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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刘老师呢，不是说他今天也会来？”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跟随白勇进入重点，有人问起刘德望老师。他们进学校的时间刚好是午休结束，学生们都在上第一节课，校内过道没什么人。
“刘老师下午前两节有课，待会结束直接和我们去吃饭。”
其实有一节是白勇自己的课，刘老师主动帮他顶了，总得派一个人主事不是。
“这都小年了，学校还不放假啊？”
有人疑问，声音里却满满都是“还好自己毕业了，让这些高中生全年无休一直学到死吧！”，以身作则对学弟学妹们诠释什么叫落井下石。
“咱们当年不也上到年二十八下午才放假吗，初三一大早就得赶着天不亮的星星回学校。”
有人诉说起血泪史劝大伙善良，都是这么过来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们现在比你们早点，年二十六就放假了。”
白勇公布答案，大伙在心里合计合计，时代果然在进步。这是学生的一小步，却是学校的一大步。
按老师的算法，你们一人两天，全校11000位学生，那就是22000天。多了这么长时间，是该满足了，人生满打满算也才30000天。
“看那个大屏幕！”
随着口号般的大声指引，大伙马上把无关紧要的放假时间抛诸脑后，纷纷切入正题，争先感慨起栗城高中的这些年的变化。这才是参观母校最核心的步骤。
“准确到秒的高考倒计时！我记得咱班当时是田童负责写倒计时吧，每天下晚自习后在黑板上擦了重写！从第50天开始，我每天看一眼都会头痛欲裂！”
“新的食堂楼欸！看装修跟个写字楼似的。还记不记得一到饭点几千人挤一个食堂的盛况？我一千米3分半的记录就是去食堂抢位置练的！”
“塑胶跑道和足球场地！换这么好的，对得起我当初磨坏的鞋吗！”
“怎么一个个还义愤填膺起来了啊，这都是好事！看那个新教学楼……”
好比分手后听到前任过得比你好，刚毕业母校就翻修，同样会让人由衷说一句：错的不是我，是这个傻X世界。
他们08年从栗城高中毕业，09-10年栗城高中进行全面扩建，小道消息说上面斥资了将近一个亿，誓要把栗城高中打造成全市第一流高中。
那几年不管是医院扩建还是县政府扩建，一有消息，准是不多不少上面拨了一个亿。弄的“一个亿”成了老百姓口中的计量单位，不够一个亿你都不好意思说翻修了。从那之后，栗城高中成了栗城人们口中的“重点”。
“嚯……哇……喔……”
袁薇走在队伍末尾，目光跟随前面一堆临时导游的解说词来回转场，嘴里配合时机发出几个语气助词。
新的教学楼，新的操场，新的设施，连脚下的路都是新的。平坦的水泥路走起来每一步都一样，再不会像以前深一脚浅一脚了。原本设想的是升级换代，结果成了改头换面。
因为实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大伙只好用对比来证明，就算消失的无影无踪，过去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好像只要把过去说得越差形容得越破，它的存在在众人心里就越加根深蒂固。
熙攘间，袁薇没注意到一位老同学在刻意和她拉近距离。
“好久不见了，袁薇！”
直到这位老同学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和合照时一样。
刚才被白勇打断，这下二人重新对视。袁薇眼看着这位女士叫自己的名字，但思索再三，也没想起来这位老同学到底是谁。
“想不起来了？”她取笑道。
“是王檬啦！”神熏及时出来解围。
“王檬？！”袁薇很惊讶。
主要惊讶于在得知答案后，她还是无法将面前这个女人，和记忆里的王檬同学联系在一起。
不是她自夸，她的记忆力挺出色的。就刚才这一路功夫，她差不多都把人认完了。大家的确都大大小小有所变化，但也不至于和眼下的高中一样，变化得完全判若两人吧。
“这样好些了吗？”
王檬把两边不算长的长发拉向中间，遮挡住了自己的眉毛和大部分眼睛。
“啊~！！”袁薇茅塞顿开，“真的是你！王檬！”
当过班里一段时间的数学课代表，还和她是一个小组。
“这就说明了发型的重要性！”神熏在中间搂住两人。
“简直是变了个脸型！”
“当初你要换这个发型的话，咱班流动班花还得加一个！”
“不用加，我直接退出！”
“哈哈哈你俩还是那么一唱一和！”王檬笑得很直率。
在袁薇记忆里，没见过她这样笑，连笑都少见，陌生的气息愈加浓烈。这点她远不如神熏，后者看到王檬笑马上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真的吗？”王檬收起笑容问。她收起笑容给人的感觉像收起一把折扇。
