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太阳
翌日下午，经过了几番挣扎，她终于再一次鼓起勇气，走出了家门。
有几个男孩子在黄泥巷口等了很久，他们见赵月终于出来了，于是急忙上前，道：“你去看看风哥吧！他住院了！被捅了一刀……”
闻言，赵月的身形僵住了，双唇噏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他们上了车。
一路上，刘佳数次看向她，欲言又止。
—
病房门口。
“风哥爸妈和校长现在不在，你赶紧进去，我们在门口守着，他们来了我就咳嗽两声！”
赵月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只见岑南风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嘴角、颧骨、额头上都是淤青，赵月眼眶顿时便红了。
岑南风见状，皱了皱眉，道：“前女友，哭什么呢？你前男友还没死呢！再说了，有句话不是说‘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我要是死了，前女友不该开心吗？笑一个！”
他现在还在逗着她开心，可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她开心不起来。
赵月急忙上前，说：“你瞎说什么呢！她们都是混社会的，你干嘛去招她们！”
岑南风动了动身，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什么叫老子去招她们？是她们先来招老子的！老子的人也敢弄！可惜昨天让她们跑了，不过，这段时间她们也不能再去找你麻烦了！”
赵月皱着眉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掀开了他的一角，看到了一圈圈的纱布，她眼中滚着泪珠。
她的手轻轻抚着纱布边缘。
她突然别开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打在了白色被罩上。
“爷还没死呢~”
赵月快速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道：“你别瞎说！你快呸呸呸！”
岑南风看了看她颤抖的手，看了看她氤氲的眼，抬手帮她擦了擦泪：“呸呸呸~行了吗？”
赵月点了点头，又轻手轻脚地将他的衣角和被子盖了回去。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道：“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很疼的！”
岑南风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赵月每次被打都会疼至少半个月，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骂道：“骗子！”
岑南风笑着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真的，你以后别再打架了，我会心疼的……”
“好！都听你的。”
她侧头枕在他的锁骨上，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痣。
他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侧头咳了咳：“咳~你去帮我拿支笔来。”
“什么？”赵月以为他要写保证书，疑惑着抬起了头。
岑南风缓了缓，说 “帮我拿一下笔，可以吗？”
赵月没再问，在床尾记录板上将笔抽下，递了过去。
他将她的胳膊抬起，在她的胳膊上写着一串数字，动作很轻，挠得她的胳膊痒痒的，她又不好抽回胳膊，便这样忍着。
岑南风停了笔，吻了吻她的胳膊，又抬起头看着赵月，说：“前面那个是我手机号，后面那个是我的□□号！等你申请了□□列表里的第一个一定要是我！以后有谁欺负你了你就说，我不在那边依然可以罩得住你！听到没有！”
赵月点了点头：你的手机号我上次就记住了！
岑南风不放心，又补充道：“答应了就要做到！”
“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是不管出什么事她还是不会去找他，她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你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岑南风点了点头：“嗯~”
赵月拿着旁边的水果刀和苹果便开始削皮。
岑南风盯了她一会儿，他似是有些“恃宠而骄”，又似想把话都摊开了说，把心中隔阂都消除掉，他翻起了旧账。
“你那‘团支书’呢？你出了这事怎么不见他不帮帮你？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亲妹妹吗？异父异母哪儿来的亲兄妹？”
赵月听到最后一句手一抖，削断了皮。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道：“他转学了，和你在一个学校，他不知道。他是真把我当亲妹妹，他生气只是觉得早恋会耽误学习！被他拒绝后我是真把他当亲哥哥，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
最后一句他很满意，但还是傲娇道：“那你国庆把老子当空气。”
“没有当空气！那天我想追出去，但我走不开！而且，我担心你还在气头上……”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他叹了口气：“还在气头上还会去找你？你就不知道哄哄老子吗？”
闻言，赵月眨了眨眼，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岑南风嘴边，道：“哄你……”
