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云姐姐,夜深露重,你怎么一个人来离花苑了?”

    花行一下午到入了夜都待在离花苑,正照料着花圃灵株,忽而嗅到一阵甜香,正好奇是何人踏月而来时,一只染了蔻丹的手,轻轻抚在她的肩头。

    她转过头对伽云笑了笑,伽云行了个常礼后甜声清脆道:“护法妹妹,听闻此行途中,你陷入了秘境,可有在其中见到那个女人了?”

    “你如此笃定我遇到的是她吗?”花行深知伽云话中所指,平静问道。

    “之前她以情胁迫,伽云不得已对护法妹妹做下那些事,现在回头想来,幸而没有完全被她利用,才没有造就心中大憾,也没有让他对我的本性失望,”伽云抚摸着腕间红檀佛珠,那粒坠下的莲花摇曳着清浅的月影,她柔柔地看向花行道,“自伽云生在楼兰起,伽云做过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世人爱说流连各色男子间的女子放浪,我却不以为然。在我看来,女子比男子更在乎气节名誉,同是‘放浪’,身世所迫与发自内心,是两回事。而凤城险境中,你遇到的那个女子,却是后者。”

    “伽云姐姐,你今夜这话花行认同,只是不知此话怎讲?”花行知道伽云曾在那女子离开毒龙门后与之有短暂的交集,趁此良机连忙问道。

    “在楼兰的时日,我做过娼子,做过歌舞女,卖到中原,我还在龙府做过丫鬟,人心晦暗的底色,我已经无比熟悉了。可你所遇到的那个女子,她并不是简单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伽云玩着腰间香囊,眉宇间神色有些黯淡,她有些忧虑地看着花行道,“此人表面和善温婉,骨子里最是善妒阴狠。我听闻她曾经只因门中与她相好过的男弟子与另一新来的女弟子多交谈了几句,她便要把人陷害杀之。你说男女之爱本就自私,由爱生恨也无可厚非,但她不一样,她那时候可不止那一个相好的男弟子。”

    花行听着伽云这话,脑海里浮现出险境时丁涵玉温婉风流的媚态,虽并非绝色,却颇耐人寻味,而她后面恼羞成怒时脱口而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令人恶寒。

    无论仙门还是凡间,她没少听说女子将变心之人杀害,也没少听闻女子将情敌残杀,亦或是诸如此类玉石俱焚之事,解鱼怜的母亲便是典型的例子。

    而像丁涵玉那样,用情不专,同时与诸多男子暧昧不清,却不允许他们对其他女子有意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取悦男子以此获取利益,似乎已成为了她的不二宗旨了,”花行语气有些讥讽道,“她对我说,毒龙门的女子不懂生存之道,一味求刚最终只会落人笑柄,她这样的人又怎会知道毒龙女子的风骨所在?门中多有人说萧掌门当年不应赶尽杀绝,而我却觉得这样的人留在门中才是更大的祸患。”

    伽云转着腕间佛珠的手一瞬间停滞下来,她蹙着眉,神色中多了几分厌恶:“她当年抓住了我的把柄,逼着我做下那么多错事,除了对护法妹妹做下的那件事,几次通风报信外,还有就是在怡香楼时为她探听江湖帮派的信息。如今冷护法与长清弟子寻查真凶,护法妹妹可为我告知冷护法,让她千万小心。”

    “你今日所说之话,也算是能将功折过了,”花行点了点头,迟疑道,“把柄?你什么样的把柄曾落在她手上?”

    “我仰慕渡尘大师之事,以及与他的过往,未曾让任何人知晓,却不知她从哪打探得知,并以此要挟,”伽云迟疑片刻后道,“她说若我不听她的,她还要把我曾在龙府做过丫鬟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并说龙府落魄是因我为内鬼促成。”

    花行忽然想起月行曾说过丹阳在尘世时的家族经历,便问:“你为何没有一早与龙护法相认呢?龙家落没之事,除却当年成王之乱,可与你有关?”

