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鬼王19
眉头微微蹙起，他在昏迷中似乎很不安稳，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痛，还是别的什么困扰。
苍白的脸色脆薄如纸，这种病态的肤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譬如消亡、凋敝、灰翳爬满可以透阳光的窗。
点一下，就碎裂成无数尘埃随风飘散。
双眼紧闭，那纤纤睫毛柔柔伏下，乖顺地去迎合他眼下的青痕，像一种衰弱的叠加。
挺直的鼻梁也是可望而不可触的名贵玉器，但凡碰那么一下，就有可能使其产生不可挽回的裂痕。
“唉……”穆棱一心头堵得闷涩，她看不得温峤昏迷时这般脆弱的模样。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十一天又三个时辰了。
那天被蒋义那个鳖孙儿撞得坠崖，穆棱一一路上各种想要自救，抽回鬼爪索茫然四顾，想找个能勾的地方。
可堕尘崖的这一面太不正常，竟光滑得不着一物。
什么乱石、杂树，那种文学作品里掉悬崖后会出现的一切，她一个也找不着！
还要听着蒋义那狗杂种丧心病狂的嘲笑。
可怕的失重感将她充斥，穆棱一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绝望地任自己坠向深渊。
一语成谶，没想到这下老温真有抚恤金可以拿了。她还在玩味地想。
“扑通！”那一瞬，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彻骨透心凉。
这就是无羁海了吧，穆棱一连扑腾的心思都没了，她只想不那么费力地死。
不比于被关押进来的恶鬼，穆棱一好歹有个工具。她摸索着拽过鬼爪索的尖爪，准备痛快点儿了结了自己。
总比受非人折磨要好，穆棱一乐观地想。
结果，沉海还没沉到一半儿，她居然开始违反常理地上浮。
“？？？什么玩意儿，我为啥飘了？”穆棱一有点小好奇，她决定待会儿再动手。
死也要死个明白，老话都那么说。
从垂直落海到忽然上浮，所用不过短短一会儿，刚从海面上露头的穆棱一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就被一掉下来的东西砸晕过去。
“靠，你妈的蒋义，大祸害！！！”意识彻底归于黑暗的前一刻，穆棱一在心里骂脏话。
视听封闭，她好像失去了所有意识，又好像还保留了那么一点儿微弱的感知。
蒋义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周围鬼怪桀桀的怪叫、亡灵如历极刑的呐喊与求救……
这些信息以触觉的形式传递给穆棱一，像滑腻腻的触手抚摸她脸蛋儿，像细密小巧的银针扎入她柔软的皮肤，又像什么东西在对着她后脖子不停吹凉气。
总之迷蒙之中，穆棱一很难去形容，这一切离她很近又很远。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破破烂烂的木头漂浮在无际的大海，从所有伤痛与苦难旁挨挨路过，懒得听也懒得看——
为什么是残缺的木头？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不假思索的比喻，凭空就出现在她的脑袋里了。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那种折磨着他们的痛苦？
穆棱一也纳闷儿，可无羁海作为幽冥最恐怖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她对它的了解实在太少。
飘啊飘，穆棱一理智上认为时间应该没过去多久，可感觉却很漫长，仿佛一根被拉到无限细的麦芽糖，分秒都是那样缓慢且粘稠。
麦芽糖，麦芽糖，麦芽糖甜甜的很好吃，老温在她考试前还买给她来着。
穆棱一舔舔嘴，这辈子还有可能吃到吗？大概再也出不去了吧。
天地茫茫，暗无天日，因为周遭的黑暗太过浓郁，这会加深孤独者的恐惧，她害怕起来。
似乎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只不过那时候要痛的多得多，非常难捱。
漂泊的这期间，无数双鬼手对她拉拉扯扯，穆棱一认为自己像块儿掉到野狗群的肥肉，这个也想抢她，那个也想拽她。
它们看不惯她安然无事，想让这个新来的鬼和自己受同样的苦，所以奋力地争抢她。
“鬼鬼授受不亲，别和我拉拉扯扯啊！”穆棱一想喊，却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鬼也会被鬼压床吗？想到自己周围全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穆棱一更怕了，她根本不敢让自己昏死过去，咬紧牙根，她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来。
“好了，没事儿了。”
