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本能地想反驳——没有!但理智告诉他,程幼云没说错,自己就是在吃醋。
他垂着头,不说话,一副受气又反抗无能的模样。
程幼云抿抿唇,憋着笑:“可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吃醋?”
徐辉闻言,猛地抬头,表情难以置信,眼眶微微发红:“可是你追我,还亲我……”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
“……不是。”徐辉倔强。
“不是的话那我就不用对你负责了,这种事,男孩子也不吃亏吧?就算那天你不是很愿意……”程幼云慢吞吞地说。
徐辉眼泛泪光,他真的已经被程幼云气哭了。这个女人太坏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闯入他的生活,一颗心被她搅得七零八落,现在居然跟他说不用负责!
见徐辉气得狠了,程幼云不逗他了,索性开门见山:“徐辉,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辉想说才不是,你才是喜欢我。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抵赖。
他侧过脸,微微点头,轻轻地“嗯”一声。
程幼云简直心都要化了,她捧住徐辉的脸,望着他湿润的黑眼睛,分明是线条锐利的一双眼,此刻神情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凑到徐辉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刚才那个学长是gay,已经有男朋友了。”
耳边呵气如兰,痒丝丝的,徐辉的心灵世界瞬间阳光灿烂,升腾起一层明亮的喜悦。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程幼云,他觉得她好漂亮。
程幼云继续凑近他耳边:“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第一个亲你的女孩子?”
徐辉点头。
程幼云开心了,眉眼弯弯:“好巧,你也是我第一个亲的男孩子。”
徐辉像被人塞了一嘴白糖糕,只觉得又软又甜。
他已然忘记了要□□情主动者的宣言,一把搂住程幼云。
“程幼云,我们谈恋爱吧?”
程幼云用一个印在脸颊上的吻回答他。
徐辉把程幼云拽到一棵树后,亲上她的嘴唇。
开始两片嘴唇只是软软地贴着,后来也不知谁主动的,又好像无师自通,他们启唇让彼此更深入自己。
30秒后,程幼云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地离开徐辉,说:“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徐辉盯着她两瓣亮晶晶红艳艳的嘴唇:“我也是。听说可以换气,我们得多练练。”
说完又吻住她。
恋爱的酸臭味荼毒着医科大学和传媒学院两间寝室。
双方一有空就陪对方上课,都有空就去图书馆一起学习,学习之余逛逛校园压压马路。
徐辉发现程幼云有摄影爱好,虽然有许多相机,但最爱古老的胶片摄影。若她带着相机,便忍不住对他一顿咔擦咔擦。他本来不爱上镜,但为了迁就女朋友的爱好,也就万般配合。照多了,他也学着上手给她拍。最后两人干脆一起拍合照,吃饭的、学习的、游玩的……
那天徐辉把一张新鲜出炉的合照摆在桌上,那是他带她吃日料,两人并肩而坐,程幼云把脸贴在他肩上,乌黑顺直的头发瀑布一样垂过他的手臂,而他手持单反,伸长手臂,两人头挨着头,微笑看向镜头,眼神一致的甜蜜。
刘隽羡慕嫉妒恨地放下相框,心想自己何时也能遇到这样的爱情呢?
程幼云和徐辉今天没见面,她接到徐辉的视频邀请,考虑到自己在寝室收拾东西,女寝视频多少有碍室友隐私,便按掉视频,给徐辉打语音电话。
徐辉问:“为什么不视频?我想看看你。”
“我在寝室,不太方便。徐辉,我们语音是不是频繁了点?这已经是今天第三通了。”
每通平均时长1个小时。
徐辉在那头说:“不频繁啊。我得经常打给你,让你学校觊觎你的那些男的都知道你已经有主了,让他们不要打你主意。”
程幼云笑眯眯:“徐弟弟,你吃醋的样子姐姐好喜欢。”
徐辉抗议:“不许叫我弟弟!”
