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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酒店后，没在前台做停留，徐蔚七摆摆手表示不用服务人员领路。大家紧锣密鼓地跟着她，左转来到一道长长的走廊。
两边广阔的墙面从头到尾一贫如洗，连张版画都没挂，犹如一位身材极好的模特为了展示自己一点不留余地。好看是好看，就是容易腻。
一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把余光放到了酒店内部的构造和装修风格上。
不过真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反光的地面，就是反光的墙。酒店像是要给谁证明自己舍得花钱安装灯泡，两步之内头顶必有光束降下，亮堂极了。到处是成片成片连纹的通体大理石瓷砖。
如此视觉呈现上，有一种中国人印象里的欧洲宫殿的幻觉记忆，虽然谁也没真的见过，但来的人大多留下一句“挺欧式的”证明自己好像见过。
这种反客为主的论调，让酒店化身成了“反向薛定谔的猫”。到底像不像，由客人自己说了算，负责装修的人就是个给老板打工的，他懂什么建筑风格。
杨吉柳也是，路过过这里无数次，这是她第一次进来。好奇有，但浅尝辄止，差不多是一瓶罐装可乐的大小。像幼年最喜欢的玩具过了十年才来到自己手中，玩具还是那个玩具，相比起迟来的欢喜，你更多的是好奇当初为什么喜欢。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罐装可乐对杨吉柳来说是奢侈品，光看别人喝就很过瘾。对自己说，也算喝了几口，味都闻半天了。
来到酒店中庭，众人路过空无一人的堂食大厅。
刚进来徐蔚七就说她安排好了，在二楼多功能餐厅吃饭。与外面街道的热闹撕裂出太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让人萌发出模糊不清的思绪。
有种该死的高人一等的恶心感。杨吉柳想到了。
虽然提前知道了会来福禄寿大酒店，但来这吃饭，和把这餐厅整层包下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是整整三层！
福禄寿大酒店，总占地十万平方米，全县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要知道，以栗城的餐饮水平，连麦当劳这种全球连锁的快餐店都没在这开一家。所以能拿到四星酒店资格的福禄寿大酒店，算是全县唯一的牌面。
从小到大，纵然有很多生活用词听着耳熟能详，但许多一辈子可能也用不到。这个“包场”在杨吉柳看来就算其中之一。
除了有次和孔梵森看一部叫《魁拔3》的电影，听他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影院大声说“小爷给你包场了”之外，杨吉柳再没在生活中听到过这个词。
“只用二楼的话，为什么把一楼和三楼的餐厅也包场了？”杨吉柳问。她和守恒走在队伍末尾。
“这个啊……”守恒停顿了几秒，欲言又止。
“徐蔚七和你很熟吧。”杨吉柳侧身往前看了一眼，但队伍拉得太长，没看到领头的人。
“老同学嘛。”
“我看不止呦。”
都不用提徐蔚七对尚冰琛的亲腻举止，光是她故意无视守恒的行为，站旁边看的人都能品出端倪。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人家了？”杨吉柳把头向守恒偏了三分之一。
“我能得罪谁啊，只是我们两家离得近，在小琛小的时候，经常相互串门而已。”
“后来没联系了？”
“她上大学之后就没联系了。”
“所以你是负心汉？”
“柳姐你是怎么分析出这个结果的？”守恒晕了，“光听我这两句话，也应该是人家大学生冷漠无情地把我甩了啊。不过我们的确不是那种关系。”
有关大学的事，在鱼摊闲聊时老杨问到过，守恒说没考上罢了，很正常。杨吉柳对此一直存疑。
“所以为什么徐蔚七要把三层都包下来，你知道原因吧。”杨吉柳回到第一个问题，看守恒的反应不难猜出来。