怕极、惧极之时，忽有一双手将她拢进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赶走阴腻的腥臭温柔地抚慰着穆棱一的惊慌，她识出，这是温峤。
孤独感荡然无存，她顿时卸下所有防备，穆棱一没来由的就安了心，崩到极致的神经再支撑不住疲乏的意识，她昏昏睡过去。
再睁眼，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小破床上。起初漏风的屋顶早就被温峤补好了瓦，这一觉，她睡得无比安稳。
温峤却倒下了。
他留了纸条给她，告诉穆棱一不要担心更不必慌乱，什么都不用做，过几天他自己就会醒来了。
等啊等，这期间穆棱一做了很多事。
作为知情人配合地府调查蒋义与小虎的事、二轮实践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进入三面、毫无悬念地通过，被孟婆举荐到崔判官那里……
“老温，我今天上职第一天，要出门了。”她趴在他床边嘟囔，“晚上我买烧鸡和清酒回来，咱俩庆祝庆祝好不好？”
没有回答，她站起来，继续自言自语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啦！”脸上是藏不住的失望。
然而刚刚转身，她手腕却被攥住，满脸惊喜地迅速扭头，穆棱一不期然对上温峤那双始终氤氲着浅淡笑意的双眼。
“躺了这许多天，骨头都给我躺软了，真打算一个人出去见世面，不带我一起出去转转？”他指尖轻点在她手腕内侧，带着温峤独有式的幽默。
眼睛弯成小月牙，穆棱一开心地笑起来，“快起，上工第一天，我可不能迟到！”
……
“老温，无羁海里的鬼都一个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兴冲冲问道。
是二人之间十足的默契，还是她身上那种致命的吸引力？穆棱一脑袋里蹦哒出无数个自我满足的答案。
“啊……那个啊，”温峤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好找的很，毕竟最懒的那个就是你了。”
他和她描述自己是怎么在一群奋力挣扎嘶吼的鬼魂里，一眼看到混在里面安详躺平的穆棱一。
跟躺在海浪上晒太阳的一样。
“说来也奇怪，我不知道为啥居然能浮起来，而且也没感觉疼啊痛啊啥的。”穆棱一挠头不解。
温峤揶揄，“或许你本体是一株海草？碰上水反而自在逍遥了。至于不痛……”
“无羁海是针对恶鬼厉魔存在的刑狱，你心中无恨无怨，它自然不伤你也不会困你，否则纵使是九天神君来了，也把你带不出去。”
她会被永生永世囚禁其中，不得往生，不得解脱。
无恨则无痛？穆棱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温峤虚弱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淡淡的唇色仿佛昭示着什么。
飞快挪开目光，穆棱一半垂下眼睫，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有些过往，随意打听是不合适的，她不能主动探及。
“你似乎从没穿过红色的衣裳。”温峤冷不防把话题扯到了她今日的装扮上，“实习工转正，挺重视的嘛。”
因为没钱，穆棱一除了在吃的方面上心，其他都无暇顾及。纵使爱美也没办法，穷是硬伤，想整漂亮点儿也没条件。
今天却罕见地脱下灰褐为主的寻常布衣，穿了条鲜亮亮的红裙子。
心提起来，穆棱一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呢，故作平静，她竭力压着紧张期待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汗将手心濡湿，她等待着，惴惴不安。
“好看啊，特别好看，你模样乖巧，穿这种鲜艳的颜色活泼又俏丽，这身儿衣裳很衬你。”温峤诚恳地点评道。
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是吧？算你有眼光。”
勉强牵出一个笑，穆棱一胸膛之中那颗可怜的心脏猛落谷底，说不上来的失望感层层漫上，她一时迷茫且无措。
“宿主？”拼夕夕察觉到她心情的骤然波动，紧张道，“你……没事儿吧？你你、你别吓我啊，说个话！”
“没事的。”穆棱一暂时提不起劲儿，受打击太大，她需要个缓冲的时间。
“我……唉，本来就只是一个美好的猜测，哪有那么幸运的事呢？概率太小了。我不该那么贪心的。”
以为还能相见，以为还能相守，以为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以从此并肩同行。
这条抗争之路，能短暂地互相陪伴一截，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虽然总无可抑制地渴望更多。
“没事的，没事的……” 话说给拼夕夕听，穆棱一却在自己劝自己，劝自己接受希望落空的事实。