    “无关,龙家名门望族,武将世家,虽是自晋地而来,却颇有势力威望,伽云难得有栖身之所,又怎敢得罪他们?”伽云低下头幽幽轻叹,“至于不曾与龙护法相认,是因为自从我成为毒龙弟子后,方感受到女子也可被平等对待,被他人尊重。我不想让前尘之事再度浮现在新的地方,也不想龙护法用看丫鬟的姿态,面对身为毒龙弟子的我,哪怕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普通弟子。”

    花行想到在青阳时,清池曾与何老先生交谈旧事时得知冷家曾经与朝中权贵结识之事,又刚听伽云说她曾在江湖帮派传闻上留心,便问道:“伽云姐姐,你说你曾在怡香楼探知江湖帮派势力的传闻,不知你可知道当年的峨眉冷家,在临安与哪些势力相好?”

    “护法妹妹是对冷护法在尘世间的家族好奇吗?”伽云轻轻一笑,幽幽看着茫茫云月道,“临安还是都城那些年,真是络绎热闹,各种江湖势力,各地名门望族都赶着来这安家。冷家虽从蜀地而来,当年也是不可小觑的习武世家呢,虽不太同江湖势力来往,却结识了不少官宦贵族,未曾想还是葬身火海中了。”

    花行想着月行儿时郁郁寡欢的样子,和现在沉默时身上孤清的气息,心中不由得揪着疼痛。

    她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垂下头看着花圃中的灵株,眼泪悄然顺着腮流下。

    伽云似是在清辉映照下,窥见了花行腮上的泪痕,她顿了顿,轻声道:“妹妹,你可知萧掌事与何公子定下了比试之期?”

    花行闻言颇为惊异,她来不及拭泪,便猛地转过头看着伽云,好奇地问道:“萧鸣今日并未告诉我啊,况且清池并不是毒龙门的正式弟子,又非仙门之人,怎能与萧鸣比试呢?”

    “他又怎会告诉妹妹你呢?”伽云意味深长地勾着唇角,媚眼盈盈地看着花行,轻轻摸着她的脸颊,用指腹搵干她的泪迹道,“萧掌事是个性情沉默好强的男子呢,他的心事,并不轻易教人知晓。”

    花行抬头看着伽云,忽地注意到她颈上那道刺目的剑痕,虽为绸衣遮掩,却还是在她举止间分外点眼,她不由得关切问道:“伽云姐姐,你颈上的伤……”

    伽云轻轻握住花行抬起来的手,笑意深了几分:“无碍,萧掌事并不知晓那次我与两位护法的谈话,问及一些事的时候难免激动。不过,萧掌事本不是个激动的人,伽云想,到底是为着一些触动情肠的人事吧。”

    花行看她似有离去之意,刚要相送,却被伽云拦了下来,她盈盈一笑,语气却意味深长:“在蜀地待久了,人难免性烈刚直,看来毒龙门并不是个适宜姑苏男子所在的地界呢。护法妹妹,夜色深沉,伽云想说的都与妹妹说了,就先走一步,改日再叙吧。”

    伽云见花行止步于离花苑百花之中后,便飘然离去,在冷松苍翠掩映的石径上踱步。

    “站住。”

    伽云听到这阵冷寒的声音,呼吸一滞,心中一战,须臾后,便轻盈转身,向眼前紫衣高影,手握剑柄的男子恭声行了个正礼。

    “鬼鬼祟祟,今夜你又去离花苑,欲意何为?”萧鸣剑眉冷竖,沉声问道。

    “回萧掌事,伽云去找洛护法了,听闻她在凤城遇险一事,挂心不已便慰问了几句,”伽云怯怯地觑了萧鸣一眼,低下头道,“洛护法在离花苑忙了许久,真是劳心劳力呢。”

    “你知道她劳心劳力,也知道她在凤城遇险之事,还那么晚去叨扰她,”萧鸣提起花行,声音轻了几分,却仍是冷冷地盯着伽云道,“真不像话。”

    伽云听着萧鸣语气中的责备之意,轻轻仰起头,微微拉开衣领,指着那道狰狞的剑伤,语气中颇为楚楚可怜道:“萧掌事伤了伽云,还没有为伽云送些疗伤之药,伽云向洛护法讨些,也不行吗?”

