀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一位年级偏大的女医生给明月处理着伤口。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小姑娘留疤就不好看了，以后如果留疤了，给她梳点碎头发下来挡一哈。你家老公经常这样打你们？”医生皱着眉问道。
赵珍皱着眉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嗯！”明月点了点头。
“啧！这样还不离婚你在想些什么！”医生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了看赵珍。
赵珍无奈道：“我想离的，他不肯签离婚协议，还把结婚证拿出去躲起了，我不晓得怎么办……”
“你去法院告他啊！你看哈你们身上的这些伤，你告他家暴，绝对能离！”
“真的吗？”赵珍没什么文化，也不懂那么多，村里家暴的太多了，她不知道还可以起诉离婚，听到刚刚的话，她心里燃起了希望：“谢谢！谢谢医生！”
“哎！看起你们也是可怜，我认识个人就是做法律援助的，我给你个联系方式，你问哈他怎么走流程……”
赵珍边跪下边拽了拽明月：“月月，跪下来谢谢医生！”
明月顺着她的力道跪了下来，说道：“谢谢医生！谢谢！”
这个新年里，赵珍和明光打了场家暴离婚的官司。
五月份，赵珍胜诉了。
七月初，赵珍带着明月去了南遥市，赵珍单独立户，明月更名为赵月。
运气不错，环卫部门刚好有人离职，赵珍去顶了岗。
七月中旬，赵珍请同事吃了顿饭，租到了镇上最便宜的房子。房子在黄泥巷负一楼，巷子边上是一排脏兮兮的香樟树还有一堵红砖矮墙。
——
次年四月初，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赵月没有带伞，她被这场雨困住了，困在了北角区第十小学里。
赵月站在教学楼一楼，想着：我是要直接冲？还是等雨小一点再冲？好羡慕别人都有家长接送啊！好羡慕她们的粉色小雨衣和粉色小雨鞋，我也想去踩水！反正没人回来接我，肯定是要淋雨的，要不直接冲吧！
正思考着，赵月感觉身侧突然晃过来一个人影，她心下一惊：这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
何以然抬起了手，拍了拍她的肩：“我……”
赵月被那突然抬起的手吓了一跳，而那人的手还落到了她的肩上，她眉心一跳，原地蹦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雨幕里……
赵月：那人为什么打我？
何以然：这么快就忘记了？
——
又过了几日，天放晴了。
应教育部门的要求，这个学期开始，学校每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变为艺术课。学生们可以在舞蹈、打鼓、书法、绘画、声乐、仪仗队几个里面选择自己喜欢的学习。
明月正低着头走在去往书法班的路上，思索着：书法班到底在哪一栋楼呢？
在教学楼下空地上参加仪仗队练习的何以然看见了明月，他举起了手想跟“小明月”打个招呼。
她余光里有人抬起了手。
好像又是那个人！他又要打我？
她顿时脑子发懵，埋着头往前面跑去。
何以然顿时黑了脸：呵！骗了个蛋糕吃，转头就给忘了！以后休想我主动理你！
——
五月中旬，十小各个班都排练着节目，赵月所在的5班也不例外，她们班准备了一个歌舞节目：《隐形的翅膀》，赵月是主唱之一。
“你们班太过分了，居然占用音乐教室！就三个人唱歌，是不是太浪费了！”
赵月闻声抬头，见是2班的孟媛，她没出头说话，倒是另一个主唱开了口。
“你们跳舞也用不到音乐教室吧！”
孟媛瞪了王妍一眼，说：“谁说用不到！跳舞不需要音乐吗？我们七个人，你们三个人，我们更需要吧！”
王妍还想争辩，另一位主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地说：“算了！她可是孟媛，你别跟她吵架，她凶得很……”
赵月也拽了拽王妍，说道：“我们走吧……”
孟媛见她们好欺负，冲着她们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早点滚多好！还浪费我的口水！你们班的节目选不上就丢脸了哦~”
——
一周后，节目预选赛开始了。
2班的舞蹈节目在第四位试演，试演完毕后便是5班的歌舞。
赵月与孟媛擦肩而过，只听孟媛阴阳怪气道：“落选了不要哭鼻子哦！”
赵月脸色沉了沉：她是不是有病？老是来招惹我，躲都躲不掉……
最后公示结果时，2班的舞蹈落选了，诗朗诵入榜了，孟媛气不顺了好几天。
——
翌日，班主任将十一位同学叫到了办公室，组织大家买表演服。