“可你就是弟弟啊,你生日在12月份,比我小2个多月呢。徐弟弟,云云姐姐觉得你好可爱~”
想起那日在舞会邂逅,程幼云就夸他可爱,还弹琴给他听,徐辉刚才的恼怒不翼而飞,心中甜丝丝的。
倍受折磨的程幼云和徐辉的室友,此时不约而同、隔空默契地做了同一个动作——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吐槽:“你们肉不肉麻?不怕血糖超标吗?”
两所大学的考试周不同步,徐辉考试科目多且难,比程幼云早开始,又比她晚结束。为了配合徐辉的时间,她便带着复习资料去找徐辉。两人一起泡医科大学的图书馆。
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图书馆窗明几净,书香浓郁,徐辉程幼云并排坐着,各自投入学习。
中午,两人携手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溜了会弯,又回去图书馆。午后阳光明媚,图书馆空调温度适宜,加上刚吃完饭,程幼云有点昏昏欲睡。
本来她还想强打精神,但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睡意和饥饿一样抵挡不了。
她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徐辉给两人订了咖啡外卖,这会下去拿上来。一上来就看见程幼云已向睡神投降,不禁好笑,把咖啡轻轻凑近她鼻子。
程幼云闻到手磨咖啡醇厚的浓香,不禁微微耸了耸鼻子,像个小动物似的。
徐辉看着看着,觉得她睡着的样子真可爱,睫毛浓密,嘴唇红润,十分惹人疼。
他舍不得再打搅她,把咖啡放到一边。翻几页书忍不住看她一眼,看几道题也忍不住看她一眼,学习效率比平时低。
程幼云醒来,见徐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流口水,左边擦了擦,右边也擦了擦,眼睛仍朦胧地眨着,少见的迷糊样。
真可爱!徐辉忍不住凑过去亲一口她红嘟嘟的嘴唇。
被程幼云推开,她压低声音:“公共场所,注意影响!”
徐辉才不管:“你是我女朋友,我亲你不可以吗?”
说完又掐着幼云的下巴颏,对着红唇啵啵两记。
亲完后两人对视,凑得很近。
程幼云突然就想干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
她抬手摘掉了徐辉的黑框眼镜,拿在手里把玩片刻,问他:“眼睛这么好看,干嘛要戴副眼镜遮着呀?”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也遮不住,不然我就怎么会第一眼就捕捉到你的美呢?”
徐辉一本正经道:“戴眼镜会让我有一种我很博学我是天才的感觉,学习效率会很高。但好像遇到你就不太灵了……”
程幼云笑嘻嘻:“徐弟弟,你嘴巴好甜哦。”
徐辉面不改色耍流氓:“要尝一尝吗?”
考试周还未结束,徐辉已经开始憧憬接下来的暑假带程幼云去哪玩了。最近一想到程幼云,他那颗漂亮的脑袋里经常会不受控地上演限制级画面。
于是他暗戳戳浏览第一次注意事项的帖子。
结果程幼云就告诉他,自己暑假要下乡支教。
徐辉自然不高兴,程幼云一边安抚他,一边拉着行李箱,和大部队登上火车,连徐辉最后一面都没见。
这是夹在西南省丘陵地带缝隙中某个贫困的小山村,耳闻不如一见,程幼云及同行者震惊于这里的落后。大概6岁前,由于父亲早逝,她过过一段苦日子,但很短暂,而且毕竟是在城市。
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她没想到抵达这所据说仅有6名老师、89个学生的山村小学,居然要换3种交通工具!大巴,面包车,最后他们傻眼地站在蜿蜒起伏的狭窄土路口,土路口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老板见状,扔掉烟头,开出一辆轰隆轰的摩托,说一趟50。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是被宰了,但也无可奈何。
20分钟后,一行人抵达小学。
小学6位老师的名额,食堂烧菜大妈也占了一个,实际上连校长在内,只有5位教师。