“嗯？”
袁薇疑惑了一下，不说话等后续。她可不记得高中时，自己和这位刘海遮住眼睛的同学有多深的交情。她这样找来，想必是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王檬马上就问她：“听说尚守恒会来？”
“啊？”袁薇被这快速转场噎了一下，“我和他早就……”
“神熏说他告诉你会来。”王檬打断并加上了一句。
“是……”袁薇看了神熏一眼，后者一脸嘻嘻嘻装傻，“他是说晚上聚餐会来。”
袁薇并没有同意神熏把尚守恒可能会来聚会的消息在群里公布。“惊喜懂吗？惊喜！”她当时这样对神熏说。
最后二人只把这事对主办人徐蔚七提了一嘴。
“我看他没来这里，还以为他不会来了。”王檬说。她之所以两点跑过来凑热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尚守恒。
“其实我们也不确定。”神熏插了进来，“你找尚守恒有事？”
“不是！我找他没事，我不找他！”王檬话说的节奏一下快一下慢，“我是想问一下……要是尚守恒会来的话，孟北今天会来吗？”
“……”
袁薇和神熏心有灵犀地暗自对视一眼，却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有关他们二人的线索。当初班上倒是有传孟北和叶一诺私下是一对的，但叶一诺一直说是谣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袁薇说这话嘴里有些干巴巴的，心底是无地自容。
早已如铁石的心刚被时光熔化，这又二次被惭愧搅得稀碎。
“没关系，我也问过徐蔚七，她也不知道。随便打听一下，也没什么事。”
王檬没有再多问其他，还宽慰了一句。
神熏顺着她的台阶哈哈一笑：“我也没看到刘卫星那家伙来，是不是考上清华不认我们这帮子了！”
前面的男同学听见神熏的话，立马就此展开话题，王檬也顺带把问题一笔带过。
虽然惭愧，但袁薇还是在心里很轻松地认同了王檬的说词。
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不然都过去十年了，真有事早去解决了。
浩浩荡荡地趟过操场外围，在白勇的带领下，一伙人来到环形教学楼。红白砖墙一过，众人进入几栋楼首尾相连的豁口，正奇怪到教学区来干嘛，他们迎面看到了前面另一伙“同行”。
众目睽睽之下，一群学生正围着环形楼中央空地的升旗台转悠，聊天地打闹地赏雪地不亦乐乎。瞬间看到这么一堆衣着得体的大人蜂拥而至，学生们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个个立在原地瞠目结舌。
一班的老同学们也纳闷：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站在末尾的袁薇歪头放眼望去，刚好一条直线把双方尽收眼底。
还真像啊。她想。
她想到小学二三年级玩过的一款玩具望眼镜，是姐姐去洛阳走亲戚回来带给她的。迷彩色的，外型就是个普通的塑料望眼镜，并且是封住镜筒不透光的。
把它放在眼睛前往里看，如果闭上左眼，右眼视野看到的是一副山水画，有山有水还有只飞翔的丹顶鹤。
反过来闭上右眼，左眼张开眼前就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血盆大口猛地一看吓人一大跳！
当把两只眼都睁开，彷佛拨云见日一般，老虎跑了丹顶鹤飞走了，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草地上欢快地放风筝。
袁薇到今天还清楚记得那个风筝的样子，是一只张开双翼的燕子。两边和头尾是黑色的，身体是白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她说自己记忆力好真不是吹牛。
她觉得像的，就是此刻在犹如吹散的蒲公英的小雪下，状态和心情都截然不同的双方人群。
这几栋环形教学楼就好比一个巨大的望眼镜，同样也是封着镜筒不透光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位巨人的。
单看右边是故地重游意气风发的学长学姐们，单看左边则是上课时间却没在上课被逮个正着的在校高中生们。左右结合在一起，一眼看过去，非但没有一点拨云见日的既视感，反而……
“我说，我们像不像面前这群熊孩子的家长，特意打扮好兴师动众来参加家长会的。”
神熏跳出来总结了自己的看法。众人顷刻间都沉默了。
“啊，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比其他家长年轻？”
“闭嘴。”
袁薇及时止损。连她听着都快可怜起自己了。