“这是大家最后一个儿童节，这次服装咱们就不租了吧，前两天我给大家看了一件连衣裙，日常也可以穿出门的，就65元，大家来看看照片！”
“好漂亮啊！”
“哇！公主裙！”
赵月没有钱，她不知道怎么和赵珍开口要钱，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好说不买，于是等大家走后，她问道：“老师，我可以回家问问家长吗？”
姚老师点了点头，道：“明天就给个答复，如果不想买也可以租的。”
赵月一听能租，于是问道：“老师，租的话要多少钱呀？”
姚老师叹了口气，道：“不花钱，租服装学校有拨经费的。”
“那我不问了，租吧……”
姚老师知道她家的情况，于是点了点头，又道：“你放心吧，你租服装的事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赵月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回了班。
——
三天后服装到位，十一位小朋友，一人一条小白裙和一双“翅膀”。
裙子通体雪白，似有若无地掺着些银丝。两边肩带很长，都系成了蝴蝶结的样子。腰线较高，裙摆的波浪弧形也恰到好处。里外共三层纱，高低错落，裙边坠着几片星星、月亮、太阳形状的亮片，在办公室的灯光下熠熠地闪烁着光芒。
大家拿着裙子看着、摸着、在身上比划着，赵月却独独盯着那双“翅膀”入了神。
那11副翅膀都是租的，做工很精致。形似戴安娜闪蝶，色似秘鲁晶闪蝶，呈半透明状，透白的翅膀上还闪着淡蓝紫色的偏光。
——
6月1日，舞台后方的师生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快快快，一会儿就到我们班了，大家把衣服换好后就在楼梯口候场，行动起来！”班主任激动地说。
明月已经画好了妆，此时正在换衣服，她正穿“翅膀”的时候，发现“翅膀”坏了……
“老师，我的翅膀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化妆前明明还检查过……”明月略带哭腔地说。
“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现在就坏了！”老师也开始急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翅膀”，而赵月没有。
“我不知道……”
老师见赵月快哭了，她思考了一会儿，说：“没事的！一会儿你就站在中间，既然节目名字是‘隐形’的翅膀，别人都穿着翅膀，你就不穿了。这才是真正的‘隐形’的翅膀！”
于是，舞台上一共十一位小朋友，三位主唱八位伴舞，十位小朋友都有翅膀，只有中间那位小朋友的翅膀真的“隐形”了。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下台后，姚老师彻查着“破坏翅膀事件”。
“怎么样？有谁看见了吗？”
该事件说大并不大，只是赔偿一双翅膀而已，经费倒是足够，但是翅膀上的“道道伤痕”都表示着：这是恶意破坏。
大家都是孩子，有问题就要及时纠正，这种恶意破坏事件不能姑息，必须将“恶劣”抹杀在“摇篮里”。
“我没看见。”
“我没去过那里！”
“我好像看见了6班的孟媛……她好像拿着一把剪刀！当然，我也不太确定……”
后来的事赵月便不知道了，她也没多问。
不久后，他们都小学毕业了。
——
八月底，三中开始报道了。
早晨，一个电话扰乱了母女二人的清净。
是那个人！
赵月不知道他是如何问到赵珍的号码的，电话一来又是为了钱。
钱钱钱！为什么生活中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钱？！
赵月讨厌这几张“纸”，但她又很需要这几张“纸”。
因为它们可以让她有书读、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未来……
赵月捏着钱的手微微颤抖，她埋着头向前走着。
走到黄泥巷口公交站时，她余光里看到公交站站着一对父女，她吃着冰棍，她的父亲笑着替她擦嘴，她羡慕极了，不由自主地驻了足。
“慢点吃，吃快了会拉肚子的！”
“一会儿妈妈就到站了，要是她看见我在吃冰棍就惨了！咱们可是共犯！”
“共犯共犯！你慢点吃！爸爸替你扛着，大不了替你挨一顿骂！”
他们父女二人边吃边笑着，赵月眼中渐渐泛起酸意。
她背过身仰起头，将泪珠憋回去，她在这街上失神地走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通往负一楼的楼梯口，她顿住了脚步，愣了愣神。
哎，怎么又走回来了……
赵月呆站了几分钟，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明明昨日还是电闪雷鸣，不曾想，夜里的南风又送来了阵阵热意，今早便是晴空万里。