校长挂着殷勤的笑容,将一路长途跋涉、早已汗流浃背、没了城里人体面的他们领进宿舍安顿好,说中午12点开饭。
程幼云看时间,离中午12点尚有半个小时,急忙摸出手机给徐辉打电话。
没打通,因为手机信号只有微弱的一格。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跑到操场,在烈日底下高举着手机晃了一圈,差点被水泥地面起伏不平的裂缝绊一跤。
终于,信号突破了2,电话接通了。
失落几天后,徐辉已经接受了女朋友要在宝贵的暑假投身我国伟大支教事业的残酷现实,声音十分平静。
“你到了吗?”他问,声音一卡一卡的。
程幼云垂头丧气地踢台阶边缘:“到了。”
“你说什么?喂?幼云?喂?喂?!……”
信号断了。
唉,程幼云哀叹,她不怕这里条件艰苦,她怕的是2个月不能和徐辉联系,那她真的会后悔支教这个决定。
同行一个女生来喊她吃饭,对她说:“食堂大妈做的饭菜太恐怖了,两个大盆,直接放地上!一个土豆炒白菜,一个白萝卜炒腊肉,肉比葱花还少,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肯定吃不惯,反正我现在胃不舒服,我还是回宿舍吃零食吧……”
她还为程幼云描述食堂的简陋。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个宽敞的农家灶屋,一个架着3口大铁锅的灶屋,墙壁屋顶都被熏得黢黑。角落堆满凌乱的柴火,空地上横七竖八摆着几条长凳,据说那长凳的作用是当桌子……
程幼云便一个人回到食堂,灶屋内、长凳边、屋檐下、石阶上,已经或蹲或坐或站,聚了一堆捧着饭碗、吃得满脸幸福的小孩。
见到程幼云,这些小孩都不约而同停下刨饭的手,嘴里忘了咀嚼,有人的饭菜甚至从张大的嘴中滑落。
这些在阳光底下黑得发亮的小孩,常年只能见到干瘦黝黑的农民或者朴实无华的中年老师,他们没有想到世上竟真的存在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虽然电视剧里不乏年轻美丽的女演员,但屏幕里和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那种面对面的冲击感是难以言喻的。
孩子们明显被程幼云的美丽狠狠震到了。
另一位大学生只吃了几口就吃饱了,倚站在门口,笑话他们没见过世面。
程幼云端起饭碗,觉得不像那女生说得那么夸张,那股异味应该是腊肉存久了,难免有种陈油发酵的味道。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小孩子遵循人的本能,总愿意接近美丽漂亮的人。一个梳着两条短短细细麻花辫的小女孩坐到她身边,试探地喊她老师。
程幼云温柔地笑:“怎么了?”
“真希望天天都有支教老师来我们学校。”小女孩两只大眼睛流露着纯真何简单的祈盼。
“为什么呀?”
她小小声说:“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平时陈大妈都不往菜里放肉的,而且只有1个菜!”
程幼云心头巨震,嘴里原本有些难以下咽的菜顿时变得香甜起来。
当天下午,校长给他们分配好科目和年级,程幼云教三、四年级语文和英语,那个中午和她搭话的麻花辫小女孩赫然在列,小女孩朝她咧嘴一笑。
入夜,几人在不足3平的简陋浴室里轮流洗完澡,那个喊她吃饭、名叫王斐的女生去她宿舍串门时,她拿着手机和手电筒正准备上后山找信号。
王斐笑看她一眼:“怎么,和男朋友热恋分开不习惯?”
王斐今年大三,有个交往1年半的男朋友,两人最近正为了某些现实问题冷战。程幼云不好在她面前说自己有多想徐辉,便笑着点点头。
王斐羡慕道:“你男朋友真的很紧张你,一路上你一直和他解释为什么要来支教——要不是因为太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要离开2个月就那么生气?”
幼云简单道:“他是很好。”
“唉,不像我。我那个嫌我烦,巴不得我走远一点,久一点,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去找别的女人排遣寂寞了……”
程幼云无言以对。
说到这里,王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你和你男朋友,做过没?”
