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克丽丝微微低头,随手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摘下手上的黑色绒布蕾丝边手套丢在一边,点开手表上的全息投影,当着克洛克曼达的面翻照片。

    “让我看看你拍了什么好东西。”克洛克曼达眯起眼睛笑着。

    克洛克丽丝犹自翻着,时不时翻过五六张后又翻回去,手指触屏的速度越来越快。

    “嗯哼,你到底在找什么呢。”克洛克曼达做到克洛克丽丝旁边,顺手把原位子的咖啡杯也勾了过去。

    克洛克丽丝的手速越来越快,表情一变没变。

    克洛克曼达:克洛克丽丝面瘫的样子好可怕呐~

    终于,全息投影消失,克洛克丽丝长松一口气,从一开始坐椅子的三分之一,变成了做到底,转头看了一眼克洛克曼达,又坐回椅子的三分之一处。

    “我在找作案工具,以及作案人物范围,还想顺便找找别的什么线索。”克洛克丽丝转过头,不再看克洛克曼达,目光呆滞直视前方。

    克洛克曼达向椅子的另一边挪了一些,与克洛克丽丝拉开了些距离,毕竟是骗了人家呢。

    “佐证自己是凶手吗?”克洛克曼达端起咖啡,翘着二郎腿,开在椅背上轻笑,“是谁抢先了呢。”

    “司渠写下的死亡日期比他实际的死亡日期早了四十一分钟,他是个死板的人。”

    他不可能不遵守自己的想法。

    “钟表慢了三十秒,不过不妨碍,不过能否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他不是自杀呢。”克洛克曼达回想了一下。

    克洛克丽丝打开投影,快速按了几下按键,翻到了拍的第一张图片。

    “我本来是想拍下来看他笔记的,结果好像扫描错了,笔记没看到,成了他的日记。”

    白纸黑字公公整整,就像是小姑娘写给心爱之人的情书。

    或许因为送情书的人是个男孩子吧,情书还没送出去,小姑娘就去了。

    后来男孩就发现,自己没有她的东西,只有这一封情书是留给她的,于是就在日记本的封面下压了好久。

    “很唯美的告白,这是司渠能写的?”克洛克曼达挑眉,从头到尾快速扫了好几遍,“等等,我拍下来,真是风不错的表白信,我很喜欢。”

    克洛克丽丝无语地看了克洛克曼达一眼,发现他完全不理会自己。

    确实是不错的文笔呢。克洛克丽丝想。

    “不是写给你的,你喜欢什么,重点是信中所提的地点。”克洛克丽丝指着屏幕:海天相吻处。

    “嗯哼,初遇就是在海上吗?”克洛克曼达有些惊讶,看了司渠是个有趣的人呢,“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是第一次以那种关系见面。”克洛克丽丝又翻了一页,华丽的皮囊退去,腐烂的躯壳无法掩饰。

    克洛克曼达有些厌恶地撇过脸去,心里想得确实这个司渠越来越有意思了。

    “近亲吗,这是个不理智的选择呢,看日期不是初恋吧,那时司茗出生了吧,是他的白月光生的?”克洛克曼达说。

    “有空你可以看看无脑《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你就理解了。”克洛克丽丝又翻一页,而这一页的字迹,比起前两页的清秀,已经有些粗犷了。

    克洛克曼达心中隐约有了答案,结果这一页……

    答案有问题吧!怎么回事?!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过来好一会儿,克洛克丽丝见克洛克曼达不说话,又翻了一页,克洛克曼达死心了。

    “所以……怎么回事。”克洛克曼达刚说完,就呛一口咖啡,还没来得及失神,就开始咳嗽。

    克洛克丽丝到了一杯白开水给他,见克洛克曼达咳嗽弱了下来后,又翻回了第三页:“看得出来吧,时间过来挺久了,而中间那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不写。”

    “因为他不敢相信,他觉得不是真的,他在等想法不被验证,你还可以看……这,这一页被他算是打得草稿,他在找反例,使结果不成立。”

    “结果很遗憾,他失败了,他无法推翻结论,我怀疑就是这个时候有了一根筋的毛病,直到他这一次的日记,才敢动笔。”

    克洛克曼达在咳嗽好后,又喝了一口茶:“理解,我想了解的是女主线,不是男主心里线。”

    克洛克丽丝扶额:“我以为你不问我为什么给你看他的日记是聪明,算了,你就当八卦听吧。”

    克洛克曼达狡辩:“啊~啊——,我一开始是想好好分析的,可是他的文笔偷走了我的心唉,宝贝儿~”

    克洛克丽丝忽略油分,直通最底层含义:研究你大爷心理,闲得慌看剧情呗。

    克洛克丽丝:……

    “女是男的姐姐,然后出现司茗,女投江自杀,后男又遇女,再次喜欢上女,结果发现是同一个人,情书应该是没发现或是说男认为想法还不完全成立时时写的。”

    “后来,想法被证实,开始犹豫情书送不送,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死了,这一次应该是彻底死了。”

    克洛克丽丝用极快的语速说完,情绪不带一点起伏,克洛克曼达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期待男二的出现。”

    “是吗,我可不喜欢。”克洛克丽丝语气还是平静。

    克洛克曼达却知道,克洛克丽丝越平静,内心情绪起伏就越大。有些时候不知道怎么表现一种情绪的时候,她都会选择不表示。

    看来他猜对了,答案出来了,缺少的是一个作案过程罢了。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喜欢。”克洛克曼达笑得如沐春风。

    而克洛克丽丝眼里如衣冠禽兽:“喜欢什么。”

    克洛克丽丝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内侧的那只手握成了拳。

    “当然是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喜欢我的告白啊。”

