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过程中不允许使用自带的武器,但穆棱一这种属于特殊情况,她觉得可以特殊处理。

    掏出随身携带的勾魂索,穆棱一熟练地绕过小虎的脖子再将他双手反捆在背后,敲断腿,扔在地上不管了。

    他不过是个受人驱使的喽啰。

    “不是刚刚还说要杀我?事儿没办成,你跑什么呀……”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穆棱一忽然转身,手中刀随之掷出。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刀锋就擦着蒋义的前额直直插入地里,精准拦在他正前方。

    匍匐的身形顿时僵住,蒋义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还好没碰着,穆棱一松了口气,这种货色,连让她出刀的资格都没有,太脏。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偏要死咬着我不放,就这么爱多管闲事儿?!”转过身,蒋义满脸的戾气。

    传影石开着,与同场考生暗中勾结意图谋害她的事儿已经败露,不等考试结束就会有阴差来抓他。

    他即将失去一切!都怪她!!!

    “我也不想管,因为我这人懒得很,向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奈何正义的心不允许我坐视不理呀。”

    “买通面试官、破坏考试公平、指使他人暗中谋害考生……”她细数他的桩桩罪行。

    “幽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一想到有你这种腌臜污染环境,我就浑身不得劲儿。”

    穆棱一大义凛然地握拳,把口号喊得震天响,“所以我本着身为鬼民的责任,破除万难也要将你绳之以法。创建和谐幽冥,肃清考场风气,我们鬼鬼有责!”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各位监考官,这可都是小民的一片肺腑之言啊!

    眼前发黑,蒋义听完差点儿没当场撅过去。合着拿我当政治跳板呢?你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

    “你说,阿满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拿下头名了?”痛打落水狗,穆棱一再添一把火。

    “你!!!”

    猛地攥住他衣领,她眼中露出少见的狠厉,“阿满把你当朋友,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真心的?道歉。”

    取下腰间的传影石,穆棱一将正面对准了他。

    传到监考官那里的画面都有存档,以防有考生想要复查成绩,到时候阿满可以去看。

    冷笑一声,蒋义那双三角眼阴险且卑劣,“道歉?凭什么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

    “朋友朋友,朋友不就是用来荣辱与共的么。我不好过,他凭什么春风得意!”

    嫉妒把人变得面目可憎,甚至于失去理智,蒋义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是十足的自私自利者。

    “噢,不配合是吧?我不喜欢麻烦,懒得和你掰扯……”嘀咕着,穆棱一松开他衣领,又恢复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模样,不纠结,不较真儿。

    什么为朋友打抱不平,也不过如此嘛。心中讥诮,蒋义本来打定主意耗到底,见她如此,以为穆棱一就此放弃了。

    却看到她慢悠悠关了传影石。

    “那就私了好了。”穆棱一有些无奈,她放松了下筋骨,“既然好好说话你不会,我这里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了结恩怨很有用的。”

    “请笑纳。”

    “噗——”蒋义被她一脚跺出去三米远,肋骨都被踢断一根,哇的吐出一大滩血,“你、你竟然敢动用私刑……”

    小虎对她动手,穆棱一反击是正当防卫,不算违纪。可蒋义倒在地上,再有什么罪也是地府来罚惩,穆棱一无权动手。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打他一顿,才算给阿满、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要是识相不来招我,我还真拿你没办法。”穆棱一边动手边闲聊,“奈何你确实是个十足的小人,这么等不及来算计我,不揍你揍谁?”

    在一阵从高亢到虚弱、最后连声儿都发不出来的咒骂声后,穆棱一终于停手,露出地上鼻青脸肿的蒋义,他被打得都快晕过去了。

    “这就不行了?等着吧,十殿的刑罚可比我这重的多得多呢,有你受的。”她抱臂嗤道。

    蒋义连哼一声都费劲儿,两边脸高高肿着,他眼睛几乎要被挤闭上,以至于穆棱一没看到那其中一闪而逝的决绝与疯狂。

    抬头望望天,穆棱一点头:“天色不早了,骨魔都在旁边儿瑟瑟发抖观望老半天了,想必十分期待自己的惩罚。是时候该去终点处插旗了。”

    终点处位于悬崖最边边,位置十分刁钻,掏出兜里的小红旗,穆棱一抖着双腿凑过去,视线不受控地瞄向下方的无羁海。

    太高了,浓雾遮挡下她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却能感受到那种从下方直逼而来的怨气与绝望。

    浓烈得像一块湿毛巾啪唧一下盖上来,捂死她口鼻,让人无法呼吸。

    穆棱一觉着窒息,脑袋都有几分缺氧似的迷离,她赶忙将小旗子颤颤巍巍插到终点位置,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

    “第七十七小队成功抵达终点,完成任务【甲级·将佝……”

    胜利的喜悦还未开始享受,崖边迷迷瞪瞪的穆棱一后背忽受重力撞击,一个前仰竟直直栽了下去!

