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重新在一起是在大学毕业回到这里以后，我那时见到她，还没有清晰地意识到她的变化，只是直觉性的觉得她更美了。”
“说到底，你还是贱。”
“我是耍无赖，我放弃不了。”
“算了。”我摆摆手，“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意思。”
“我不后悔。”
“后悔的该是吴江涛，他背了你的锅。”
王宇恒一愣，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此刻提及吴江涛。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没欺骗他，只不过留了一手而已。我本意是想让他打头阵，问问你关于孩子的事儿。是他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何秀自杀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八成以为那孩子是他的。”
“我从来没说过何秀自杀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孩子。”
“是你故意引导他们走向这个结果的吧。”
“难道他们就没有撒谎？”
我抬眼想了想，回答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冷眼盯着他，并不着急反驳。我压根就没参与整个故事，就连现在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也全是他们的编排。何秀像是从来没有跟我一起生活过，我仿佛从来都不曾见过真实的她。她只是在他们的口中成了人，成了一个故事的主题。他们绞尽脑汁，既想让这个故事符合所有人的预期，又想满足各自的创作欲，他们个个都像那种三流的小说家，没本事却想要荣誉。
我心想，故事早就结束了，现在不过是在倒叙。为什么我会看不见，听不见这个事实——在故事发生的高潮中看到的不过是主人公们的谎言和欺骗。它们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暗讽读者（我）的愚蠢和无知。
王宇恒还在我面前津津乐道的诉述着他自以为是的看法，想借此试探我。我静静听着，慢慢搓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肚上滑腻的油脂，突然间厌恶起了面前那盒还没吃完的叉烧包。我数了一下，还剩3个。
“你明知道他们在撒谎，为什么说不知道。”
王宇恒总爱穷追不舍，高中时他对老师也这样，课堂上总爱挑老师的错。可偏偏老师就喜爱这一口，总是夸他上进好学。他估计就是那时候被大人宠坏了，不知进退。不然，他早该明白这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只要不是哑巴，不说话就代表人家真的不想说。
王宇恒见我不回答，他又耐心的问了第三遍。我心想，今天我也没什么资格教他这个道理，既然我已经开口说了，那索性便都说完吧。
“我没办法像对你一样对他们发脾气。”我老实地回答道，“我跟他们完全不熟，也不了解。我甚至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在撒谎，在哪一部分撒谎，在哪一句上撒谎。他们说什么我只能听什么。我不能怀疑这些，更不能去揣测这些。如果我一旦这么做了，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放弃一部分追求真相的权利。今天你也不会在这里听到我说这些话了。”
“你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也不过是希望能在我这儿寻求一个说法。你压根不需要真相，我也没法给你安慰。他们也同样，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宽恕，而是想通过我的嘴去分化他们的责任。就像你对我，我对你一样。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只要嘴巴能往外说，心里的遗憾和罪恶就能往外倒。没人在意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人们只关心是否真诚。真诚有时候不也包含谎言？就像你此刻，我此刻，就没在说谎？我们都在说谎。为什么不承认？因为我们太爱自己了。我们没有任何区别，那条短信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我一条的，但是她没给我发。如果真像你说所说是为了恨，那我猜她会给我发一条的。”
“你先别急着摇头，王宇恒。她会给我发的。在这方面我想我比你们都了解她。不过或许也不会，她不需要过多的情谊。我和她几年了？高中开始，整整过去十年。对友谊，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我和她都陷在一种纯洁关系的怪圈里，只保持住了所谓单纯友谊的表象。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思考了整整24小时，我才明白过来我们之间那遥远的距离竟是一开始就注定存在的。她大概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放弃了我们这段情谊。这不怪她，怪我。就像你现在，也怪我，怪我不关心她的死。同样，她也在怪我不够爱她。你刚才是不是问过为什么杨志荣愿意跟我说这么多，这下你有答案了吧？我和你们是多么的相似啊！”
王宇恒沉默着，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这意思其实很简单，何秀不是死在河中，是死在了我们的谎言和冷漠之下。
我没什么好再说了，虽然很想再观察下王宇恒面部细微的表情，但出于礼貌，还是算了。我把视线飘向窗外，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仿佛回到了今年六月的盛夏。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何秀也是这样谈论着孩子和生死，她也生气了，接下去的也是这样的沉默。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我仔细观察到了何秀苍白的透露出死气的神情，而这次我选择了放弃观察。