就这么几分钟，赵月的额上竟渐渐沁出了汗。
她看了看太阳，从包里翻出了儿童节那日姚老师给的那包纸巾。她从袋子中轻轻抽出一张，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她烦乱的心顿时静了一静。
她捏着纸巾一角，轻轻按压着她的额发与鼻尖，生怕把纸巾揉烂了、擦破了，但这纸巾不似她家里那种，并不容易破。
擦完汗后她还撰着这张纸巾，经过了好几个垃圾桶她也舍没扔。
到了三中大门口，她将那张纸巾依依不舍地扔进了垃圾桶，手心还残留着点点香气。
报完名又买了校服后，赵月将学校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而后抬步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她便见到一个眼熟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
那少年似乎瞥了她一眼，微微扬起了唇角。
许是那日阳光正好、许是那日香气氤氲、许是那日清风荡漾，她竟被他蛊惑，久久没有挪开眼，颊上也泛起了“来历不明”的红晕。
赵月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迎春花墙”侧楼梯口处。
—
何以然提前收到了报道通知，这日，他正往三中走着。刚走到马路对面他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正从校内缓缓走出。
他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冲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叫住我！叫我哥哥我就原谅你以前的“小白眼狼”行径！
“小明月”微微抬眸，她看过来了。
很好！叫住我！不叫我休想以后我再理你！
他自以为冷着一张脸，与她擦肩而过。
一步，两步……
怎么还没有叫住我？
何以然眉头紧锁，缓步走上了两阶楼梯，他停住了脚步，刚刚勾起的嘴角也掉了下来：“很好！以后你就是‘独生子女’了！”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小姑娘留疤就不好看了，以后如果留疤了，给她梳点碎头发下来挡一哈。你家老公经常这样打你们？”医生皱着眉问道。
赵珍皱着眉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嗯！”明月点了点头。
“啧！这样还不离婚你在想些什么！”医生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了看赵珍。
赵珍无奈道：“我想离的，他不肯签离婚协议，还把结婚证拿出去躲起了，我不晓得怎么办……”
“你去法院告他啊！你看哈你们身上的这些伤，你告他家暴，绝对能离！”
“真的吗？”赵珍没什么文化，也不懂那么多，村里家暴的太多了，她不知道还可以起诉离婚，听到刚刚的话，她心里燃起了希望：“谢谢！谢谢医生！”
“哎！看起你们也是可怜，我认识个人就是做法律援助的，我给你个联系方式，你问哈他怎么走流程……”
赵珍边跪下边拽了拽明月：“月月，跪下来谢谢医生！”
明月顺着她的力道跪了下来，说道：“谢谢医生！谢谢！”
这个新年里，赵珍和明光打了场家暴离婚的官司。
五月份，赵珍胜诉了。
七月初，赵珍带着明月去了南遥市，赵珍单独立户，明月更名为赵月。
运气不错，环卫部门刚好有人离职，赵珍去顶了岗。
七月中旬，赵珍请同事吃了顿饭，租到了镇上最便宜的房子。房子在黄泥巷负一楼，巷子边上是一排脏兮兮的香樟树还有一堵红砖矮墙。
——
次年四月初，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赵月没有带伞，她被这场雨困住了，困在了北角区第十小学里。
赵月站在教学楼一楼，想着：我是要直接冲？还是等雨小一点再冲？好羡慕别人都有家长接送啊！好羡慕她们的粉色小雨衣和粉色小雨鞋，我也想去踩水！反正没人回来接我，肯定是要淋雨的，要不直接冲吧！
正思考着，赵月感觉身侧突然晃过来一个人影，她心下一惊：这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
何以然抬起了手，拍了拍她的肩：“我……”
赵月被那突然抬起的手吓了一跳，而那人的手还落到了她的肩上，她眉心一跳，原地蹦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雨幕里……
赵月：那人为什么打我？