岑南风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但又没完全下。
他咬了一口，嘟囔道：“一点都不甜！”
赵月咬了咬唇，起身快速吻了一下岑南风的嘴角，问道：“那这样甜不甜？”
那一瞬，他呼吸微滞，心跳加速，他偏头咬了咬唇，面上还强装着镇定：“太快了，没尝出来……”
赵月放下苹果，擦了擦手，倾身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那，这样呢。”
言罢，她缓缓将唇覆了上去，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摩挲、舔舐、啃咬、辗转、深入……
岑南风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轻咬、吮吸、舔舐、安抚着她的舌尖，邪恶的小手缓缓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手刚探入，轻轻碰了一下赵月的肌肤，赵月一惊。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那天，那几人对她“上下其手”，脱掉了她的衣服，□□着、嘲笑着，又想起了前几天的照片。
赵月急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来病房，独留岑南风神情呆滞傻在原地。
—
那几个男生还坐在门外，见她跑了出来，问道：“嫂子，要走了？”
赵月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风哥，嫂子怎么走……跑了？”
岑南风扣了扣眉心：“她……害羞了？”
这一晚，他在梦里亵渎了他的“月亮”。
翌日一早，赵月没再回学校，直接去了派出所。
——
岑南风在医院住了两周，出院后他俩保持着每周一次见面的频率，尽管长辈都在施压，他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元旦前夕，何以然在学校文具店逛着，突然看见了一个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灯。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小灯，是小学生画的“太阳公公”的样子，还有红红的脸蛋。
幼稚！
他还记得“重逢”那日，月光下，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睡裙，睡裙上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太阳，倒是与这小灯异曲同工。
虽然幼稚，这画风倒是和她挺配！她应该会喜欢~
岑南风伸手想要“拿下”，与此同时，旁边的人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触碰到。
岑南风转头一看：呵！团支书！阴魂不散！
岑南风赌气般的将小灯先行“拿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文具店。
——
一转眼便到了元旦节，何以然翘了元旦晚会来找赵月了。
何以然站在赵月家门口，扣了扣门。
赵月安顿好母亲，开了门，看见了寒风里的何以然。
她扯出一丝微笑：“哥哥，好久不见！”
何以然笑着说：“好久不见！元旦快乐！”
赵月脑子迟钝的转了转，而后微微一笑，说道：“哥哥，元旦快乐！”
何以然递给赵月一个盒子：“元旦礼物！”
赵月疑惑着接过礼物，又说：“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何以然笑着说：“不用准备。这是前几天在文具店看见的，看见它就觉得它应该属于你，你拆开看看！”
赵月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灯，是小学生画的“太阳公公”的样子，还有红红的脸蛋。
何以然抬了抬下巴，道：“按钮在底座上，你打开看看。”
见她打开了，他又说：“因为有太阳，月亮才会亮，哥哥给你把‘光’送来了！你把太阳放在身边，这样你便会一直发光发亮！”
“谢谢哥哥！”
何以然笑着揉了揉赵月的头发，又擦了擦她脏脏的鼻尖：“哪儿蹭的？怎么脏兮兮的？”
呵！哥哥！这他妈的叫哥哥？！
“有吗？我看不见。”
何以然换了只手指又擦了擦，擦完又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干净了！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赵月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赵月关门后，岑南风扭头看向了巷口。
巷口：岑南风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大垃圾箱，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
翌日黄昏，赵月还在厨房煮晚饭，卧室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
“噹——”
赵月急忙跑回卧室，低头一看，太阳灯碎了……
“月月，对不起……妈妈只是想起来看看你，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赵月抬起头，看见赵珍还想起身，她急忙上前搀扶。
赵珍连连喘着粗气：“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舍没你，妈妈不行了，想再看你最后一眼……”