    萧鸣想起那夜的事,忍不住眉心一颤,嘴角微微一动后有些不自然道:“你的剑伤,也本不是我有心所为,都怪你那日出言冒犯,才会如此。”

    “萧掌事怎么把真话也视作冒犯呢?”伽云垂下媚眼,烟视媚行的姿态颇有风情,她柔声道,“伽云还以为,掌事在情之一字的苦衷和伽云一样,掌事本该与伽云互为知己的。”

    萧鸣听伽云这般言语,心中一怔,沉默了片刻,冷厉如电的眼神也似湖水般平软深沉起来,他垂下眼眸,握紧了剑柄,只是不语。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向伽云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平声道:“你与我,又怎能相提并论?我身为毒龙掌事,又怎会为区区‘情’字所困?若论武艺,海少主大致可称得上我的知己,若论情,我这一生……不会有知己。”

    “似此星辰非昨夜啊,”伽云意味深长地笑道,她仰头看着星云明灭,幽幽道,“没想到一向冷酷的萧掌事,也有此吐露心声的时刻呢,伽云真是好运气。只是萧掌事的心声,从未试着向最该吐露的人去倾诉,想来多少是种遗憾。”

    “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也是麻烦,”萧鸣冷冷地扫了一眼伽云,看向石径边坠着露的松枝,似是将他所有情感包裹其中,再重重坠下,落在石间都清冽有声,“就像你对渡尘和尚说了那些字字呕血的话,可有半点回响?”

    伽云感知到眼前向来深沉冷漠的男子此时心绪的翻涌复杂,只是轻轻一笑,语气坚定道:“掌事可知,爱本就是浓烈又无所顾忌的。没有回响又怎样?全力争取不留遗憾才是最好的。”

    萧鸣听着眼前娇弱女子轻声细语,却一字不落地飘入他的耳朵,在他心间掷地有声。他看着伽云染着蔻丹的手指,一颗颗的,细腻地拨动着腕间的红檀佛珠,她每动一下,他的心就沉一下。

    他脑海里回想起最后一次与毒龙夫人谈话时,毒龙夫人说过的乾坤是人力无法扭转的,而她那双澄明通透的眼睛,和此时伽云眼中的清透,似乎不谋而合。

    正在他沉浸于思绪纷纷时,伽云轻盈地行了个礼告退后,早已翩然离去。

    一滴幽冷的松露,轻轻滴在他的眉宇间,冷冽浓郁的清香,令他的知觉无比清醒,又异常沉醉。

    “海少主,”月行看见海晏宁面色沉静地走入房间,走出坠玉儿所在卧房对他道,“坠玉儿醒过来,与我说了许多陈熠和那个女子的事。”

    时近正午,天光透过窗格洒落海晏宁清俊逸朗的眉眼上,颇似沧山的白雪皑皑。他看着月行,有些沉重的面色稍霁,疏朗一笑道:“这个陈熠陈帮主,的确不简单。”

    “呵,”月行鼻腔中轻哼一声,气息中夹杂着比沧州风雪更为凛冽的寒意,双眸一暗道,“若不是方才坠玉儿说那般详细,我还真不知道蛇鼠一窝为何意呢。”