“上学时，徐蔚七有段时间经常在班里吃土司面包，她有个习惯，只吃土司边，不吃中间的白面包。”
“好像有人就喜欢吃面包的边角料，不过这和她今天包场有什么关系？”
“当时县里最好的面包店叫星代，是从郑州来的连锁分店，主打的是高档。谁早上要是提个印有星代店标识的袋子进教室，都会被邻座的人追问几句，很受欢迎。现在是已经倒闭了。”
守恒减缓了对话节奏，讲起了往事。
“店里最好的土司面包叫什么法式全奶……名字记不住了，关键就是贵，一包二十好几。我一顿午饭也就三块钱，还算多的。徐蔚七买来当零嘴吃，她把土司边吃了，没怎么减少的整袋面包被扔进垃圾桶。”
“这么浪费？”
守恒笑了一下，好像这个词用在徐蔚七身上很好笑。
“为了防止别的同学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吃——是有人捡过——她就不用袋子装了，让干净的白面包一片一片沾上乱七八糟的垃圾。”
“为什么？她只吃边角料的话，怎么不把面包分享给同学吃？”杨吉柳越发不解。
“这就是她的目的。”守恒说，“她不喜欢吃土司边，更偏爱奶油夹心面包，一口咬下去腻死人的，像泡芙那类。花钱买土司就是做给班里同学看的，证明她和别人不一样，是个有钱任性的富二代。”
“她图什么？让别人嫉恨她？”
“算是吧。班里的同学当然会看不惯她，可她就喜欢别人那样看她，讨厌她又奈何不了她。她说没什么比看别人的自尊心自我践踏更棒的助兴节目了，像夏天吃的第一口冰西瓜。怎么样？够恶趣味吧。”
“是……”
“要是有人向她谄媚，企图当她的狗腿子，她会不留余地地羞辱贬低对方，一句脏话不说也字字刺耳。”
“不会吧，看她刚才和我打招呼挺友善的。”杨吉柳听守恒说的和自己见到的，像一张对比真人外形严重不符的修改照片。
“光靠一时的眼缘判断一个人，可是很难做到准确的。”
“光听一段话就对一个人做出判断，也是一样吧。”
“说的也是。”守恒环顾了一圈堂食大厅，“这三层楼，对徐蔚七来说就是三片吐司面包。”
“还真是阔气的面包。”
“该说是阔气过头了吧。”
守恒低笑一声，跟着前面的人上了去二楼的楼梯。
进入酒店后，没在前台做停留，徐蔚七摆摆手表示不用服务人员领路。大家紧锣密鼓地跟着她，左转来到一道长长的走廊。
两边广阔的墙面从头到尾一贫如洗，连张版画都没挂，犹如一位身材极好的模特为了展示自己一点不留余地。好看是好看，就是容易腻。
一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把余光放到了酒店内部的构造和装修风格上。
不过真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反光的地面，就是反光的墙。酒店像是要给谁证明自己舍得花钱安装灯泡，两步之内头顶必有光束降下，亮堂极了。到处是成片成片连纹的通体大理石瓷砖。
如此视觉呈现上，有一种中国人印象里的欧洲宫殿的幻觉记忆，虽然谁也没真的见过，但来的人大多留下一句“挺欧式的”证明自己好像见过。
这种反客为主的论调，让酒店化身成了“反向薛定谔的猫”。到底像不像，由客人自己说了算，负责装修的人就是个给老板打工的，他懂什么建筑风格。
杨吉柳也是，路过过这里无数次，这是她第一次进来。好奇有，但浅尝辄止，差不多是一瓶罐装可乐的大小。像幼年最喜欢的玩具过了十年才来到自己手中，玩具还是那个玩具，相比起迟来的欢喜，你更多的是好奇当初为什么喜欢。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罐装可乐对杨吉柳来说是奢侈品，光看别人喝就很过瘾。对自己说，也算喝了几口，味都闻半天了。
来到酒店中庭，众人路过空无一人的堂食大厅。
刚进来徐蔚七就说她安排好了，在二楼多功能餐厅吃饭。与外面街道的热闹撕裂出太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让人萌发出模糊不清的思绪。
有种该死的高人一等的恶心感。杨吉柳想到了。
虽然提前知道了会来福禄寿大酒店，但来这吃饭，和把这餐厅整层包下来，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是整整三层！