王宇恒没想过我会这么在意那条短信，他问我的时候语气还带着点不可置信。他认为那条短信明晃晃地附着了恨意，是一条诅咒。而我不觉得，那条短信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情真意切，代表着对美好怀念的希冀，是何秀渴望留存于世的另一种形式——在他们的记忆中永远鲜活如初。至于我记忆中那个贫穷困苦，狼狈不堪的她，她或许早就想丢弃掉了吧。
王宇恒对我的这个说法并不买账，他皱着眉思索了几秒种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也能理解，也不打算再为此申辩。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希望他们能听明白我的话，我只希望他们心里遭罪。可我也不能不说，他们来找我，对我坦白，自我辩护，撒谎，都是为了听我说这些话。我明白的，不能让他们误解何秀，为了何秀我只能说。
“照你这么说，那，那她为什么要死？”王宇恒眼尾泛红，像是喝醉般喃喃道，“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孩子只是一根导火索而已。”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猜，你吧。”
王宇恒像是没听清楚似的，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看向我。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浮夸的表情。当然，昨晚的梦中除外。
“何秀既然说那孩子是你的，就不会是吴江涛的。”我忍着脾气解释道，“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今年过年何秀提着礼去拜访过吴江涛他爸妈，结果闹得好像是不欢而散。后来他俩就一直分分合合，8月26日那晚我真以为何秀是奔他那里去和好的。当时我还在想，他俩可算是消停了。哪知道，何秀是下死了决心，奔河里去的.....”
“你想想，何秀都打算好跟他结婚了，那孩子要真是吴江涛的，她何必不拿那孩子做个筹码嫁过去呢？”
我出了一口恶气，便好心的将桌上那盒还剩下3个的叉烧包推给他。他配合着我的动作伸出右手捏了一个叉烧包，却并不着急吃，他先是转动了一下手腕，将整个叉烧包的外表检查一遍确认无破皮脏损以后，再用手指轻轻按压了几下蓬松柔软的外皮确认手感，然后他扫了我一眼，才顺从般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最后，他将剩下的2只包子推回到我的面前。
“总之，那孩子不是我的。”
“你老纠结那孩子干什么。”
“是因为那孩子不是我的，你们非说是我的。现在你还说何秀是因为那孩子死的，更是因为我死的。”他抵死不认，又辩解道，“那段时间她和其他人都上过床！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这事儿当妈的应该最清楚。”我嘲讽道，“你可以问问。”
他没回应，只是梗着脖子红着脸一口塞下了包子。吃完后，他推开椅子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来朝着我吼，那吼叫声不是那种蛮横粗鲁的大喊，而是从喉咙里抖出来的惨叫，到这时，我才发觉他的情绪崩溃了。
“那孩子就不可能是我的！！！”
“你非要纠结孩子干嘛？”我不耐烦的打断道，“那孩子早没了，是你的他的，很重要吗？”
“我只是强调，那孩子不是我的。”
“敢做不敢认，以前倒真没瞧出来。”
“不用道德审判我，事也不止我一个人做了。”
“你，你！”我气得站了起来，手指着他的鼻尖，跟个索命鬼似得尖锐叫道，“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她又怎么会......是你拒绝了她！是你先欺骗她的！”
“我没有欺骗她，我生来就拥有自由，我有享受自由的权利。”
“无耻，你因为自由的放纵而选择无耻的途径，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王宇恒见状，倒冷静了下来，表情也恢复了常态。随后，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顺便还掸了掸两边因刚才撑臂的动作而皱褶的衣袖。
“话说重了，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就单单说何秀，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一个我而去死的。”
“你在狡辩。”
“我没有狡辩，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王宇恒的语调非常的悠然，早已认定了我的回答。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指一直在哆嗦。我尽力维持着自己这最后的体面，不让自己像个失控的泼妇那样大声嚷嚷。如果可以，我真想我的右手食指变成一根抢杠子，毙了这个虚情假意，颠倒黑白的王八蛋！
“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撒谎。你只扯着我不放，我也理解。在你眼里，他们的错只错在了钱上，我错就错在了情上。人就算再爱钱，也不够情分。可你也想想我，你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这对我公平吗？”
我大睁着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同时把举着的手放下。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死亡终归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死亡之后谈论生的希望，也同样不会带来什么附加意义。
“回去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拖着疲累的腔调开始赶客。只见王宇恒垂着眼，起身站了起来，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话。我听着，却不清楚自己是否听得足够准确，他仿佛是在认错。但声音真的太轻了，语言刚飘到空中就散了。