程幼云一窘,以她们的关系,这女生未免太直接了。
她不回答,有些尴尬地笑。
于是王斐明白了,她扶着门框,朝程幼云莞尔一笑:“没有就好。姐姐过来人的忠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肉一旦吃到嘴里就不香了。你还小,别太早把自己交出去,否则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程幼云直到爬到后山还在想着王斐那番理论。徐辉会像她说的那样,得到就不珍惜吗?回忆过往一个月的种种,她笃定摇头,不,徐辉和王斐男友、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山村入夜温度骤降,她在晚风中抚了抚胳膊,裹紧了唯一一件针织线衫。
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紧张的注视着手机屏幕,突然,信号奇迹般地飙到了4,她差点喜极而泣,连忙在那个山风呼啸的风口站定,给徐辉拨过去。
只响了2声,便传来徐辉略带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啊。”她缓缓笑开,像一朵静静绽开在晚风中的白昙。
徐辉一放心,就开始抱怨:“你去的什么破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我打了二十几通都不在服务区。什么地方不能支教啊?就不能找个有信号、能视频的地方吗?”
程幼云笑他天真:“最好再有个网吧、日料店、连锁超市和综合商场,是吧?”
徐辉哑然,半晌不确定地问:“……就算学校附近没有,打的也能去……吧?”
程幼云哈哈一笑,鄙视他的孤陋寡闻,跟他说起自己和同伴如何到的学校,开在路口那家小卖部,就是学校方圆十里内唯一一家商业组织。
听得徐辉目瞪口呆。
许久,他幽幽叹气:“叫你跑去那种地方?图什么呢?你难熬,我也难熬……”
程幼云站在风口,自信一笑:“你放心,我会努力适应的。我以后每天晚上固定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2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她皱了皱眉——不会天天都这么冷吧?她还穿着外套呢,等外套洗了怎么办?
徐辉问:“我听到风声了,你是在外面给我打电话吗?赶紧回屋。”
“我是在山上给你打电话。学校在山脚下,根本没有信号。”
徐辉无语,再次骂了句什么鬼地方。
然后让她多穿几件衣服。
她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鼻涕都快出来了。
“都7月份了,我以为会很热,只带了件很薄的外套,结果山里晚上这么冷……徐辉我不能再和你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冻死了,我们明天再聊,拜拜,想你,mua!”
她隔空朝徐辉亲了口,这是她第一次对徐辉做这么肉麻的事,挂了电话后有那么1秒钟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就觉得这没什么,裹紧衣服,打着手电,一溜烟下山。
他垂着头,不说话,一副受气又反抗无能的模样。
程幼云抿抿唇,憋着笑:“可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吃醋?”
徐辉闻言,猛地抬头,表情难以置信,眼眶微微发红:“可是你追我,还亲我……”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
“……不是。”徐辉倔强。
“不是的话那我就不用对你负责了,这种事,男孩子也不吃亏吧?就算那天你不是很愿意……”程幼云慢吞吞地说。
徐辉眼泛泪光,他真的已经被程幼云气哭了。这个女人太坏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闯入他的生活,一颗心被她搅得七零八落,现在居然跟他说不用负责!
见徐辉气得狠了,程幼云不逗他了,索性开门见山:“徐辉,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辉想说才不是,你才是喜欢我。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抵赖。
他侧过脸,微微点头,轻轻地“嗯”一声。
程幼云简直心都要化了,她捧住徐辉的脸,望着他湿润的黑眼睛,分明是线条锐利的一双眼,此刻神情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凑到徐辉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刚才那个学长是gay,已经有男朋友了。”
耳边呵气如兰,痒丝丝的,徐辉的心灵世界瞬间阳光灿烂,升腾起一层明亮的喜悦。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程幼云,他觉得她好漂亮。
程幼云继续凑近他耳边:“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第一个亲你的女孩子?”
徐辉点头。
程幼云开心了,眉眼弯弯:“好巧,你也是我第一个亲的男孩子。”
徐辉像被人塞了一嘴白糖糕,只觉得又软又甜。
他已然忘记了要□□情主动者的宣言,一把搂住程幼云。
“程幼云,我们谈恋爱吧?”