想来也是，根本不用特意从周围找花花草草作对比，他们这一伙人不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格格不入地证明自己与过去的存在。
“白老师，去参观其他地方吧，现在学生们都上课呢。”有人建议。
“你们不也是学生吗？”白勇听到反笑着说，“今天再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众人还没来得及疑惑，南边一楼最西边楼梯旁的教室里，小跑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
“白主任！”
他样貌和袁薇这帮人年纪差不多大，戴副眼镜，边跑边跟白勇打招呼，应该也是位老师。
“这些是你班的学生？”白勇看着国旗台那边问，面上是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嘞。”他在白勇身前站定，让人看得像白勇下一秒就要说稍息一样。“都准备好了，你们去吧。”
“嗯。”白勇视察工作般地点点头，转身前又对他说：“让他们安静点，别吵着其他班上课的学生！”
“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说！”
“走吧！回教室！开班会！”
白勇大手一挥，对快犯迷糊的众人大声说，笑容又爬上了嘴角。
“还真上课啊？！”
“哈哈哈，走啦走啦，开班会了！”
“一想到去教室我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哈哈哈哈哈哈！”
被神熏扰乱的气氛三言两语间又聚了回来，众人嘻嘻哈哈地跟着白勇进了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教室。
进门前，袁薇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拨了拨上面极少的雪粒子。随着手上的动作，她无意望了一眼，看到国旗台边，那位瘦高的老师正在对那帮学生小声训话。
有几位捣蛋的男生跑到他背后的视野盲区，又是搞怪又是假装拳脚相向，惹得前面在听训话的同学憋笑憋得很辛苦。
回过头看教室里，白勇已经站在讲台上。明明他也和教室里的众人有说有笑，但和外面比……
诶！她及时在心里喝止住自己。这不是犯了和刚才神熏一样的错。
别比啊。越比显得越可怜。
高一（1）班，进门前她看了眼门上牌子写的班级号，也是一班。真年轻呀，她心想。
“班主任，刘老师呢，不是说他今天也会来？”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跟随白勇进入重点，有人问起刘德望老师。他们进学校的时间刚好是午休结束，学生们都在上第一节课，校内过道没什么人。
“刘老师下午前两节有课，待会结束直接和我们去吃饭。”
其实有一节是白勇自己的课，刘老师主动帮他顶了，总得派一个人主事不是。
“这都小年了，学校还不放假啊？”
有人疑问，声音里却满满都是“还好自己毕业了，让这些高中生全年无休一直学到死吧！”，以身作则对学弟学妹们诠释什么叫落井下石。
“咱们当年不也上到年二十八下午才放假吗，初三一大早就得赶着天不亮的星星回学校。”
有人诉说起血泪史劝大伙善良，都是这么过来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们现在比你们早点，年二十六就放假了。”
白勇公布答案，大伙在心里合计合计，时代果然在进步。这是学生的一小步，却是学校的一大步。
按老师的算法，你们一人两天，全校11000位学生，那就是22000天。多了这么长时间，是该满足了，人生满打满算也才30000天。
“看那个大屏幕！”
随着口号般的大声指引，大伙马上把无关紧要的放假时间抛诸脑后，纷纷切入正题，争先感慨起栗城高中的这些年的变化。这才是参观母校最核心的步骤。
“准确到秒的高考倒计时！我记得咱班当时是田童负责写倒计时吧，每天下晚自习后在黑板上擦了重写！从第50天开始，我每天看一眼都会头痛欲裂！”
“新的食堂楼欸！看装修跟个写字楼似的。还记不记得一到饭点几千人挤一个食堂的盛况？我一千米3分半的记录就是去食堂抢位置练的！”
“塑胶跑道和足球场地！换这么好的，对得起我当初磨坏的鞋吗！”
“怎么一个个还义愤填膺起来了啊，这都是好事！看那个新教学楼……”
好比分手后听到前任过得比你好，刚毕业母校就翻修，同样会让人由衷说一句：错的不是我，是这个傻X世界。
他们08年从栗城高中毕业，09-10年栗城高中进行全面扩建，小道消息说上面斥资了将近一个亿，誓要把栗城高中打造成全市第一流高中。
那几年不管是医院扩建还是县政府扩建，一有消息，准是不多不少上面拨了一个亿。弄的“一个亿”成了老百姓口中的计量单位，不够一个亿你都不好意思说翻修了。从那之后，栗城高中成了栗城人们口中的“重点”。