    月行三言两语,便将坠玉儿这些时日对陈熠与散修女子的观察讲述清楚。海晏宁顾忌着眼前的月行,不敢将鄙夷之色表露太明,而眼角眉梢中却将深恶之色隐溢,他沉吟片刻道:“我此去交涉,观陈熠其人颇有鹰视狼顾之态,听护法所言,果然不是良善之辈。想必这二人之间的勾连,比坠玉儿察觉知晓的多得多。”

    海晏宁也将今晨与陈熠会面之事与月行简要说过,对沧州江湖势力与仙门的勾连现状鞭辟分析后,眸色幽深,看向窗外残雪道:“坠玉儿尚在我们这里,陈熠以坠玉儿讨好长清堂,却也难保其会大肆宣扬坠玉儿遭遇下落。不知现下冷护法有何打算?”

    “坠玉儿的灵识受损,有为人所控的痕迹,”月行神色深沉,眼眸如月夜幽潭般寂静无波,“名门正派的弟子,除了学医修药之徒,会以灵识调养病人神魂,并无类似的法术,也不屑于这样的伎俩。我想,多半还与那散修有关。毕竟坠玉儿还是相思门的弟子,这件事,少主还是要告知解掌门知晓的。”

    听着月行的提议,海晏宁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沉思片刻后,手书一封灵笺,召出灵鸽附上此笺,向岭南飞去。

    “海少主,”蓦地门外走近一名长清弟子,走近海晏宁与月行二人低声报道,“少主命弟子探查了清晨会见沧云帮帮主的地方,细细探知得知那处并非沧云帮的驻地。”

    “狡兔三窟,”月行语气略冷,闻言登时目若寒星,她顿了顿,又道,“是陈熠的做派,看来海少主今早便起了疑心。”

    海晏宁轻笑了一声,摆摆手屏退了来人,对月行道:“早有所料罢了,今日与之一见,本就颇有疑点。”

    “那海少主相信陈熠今天所言吗?”月行问道。

    “三分真,七分假罢了。我看陈帮主这人,论及利益二字的时候,有几句话尚可称作诚恳真切,”海晏宁笑着说道,语气里夹杂着一分不易察觉的嘲讽。他顿了顿,看向月行的神情多了分忧虑和疑惑,轻声道,“冷护法,在下自从到了沧州后,有一疑虑很久了,却怕冒犯护法,所以一直不敢问询。”

    “但说无妨。”月行心头一颤,听到眼前男子忽然用起敬语,对上他的眼眸,顿时预感到他要问什么,面色强作平静道。

    “护法少年时在沧云帮,与陈熠并非是简单的结识,似乎有很深的渊源与过节,是这样吗?”海晏宁话一出口,便感觉顿时月行的眼眸中涌现出复杂的心绪,他的声音轻了几分,揖了一礼道,“我只是每每看到护法提及陈熠的反应,就感觉护法似乎有很深的心结,护法若不愿说也无妨。我从未怀疑过护法的为人,请护法勿怪。”

    月行看着窗外残雪透过的朦光,思绪也渐渐茫远起来,眼神中流转着痛楚,怆然,愤恨,失望等种种情绪,良久后方幽然道:“我初至沧州,是他接应我入的帮派,并一直照拂我,还帮我打探家族祸事的真相……不过,这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他和我之间的交集,我早忘了。”

    海晏宁看向月行的眼眸,心湖似是被石子掷入,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他听出月行故作淡然的语气中有着刻骨的失望和恨,对她与陈熠的曾经也有了几分明了。

    “和这样的人有过一段过往,的确很不堪。”月行垂下了头,也垂下了眼睑,说出这句话的语气黯淡又轻渺,似是沧州江滩上吐息的白鹭一般。

    “不堪的是他的本性,并非你的过往啊,”海晏宁看着月行愀然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眼神中满是对她振作的期盼,用满含期许的语气劝慰道,“世上蒙受苦难摧残之人,往往能接受所有的风刀霜剑,却再没有一点坦然接受美好的心。你可知,试着接受美好,往往比试着接受磨砺要难得多。我只希望护法以后既有风雨飘摇中的坚毅,也有清风霁月的雅兴自在。”