    瞬间清醒,穆棱一反应极快,迅速抽出腰间鬼爪索向上一甩,想要勾住些什么。

    却只看见蒋义狞笑的脸。

    浑身散发着黑气,他竟一瞬化魔,“一起下地狱好了。”被鬼爪索钩住,蒋义不躲不避,毫不反抗地被穆棱一拖走。

    他们一起坠入那有着“地狱之最”名号的幽深海域。

    ……

    “就是他?”淡淡瞥去,青年这一眼没有任何温度,看得让人为之胆寒。

    “是。”崔珏敛声屏气,不敢触了这位的霉头,“但似乎……已经被穆姑娘教训过了。”

    两条腿软绵绵地耷拉在地上,小虎处于昏死状态,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剁碎了,扔到忘川河里面喂狗。”温峤轻飘飘的一句,就定了这罪鬼永世的恶罚。

    他将被忘川河中的铜蛇铁狗撕扯分食,魂魄不再,此后再无投生的机会。

    没有任何异议,崔珏听命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点点头,温峤抬步就往堕尘崖边走,崔珏大惊,“您这是要作何?!”

    看了他一眼,温峤像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向来精明能干的属下,为何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他耐心解答一句:“穆棱一在下面。”

    我能不知道?我是这意思吗?崔珏心都要操碎了,他硬着头皮道:“北太帝君,您可别忘了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您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呢!”

    “无妨。”温峤浑不在意,“无羁海而已,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太帝君永远毫无波澜,从容而稳重,似乎天下之事再激烈或紧迫,都没有什么能真正让他失态。

    可崔珏却见过他失控的样子,那才真是……死火山爆发般可怕。

    “可您分明知道,现在的穆姑娘不会有事,她就算掉入无羁海,也不过是泡在水里罢了,根本没危险!而您……”

    收了声,崔珏不愿把话说得太开。

    温峤却摇头,“不,她会饿,会怕黑,会找不到人说话。我怎么可能丢穆棱一自己在那里?我不会再和她分开了。”

    温和的固执往往最为坚决,这样的人做出的决定,你很难去动摇。

    “可您是幽冥之主啊,一而再再而三地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子玉。”温峤那双平和的眼静静注视着他,“我认为,你是能明白我的。”

    明白,他当然明白,他就是太明白那位穆姑娘在帝君心里有着无与伦比的份量,才害怕帝君不管不顾,再受伤。

    可在温峤安静的注视下,崔珏终究让开了身,“您去吧。”

    ……

    渺渺茫茫的昏海中,本该各异的魂魄都化作别无二致的幽灵,苍白而破碎地被困囿在这无尽炼狱。

    漫长而残酷的折磨下,它们有的漂浮于海面抻臂求救,有的沉尸于深海自溺渊底,断肢残掌汇成一锅乱炖,冰冷的海水实如热油在滚沸。

    念不消,魂不灭,折磨便永无尽头。

    哪怕心中有一星半点儿的怨,都会被这海水灼肉烧皮,魂魄被割成碎裂的无数,往复不息。

    无视剧痛,温峤任海水没过他腰际,主动沉入其中。

    他看到了无数形容丑陋的亡灵,他们因愤怒和怨怼而变得面目全非,更在折磨下露出扭曲且痛苦的表情。

    当年他来这里寻找穆棱一的时候,就曾遭受可怕的视觉冲击。但也得亏有这些丑东西,才得以让温峤更快地找到她。

    因为在他眼中,无论到了何时何地,穆棱一的魂魄都永远像花一样洁白,漂亮得不染泥埃。

    哪怕被黑暗侵蚀、溃散成无数碎片,她们也是散落在暗夜的点点繁星,始终莹莹闪光,耀眼不息。

    于是,他趟过每一处海水,浮游或深潜,耐心又细致地打捞那些漂亮的碎片,一片一片拼起完整的她——

    这一片的她活泼爱笑闹,爬树、翻墙、站在荡起的秋千上唱歌总跑调。

    这一片的她又傻又懒散,发呆、睡觉、短短一页书十天半月也背不下。

    这一片的她贪玩更贪吃,嗜甜、喜辣、往往把吃尊作是人生头等大事……

    隐忍着胸中酸涩,细数着那些过往,彼时温峤历经多年,终于把所有的魂魄碎片都集齐,重新找回了他的穆棱一。

    却要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喂她喝下忘忧汤。

    “乖,把所有的过去都忘掉好不好?那些苦难太丑陋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好了好了,别哭,我知道,我知道。”

    “忘了吧忘了这一切,棱一,你依旧是原来的你,简简单单也快乐。忘了过去,我就能带你走出无羁海,再不会痛了。”

    他说,“哪怕连我一起忘掉,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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