“嚯……哇……喔……”
袁薇走在队伍末尾，目光跟随前面一堆临时导游的解说词来回转场，嘴里配合时机发出几个语气助词。
新的教学楼，新的操场，新的设施，连脚下的路都是新的。平坦的水泥路走起来每一步都一样，再不会像以前深一脚浅一脚了。原本设想的是升级换代，结果成了改头换面。
因为实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大伙只好用对比来证明，就算消失的无影无踪，过去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好像只要把过去说得越差形容得越破，它的存在在众人心里就越加根深蒂固。
熙攘间，袁薇没注意到一位老同学在刻意和她拉近距离。
“好久不见了，袁薇！”
直到这位老同学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和合照时一样。
刚才被白勇打断，这下二人重新对视。袁薇眼看着这位女士叫自己的名字，但思索再三，也没想起来这位老同学到底是谁。
“想不起来了？”她取笑道。
“是王檬啦！”神熏及时出来解围。
“王檬？！”袁薇很惊讶。
主要惊讶于在得知答案后，她还是无法将面前这个女人，和记忆里的王檬同学联系在一起。
不是她自夸，她的记忆力挺出色的。就刚才这一路功夫，她差不多都把人认完了。大家的确都大大小小有所变化，但也不至于和眼下的高中一样，变化得完全判若两人吧。
“这样好些了吗？”
王檬把两边不算长的长发拉向中间，遮挡住了自己的眉毛和大部分眼睛。
“啊~！！”袁薇茅塞顿开，“真的是你！王檬！”
当过班里一段时间的数学课代表，还和她是一个小组。
“这就说明了发型的重要性！”神熏在中间搂住两人。
“简直是变了个脸型！”
“当初你要换这个发型的话，咱班流动班花还得加一个！”
“不用加，我直接退出！”
“哈哈哈你俩还是那么一唱一和！”王檬笑得很直率。
在袁薇记忆里，没见过她这样笑，连笑都少见，陌生的气息愈加浓烈。这点她远不如神熏，后者看到王檬笑马上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真的吗？”王檬收起笑容问。她收起笑容给人的感觉像收起一把折扇。
“嗯？”
袁薇疑惑了一下，不说话等后续。她可不记得高中时，自己和这位刘海遮住眼睛的同学有多深的交情。她这样找来，想必是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王檬马上就问她：“听说尚守恒会来？”
“啊？”袁薇被这快速转场噎了一下，“我和他早就……”
“神熏说他告诉你会来。”王檬打断并加上了一句。
“是……”袁薇看了神熏一眼，后者一脸嘻嘻嘻装傻，“他是说晚上聚餐会来。”
袁薇并没有同意神熏把尚守恒可能会来聚会的消息在群里公布。“惊喜懂吗？惊喜！”她当时这样对神熏说。
最后二人只把这事对主办人徐蔚七提了一嘴。
“我看他没来这里，还以为他不会来了。”王檬说。她之所以两点跑过来凑热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尚守恒。
“其实我们也不确定。”神熏插了进来，“你找尚守恒有事？”
“不是！我找他没事，我不找他！”王檬话说的节奏一下快一下慢，“我是想问一下……要是尚守恒会来的话，孟北今天会来吗？”
“……”
袁薇和神熏心有灵犀地暗自对视一眼，却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有关他们二人的线索。当初班上倒是有传孟北和叶一诺私下是一对的，但叶一诺一直说是谣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袁薇说这话嘴里有些干巴巴的，心底是无地自容。
早已如铁石的心刚被时光熔化，这又二次被惭愧搅得稀碎。
“没关系，我也问过徐蔚七，她也不知道。随便打听一下，也没什么事。”
王檬没有再多问其他，还宽慰了一句。
神熏顺着她的台阶哈哈一笑：“我也没看到刘卫星那家伙来，是不是考上清华不认我们这帮子了！”
前面的男同学听见神熏的话，立马就此展开话题，王檬也顺带把问题一笔带过。
虽然惭愧，但袁薇还是在心里很轻松地认同了王檬的说词。
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不然都过去十年了，真有事早去解决了。
浩浩荡荡地趟过操场外围，在白勇的带领下，一伙人来到环形教学楼。红白砖墙一过，众人进入几栋楼首尾相连的豁口，正奇怪到教学区来干嘛，他们迎面看到了前面另一伙“同行”。
众目睽睽之下，一群学生正围着环形楼中央空地的升旗台转悠，聊天地打闹地赏雪地不亦乐乎。瞬间看到这么一堆衣着得体的大人蜂拥而至，学生们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个个立在原地瞠目结舌。
