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点茶和插花课程。最近齐小公爷没有与她交谈,芝兰倒是赶到的很及时。孔嬷嬷教授的每一样芝兰都学过,且学得非常好。只是她每次都是以新学者的姿态重新学习,并不会骄傲自满。孔嬷嬷更是满意芝兰。之前她与盛老太太聊天时提起盛家这几个姑娘,她最看好的就是芝兰和明兰。一个端庄谦和,一个大智若愚,剩下两个,不说也罢。私心里想要好好教授,谁知盛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少关注明兰。了解了实情后,孔嬷嬷对明兰更是怜爱非凡。

    课上墨兰和如兰之间莫名的有些硝烟的味道。如兰向孔嬷嬷询问插花的问题时,都被墨兰用各种话题给支了过去,这可把如兰给气的不轻。

    芝兰略一沉思,便明白了。父亲前几日不知为何与大娘子发生了争执,之后就再未去过大娘子那里。因为自己快要入宫,小娘满心满眼都是照顾自己,连父亲来她这里也是受了一些冷落,林小娘趁机做小伏低,因此墨兰又得意了起来,连之前自己对她的警告都丢在了脑后。

    孔嬷嬷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告诉众人她要去休息,随之便离开了课堂。

    不一会,墨兰和如兰就争执了起来:“四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祖母和父亲特例允许你来听孔嬷嬷的教诲,你竟然阻止我向孔嬷嬷讨教问题,果真是庶女上不了台面!”

    墨兰有些气愤,巧言善变道:“父亲允许我来听孔嬷嬷的课,我想好好学为家族争光,自然有什么问题就要及时询问了!况且父亲向来不允许咱们姐妹提起嫡庶,五妹妹你还故意提起,实在是有违父亲的教诲。”

    如兰颇为不服气:“你是庶女,能为咱们盛家争什么光!不让我提,我偏提,庶女庶女庶女!”

    她们又吵嚷了几句,场面有些混乱,明兰便没有插手。纹歌之前在老太太屋里待着,那里向来十分安静,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耐,不住的看向芝兰。

    芝兰置若罔闻,一边净手焚了香,一边在考虑自己面前的鲜花该如何插才能达到想要的状态。烟雾缭绕之间,芝兰眉目如画神情专注,周身安稳静谧,颇有仙人之态。

    明兰眯了片刻,耳边仍是传来两人的争吵和墨兰熟悉的哭声,认命地站起来走过去开始劝架:“四姐姐你别哭了,孔嬷嬷稍后就回来了,若是让她老人家看到,岂非丢了咱们盛家的颜面?我们趁此机会,还是多学一些吧。”

    墨兰还在埋头哭泣,如兰颇为不耐烦:“你别劝她,让她哭,她还指望着学了这些就能同大姐姐一样嫁入伯爵府不成?”

    墨兰瞬间抬起了头,满脸委屈和气愤:“好啊,你们俩瞧着我是庶女,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不活了!”说着,就要找柱子撞上。如兰在一旁火上添油,明兰准备拦时,却发现芝兰身旁的新丫鬟纹歌速度飞快的拦住了墨兰,墨兰想要挣脱,却被拦的纹丝不动。她恼怒的瞪了眼纹歌,看向了还在插花的芝兰:“八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芝兰把手中最后一朵茉莉插了上去,果真十分美丽自然。擦了擦手,她缓缓站了起来,端的一副大家闺秀风范:“四姐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这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吧?两位姐姐平日在自己院子里怎么闹都无所谓,如今孔嬷嬷在这里,你们若还是要生口舌之争,就别怪做妹妹的不客气了!”

    墨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垂着眼眸颇有些不服气:“并非是姐姐故意,而是你如兰姐姐处处看不起我,言语上肆意挑衅,这才失了规矩的。”

    如兰最听不得墨兰诋毁自己,嚷嚷道:“我何曾肆意挑衅,分明是你借父亲的信任多次污蔑抹黑我,真是会颠倒黑白!”

    墨兰还想争辩,芝兰皱了皱眉头:“够了!若再争吵下去,这里只怕要成为你们的公堂了。待放了课我就去禀明父亲和祖母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赶紧坐回去吧,谁再多言一句,我们此刻就别听学了!”

