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衣,黑筒靴,这人一袭黑衣加蒙面,连行头都这么齐全,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流程熟得很。

    还是个惯偷!

    一想到在她过去没有察觉的这些日子里,这厮吃了多少好东西,唐翎亦的心就痛得在滴血。

    ——甭管她来没来,那原本都是要进她肚子里的好东西哇!

    没有人能在偷吃一道上和她争抢,这人既然没规矩,偷吃偷到祖师爷这里,她免不了好好教训一下。

    “小毛贼,吃我一记锁喉!”

    身量悬殊太大,偷袭才是上策,唐翎亦趁其不备一个飞跃过后成功勒上他脖子,借用全身的重量将人往地上带。

    “偷吃过几次,吃了什么好的,又怎么和我错开时间来的?这些统统给我如实招来!”

    听到耳旁叫嚣的声音,黑衣人掐在唐翎亦腕上使劲儿的手突然松了,反而看她因为想要扳倒他而重心不稳要摔下去,下意识在她臀上托了一把。

    换来唐翎亦跟被火燎着屁股一样的尖叫声,“啊啊啊大胆,偷吃你还揩油,不要脸的采花偷吃贼!”

    气得吹胡子瞪眼儿,她卡得死紧的双手立时从黑衣人脖子上离开,上去就要拽他挡脸的面巾。

    “叫我好好看看你这狗贼长什么熊样!”

    闻言,黑衣人猛然动作起来,像是极不愿被她看到。

    不过他右手不知握着什么东西,从始至终都垂在身侧,所以此时只一只得闲的左手不停阻挡唐翎亦动作,却也轻松将她两只细腕攥住。

    “哟呵,敢出来偷吃不敢见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手上动作被限制,唐翎亦一张小嘴却还厉害得很,盘在人腰上的双腿同时死命往紧里缠,想要来一招剪刀腿绞杀。

    “呵,见不得光的小小鼠辈……”嘲讽过后,唐翎亦扬着脸自豪开麦,“瞧瞧你祖师爷我,从来就没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挫样儿!”

    祖师爷?

    还骂他挫?

    空气不知怎么凝固一瞬,周围的温度都好似降下几分,黑衣人捏住她双腕的大掌惩罚似的用力,在那娇嫩皮肤上留下淡淡痕迹。

    “嗷!你这是谋杀!!!”还没怎么样她,唐翎亦就娇气地嚎起来,紧接着一扯嗓子,“来人啊,护驾~~~”

    “闭嘴!”

    从纠缠到现在都还没出过声的黑衣人突然压低嗓子吼了一句,话中的警告意味不知有多浓,将唐翎亦听得一愣,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个一二三,黑衣人就扯着她胳膊开始晃,想要将自己甩下来。

    唐翎亦岂能叫他如愿?顿时手脚并用箍在他身上,跟块儿化了的牛皮糖似的,紧密得如同俩人本就是长在一起。

    “想甩掉我偷溜?想都别想!落在我手里,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独门绝技,贴贴大法。”

    话音落下,她干脆连嘴也用上,啊呜一大口直接咬在黑衣人肩头,颇有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吓人架势,可怕的很。

    两排牙隔着衣料硌在他肩上,疼倒不说多疼,只是她大张着嘴又情绪激动,丰沛的口水可想而知去了哪儿。

    ——全都淌在他肩上!

    那不可言说的温热甚至已经渗透衣物,奔着他皮肤去了!

    恶心和嫌弃齐齐迸发,黑衣人额上青筋直跳,被气得真如七窍生烟一般,愤怒快要将他点着。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被气昏了头也忘了礼数,上手摸向她腰际冷不丁一捏,就趁唐翎亦发痒松懈之际,成功扯着她胳膊将人往地上一掼。

    “唉哟!”

    被结结实实砸落,唐翎亦的屁股和地板来了好一个亲密接触,狠狠墩了一下。

    脸皱得像一幅抽象画。

    丑得啊……他漏在外头的眼似是弯了下,不过唐翎亦只顾揉着自己屁股哭号,根本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欲与她多做纠缠,黑衣人根本没计较方才的口水之仇,顶着湿淋淋的右肩似乎只想快快离开,撂下这个累赘后抬步就要遁走。

    没想到唐翎亦一见他要走,想都没想直接双臂一张,不顾形象地抱住他左腿,毛茸茸脑袋抵在他膝盖。

    “偷吃了还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离开,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快点儿把你的罪行一五一十交代了,还上了东西才准走。”她仰视着他,大言不惭道。

    抽,腿被她抱得死紧根本抽不走。

    拖,直接带着某胶水牌挂件儿滑行一米,人还牢牢在自己腿上半点没放手。

    黑衣人:“……”得,真就甩不掉了呗!

    他又动手想要故技重施,谁料唐翎亦察觉到他意图,顿觉大事不妙,也不逞能了只想把人捉住才好。

    于是她放声大喊:“御膳房进贼了,快来人抓唔唔……”

    黑衣人飞快蹲下来,左手紧紧捂上她的嘴,用刻意压低的粗犷声音威胁道:“别出声,你最好让我安静离开,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嘿,哪条道儿上混的这么猖狂,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唐翎亦疯狂调动眼睛和眉毛打配合,想要努力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上北下南东西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黑衣人不免皱眉,捂在她脸上的手按了按,问她:“怎么,眼睛抽筋儿了?”