一班的老同学们也纳闷：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站在末尾的袁薇歪头放眼望去，刚好一条直线把双方尽收眼底。
还真像啊。她想。
她想到小学二三年级玩过的一款玩具望眼镜，是姐姐去洛阳走亲戚回来带给她的。迷彩色的，外型就是个普通的塑料望眼镜，并且是封住镜筒不透光的。
把它放在眼睛前往里看，如果闭上左眼，右眼视野看到的是一副山水画，有山有水还有只飞翔的丹顶鹤。
反过来闭上右眼，左眼张开眼前就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血盆大口猛地一看吓人一大跳！
当把两只眼都睁开，彷佛拨云见日一般，老虎跑了丹顶鹤飞走了，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草地上欢快地放风筝。
袁薇到今天还清楚记得那个风筝的样子，是一只张开双翼的燕子。两边和头尾是黑色的，身体是白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她说自己记忆力好真不是吹牛。
她觉得像的，就是此刻在犹如吹散的蒲公英的小雪下，状态和心情都截然不同的双方人群。
这几栋环形教学楼就好比一个巨大的望眼镜，同样也是封着镜筒不透光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位巨人的。
单看右边是故地重游意气风发的学长学姐们，单看左边则是上课时间却没在上课被逮个正着的在校高中生们。左右结合在一起，一眼看过去，非但没有一点拨云见日的既视感，反而……
“我说，我们像不像面前这群熊孩子的家长，特意打扮好兴师动众来参加家长会的。”
神熏跳出来总结了自己的看法。众人顷刻间都沉默了。
“啊，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比其他家长年轻？”
“闭嘴。”
袁薇及时止损。连她听着都快可怜起自己了。
想来也是，根本不用特意从周围找花花草草作对比，他们这一伙人不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格格不入地证明自己与过去的存在。
“白老师，去参观其他地方吧，现在学生们都上课呢。”有人建议。
“你们不也是学生吗？”白勇听到反笑着说，“今天再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众人还没来得及疑惑，南边一楼最西边楼梯旁的教室里，小跑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
“白主任！”
他样貌和袁薇这帮人年纪差不多大，戴副眼镜，边跑边跟白勇打招呼，应该也是位老师。
“这些是你班的学生？”白勇看着国旗台那边问，面上是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嘞。”他在白勇身前站定，让人看得像白勇下一秒就要说稍息一样。“都准备好了，你们去吧。”
“嗯。”白勇视察工作般地点点头，转身前又对他说：“让他们安静点，别吵着其他班上课的学生！”
“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说！”
“走吧！回教室！开班会！”
白勇大手一挥，对快犯迷糊的众人大声说，笑容又爬上了嘴角。
“还真上课啊？！”
“哈哈哈，走啦走啦，开班会了！”
“一想到去教室我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哈哈哈哈哈哈！”
被神熏扰乱的气氛三言两语间又聚了回来，众人嘻嘻哈哈地跟着白勇进了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教室。
进门前，袁薇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拨了拨上面极少的雪粒子。随着手上的动作，她无意望了一眼，看到国旗台边，那位瘦高的老师正在对那帮学生小声训话。
有几位捣蛋的男生跑到他背后的视野盲区，又是搞怪又是假装拳脚相向，惹得前面在听训话的同学憋笑憋得很辛苦。
回过头看教室里，白勇已经站在讲台上。明明他也和教室里的众人有说有笑，但和外面比……
诶！她及时在心里喝止住自己。这不是犯了和刚才神熏一样的错。
别比啊。越比显得越可怜。
高一（1）班，进门前她看了眼门上牌子写的班级号，也是一班。真年轻呀，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