程幼云用一个印在脸颊上的吻回答他。
徐辉把程幼云拽到一棵树后,亲上她的嘴唇。
开始两片嘴唇只是软软地贴着,后来也不知谁主动的,又好像无师自通,他们启唇让彼此更深入自己。
30秒后,程幼云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地离开徐辉,说:“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徐辉盯着她两瓣亮晶晶红艳艳的嘴唇:“我也是。听说可以换气,我们得多练练。”
说完又吻住她。
恋爱的酸臭味荼毒着医科大学和传媒学院两间寝室。
双方一有空就陪对方上课,都有空就去图书馆一起学习,学习之余逛逛校园压压马路。
徐辉发现程幼云有摄影爱好,虽然有许多相机,但最爱古老的胶片摄影。若她带着相机,便忍不住对他一顿咔擦咔擦。他本来不爱上镜,但为了迁就女朋友的爱好,也就万般配合。照多了,他也学着上手给她拍。最后两人干脆一起拍合照,吃饭的、学习的、游玩的……
那天徐辉把一张新鲜出炉的合照摆在桌上,那是他带她吃日料,两人并肩而坐,程幼云把脸贴在他肩上,乌黑顺直的头发瀑布一样垂过他的手臂,而他手持单反,伸长手臂,两人头挨着头,微笑看向镜头,眼神一致的甜蜜。
刘隽羡慕嫉妒恨地放下相框,心想自己何时也能遇到这样的爱情呢?
程幼云和徐辉今天没见面,她接到徐辉的视频邀请,考虑到自己在寝室收拾东西,女寝视频多少有碍室友隐私,便按掉视频,给徐辉打语音电话。
徐辉问:“为什么不视频?我想看看你。”
“我在寝室,不太方便。徐辉,我们语音是不是频繁了点?这已经是今天第三通了。”
每通平均时长1个小时。
徐辉在那头说:“不频繁啊。我得经常打给你,让你学校觊觎你的那些男的都知道你已经有主了,让他们不要打你主意。”
程幼云笑眯眯:“徐弟弟,你吃醋的样子姐姐好喜欢。”
徐辉抗议:“不许叫我弟弟!”
“可你就是弟弟啊,你生日在12月份,比我小2个多月呢。徐弟弟,云云姐姐觉得你好可爱~”
想起那日在舞会邂逅,程幼云就夸他可爱,还弹琴给他听,徐辉刚才的恼怒不翼而飞,心中甜丝丝的。
倍受折磨的程幼云和徐辉的室友,此时不约而同、隔空默契地做了同一个动作——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吐槽:“你们肉不肉麻?不怕血糖超标吗?”
两所大学的考试周不同步,徐辉考试科目多且难,比程幼云早开始,又比她晚结束。为了配合徐辉的时间,她便带着复习资料去找徐辉。两人一起泡医科大学的图书馆。
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图书馆窗明几净,书香浓郁,徐辉程幼云并排坐着,各自投入学习。
中午,两人携手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溜了会弯,又回去图书馆。午后阳光明媚,图书馆空调温度适宜,加上刚吃完饭,程幼云有点昏昏欲睡。
本来她还想强打精神,但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睡意和饥饿一样抵挡不了。
她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徐辉给两人订了咖啡外卖,这会下去拿上来。一上来就看见程幼云已向睡神投降,不禁好笑,把咖啡轻轻凑近她鼻子。
程幼云闻到手磨咖啡醇厚的浓香,不禁微微耸了耸鼻子,像个小动物似的。
徐辉看着看着,觉得她睡着的样子真可爱,睫毛浓密,嘴唇红润,十分惹人疼。
他舍不得再打搅她,把咖啡放到一边。翻几页书忍不住看她一眼,看几道题也忍不住看她一眼,学习效率比平时低。
程幼云醒来,见徐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流口水,左边擦了擦,右边也擦了擦,眼睛仍朦胧地眨着,少见的迷糊样。
真可爱!徐辉忍不住凑过去亲一口她红嘟嘟的嘴唇。
被程幼云推开,她压低声音:“公共场所,注意影响!”
徐辉才不管:“你是我女朋友,我亲你不可以吗?”
说完又掐着幼云的下巴颏,对着红唇啵啵两记。
亲完后两人对视,凑得很近。
程幼云突然就想干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
她抬手摘掉了徐辉的黑框眼镜,拿在手里把玩片刻,问他:“眼睛这么好看,干嘛要戴副眼镜遮着呀?”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实也遮不住,不然我就怎么会第一眼就捕捉到你的美呢?”