赵月环抱着赵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睛憋得通红，没有掉下一滴泪。
“不会的！别瞎说！”
赵珍用气声说：“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不行了……”她又喘了几口气：“我就是想走前再看看你……”
她的额头抵着她的侧额，双手揉搓着她的胳膊，喊道：“妈妈，不会的……”
渐渐地，赵珍再没了半点力气，呼吸也越来越浅，而后只见出气不见进气，最后胸腔停止了起伏。
赵月在这小出租房里跪着、喊着，双眼通红，却没掉下一滴泪，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整夜……
翌日中午，赵月拖着沉重的身体蹲在床边，一片一片地捡起了她的“太阳”。
她把它装进了带它来的纸盒子里。
她又拿着赵珍的小灵通，用她那嘶哑的嗓音给明光打了个电话，将他叫来把赵珍送回了赵县料理后世。
一周后。
她把她装进了带她走的纸箱子里。
——
11号，赵月一个人上了回青禾镇的大巴。
她是回去收拾行李的，准备等到房租到期就搬走，连同学籍也一起转过去。
“老师，我要搬家了，想去找您办一下转学手续……”赵月用赵珍的小灵通给临时班主任打着电话。
“赵月同学，过几天就期末考了……”
“老师，我不想去考试了，我想尽快走……”
“那你周一来一趟学校，我把转学手续给你办了。”
赵月叹了口气：“谢谢老师。”
二人最后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赵月几日没怎么合眼了，眼皮越来越重，竟在大巴上打起了瞌睡。
下车后，她想给岑南风打个电话。
摸了摸兜，赵珍的小灵通被人偷了！那不值钱的小灵通居然被人偷走了！
憋了几天的赵月终于哭了，在这熟悉的公交站，因为一个不值钱的小灵通，也不仅仅因为一个小灵通，她哭到声音嘶哑、哭到没有力气……
——
14日，她早早地去了办公室，等到快上课了临时班主任都还没来。
赵月咬了咬牙，还是去了趟教室。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却等到了全省凝冻特大灾害，道路不畅，回家等通知的消息。
她空跑了一趟，早早回了家。
这一年是最近几十年里最冷的一年，恰巧这一年夏天镇上禁止居民燃烧煤炉，房子空了许久，屋内阴冷潮湿，赵月有些坐不住了。
人一旦坐不住便开始想起许多旧事。
沉重的记忆将她的脑子弄得混乱不堪，她竟不能找出完整的回忆。
她在“地狱”中拉扯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有几个男孩子在黄泥巷口等了很久，他们见赵月终于出来了，于是急忙上前，道：“你去看看风哥吧！他住院了！被捅了一刀……”
闻言，赵月的身形僵住了，双唇噏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他们上了车。
一路上，刘佳数次看向她，欲言又止。
—
病房门口。
“风哥爸妈和校长现在不在，你赶紧进去，我们在门口守着，他们来了我就咳嗽两声！”
赵月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只见岑南风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嘴角、颧骨、额头上都是淤青，赵月眼眶顿时便红了。
岑南风见状，皱了皱眉，道：“前女友，哭什么呢？你前男友还没死呢！再说了，有句话不是说‘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我要是死了，前女友不该开心吗？笑一个！”
他现在还在逗着她开心，可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她开心不起来。
赵月急忙上前，说：“你瞎说什么呢！她们都是混社会的，你干嘛去招她们！”
岑南风动了动身，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什么叫老子去招她们？是她们先来招老子的！老子的人也敢弄！可惜昨天让她们跑了，不过，这段时间她们也不能再去找你麻烦了！”
赵月皱着眉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掀开了他的一角，看到了一圈圈的纱布，她眼中滚着泪珠。
她的手轻轻抚着纱布边缘。
她突然别开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打在了白色被罩上。
“爷还没死呢~”
赵月快速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道：“你别瞎说！你快呸呸呸！”
岑南风看了看她颤抖的手，看了看她氤氲的眼，抬手帮她擦了擦泪：“呸呸呸~行了吗？”
赵月点了点头，又轻手轻脚地将他的衣角和被子盖了回去。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道：“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很疼的！”
岑南风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赵月每次被打都会疼至少半个月，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骂道：“骗子！”
岑南风笑着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真的，你以后别再打架了，我会心疼的……”
“好！都听你的。”
她侧头枕在他的锁骨上，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痣。
他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侧头咳了咳：“咳~你去帮我拿支笔来。”