“宿主你对温峤……什么时候的事儿？”它能看出来，自家宿主对他很不一样。就单从这次穿红裙子试探，就足够说明很多了。
“不知道，说不清楚，你也觉得太快了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穆棱一嘀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但就是他来无羁海救我的那一刻，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准备自我了断时，她发现自己居然为临死前不能见老温最后一面而可惜，那时她还不明白这种想念代表着什么，直到被温峤抱住。
——她发现她喜欢他！
穆棱一活得简单，确定爱意也坦荡容易，可惜这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
因为她觉得温峤从来对她态度自然，明明认识不久却好像熟悉得很一样，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单纯把她当小辈，当饭票，当一个可以逗着玩的小姑娘。
长辈对晚辈有什么好不自然的？
“可我偏偏喜欢上他了。”
所以是因为喜欢上的人不是那个他在难过？拼夕夕以为自己懂了宿主为什么失落，“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穆棱一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想要排出所有的郁气和怅惘，她扯扯自己的红裙子，“我这样做，只是想看看老温是不是他，又不是因为老温是他。”
十分绕口，穆棱一这话说的跟猜谜语似的，意思却很好理解。
——因为她似乎对温峤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才想要验证自己从前的猜想是否正确，看这几个世界的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而非因为觉得温峤是他，才对温峤动心。
温峤只是温峤，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衍生物。她喜欢他，就只是因为他是温峤而已，与旁的什么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无论验证出来的结果是与不是，那都不会改变她对温峤的感觉和看法，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他。
还是单相思，唉，穆棱一再次悲伤。
苍白的脸色脆薄如纸，这种病态的肤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譬如消亡、凋敝、灰翳爬满可以透阳光的窗。
点一下，就碎裂成无数尘埃随风飘散。
双眼紧闭，那纤纤睫毛柔柔伏下，乖顺地去迎合他眼下的青痕，像一种衰弱的叠加。
挺直的鼻梁也是可望而不可触的名贵玉器，但凡碰那么一下，就有可能使其产生不可挽回的裂痕。
“唉……”穆棱一心头堵得闷涩，她看不得温峤昏迷时这般脆弱的模样。
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十一天又三个时辰了。
那天被蒋义那个鳖孙儿撞得坠崖，穆棱一一路上各种想要自救，抽回鬼爪索茫然四顾，想找个能勾的地方。
可堕尘崖的这一面太不正常，竟光滑得不着一物。
什么乱石、杂树，那种文学作品里掉悬崖后会出现的一切，她一个也找不着！
还要听着蒋义那狗杂种丧心病狂的嘲笑。
可怕的失重感将她充斥，穆棱一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绝望地任自己坠向深渊。
一语成谶，没想到这下老温真有抚恤金可以拿了。她还在玩味地想。
“扑通！”那一瞬，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彻骨透心凉。
这就是无羁海了吧，穆棱一连扑腾的心思都没了，她只想不那么费力地死。
不比于被关押进来的恶鬼，穆棱一好歹有个工具。她摸索着拽过鬼爪索的尖爪，准备痛快点儿了结了自己。
总比受非人折磨要好，穆棱一乐观地想。
结果，沉海还没沉到一半儿，她居然开始违反常理地上浮。
“？？？什么玩意儿，我为啥飘了？”穆棱一有点小好奇，她决定待会儿再动手。
死也要死个明白，老话都那么说。
从垂直落海到忽然上浮，所用不过短短一会儿，刚从海面上露头的穆棱一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就被一掉下来的东西砸晕过去。
“靠，你妈的蒋义，大祸害！！！”意识彻底归于黑暗的前一刻，穆棱一在心里骂脏话。
视听封闭，她好像失去了所有意识，又好像还保留了那么一点儿微弱的感知。
蒋义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周围鬼怪桀桀的怪叫、亡灵如历极刑的呐喊与求救……