徐辉一本正经道:“戴眼镜会让我有一种我很博学我是天才的感觉,学习效率会很高。但好像遇到你就不太灵了……”
程幼云笑嘻嘻:“徐弟弟,你嘴巴好甜哦。”
徐辉面不改色耍流氓:“要尝一尝吗?”
考试周还未结束,徐辉已经开始憧憬接下来的暑假带程幼云去哪玩了。最近一想到程幼云,他那颗漂亮的脑袋里经常会不受控地上演限制级画面。
于是他暗戳戳浏览第一次注意事项的帖子。
结果程幼云就告诉他,自己暑假要下乡支教。
徐辉自然不高兴,程幼云一边安抚他,一边拉着行李箱,和大部队登上火车,连徐辉最后一面都没见。
这是夹在西南省丘陵地带缝隙中某个贫困的小山村,耳闻不如一见,程幼云及同行者震惊于这里的落后。大概6岁前,由于父亲早逝,她过过一段苦日子,但很短暂,而且毕竟是在城市。
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她没想到抵达这所据说仅有6名老师、89个学生的山村小学,居然要换3种交通工具!大巴,面包车,最后他们傻眼地站在蜿蜒起伏的狭窄土路口,土路口有一个小卖部。小卖部老板见状,扔掉烟头,开出一辆轰隆轰的摩托,说一趟50。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是被宰了,但也无可奈何。
20分钟后,一行人抵达小学。
小学6位老师的名额,食堂烧菜大妈也占了一个,实际上连校长在内,只有5位教师。
校长挂着殷勤的笑容,将一路长途跋涉、早已汗流浃背、没了城里人体面的他们领进宿舍安顿好,说中午12点开饭。
程幼云看时间,离中午12点尚有半个小时,急忙摸出手机给徐辉打电话。
没打通,因为手机信号只有微弱的一格。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跑到操场,在烈日底下高举着手机晃了一圈,差点被水泥地面起伏不平的裂缝绊一跤。
终于,信号突破了2,电话接通了。
失落几天后,徐辉已经接受了女朋友要在宝贵的暑假投身我国伟大支教事业的残酷现实,声音十分平静。
“你到了吗?”他问,声音一卡一卡的。
程幼云垂头丧气地踢台阶边缘:“到了。”
“你说什么?喂?幼云?喂?喂?!……”
信号断了。
唉,程幼云哀叹,她不怕这里条件艰苦,她怕的是2个月不能和徐辉联系,那她真的会后悔支教这个决定。
同行一个女生来喊她吃饭,对她说:“食堂大妈做的饭菜太恐怖了,两个大盆,直接放地上!一个土豆炒白菜,一个白萝卜炒腊肉,肉比葱花还少,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肯定吃不惯,反正我现在胃不舒服,我还是回宿舍吃零食吧……”
她还为程幼云描述食堂的简陋。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个宽敞的农家灶屋,一个架着3口大铁锅的灶屋,墙壁屋顶都被熏得黢黑。角落堆满凌乱的柴火,空地上横七竖八摆着几条长凳,据说那长凳的作用是当桌子……
程幼云便一个人回到食堂,灶屋内、长凳边、屋檐下、石阶上,已经或蹲或坐或站,聚了一堆捧着饭碗、吃得满脸幸福的小孩。
见到程幼云,这些小孩都不约而同停下刨饭的手,嘴里忘了咀嚼,有人的饭菜甚至从张大的嘴中滑落。
这些在阳光底下黑得发亮的小孩,常年只能见到干瘦黝黑的农民或者朴实无华的中年老师,他们没有想到世上竟真的存在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虽然电视剧里不乏年轻美丽的女演员,但屏幕里和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那种面对面的冲击感是难以言喻的。
孩子们明显被程幼云的美丽狠狠震到了。
另一位大学生只吃了几口就吃饱了,倚站在门口,笑话他们没见过世面。
程幼云端起饭碗,觉得不像那女生说得那么夸张,那股异味应该是腊肉存久了,难免有种陈油发酵的味道。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小孩子遵循人的本能,总愿意接近美丽漂亮的人。一个梳着两条短短细细麻花辫的小女孩坐到她身边,试探地喊她老师。
程幼云温柔地笑:“怎么了?”