“说到底，你还是贱。”
“我是耍无赖，我放弃不了。”
“算了。”我摆摆手，“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意思。”
“我不后悔。”
“后悔的该是吴江涛，他背了你的锅。”
王宇恒一愣，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此刻提及吴江涛。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没欺骗他，只不过留了一手而已。我本意是想让他打头阵，问问你关于孩子的事儿。是他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何秀自杀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八成以为那孩子是他的。”
“我从来没说过何秀自杀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孩子。”
“是你故意引导他们走向这个结果的吧。”
“难道他们就没有撒谎？”
我抬眼想了想，回答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冷眼盯着他，并不着急反驳。我压根就没参与整个故事，就连现在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也全是他们的编排。何秀像是从来没有跟我一起生活过，我仿佛从来都不曾见过真实的她。她只是在他们的口中成了人，成了一个故事的主题。他们绞尽脑汁，既想让这个故事符合所有人的预期，又想满足各自的创作欲，他们个个都像那种三流的小说家，没本事却想要荣誉。
我心想，故事早就结束了，现在不过是在倒叙。为什么我会看不见，听不见这个事实——在故事发生的高潮中看到的不过是主人公们的谎言和欺骗。它们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暗讽读者（我）的愚蠢和无知。
王宇恒还在我面前津津乐道的诉述着他自以为是的看法，想借此试探我。我静静听着，慢慢搓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肚上滑腻的油脂，突然间厌恶起了面前那盒还没吃完的叉烧包。我数了一下，还剩3个。
“你明知道他们在撒谎，为什么说不知道。”
王宇恒总爱穷追不舍，高中时他对老师也这样，课堂上总爱挑老师的错。可偏偏老师就喜爱这一口，总是夸他上进好学。他估计就是那时候被大人宠坏了，不知进退。不然，他早该明白这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只要不是哑巴，不说话就代表人家真的不想说。
王宇恒见我不回答，他又耐心的问了第三遍。我心想，今天我也没什么资格教他这个道理，既然我已经开口说了，那索性便都说完吧。
“我没办法像对你一样对他们发脾气。”我老实地回答道，“我跟他们完全不熟，也不了解。我甚至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在撒谎，在哪一部分撒谎，在哪一句上撒谎。他们说什么我只能听什么。我不能怀疑这些，更不能去揣测这些。如果我一旦这么做了，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是放弃一部分追求真相的权利。今天你也不会在这里听到我说这些话了。”
“你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也不过是希望能在我这儿寻求一个说法。你压根不需要真相，我也没法给你安慰。他们也同样，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宽恕，而是想通过我的嘴去分化他们的责任。就像你对我，我对你一样。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只要嘴巴能往外说，心里的遗憾和罪恶就能往外倒。没人在意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人们只关心是否真诚。真诚有时候不也包含谎言？就像你此刻，我此刻，就没在说谎？我们都在说谎。为什么不承认？因为我们太爱自己了。我们没有任何区别，那条短信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有我一条的，但是她没给我发。如果真像你说所说是为了恨，那我猜她会给我发一条的。”
“你先别急着摇头，王宇恒。她会给我发的。在这方面我想我比你们都了解她。不过或许也不会，她不需要过多的情谊。我和她几年了？高中开始，整整过去十年。对友谊，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我和她都陷在一种纯洁关系的怪圈里，只保持住了所谓单纯友谊的表象。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思考了整整24小时，我才明白过来我们之间那遥远的距离竟是一开始就注定存在的。她大概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放弃了我们这段情谊。这不怪她，怪我。就像你现在，也怪我，怪我不关心她的死。同样，她也在怪我不够爱她。你刚才是不是问过为什么杨志荣愿意跟我说这么多，这下你有答案了吧？我和你们是多么的相似啊！”
王宇恒沉默着，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这意思其实很简单，何秀不是死在河中，是死在了我们的谎言和冷漠之下。
我没什么好再说了，虽然很想再观察下王宇恒面部细微的表情，但出于礼貌，还是算了。我把视线飘向窗外，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仿佛回到了今年六月的盛夏。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何秀也是这样谈论着孩子和生死，她也生气了，接下去的也是这样的沉默。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我仔细观察到了何秀苍白的透露出死气的神情，而这次我选择了放弃观察。