福禄寿大酒店，总占地十万平方米，全县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要知道，以栗城的餐饮水平，连麦当劳这种全球连锁的快餐店都没在这开一家。所以能拿到四星酒店资格的福禄寿大酒店，算是全县唯一的牌面。
从小到大，纵然有很多生活用词听着耳熟能详，但许多一辈子可能也用不到。这个“包场”在杨吉柳看来就算其中之一。
除了有次和孔梵森看一部叫《魁拔3》的电影，听他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影院大声说“小爷给你包场了”之外，杨吉柳再没在生活中听到过这个词。
“只用二楼的话，为什么把一楼和三楼的餐厅也包场了？”杨吉柳问。她和守恒走在队伍末尾。
“这个啊……”守恒停顿了几秒，欲言又止。
“徐蔚七和你很熟吧。”杨吉柳侧身往前看了一眼，但队伍拉得太长，没看到领头的人。
“老同学嘛。”
“我看不止呦。”
都不用提徐蔚七对尚冰琛的亲腻举止，光是她故意无视守恒的行为，站旁边看的人都能品出端倪。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人家了？”杨吉柳把头向守恒偏了三分之一。
“我能得罪谁啊，只是我们两家离得近，在小琛小的时候，经常相互串门而已。”
“后来没联系了？”
“她上大学之后就没联系了。”
“所以你是负心汉？”
“柳姐你是怎么分析出这个结果的？”守恒晕了，“光听我这两句话，也应该是人家大学生冷漠无情地把我甩了啊。不过我们的确不是那种关系。”
有关大学的事，在鱼摊闲聊时老杨问到过，守恒说没考上罢了，很正常。杨吉柳对此一直存疑。
“所以为什么徐蔚七要把三层都包下来，你知道原因吧。”杨吉柳回到第一个问题，看守恒的反应不难猜出来。
“上学时，徐蔚七有段时间经常在班里吃土司面包，她有个习惯，只吃土司边，不吃中间的白面包。”
“好像有人就喜欢吃面包的边角料，不过这和她今天包场有什么关系？”
“当时县里最好的面包店叫星代，是从郑州来的连锁分店，主打的是高档。谁早上要是提个印有星代店标识的袋子进教室，都会被邻座的人追问几句，很受欢迎。现在是已经倒闭了。”
守恒减缓了对话节奏，讲起了往事。
“店里最好的土司面包叫什么法式全奶……名字记不住了，关键就是贵，一包二十好几。我一顿午饭也就三块钱，还算多的。徐蔚七买来当零嘴吃，她把土司边吃了，没怎么减少的整袋面包被扔进垃圾桶。”
“这么浪费？”
守恒笑了一下，好像这个词用在徐蔚七身上很好笑。
“为了防止别的同学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吃——是有人捡过——她就不用袋子装了，让干净的白面包一片一片沾上乱七八糟的垃圾。”
“为什么？她只吃边角料的话，怎么不把面包分享给同学吃？”杨吉柳越发不解。
“这就是她的目的。”守恒说，“她不喜欢吃土司边，更偏爱奶油夹心面包，一口咬下去腻死人的，像泡芙那类。花钱买土司就是做给班里同学看的，证明她和别人不一样，是个有钱任性的富二代。”
“她图什么？让别人嫉恨她？”
“算是吧。班里的同学当然会看不惯她，可她就喜欢别人那样看她，讨厌她又奈何不了她。她说没什么比看别人的自尊心自我践踏更棒的助兴节目了，像夏天吃的第一口冰西瓜。怎么样？够恶趣味吧。”
“是……”
“要是有人向她谄媚，企图当她的狗腿子，她会不留余地地羞辱贬低对方，一句脏话不说也字字刺耳。”
“不会吧，看她刚才和我打招呼挺友善的。”杨吉柳听守恒说的和自己见到的，像一张对比真人外形严重不符的修改照片。
“光靠一时的眼缘判断一个人，可是很难做到准确的。”
“光听一段话就对一个人做出判断，也是一样吧。”
“说的也是。”守恒环顾了一圈堂食大厅，“这三层楼，对徐蔚七来说就是三片吐司面包。”
“还真是阔气的面包。”
“该说是阔气过头了吧。”
守恒低笑一声，跟着前面的人上了去二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