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行感受到了对方的急切,他一路走,已经遇到了三波人了,除了第一个拦路的女人,其他人甚至都不用天霜出鞘。

    巷子的尽头是一条死路,暗红色的墙砖似乎是在嘲笑什么,傅玉行盯着拿面墙,缓缓拔出了天霜,

    “万载寒江阔,刀动鬼神惊,失踪多年的刀痴燕寒江,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红墙上跳下来一人,穿着一身短打,看面目五十多岁,紧抿着嘴,也不说话,拿着柴刀直直地冲了上来。

    傅玉行认出了眼前的人,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这是一位和江湖名侠陆渐齐名的大侠,他丝毫不敢分神。

    燕寒江运刀如风,虽然使得是柴刀,但是能看出其武功是唐刀的路数,傅玉行没有忙着反击,而是以自身功法快的特质开始左右躲闪。

    “燕大侠,你是被控制了吗?”

    燕寒江也被傅玉行的快所震惊,即使是当年陆渐,单论速度,比眼前这个小子怕也是要差上几分,他运刀变得小心了起来,每一刀比上一刀都离傅玉行更近了一些。

    傅玉行心中是不愿意与这样的前辈动手,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位刀痴,出手的原因定然不是出于本意。

    燕寒江刀势一转,一刀划在了傅玉行的脸上,傅玉行心知,自己若是不真正出招,那么下一刀就是自己的脖子。

    “燕大侠,注意了。”

    傅玉行剑指前方,腿上发力,使出了成名绝技,天霜绝式。

    燕寒江早有所料,横刀抵挡,奈何柴刀比不过天霜,被天霜一刀而断,傅玉行的剑尖离他的心脏不过一寸距离。

    他早先略有呆滞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光芒,那已经断裂的柴刀柄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竟是机关被触发,断裂处弹出一柄飞刀,直奔傅玉行的心脏。

    傅玉行没有迟疑,偏身让匕首避开要害,插进肩头,然后剑尖前送,插进了燕寒江的心脏。

    燕寒江手缓缓垂下,柴刀掉到地上,伤口位置冒出血来,傅玉行伸手拔下肩头的飞刀,飞刀上面没有带血——他里面穿了护甲。

    燕寒江还有气,但是目光慢慢开始涣散了起来,终于那一直紧抿的唇说出了话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不错。”

    傅玉行摇摇头:“是您手下留情,若不是您没有使出撼山刀诀最后一式,小子也活不了。”

    燕寒江摇摇头:“我……我已经使不出最后一式了,可惜,可惜萍丫头使得是重刀,我……我……”他吐出血来,对傅玉行说:

    “我不是好人,不像陆渐心怀大义,所以不要叫我大侠,我只是喜欢刀,为刀而生,却未能为刀而死,真是平生最大的遗憾。”

    他似有解脱,长出了一口气:“撼山刀诀,还是没落了啊。”

    说罢,气绝而亡。

    傅玉行唏嘘,燕寒江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估量秘教现在的体量和能力。

    他虽然看出燕寒江不是出于本心,但是能逼得燕寒江不出于本心办事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抱着燕寒江的尸体走向城外,想要找一片绿水青山葬了,没想到一出城就看到一个拖着一辆板车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见到他抱着尸体就冲了过来:“我知道他要去哪里,你把他交给我吧。”

    傅玉行看着这个姑娘,这是他来濯城之后见过最健康的姑娘,她有些微胖。脸圆圆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喜庆。

    见到燕寒江之后的表情十分古怪,有种了然的伤感。

    他暗暗下决心,以后也要把燕燕养成这样。

    傅玉行把尸体放在车上,看向这位姑娘:“请教姑娘名字。”

    姑娘说:“我叫小汤圆,和这个人……认识。”

    傅玉行点点头,问:“你知道商家的事情吗?”

    姑娘摇摇头,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小变态,他不经常到岸上来,常年住在盐岛上,盐岛是不让我们这样的没有商家身份的人上去的。

    有一年我爹出海,不小心上了盐岛,我爹说那里是地狱,但是不肯详细给我讲是什么样的地狱。

    后来小变态就在我们家周围找来找去,不知道找什么。

    那时候我爹让我藏起来,我们一家人躲了很长时间才躲过去。”

    傅玉行听她说完,有些好奇地问:“你爹没有告诉你当年为什么小变态……商钰要找你爹?”

