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觉得这个可以考虑考虑。”子灵埋在书堆里,只露了半拉脑门。

    他拿着一本破旧的古籍,吭哧吭哧凑到了谢清欢面前:“这本《南海志》是前人所著,这虽然只是一本地理记录的著作,但是里面也记载了一些关于苗疆那边的蛊虫的事迹。

    “呐,欢哥儿,你看这个。这里写的是不是四十五年前,南海那个国家灭国的瘟疫啊?”

    谢清欢接过《南海志》,看着子灵所指的那个片段。

    这里主要描述的就是南海那个小国家的惨状,只是写下这篇文章的人,也权当此是瘟疫,并未能探明这场大灾爆发的真正原因。

    而解决这场瘟疫的手段也十分粗暴:

    是夜,绝城绝户,以战舰数艘围之。有人出,乃杀,人亡而疫毕。此后十数年,流民不复入岛也。

    “‘流民’,说明那个国家有人幸存下来了。”谢清欢推测道。

    和众人一起想办法的小镜子也点点头,说道:“是。当初天狼门有记载,就是有那个国家逃出来的人,有些人一路北上,来到湘水之畔。天狼门的前辈听说后,找到他们调查过。当时那个国家覆灭,我朝也派出船队围剿过。当年为了帮朝廷探查这个病的起因,我们天狼门追踪了十数年,才排查出此病并非疫病,而是蛊毒。可惜的是,那个国家太小,文字又与我们不同,记载本就不多。更要命的是他们信神拜佛,求医问药求的是神仙,而非医理。有记载的史书里,记载的多是何处香火不绝,何处有现世大能之类的。可用的信息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天狼门虽然早有青绿蚁的记录,却不能研制出解药的原因。”

    老馆主听这几个年轻的孩子讨论了半天后,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既然来了咱们这儿,想来县志应该会有记录吧?外来人员的话,本朝是管得挺严的。”

    子灵张大了嘴巴:“县志?那、那咱们得查到什么时候去啊?”

    谢清欢稍稍考虑了一会儿后,对老馆和小镜子主恭敬地说道:“老馆主,镜门主,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不咱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查县志,一组负责药方的调试?晚辈以为,查县志的事情可以给府衙的人完成。”

    老馆主略一点头,同意了。

    小镜子也赞同谢清欢的看法。

    子灵仍忧心忡忡:“可是咱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不,两天。十几年都未曾破解的毒药,难道咱们两天之内就能够克服吗?”

    “不管能不能,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谢清欢手心里也微微冒汗,两天的时间,确实太紧张了。

    “欢哥儿,我觉得希望太小了。”子灵担忧到了顶点。

    谢清欢盯着他,反问:“难就可以退缩吗?子灵,咱们没退路了。你是神医的徒弟,不要给他丢脸。”

    子灵为自己分辨道:“我没有想过退缩,我只是觉得时间比较紧。”

    小镜子忙开口劝道:“欢欢,你不用对这小孩太过严厉,子灵还小,难免紧张。”

    谢清欢冷静了片刻后,抬手摸了摸子灵的后脑勺,啥都没说。

    老馆主看到这一幕,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还真的像以前的七剑啊,有一年闹水灾,七剑下山救人。那个时候,也要闹瘟疫。旋风剑主和雨花剑主一起,也起了纷争,旋风剑主理亏,但又拉不下脸来给对方赔礼道歉。就去偷摸搞了只鸡腿来,放到了雨花剑主的桌上。”

    谢清欢双颊微红,大约是觉得有些尴尬吧,他改摸为敲,“梆”的给了子灵一记爆栗。

    子灵“嗷”的一声,大喊道:“拔剑吧!我受不了了!你个臭屁鬼!”

    “你是说我吗?”谢清欢比子灵高出好多,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可忤逆的威压。

    子灵一边往门外退一边喊着:“你你你你等着!等这次疫病解决了!我就、我就削你!”

    “好啊。我让你三招。”谢清欢漫不经心地说道,眼中却已然堆上了满满的笑意。他冲屋中两位前辈拱拱手拜别后,便跟着子灵退了出去。

    小镜子踱到老馆主跟前,搀扶着这位老前辈,垂目笑道:“七剑同心同德,当真久违了。”

    老馆主沉沉叹息一声:“是啊,久违了。不过呢,少年常在,七剑便不死。”

    “是,七剑不死,少年常在。”

    门外皓月长空,星河万古。

    虹以歌和颜司虞身形相仿,她改变了发型,换上了颜司虞的衣服,再带上面罩,在夜色之下,陌生人便看不出谁是谁了。

    她吃过晚饭后,便提着饭盒出来了。趁着街上没人,家家闭户之时,她拎着灯笼到了六疾馆后山。

    六疾馆依山而建,后山便是一个天然的药材供应处。当初选择在这里建造六疾馆,便是看中了此处药材多且杂,能够以备不时之需。

    虹以歌没了内力,只能顺着台阶一级一级爬上去,她没想到,这个后山还是挺大的。虽然她进山挺早的,但是,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她并不能很快就将后山翻个遍。

    醒魂草怎么就那么难找呢?