这些信息以触觉的形式传递给穆棱一，像滑腻腻的触手抚摸她脸蛋儿，像细密小巧的银针扎入她柔软的皮肤，又像什么东西在对着她后脖子不停吹凉气。
总之迷蒙之中，穆棱一很难去形容，这一切离她很近又很远。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破破烂烂的木头漂浮在无际的大海，从所有伤痛与苦难旁挨挨路过，懒得听也懒得看——
为什么是残缺的木头？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不假思索的比喻，凭空就出现在她的脑袋里了。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那种折磨着他们的痛苦？
穆棱一也纳闷儿，可无羁海作为幽冥最恐怖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她对它的了解实在太少。
飘啊飘，穆棱一理智上认为时间应该没过去多久，可感觉却很漫长，仿佛一根被拉到无限细的麦芽糖，分秒都是那样缓慢且粘稠。
麦芽糖，麦芽糖，麦芽糖甜甜的很好吃，老温在她考试前还买给她来着。
穆棱一舔舔嘴，这辈子还有可能吃到吗？大概再也出不去了吧。
天地茫茫，暗无天日，因为周遭的黑暗太过浓郁，这会加深孤独者的恐惧，她害怕起来。
似乎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只不过那时候要痛的多得多，非常难捱。
漂泊的这期间，无数双鬼手对她拉拉扯扯，穆棱一认为自己像块儿掉到野狗群的肥肉，这个也想抢她，那个也想拽她。
它们看不惯她安然无事，想让这个新来的鬼和自己受同样的苦，所以奋力地争抢她。
“鬼鬼授受不亲，别和我拉拉扯扯啊！”穆棱一想喊，却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鬼也会被鬼压床吗？想到自己周围全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穆棱一更怕了，她根本不敢让自己昏死过去，咬紧牙根，她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来。
“好了，没事儿了。”
怕极、惧极之时，忽有一双手将她拢进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赶走阴腻的腥臭温柔地抚慰着穆棱一的惊慌，她识出，这是温峤。
孤独感荡然无存，她顿时卸下所有防备，穆棱一没来由的就安了心，崩到极致的神经再支撑不住疲乏的意识，她昏昏睡过去。
再睁眼，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小破床上。起初漏风的屋顶早就被温峤补好了瓦，这一觉，她睡得无比安稳。
温峤却倒下了。
他留了纸条给她，告诉穆棱一不要担心更不必慌乱，什么都不用做，过几天他自己就会醒来了。
等啊等，这期间穆棱一做了很多事。
作为知情人配合地府调查蒋义与小虎的事、二轮实践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进入三面、毫无悬念地通过，被孟婆举荐到崔判官那里……
“老温，我今天上职第一天，要出门了。”她趴在他床边嘟囔，“晚上我买烧鸡和清酒回来，咱俩庆祝庆祝好不好？”
没有回答，她站起来，继续自言自语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啦！”脸上是藏不住的失望。
然而刚刚转身，她手腕却被攥住，满脸惊喜地迅速扭头，穆棱一不期然对上温峤那双始终氤氲着浅淡笑意的双眼。
“躺了这许多天，骨头都给我躺软了，真打算一个人出去见世面，不带我一起出去转转？”他指尖轻点在她手腕内侧，带着温峤独有式的幽默。
眼睛弯成小月牙，穆棱一开心地笑起来，“快起，上工第一天，我可不能迟到！”
……
“老温，无羁海里的鬼都一个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兴冲冲问道。
是二人之间十足的默契，还是她身上那种致命的吸引力？穆棱一脑袋里蹦哒出无数个自我满足的答案。
“啊……那个啊，”温峤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好找的很，毕竟最懒的那个就是你了。”
他和她描述自己是怎么在一群奋力挣扎嘶吼的鬼魂里，一眼看到混在里面安详躺平的穆棱一。
跟躺在海浪上晒太阳的一样。
“说来也奇怪，我不知道为啥居然能浮起来，而且也没感觉疼啊痛啊啥的。”穆棱一挠头不解。
温峤揶揄，“或许你本体是一株海草？碰上水反而自在逍遥了。至于不痛……”
“无羁海是针对恶鬼厉魔存在的刑狱，你心中无恨无怨，它自然不伤你也不会困你，否则纵使是九天神君来了，也把你带不出去。”
她会被永生永世囚禁其中，不得往生，不得解脱。