何以然：这么快就忘记了？
——
又过了几日，天放晴了。
应教育部门的要求，这个学期开始，学校每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变为艺术课。学生们可以在舞蹈、打鼓、书法、绘画、声乐、仪仗队几个里面选择自己喜欢的学习。
明月正低着头走在去往书法班的路上，思索着：书法班到底在哪一栋楼呢？
在教学楼下空地上参加仪仗队练习的何以然看见了明月，他举起了手想跟“小明月”打个招呼。
她余光里有人抬起了手。
好像又是那个人！他又要打我？
她顿时脑子发懵，埋着头往前面跑去。
何以然顿时黑了脸：呵！骗了个蛋糕吃，转头就给忘了！以后休想我主动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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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十小各个班都排练着节目，赵月所在的5班也不例外，她们班准备了一个歌舞节目：《隐形的翅膀》，赵月是主唱之一。
“你们班太过分了，居然占用音乐教室！就三个人唱歌，是不是太浪费了！”
赵月闻声抬头，见是2班的孟媛，她没出头说话，倒是另一个主唱开了口。
“你们跳舞也用不到音乐教室吧！”
孟媛瞪了王妍一眼，说：“谁说用不到！跳舞不需要音乐吗？我们七个人，你们三个人，我们更需要吧！”
王妍还想争辩，另一位主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地说：“算了！她可是孟媛，你别跟她吵架，她凶得很……”
赵月也拽了拽王妍，说道：“我们走吧……”
孟媛见她们好欺负，冲着她们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早点滚多好！还浪费我的口水！你们班的节目选不上就丢脸了哦~”
——
一周后，节目预选赛开始了。
2班的舞蹈节目在第四位试演，试演完毕后便是5班的歌舞。
赵月与孟媛擦肩而过，只听孟媛阴阳怪气道：“落选了不要哭鼻子哦！”
赵月脸色沉了沉：她是不是有病？老是来招惹我，躲都躲不掉……
最后公示结果时，2班的舞蹈落选了，诗朗诵入榜了，孟媛气不顺了好几天。
——
翌日，班主任将十一位同学叫到了办公室，组织大家买表演服。
“这是大家最后一个儿童节，这次服装咱们就不租了吧，前两天我给大家看了一件连衣裙，日常也可以穿出门的，就65元，大家来看看照片！”
“好漂亮啊！”
“哇！公主裙！”
赵月没有钱，她不知道怎么和赵珍开口要钱，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好说不买，于是等大家走后，她问道：“老师，我可以回家问问家长吗？”
姚老师点了点头，道：“明天就给个答复，如果不想买也可以租的。”
赵月一听能租，于是问道：“老师，租的话要多少钱呀？”
姚老师叹了口气，道：“不花钱，租服装学校有拨经费的。”
“那我不问了，租吧……”
姚老师知道她家的情况，于是点了点头，又道：“你放心吧，你租服装的事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赵月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回了班。
——
三天后服装到位，十一位小朋友，一人一条小白裙和一双“翅膀”。
裙子通体雪白，似有若无地掺着些银丝。两边肩带很长，都系成了蝴蝶结的样子。腰线较高，裙摆的波浪弧形也恰到好处。里外共三层纱，高低错落，裙边坠着几片星星、月亮、太阳形状的亮片，在办公室的灯光下熠熠地闪烁着光芒。
大家拿着裙子看着、摸着、在身上比划着，赵月却独独盯着那双“翅膀”入了神。
那11副翅膀都是租的，做工很精致。形似戴安娜闪蝶，色似秘鲁晶闪蝶，呈半透明状，透白的翅膀上还闪着淡蓝紫色的偏光。
——
6月1日，舞台后方的师生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快快快，一会儿就到我们班了，大家把衣服换好后就在楼梯口候场，行动起来！”班主任激动地说。
明月已经画好了妆，此时正在换衣服，她正穿“翅膀”的时候，发现“翅膀”坏了……
“老师，我的翅膀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化妆前明明还检查过……”明月略带哭腔地说。
“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现在就坏了！”老师也开始急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翅膀”，而赵月没有。