“什么？”赵月以为他要写保证书，疑惑着抬起了头。
岑南风缓了缓，说 “帮我拿一下笔，可以吗？”
赵月没再问，在床尾记录板上将笔抽下，递了过去。
他将她的胳膊抬起，在她的胳膊上写着一串数字，动作很轻，挠得她的胳膊痒痒的，她又不好抽回胳膊，便这样忍着。
岑南风停了笔，吻了吻她的胳膊，又抬起头看着赵月，说：“前面那个是我手机号，后面那个是我的□□号！等你申请了□□列表里的第一个一定要是我！以后有谁欺负你了你就说，我不在那边依然可以罩得住你！听到没有！”
赵月点了点头：你的手机号我上次就记住了！
岑南风不放心，又补充道：“答应了就要做到！”
“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是不管出什么事她还是不会去找他，她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她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你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岑南风点了点头：“嗯~”
赵月拿着旁边的水果刀和苹果便开始削皮。
岑南风盯了她一会儿，他似是有些“恃宠而骄”，又似想把话都摊开了说，把心中隔阂都消除掉，他翻起了旧账。
“你那‘团支书’呢？你出了这事怎么不见他不帮帮你？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亲妹妹吗？异父异母哪儿来的亲兄妹？”
赵月听到最后一句手一抖，削断了皮。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道：“他转学了，和你在一个学校，他不知道。他是真把我当亲妹妹，他生气只是觉得早恋会耽误学习！被他拒绝后我是真把他当亲哥哥，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
最后一句他很满意，但还是傲娇道：“那你国庆把老子当空气。”
“没有当空气！那天我想追出去，但我走不开！而且，我担心你还在气头上……”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他叹了口气：“还在气头上还会去找你？你就不知道哄哄老子吗？”
闻言，赵月眨了眨眼，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岑南风嘴边，道：“哄你……”
岑南风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但又没完全下。
他咬了一口，嘟囔道：“一点都不甜！”
赵月咬了咬唇，起身快速吻了一下岑南风的嘴角，问道：“那这样甜不甜？”
那一瞬，他呼吸微滞，心跳加速，他偏头咬了咬唇，面上还强装着镇定：“太快了，没尝出来……”
赵月放下苹果，擦了擦手，倾身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那，这样呢。”
言罢，她缓缓将唇覆了上去，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摩挲、舔舐、啃咬、辗转、深入……
岑南风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轻咬、吮吸、舔舐、安抚着她的舌尖，邪恶的小手缓缓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手刚探入，轻轻碰了一下赵月的肌肤，赵月一惊。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那天，那几人对她“上下其手”，脱掉了她的衣服，□□着、嘲笑着，又想起了前几天的照片。
赵月急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来病房，独留岑南风神情呆滞傻在原地。
—
那几个男生还坐在门外，见她跑了出来，问道：“嫂子，要走了？”
赵月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风哥，嫂子怎么走……跑了？”
岑南风扣了扣眉心：“她……害羞了？”
这一晚，他在梦里亵渎了他的“月亮”。
翌日一早，赵月没再回学校，直接去了派出所。
——
岑南风在医院住了两周，出院后他俩保持着每周一次见面的频率，尽管长辈都在施压，他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元旦前夕，何以然在学校文具店逛着，突然看见了一个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灯。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小灯，是小学生画的“太阳公公”的样子，还有红红的脸蛋。
幼稚！
他还记得“重逢”那日，月光下，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睡裙，睡裙上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太阳，倒是与这小灯异曲同工。
虽然幼稚，这画风倒是和她挺配！她应该会喜欢~
岑南风伸手想要“拿下”，与此同时，旁边的人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触碰到。
岑南风转头一看：呵！团支书！阴魂不散！
岑南风赌气般的将小灯先行“拿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文具店。
——
一转眼便到了元旦节，何以然翘了元旦晚会来找赵月了。
何以然站在赵月家门口，扣了扣门。
赵月安顿好母亲，开了门，看见了寒风里的何以然。