    ???唐翎亦一个白眼儿翻上天,娘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开始反攻——

    “嘶,”感受到熟悉的触感,黑衣人难以置信到了极点,“你!小人!”

    她竟然开始往他手里吐口水!!!

    然而唐翎亦喊叫声音太大,饶是御膳房周围的守卫已经被调走,他还是怕她招来其他人,所以此时万万不敢松手。

    一时被恶心得恨不能原地爆炸,螺旋升天。

    这都不松?快被自己的口水淹了脸,唐翎亦实在吐不下去了,一时对面前人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壮士啊!

    夜色昏暗,御膳房的灯也不过只点了一盏,他又刚好背光,所以唐翎亦其实看不太清眼前人的神色。

    但她有种直觉,那双漏在外面的双眼,射出的一定是想把她活刮的冷光!太有存在感了啊。

    “唔唔……”她眨眨眼,支支吾吾道。

    黑衣人一挑眉,“妥协了?”

    唐翎亦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不再乱喊乱叫了,然而黑衣人却不信她的。

    趁这空闲功夫,他将右手之物往怀里一塞,然后腾出手从她衣服上利落撕下一截布料,左手捏着她双颊将碎布塞了唐翎亦满嘴。

    “这样就不会说话了。”他满意道。

    紧接着就把自己满手的口水,慢条斯理地抹到始作俑者的衣服上,然而这手终究是不干净了,他想。

    唐翎亦哼哼唧唧在他脚边乱扭:“张(脏)洗(死)了!”自己嫌弃自己起来。

    堵嘴之辱加抹口水之恨,唐翎亦多想一把拽下破布,冲他张口大骂。

    然而一松懈这人肯定就要逃跑,唐翎亦有手难松,偏偏无法动弹,最后只能艰难地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说话。

    一时走不脱,黑衣人索性贴过去,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谁料就在此刻,唐翎亦猛然撒手往人身上一扑,一手探向他衣襟,一手薅掉嘴中布,“刚往怀里藏什么好吃的呢?!”

    她竟还惦记着这茬儿。

    始料未及,黑衣人被唐翎亦一猛子扑倒在地,察觉她意图后下意识往胸膛上拦,阻止她查探。

    却没想到唐翎亦所说所做都只是虚晃一枪,她根本没想着去掏他怀里的东西,反而势头一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下他蒙面。

    骑在他腰上,她挥舞着黑布耀武扬威:“哈,何方妖孽!敢和你爷爷我作……”

    “谢望舒???”

    唐翎亦叫嚣的话卡在喉咙眼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怎么是你啊!”

    昏昏烛光下,男人清俊的面容都好似染上一层柔光,泛着别样的静美。

    然而那紧闭的双眼、死锁的眉头、气得不住起伏的胸膛,都彰显了他此刻抑制不住的怒火,滚滚翻涌在这副姣好皮囊之下。

    ——是下一秒就要破笼而出的凶恶猛兽。

    唐翎亦不禁吞了下口水,再一瞅自己手中的破布,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将布盖到他脸上,“我、我再给您搭上?”

    “还不从本君身上下来!”谢望舒恼怒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噢,对对对!”

    手忙脚乱从人身上爬起来,唐翎亦在慌乱中还踩了谢望舒一脚,又是一番道歉,她说着自以为是的夸奖。

    “都怪少君这腰腹练得太好,肌肉梆硬,我坐在上头还以为坐在地上呢!哈哈……”

    谢望舒:“……”为何他南楚少君辉煌半生,却屡屡在这个不着调的人身上栽跟头?累了,真的累了。

    那日一别之后,他们已有五天没见过面、说过话,然而再一碰面却是如今这幅状况,唐翎亦不免有些忐忑。

    他……生她气吗?

    谢望舒掸掸衣摆站起来,淡淡看向她,看她手足无措站在一旁,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模样。

    不觉想笑。

    那日她冷言相对,他失望肯定是有的,却并不灰心,因为他知道唐翎亦内心绝不会那样想,或许只是被触碰伤疤时的恼羞成怒罢。

    初见时那颗隐秘的泪珠,明明那么滚烫。

    而他既然想要了解她,就要学会给她耐心和时间,他可以等,等她自己愿意告诉他。

    所以他不怪她。

    “几日没见,你撒泼的功夫倒是见长,连口水都用上了。”他冷冷觑她一眼,却并不严厉,而是有一种亲近的调笑。

    唐翎亦不觉愣住,随即便也顺坡下驴,嘻嘻哈哈笑开。

    转而认真道:“少君今夜前来,是来办什么大事的?”

    再蠢,唐翎亦都不会蠢到认为谢望舒是饿了,才半夜穿这一身行头来御膳房偷吃,还和她缠磨半天。

    见谢望舒沉默不言,唐翎亦急急道:“这里毕竟是北越皇宫,我行动多少比少君方便,您告诉我,无论是什么忙我一定会帮。”

    “这是……我欠少君的。”她小小声说着。

    略一琢磨便明白她为当日事愧疚,谢望舒本想叫她不要多想,可转念又想起与人亲近不免相互亏欠。

    他想让她向他敞开心扉,自己却也要向她坦白,才能换来真心啊。

    谢望舒终究开口:“我来,是因为我的线人递出来的消息,就藏在御膳房中。”

    “本君天生头疾,寿数将近,只有北越国宝‘续玉骨’能救我的性命。而金琰以此相利诱,这才逼迫我南楚与之议和,方能换取国宝。”

    “我住进宫里,就是为了寻续玉骨。”

    这,就是南北议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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