    芝兰已然发了火,墨兰和如兰只能偃旗息鼓的坐了回去,明兰也松了口气。片刻,孔嬷嬷走了进来,看到厅前一片安静,下首四个女孩乖乖的研究插花,不由得挑了挑眉,并未多问什么,继续开始了教学。她对其余三兰的花都进行了点评:墨兰的都较为素淡,没有点睛之处;如兰的色彩太过浓烈,并无主次之分;明兰的并不出彩,也算清新。当看到她最期待的芝兰时,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孔嬷嬷有些意外,愉悦地问芝兰:“八姑娘,还请你讲讲你对自己插的花有什么想法。”芝兰指了指主花:“学生用单株梅花串起,辅以兰花,层层相因,枝叶挺然而疏空;瓶口清虚,不使枝叶遮掩花瓶。想要突出“清”、“疏”,形成清丽疏朗而自然的风格。不强调色彩,在花、枝、叶的结构上以\"清\"为精神之所在,\"疏\"为意念之依归。”孔嬷嬷没想到芝兰竟如此有自己的见解,不住的点头微笑。

    放了课,四个兰都屈膝行礼后准备退出去,却被孔嬷嬷叫住了:“且慢,老身现在想要去见见盛家的主君和大娘子,四位姑娘一同前去吧,也好说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众人有些吃惊,却只能默默的跟随着向前厅走去。芝兰眼中划过了了然,她方才隐约间看到门缝外有一丝衣角闪过,瞧着像是孔嬷嬷,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想必待会就会对她们几个惩罚了。

    孔嬷嬷已经让侍女提前通知过,所以她们到前厅时,盛纮和大娘子已经坐在了主座,只是林小娘也坐在最下首,沉默着没有说话。

    到了近前,孔嬷嬷对盛纮见了礼,盛纮忙不迭地请孔嬷嬷落座,笑得颇为殷勤:“嬷嬷教授她们几个技艺到这么晚,劳苦功高。本应该多多休息的,只是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要带着她们都过来呀?”说着,他便用余光狠狠瞪了如兰一眼,想着就是她又闯出了什么祸。如兰本就不受他待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墨兰瞧见了嘴角微微一笑。

    孔嬷嬷不动声色地看到了全过程,抿了口茶后说:“老身授课途中口渴,便出去喝盏茶润润口。谁知回来时发现四姑娘和五姑娘拌起了嘴,一个不尊姐姐言语侮辱,一个哭喊着寻死觅活,六姑娘上前劝阻无济于事,八姑娘倒是借您的名头强压了下去,这才勉强相安无事。”

    如兰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望见盛纮眼中怒火更盛,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墨兰听到点自己的名字,见到如兰跪了下来,颇有些不情愿地随之跪了下来。孔嬷嬷似早有准备,让侍女拿来了四个蒲团递给了四兰。

    明兰和芝兰见此,也跪在了蒲团上。盛纮看到芝兰跪下,忙对孔嬷嬷说:“这芝兰并未做错什么,哦对还有明兰,她们都曾劝阻过,不如就让她们起身吧。”孔嬷嬷不卑不亢地说:“同是盛家的女儿,四姑娘和五姑娘错了就是四位姑娘都错了,更应该同荣辱共进退。四姑娘你身为庶女养在生母名下吃穿不愁,却开口闭口嫡庶之分,言语不和就撒泼打闹寻死觅活,实在不是一个做姐姐的气度,也枉费盛大人对你的良苦用心。五姑娘身为嫡女,并没有包容姐妹之意,把话往人最痛的地方戳,口无遮拦也实在该罚。八姑娘在姐妹争吵之处颇有隔岸观火火之态,待吵得严重了才出手阻拦。你想置身事外,可也怕火大了会惹火烧身无法控制,便借盛大人和大娘子的威势轻轻松松就压了下去。只是怎么不早点就如此呢?”

    芝兰轻柔地笑了笑:“孔嬷嬷是懂芝兰的。嫡姐和受宠爱的庶女经常性的争吵,做为最小的妹妹,偏帮哪一方都里外不是人。一两次的禀报父亲或许可以暂时解决,却不能一劳永逸,时间久了更不会被父亲放在心上。今日芝兰若无郡主名头,又如何能够压下她们呢?嬷嬷本意是想着家族兴旺每人都有共荣辱的责任,只是芝兰觉得克己复礼自我约束才是正道,若一味的共同罚下,则更让犯错者心存侥幸,长此以往人心易散不易聚,岂非违背了您的本意。芝兰观官家惩罚臣下,也少有罚其全族,皇后娘娘惩罚宫人,也会找出谁之错,再对犯错的宫人惩处。所以前朝后宫对他们皆是信服赞赏,无有不从。”

    盛纮没想到芝兰会如此说话,自觉伤了颜面,脸色有些不好看,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忍不住赞叹,脸上又愤怒又高兴,让人瞧了十分滑稽。孔嬷嬷明白芝兰心里十分强大,说了这么多并不是为自己,而是隐约中为明兰辩解:“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想必我站在门外时你已经看到了我吧,所以才想着借我之口来为她们教授这番道理。官家和皇后娘娘仁善,你也聪慧,竟从中学到了不少。也罢,纵使一家子骨肉,更应该分个公正。今日就罚四姑娘十五下手板,五姑娘二十下手板,六姑娘和八姑娘各五下手板吧。”

    虽是飞来横祸,却也算减小了明兰的责任和惩罚。芝兰这才有些满意,浑然对自己也要受手板的惩罚并不放在心上,明兰感激的望向了她,两个人相视一笑,温馨之情洋溢其中,孔嬷嬷眼中也全是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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