    月行听着海晏宁真挚的话,感受着他拍着自己肩膀的轻柔抚慰,嘴角微微泛起一丝温然,语气却轻如飞羽般:“奈何世间安得双全法?少主的期许,月行难以做到。在月行眼中,少主如堂主一般,是良善正直之人,月行倒希望这两全之人是少主。”

    “仙门之中的风暴早晚会退去,我相信沧州此行,护法的收获不止是祸事的真相,还有自己的澄心。”海晏宁双眼中是旷意与热忱,他向月行伸出了手。

    月行伸出手,紧握住海晏宁的手,双手成拳,她如沧州雪般长年的冷意,也在不知不觉中些许消然。

    水云天。

    “如青,”解情嗔慵懒地侧卧在缀锦香榻上,半开的领口映现馨香光润的红豆。

    他将手中文书轻轻放在怀前,对眼前人说道,“坠玉儿现下正在长清少主手中。我记得在长清堂的时候,你曾说愿领相思弟子探查仙门此次祸端,不知现在,你可愿往?”

    柳如青一袭粉衫里映着水天碧的里衣,浅碧的领口,绣着一枝柳叶,他眉目明俊朗丽,神色举止中却不再是往时风流飘逸,恭敬得体中有一份肃然沉思。

    “看惯了岭南的花月,在下倒是想看看沧州燕赵之地的风雪,”柳如青语气轻快风流,却不失郑重道,“若能还解小姐公道,为我相思门正名,身为门中护法,属下自当领命。”

    “相思门的弟子以情为修,却从不做不堪之事,”解情嗔正色道,“渡尘和尚在相思门的时日里,为门中弟子涤清恶念,帮了我不少。如今也是考验弟子们心性灵力的时候了,你可要好好带着他们。沧州江湖势力错综,沧云帮觊觎仙门久矣,如今对长清堂几番献媚,你要留意。”

    “弟子在凡间游历久矣,自知其中利害,还请掌门放心,”柳如青拘礼道,“只是坠玉儿……掌门又当如何处置?”

    解情嗔扶着额,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厌烦与冷意,他摆了摆手道:“现下她被长清堂的少主和毒龙门的冷护法握在手里,不可不谓心腹大患。若是她对我派心怀怨怼,不免行出一些不体面的事。当年若非她的教唆,鱼怜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最终铸成如此大错?”

    “还请掌门恕弟子直言,”柳如青听着解情嗔的言语,神色一滞,继而正了正色道,“以属下看来,却觉鱼怜小姐与海家小公子正当时的年岁,无非男女情意,自然而已。既是自然,又怎能为人挑唆,又怎么能叫罪过?无非仙门中势力错综,诸多门派对我门眼热,说这些话挑拨我门与长清堂的关系。至于下毒一时,坠玉儿也是受人摆布,并非主谋。”

    解情嗔眉眼间愁色更浓,他沉思片刻,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些我怎能不知?不过人言可畏啊。说的人多了,谁还会觉得他们无非人之常情,那些难听的话,我们听的不少了。”

    “属下心里有数,”柳如青郑重地揖了一礼,发间柳枝微微颤着,他看着解情嗔道,“清点过随行弟子,属下便下山而去。”

    解情嗔摆了摆手,柳如青便转身离去。

    他立于庭院红豆桃花间,清甜的桃花香拂面而来,夹杂着微风山水的些微冷意,他的唇齿间似乎也有着雪后回春的气息。

    他将发间柳枝捻在指尖,打量罗浮风物的眼神,有些留恋,又有些厌倦。

    不知山的另一头,可否能惊鸿一瞥酒香的杏眸笑影?

    柳如青闭着眼,嘴角牵扯起淡淡的,却又深远的笑意,良久后携弟子飞下罗浮山,向沧州风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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