无恨则无痛？穆棱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温峤虚弱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淡淡的唇色仿佛昭示着什么。
飞快挪开目光，穆棱一半垂下眼睫，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有些过往，随意打听是不合适的，她不能主动探及。
“你似乎从没穿过红色的衣裳。”温峤冷不防把话题扯到了她今日的装扮上，“实习工转正，挺重视的嘛。”
因为没钱，穆棱一除了在吃的方面上心，其他都无暇顾及。纵使爱美也没办法，穷是硬伤，想整漂亮点儿也没条件。
今天却罕见地脱下灰褐为主的寻常布衣，穿了条鲜亮亮的红裙子。
心提起来，穆棱一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呢，故作平静，她竭力压着紧张期待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汗将手心濡湿，她等待着，惴惴不安。
“好看啊，特别好看，你模样乖巧，穿这种鲜艳的颜色活泼又俏丽，这身儿衣裳很衬你。”温峤诚恳地点评道。
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是吧？算你有眼光。”
勉强牵出一个笑，穆棱一胸膛之中那颗可怜的心脏猛落谷底，说不上来的失望感层层漫上，她一时迷茫且无措。
“宿主？”拼夕夕察觉到她心情的骤然波动，紧张道，“你……没事儿吧？你你、你别吓我啊，说个话！”
“没事的。”穆棱一暂时提不起劲儿，受打击太大，她需要个缓冲的时间。
“我……唉，本来就只是一个美好的猜测，哪有那么幸运的事呢？概率太小了。我不该那么贪心的。”
以为还能相见，以为还能相守，以为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以从此并肩同行。
这条抗争之路，能短暂地互相陪伴一截，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虽然总无可抑制地渴望更多。
“没事的，没事的……” 话说给拼夕夕听，穆棱一却在自己劝自己，劝自己接受希望落空的事实。
“宿主你对温峤……什么时候的事儿？”它能看出来，自家宿主对他很不一样。就单从这次穿红裙子试探，就足够说明很多了。
“不知道，说不清楚，你也觉得太快了是吗？我也这样觉得。”
穆棱一嘀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但就是他来无羁海救我的那一刻，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准备自我了断时，她发现自己居然为临死前不能见老温最后一面而可惜，那时她还不明白这种想念代表着什么，直到被温峤抱住。
——她发现她喜欢他！
穆棱一活得简单，确定爱意也坦荡容易，可惜这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
因为她觉得温峤从来对她态度自然，明明认识不久却好像熟悉得很一样，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单纯把她当小辈，当饭票，当一个可以逗着玩的小姑娘。
长辈对晚辈有什么好不自然的？
“可我偏偏喜欢上他了。”
所以是因为喜欢上的人不是那个他在难过？拼夕夕以为自己懂了宿主为什么失落，“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穆棱一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想要排出所有的郁气和怅惘，她扯扯自己的红裙子，“我这样做，只是想看看老温是不是他，又不是因为老温是他。”
十分绕口，穆棱一这话说的跟猜谜语似的，意思却很好理解。
——因为她似乎对温峤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才想要验证自己从前的猜想是否正确，看这几个世界的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
而非因为觉得温峤是他，才对温峤动心。
温峤只是温峤，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衍生物。她喜欢他，就只是因为他是温峤而已，与旁的什么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无论验证出来的结果是与不是，那都不会改变她对温峤的感觉和看法，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他。
还是单相思，唉，穆棱一再次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