她扯出一丝微笑：“哥哥，好久不见！”
何以然笑着说：“好久不见！元旦快乐！”
赵月脑子迟钝的转了转，而后微微一笑，说道：“哥哥，元旦快乐！”
何以然递给赵月一个盒子：“元旦礼物！”
赵月疑惑着接过礼物，又说：“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何以然笑着说：“不用准备。这是前几天在文具店看见的，看见它就觉得它应该属于你，你拆开看看！”
赵月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灯，是小学生画的“太阳公公”的样子，还有红红的脸蛋。
何以然抬了抬下巴，道：“按钮在底座上，你打开看看。”
见她打开了，他又说：“因为有太阳，月亮才会亮，哥哥给你把‘光’送来了！你把太阳放在身边，这样你便会一直发光发亮！”
“谢谢哥哥！”
何以然笑着揉了揉赵月的头发，又擦了擦她脏脏的鼻尖：“哪儿蹭的？怎么脏兮兮的？”
呵！哥哥！这他妈的叫哥哥？！
“有吗？我看不见。”
何以然换了只手指又擦了擦，擦完又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干净了！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赵月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赵月关门后，岑南风扭头看向了巷口。
巷口：岑南风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大垃圾箱，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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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赵月还在厨房煮晚饭，卧室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
“噹——”
赵月急忙跑回卧室，低头一看，太阳灯碎了……
“月月，对不起……妈妈只是想起来看看你，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赵月抬起头，看见赵珍还想起身，她急忙上前搀扶。
赵珍连连喘着粗气：“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舍没你，妈妈不行了，想再看你最后一眼……”
赵月环抱着赵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睛憋得通红，没有掉下一滴泪。
“不会的！别瞎说！”
赵珍用气声说：“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不行了……”她又喘了几口气：“我就是想走前再看看你……”
她的额头抵着她的侧额，双手揉搓着她的胳膊，喊道：“妈妈，不会的……”
渐渐地，赵珍再没了半点力气，呼吸也越来越浅，而后只见出气不见进气，最后胸腔停止了起伏。
赵月在这小出租房里跪着、喊着，双眼通红，却没掉下一滴泪，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整夜……
翌日中午，赵月拖着沉重的身体蹲在床边，一片一片地捡起了她的“太阳”。
她把它装进了带它来的纸盒子里。
她又拿着赵珍的小灵通，用她那嘶哑的嗓音给明光打了个电话，将他叫来把赵珍送回了赵县料理后世。
一周后。
她把她装进了带她走的纸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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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号，赵月一个人上了回青禾镇的大巴。
她是回去收拾行李的，准备等到房租到期就搬走，连同学籍也一起转过去。
“老师，我要搬家了，想去找您办一下转学手续……”赵月用赵珍的小灵通给临时班主任打着电话。
“赵月同学，过几天就期末考了……”
“老师，我不想去考试了，我想尽快走……”
“那你周一来一趟学校，我把转学手续给你办了。”
赵月叹了口气：“谢谢老师。”
二人最后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赵月几日没怎么合眼了，眼皮越来越重，竟在大巴上打起了瞌睡。
下车后，她想给岑南风打个电话。
摸了摸兜，赵珍的小灵通被人偷了！那不值钱的小灵通居然被人偷走了！
憋了几天的赵月终于哭了，在这熟悉的公交站，因为一个不值钱的小灵通，也不仅仅因为一个小灵通，她哭到声音嘶哑、哭到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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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她早早地去了办公室，等到快上课了临时班主任都还没来。
赵月咬了咬牙，还是去了趟教室。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却等到了全省凝冻特大灾害，道路不畅，回家等通知的消息。
她空跑了一趟，早早回了家。
这一年是最近几十年里最冷的一年，恰巧这一年夏天镇上禁止居民燃烧煤炉，房子空了许久，屋内阴冷潮湿，赵月有些坐不住了。
人一旦坐不住便开始想起许多旧事。
沉重的记忆将她的脑子弄得混乱不堪，她竟不能找出完整的回忆。
她在“地狱”中拉扯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