王宇恒没想过我会这么在意那条短信，他问我的时候语气还带着点不可置信。他认为那条短信明晃晃地附着了恨意，是一条诅咒。而我不觉得，那条短信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情真意切，代表着对美好怀念的希冀，是何秀渴望留存于世的另一种形式——在他们的记忆中永远鲜活如初。至于我记忆中那个贫穷困苦，狼狈不堪的她，她或许早就想丢弃掉了吧。
王宇恒对我的这个说法并不买账，他皱着眉思索了几秒种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也能理解，也不打算再为此申辩。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希望他们能听明白我的话，我只希望他们心里遭罪。可我也不能不说，他们来找我，对我坦白，自我辩护，撒谎，都是为了听我说这些话。我明白的，不能让他们误解何秀，为了何秀我只能说。
“照你这么说，那，那她为什么要死？”王宇恒眼尾泛红，像是喝醉般喃喃道，“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孩子只是一根导火索而已。”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猜，你吧。”
王宇恒像是没听清楚似的，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看向我。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浮夸的表情。当然，昨晚的梦中除外。
“何秀既然说那孩子是你的，就不会是吴江涛的。”我忍着脾气解释道，“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今年过年何秀提着礼去拜访过吴江涛他爸妈，结果闹得好像是不欢而散。后来他俩就一直分分合合，8月26日那晚我真以为何秀是奔他那里去和好的。当时我还在想，他俩可算是消停了。哪知道，何秀是下死了决心，奔河里去的.....”
“你想想，何秀都打算好跟他结婚了，那孩子要真是吴江涛的，她何必不拿那孩子做个筹码嫁过去呢？”
我出了一口恶气，便好心的将桌上那盒还剩下3个的叉烧包推给他。他配合着我的动作伸出右手捏了一个叉烧包，却并不着急吃，他先是转动了一下手腕，将整个叉烧包的外表检查一遍确认无破皮脏损以后，再用手指轻轻按压了几下蓬松柔软的外皮确认手感，然后他扫了我一眼，才顺从般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最后，他将剩下的2只包子推回到我的面前。
“总之，那孩子不是我的。”
“你老纠结那孩子干什么。”
“是因为那孩子不是我的，你们非说是我的。现在你还说何秀是因为那孩子死的，更是因为我死的。”他抵死不认，又辩解道，“那段时间她和其他人都上过床！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这事儿当妈的应该最清楚。”我嘲讽道，“你可以问问。”
他没回应，只是梗着脖子红着脸一口塞下了包子。吃完后，他推开椅子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来朝着我吼，那吼叫声不是那种蛮横粗鲁的大喊，而是从喉咙里抖出来的惨叫，到这时，我才发觉他的情绪崩溃了。
“那孩子就不可能是我的！！！”
“你非要纠结孩子干嘛？”我不耐烦的打断道，“那孩子早没了，是你的他的，很重要吗？”
“我只是强调，那孩子不是我的。”
“敢做不敢认，以前倒真没瞧出来。”
“不用道德审判我，事也不止我一个人做了。”
“你，你！”我气得站了起来，手指着他的鼻尖，跟个索命鬼似得尖锐叫道，“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她又怎么会......是你拒绝了她！是你先欺骗她的！”
“我没有欺骗她，我生来就拥有自由，我有享受自由的权利。”
“无耻，你因为自由的放纵而选择无耻的途径，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王宇恒见状，倒冷静了下来，表情也恢复了常态。随后，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顺便还掸了掸两边因刚才撑臂的动作而皱褶的衣袖。
“话说重了，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就单单说何秀，她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一个我而去死的。”
“你在狡辩。”
“我没有狡辩，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王宇恒的语调非常的悠然，早已认定了我的回答。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指一直在哆嗦。我尽力维持着自己这最后的体面，不让自己像个失控的泼妇那样大声嚷嚷。如果可以，我真想我的右手食指变成一根抢杠子，毙了这个虚情假意，颠倒黑白的王八蛋！
“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撒谎。你只扯着我不放，我也理解。在你眼里，他们的错只错在了钱上，我错就错在了情上。人就算再爱钱，也不够情分。可你也想想我，你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这对我公平吗？”
我大睁着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同时把举着的手放下。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身心俱疲。死亡终归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死亡之后谈论生的希望，也同样不会带来什么附加意义。
“回去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拖着疲累的腔调开始赶客。只见王宇恒垂着眼，起身站了起来，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话。我听着，却不清楚自己是否听得足够准确，他仿佛是在认错。但声音真的太轻了，语言刚飘到空中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