    虹以歌扒拉着草丛,有些沮丧。

    她提着灯笼的左手隐隐作痛,她不敢用太大力气。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醒魂草,她还是先打道回府比较好。要是被人发现,她自己偷偷溜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麻烦呢。

    虹以歌抬头看了眼月亮,确定了时辰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还有三个时辰,可以考虑一下。”

    她将目光收回的一瞬,旁边一处峭壁吸引住了她的眼神。

    峭壁之上,正有一株她心心念念的醒魂草,迎风招展。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虹以歌大喜过望,她几步小跑,到了峭壁那边。

    她环顾四周,扯了好几个藤条,飞速编成了一条结实的绳索。她右臂奋力往上一扔,将绳索系在了凸出的石块上。

    虹以歌将另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用力扽了扽绳索,确认结实后,她开始往上爬了。

    不过,她刚刚走出一步,就觉得此行可能比较艰难。

    因为她的左手不太能发力,如果她内力还在,就不会这样麻烦了。

    醒魂草近在眼前,难道还要她放弃吗?

    虹以歌从靴筒里掏出一个匕首,用左手握着,插在了石头缝里,用以减轻左手的压力。

    但就算这样,每往上爬一步,她的左手的缝线都会被扯一下,疼得她满头大汗。

    虹以歌半趴在石壁上,走一步,停一下。

    醒魂草固然重要,但是要是左手废了,那也太不值了。

    虹以歌望着那株小小的醒魂草,不住叹着气。

    她歇息了一会儿后,继续向上爬去。

    好在,这株醒魂草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高,虹以歌没有花很久就到了醒魂草的旁边。

    虹以歌伸出手去,单手奋力向前够着。

    就在她指尖就要触及醒魂草的那一刻,有个人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先她一步摘走了醒魂草。

    虹以歌未及躲闪,居然被那人一脚踹下了山崖!

    在她下坠时,头脑反倒更为清醒了,她右手将扯断的藤条,掷出,缠住另一处,再借着坡度缓冲,几块碎石落下,尘土飞扬,人倒是安然无恙。

    “什么人?!”虹以歌两三下跳了下来,将匕首藏回了靴筒。

    那人劈出一掌,正中虹以歌胸口。

    虹以歌被震飞出去,她奋力稳住了下盘,靠在了树上。

    趁着喘息的机会,虹以歌定睛一看:“郑云喜?!”

    居然让他给盯上了!

    郑云喜自上次劫船后,他就一直留在了岳阳。他此刻右手拿着醒魂草,森森地盯着虹以歌:“你想要这个?”

    虹以歌自知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顿时紧张了起来,她问郑云喜:“你想如何?”

    说时,虹以歌谨慎地向郑云喜靠去,等靠近他一尺,虹以歌突然停下了脚步,惊喜道:“欢哥儿!”

    郑云喜顿时头皮发麻,他连忙往后看去,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趁着郑云喜分神的刹那,虹以歌扑向了他,夺走了醒魂草,而后拔腿就跑!

    虹以歌身形敏捷地躲进林中,借着树木掩饰自己。

    只是再如何快,也架不住对方有轻功。

    郑云喜提足便追到了她的眼前,再发一掌,打中了虹以歌背心。

    虹以歌整个人被打出丈远,醒魂草也脱了手。她无暇顾背后,挣扎着去拿醒魂草。

    郑云喜不紧不慢地踱到虹以歌跟前,在她握到醒魂草的片刻,一脚踩在了她的左手腕上,用力一拧!

    虹以歌疼得浑身发抖,她看着草地上出现了一大片暗红色的温热的液体,她知道,那是她的血。

    “小虹宫主不是很厉害么?一人一剑灭我黑泷堂。你还想就这样算了?”郑云喜狞笑着。

    虹以歌嘴唇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她抬起头,凶狠地看着郑云喜。

    郑云喜最讨厌这种眼神,他将虹以歌按倒在地,单手撕碎了她胸前衣襟,一张嘴蹭了上来。

    虹以歌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她木讷地看着郑云喜,并没有剧烈地挣扎。

    郑云喜一只手顺着对方的大腿,往下摸去,摸到小腿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什么玩意?”郑云喜将那个物件摸了出来,借着月色一看,是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

    “噗!”

    下一刻,那个匕首就出现在了郑云喜的心脏上。

    虹以歌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郑云喜,左手叠在右手之上,用力将匕首刺了进去,直到穿透他的身体。

    匕首拔出,鲜血飞溅。

    “小……小虹?”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虹以歌回头,看到来人是唐无缺后,她将匕首放回了靴筒:“啊,是唐无缺啊,你的外套借我穿下。”

    唐无缺定定地看着虹以歌,月色之下,眼前人衣衫染血,如降临人间的嗜血罗刹。

    他再看向气绝身亡的郑云喜,瞬间明白了一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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