    自作多情。克洛克丽丝在心中暗骂自己。

    “那我就希望你喜欢的人,在你告白的前一晚死掉吧。”

    “哦,克洛克丽丝,谢谢你的祝福,我想那一定会很有趣的。”

    克洛克丽丝与克洛克曼达相视一笑。“你发现了?”克洛克丽丝问。

    “算是发现了?”克洛克曼达反问。

    “非自然死亡。”两个人同时说出,非自然死亡的人除了司渠还有他的姐姐司念——他的初恋与他的第二个恋人,当然也是克洛克丽丝的妈妈。

    克洛克丽丝的表情还是平静地不像话,情绪一点点消失,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感情,越来越像苍白的电子音。

    “我想知道的是谁杀了他,或是他们。”克洛克丽丝说。

    “呀~克丽丝这样好让人害怕哦。”克洛克曼达笑得意味不明,“我也觉得是同一个人,但为什么,还有ta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两人的死亡时间会隔这么久。”

    克洛克丽丝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了愠色,虽不是娇羞脸红,但也算是脸红了吧。

    要是哪一天她能为我脸红就好了。克洛克曼达想,不是生气的哦。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照片给你看。”克洛克丽丝的语气有了起伏。

    克洛克曼达笑了一声,与之前的那一声截然不同:“有一个很蠢的答案——季末。”

    季末是季雨司的爸爸。

    “不会的。”克洛克丽丝摇头。

    “哎呀~所以我才说很蠢啊,可是为什么呢。”克洛克曼达就像一个精神分裂者,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语调时阴时阳。

    “很简单,他是个没脸没皮自私自利的人,也是一个聪明而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克洛克丽丝说。

    克洛克曼达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克洛克丽丝笑得克洛克曼达脊背发寒:“穷凶极恶的人为什么不能有底线。”

    “他不会杀人的,他只是用行为告诉你他很讨厌你,觉得你没用,他甚至会直接告诉你他不想让你活着。”

    “不过他是个聪明而有耐心的人,这让我挺不舒服的,讨厌你但不会杀你,不活着也不一定是死亡,真要是也不可能是他动手。”

    “他的心理素质比司渠好了太多,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是再遇见他,当然是活着的他,能和他玩心理暗示。”

    克洛克曼达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伸手抚摸克洛克丽丝已示安慰,可是自己好像已经很久连挨都没和她挨那么近了。

    克洛克丽丝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克洛克曼达,继续道:“所以不会是他,他只是一个不杀人也不救人的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克洛克丽丝不需要安慰,也不想一直过于矫情,克洛克曼达的眼光一直很准,所以才会选择克洛克丽丝,只是现在为什么会忘了呢。

    “会是谁呢。”克洛克曼达回过神来,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装模作样。”克洛克丽丝翻白眼。

    “我可是在认真思考哎。”克洛克曼达不满。

    克洛克丽丝还是没好气:“我不相信雨夜会一无所知,或许说我甚至会猜想雨夜是不是凶手。”

    克洛克曼达一脸无辜地看向克洛克丽丝:“克丽丝在怀疑我吗?”

    克洛克丽丝笑:“不过雨夜好像并没有告诉你。”

    因为他把你规划在了我这一边吗。

    “想打听消息很简单,不过雨夜的,还是少问些好。”克洛克曼达打算直接找标准答案。

    “算了,都是轮回内部的,要是雨夜的消息没问出来,他把我们卖了怎么办。”克洛克丽丝伸了个懒腰。

    “警察办案不是讲究作案动机,作案证据之类的吗,那我们既然在死者家里住了那么久,应该试试推理整个过程。”

    克洛克曼达没有接话,他永远只想拥有一个结果。

    “但愿目的地是阴天吧。”良久克洛克曼达说。

    克洛克丽丝闭上眼:“但愿吧,我想研究些别的东西。”

    “什么?”克洛克曼达挑眉。

    “你猜到了的。”克洛克丽丝没有直说。

    “为什么呢?”克洛克曼达玩着手指。

    “因为有用啊。”克洛克丽丝嗤笑一声,像是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一样。

    “呀~我可不经哄。”克洛克曼达也笑,笑得像是对情人。

    “我要是带着这份腔调穿回去拐卖你……”

    克洛克丽丝还没说完,克洛克曼达就说:“那我会觉得这个漂亮的更年期阿姨是个神经病。”

    脸上还是宠溺地让人反胃的笑,多好一张脸,非要这么用,真他妈是暴殄天物。

    “那我一定会把你这张皮扒下来的。”克洛克丽丝阴森森地笑着。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进的轮会吗?”克洛克曼达突然说。

    克洛克丽丝看过去,眼中带着的情感克洛克曼达有些看不懂,不是诧异,不是好奇,不是恐惧,也不是可怜。

    “从小就在轮回了吧。”克洛克丽丝语气淡淡的。

    “我是真正的一个被捡来的孩子,从我记事起我就在轮回。”

    有人想拐卖过我,可是想过的人都不见了。

    “真是很有意思,就像大人怎么告诉孩子,他是垃圾桶里捡的,孩子都不会信,而我就是相反的,没人告诉我任何事情,我却清楚地知道,我不过是他们顺路捡回的狗。”

    这是克洛克丽丝不曾想到的,她设想的,是克洛克曼达从小就在轮回,为什么她没去想为什么呢。

    其实在她后面轮回是很久没有接新人的,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她前面的那位。

    但是为什么,因为克洛克曼达从小就在轮回,他甚至比前面的几个先进轮回,而他也因为自己进得早,所以他才会觉得和自己一年的也应该进了。

    从头就是个意外,从头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那么早就进轮回的。

    “把我捡回来的,就是那个我不喜欢见的人。”

    “而那个我不喜欢见的人就是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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