“我不知道……”
老师见赵月快哭了，她思考了一会儿，说：“没事的！一会儿你就站在中间，既然节目名字是‘隐形’的翅膀，别人都穿着翅膀，你就不穿了。这才是真正的‘隐形’的翅膀！”
于是，舞台上一共十一位小朋友，三位主唱八位伴舞，十位小朋友都有翅膀，只有中间那位小朋友的翅膀真的“隐形”了。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下台后，姚老师彻查着“破坏翅膀事件”。
“怎么样？有谁看见了吗？”
该事件说大并不大，只是赔偿一双翅膀而已，经费倒是足够，但是翅膀上的“道道伤痕”都表示着：这是恶意破坏。
大家都是孩子，有问题就要及时纠正，这种恶意破坏事件不能姑息，必须将“恶劣”抹杀在“摇篮里”。
“我没看见。”
“我没去过那里！”
“我好像看见了6班的孟媛……她好像拿着一把剪刀！当然，我也不太确定……”
后来的事赵月便不知道了，她也没多问。
不久后，他们都小学毕业了。
——
八月底，三中开始报道了。
早晨，一个电话扰乱了母女二人的清净。
是那个人！
赵月不知道他是如何问到赵珍的号码的，电话一来又是为了钱。
钱钱钱！为什么生活中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钱？！
赵月讨厌这几张“纸”，但她又很需要这几张“纸”。
因为它们可以让她有书读、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未来……
赵月捏着钱的手微微颤抖，她埋着头向前走着。
走到黄泥巷口公交站时，她余光里看到公交站站着一对父女，她吃着冰棍，她的父亲笑着替她擦嘴，她羡慕极了，不由自主地驻了足。
“慢点吃，吃快了会拉肚子的！”
“一会儿妈妈就到站了，要是她看见我在吃冰棍就惨了！咱们可是共犯！”
“共犯共犯！你慢点吃！爸爸替你扛着，大不了替你挨一顿骂！”
他们父女二人边吃边笑着，赵月眼中渐渐泛起酸意。
她背过身仰起头，将泪珠憋回去，她在这街上失神地走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通往负一楼的楼梯口，她顿住了脚步，愣了愣神。
哎，怎么又走回来了……
赵月呆站了几分钟，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明明昨日还是电闪雷鸣，不曾想，夜里的南风又送来了阵阵热意，今早便是晴空万里。
就这么几分钟，赵月的额上竟渐渐沁出了汗。
她看了看太阳，从包里翻出了儿童节那日姚老师给的那包纸巾。她从袋子中轻轻抽出一张，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她烦乱的心顿时静了一静。
她捏着纸巾一角，轻轻按压着她的额发与鼻尖，生怕把纸巾揉烂了、擦破了，但这纸巾不似她家里那种，并不容易破。
擦完汗后她还撰着这张纸巾，经过了好几个垃圾桶她也舍没扔。
到了三中大门口，她将那张纸巾依依不舍地扔进了垃圾桶，手心还残留着点点香气。
报完名又买了校服后，赵月将学校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而后抬步出了学校。
刚出校门，她便见到一个眼熟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
那少年似乎瞥了她一眼，微微扬起了唇角。
许是那日阳光正好、许是那日香气氤氲、许是那日清风荡漾，她竟被他蛊惑，久久没有挪开眼，颊上也泛起了“来历不明”的红晕。
赵月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迎春花墙”侧楼梯口处。
—
何以然提前收到了报道通知，这日，他正往三中走着。刚走到马路对面他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正从校内缓缓走出。
他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冲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叫住我！叫我哥哥我就原谅你以前的“小白眼狼”行径！
“小明月”微微抬眸，她看过来了。
很好！叫住我！不叫我休想以后我再理你！
他自以为冷着一张脸，与她擦肩而过。
一步，两步……
怎么还没有叫住我？
何以然眉头紧锁，缓步走上了两阶楼梯，他停住了脚步，刚刚勾起的嘴角也掉了下来：“很好！以后你就是‘独生子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