    小汤圆说:“嗯,没有说,。不过我爹后来还是关注了他商家许久。”

    她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不过我爹也确实发现了一个商家的秘密,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猜到了。

    如今因为我要离开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知道城里的四海茶馆吗?茶馆里有一个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商家。”

    傅玉行听了她的话一愣,小汤圆:“这个是我自己根据我爹的话猜到的。”

    她说完,拉起车,顺着大路慢慢走了起来。她的路,还有很远。

    傅玉行被这个信息震惊了,何爷爷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和陆渐大侠之间的关系,和自己的朋友之间的关系,都是自己人的最好凭证。

    可是一代刀痴都有可能成为傀儡……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茶馆后院自己的房间里。

    一夜无话。

    清晨来到的时候,傅永安早早和约好了一起行动的小九碰头。

    小九似乎是没有睡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他昨夜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计划是否有纰漏,最终确认毫无纰漏之后才敢睡一会儿。

    傅永安则是相反,他畅想着自己如何成为大侠,畅想着就睡着了。梦里果然成为了传说中的大侠,受万人瞩目。

    小九看着神采奕奕的他,只觉得羡慕,两个人吃了早饭,就按照计划好的开始行动。

    粮店老板在拐卖的生意里地位并不高,他本来是一个类似于仓库管理员的角色,奈何三年前有位夫人弄出了动静,发现了他的“仓库”。

    现在主要的职责是负责为商家提供珍珠米,也就是秘教口中的“仙粮”。

    不过最近也算是因祸得福,商家的人不断地“失踪”,而且据说被傅玉行盯上了,他因为人微言轻,又开始兼职仓库管理员了。

    他出门的时候,小九在柜台前面打瞌睡,这个伙计他不是很喜欢,主要是习惯偷奸耍滑,还爱较真,自己做的假账总能被他发现。

    出门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借机往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跟着自己,他知道傅玉行就住在隔壁的后院,心里也是有一些压力的、

    可是最近这一批货里有个扎手的,已经报上去很久了,老柴也不联系自己,他打算先调教一番。

    他走了几条巷子之后,确实感受到了有人在跟着自己,几个念头在心中转过,然后他绕进了边上的一家菜馆,要了几个小菜,有叫了一壶酒,开始慢慢喝了起来。

    傅玉行起床之后直接进了客栈,一边吃早饭一边想事情,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掌柜的,这位掌柜的平平无奇,自从自己来住店之后几乎没有和自己说过话。

    但是燕燕不在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个人在看店和做事,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不可或缺。

    何爷爷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怎么了,一大早就是苦瓜脸。”

    傅玉行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讲述了昨晚遇到的事情,何爷爷听他说完陷入了沉默,直到他吃完饭才说:

    “我明白了,你在怀疑我。”他笑了笑,“燕寒江的事情疑点确实很多,但是并不稀奇。你怀疑我,是正常的选择。”

    傅玉行偏头看向他,何爷爷坦然一笑:“八年前,我和陆渐也有过这样的疑惑,那时候我们的很多老朋友也都站在了对立面,但是陆渐不让说,怕你们年轻人有心理负担。”

    说到这里,他面露回忆之色:“即使是明王薛定山,也曾经是我们极为看好的人才啊。”

    傅玉行不解他说这些的意义,何爷爷却说:“燕寒江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正如他所说,他一生只为了刀,既然他能在刀中藏有暗器,也就是说他早就是行尸走肉了。

    至于我,你尽管调查吧。”

    傅玉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厌烦得很,恨不得此时退隐的是自己,让沈听楼来此,自己本就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计,

    “调查来调查去,东躲西藏,真是烦死了,就不能痛痛快快出来打一场吗?”傅玉行抱怨。

    他嘴上抱怨,但是还是看了一眼正在柜台摸鱼的掌柜的,认命一般地往门外走。

    “算了,我不想查了,我去打草惊蛇了。”

    只是他一出门,被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拉住了,她面上露着惊慌:“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傅玉行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他本能地躲开那女子的拉扯。

    那女子只好收回了手,落下泪来:“求你看在我姐姐秋心的份上,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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