“真希望天天都有支教老师来我们学校。”小女孩两只大眼睛流露着纯真何简单的祈盼。
“为什么呀?”
她小小声说:“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平时陈大妈都不往菜里放肉的,而且只有1个菜!”
程幼云心头巨震,嘴里原本有些难以下咽的菜顿时变得香甜起来。
当天下午,校长给他们分配好科目和年级,程幼云教三、四年级语文和英语,那个中午和她搭话的麻花辫小女孩赫然在列,小女孩朝她咧嘴一笑。
入夜,几人在不足3平的简陋浴室里轮流洗完澡,那个喊她吃饭、名叫王斐的女生去她宿舍串门时,她拿着手机和手电筒正准备上后山找信号。
王斐笑看她一眼:“怎么,和男朋友热恋分开不习惯?”
王斐今年大三,有个交往1年半的男朋友,两人最近正为了某些现实问题冷战。程幼云不好在她面前说自己有多想徐辉,便笑着点点头。
王斐羡慕道:“你男朋友真的很紧张你,一路上你一直和他解释为什么要来支教——要不是因为太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要离开2个月就那么生气?”
幼云简单道:“他是很好。”
“唉,不像我。我那个嫌我烦,巴不得我走远一点,久一点,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去找别的女人排遣寂寞了……”
程幼云无言以对。
说到这里,王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你和你男朋友,做过没?”
程幼云一窘,以她们的关系,这女生未免太直接了。
她不回答,有些尴尬地笑。
于是王斐明白了,她扶着门框,朝程幼云莞尔一笑:“没有就好。姐姐过来人的忠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肉一旦吃到嘴里就不香了。你还小,别太早把自己交出去,否则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程幼云直到爬到后山还在想着王斐那番理论。徐辉会像她说的那样,得到就不珍惜吗?回忆过往一个月的种种,她笃定摇头,不,徐辉和王斐男友、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山村入夜温度骤降,她在晚风中抚了抚胳膊,裹紧了唯一一件针织线衫。
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紧张的注视着手机屏幕,突然,信号奇迹般地飙到了4,她差点喜极而泣,连忙在那个山风呼啸的风口站定,给徐辉拨过去。
只响了2声,便传来徐辉略带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啊。”她缓缓笑开,像一朵静静绽开在晚风中的白昙。
徐辉一放心,就开始抱怨:“你去的什么破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我打了二十几通都不在服务区。什么地方不能支教啊?就不能找个有信号、能视频的地方吗?”
程幼云笑他天真:“最好再有个网吧、日料店、连锁超市和综合商场,是吧?”
徐辉哑然,半晌不确定地问:“……就算学校附近没有,打的也能去……吧?”
程幼云哈哈一笑,鄙视他的孤陋寡闻,跟他说起自己和同伴如何到的学校,开在路口那家小卖部,就是学校方圆十里内唯一一家商业组织。
听得徐辉目瞪口呆。
许久,他幽幽叹气:“叫你跑去那种地方?图什么呢?你难熬,我也难熬……”
程幼云站在风口,自信一笑:“你放心,我会努力适应的。我以后每天晚上固定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2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她皱了皱眉——不会天天都这么冷吧?她还穿着外套呢,等外套洗了怎么办?
徐辉问:“我听到风声了,你是在外面给我打电话吗?赶紧回屋。”
“我是在山上给你打电话。学校在山脚下,根本没有信号。”
徐辉无语,再次骂了句什么鬼地方。
然后让她多穿几件衣服。
她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鼻涕都快出来了。
“都7月份了,我以为会很热,只带了件很薄的外套,结果山里晚上这么冷……徐辉我不能再和你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冻死了,我们明天再聊,拜拜,想你,mua!”
她隔空朝徐辉亲了口,这是她第一次对徐辉做这么肉麻的事,挂了电话后有那么1秒钟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就觉得这没什么,裹紧衣服,打着手电,一溜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