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比试台上还是台下都是一片静默,没人能预料到眼前的场景,甚至不敢置信。试问,同等修为下,一柄廉价的破烂货怎么能敌过一柄半灵器的剑?

    在场所有筑基中层以上的弟子都看得出,齐飞最后那一招分明是赤霄峰“凌霜剑招”的第一式,而格桑最后迎上去的时候用得还是昆吾宗人上下都会的基础剑招。

    缥缈峰峰主闭关多年,生死无人得知,缥缈峰四个弟子无人教导,这是整个宗门上下皆知的事情。什么时候,基础剑招也能在各峰独有的剑谱前有胜算了?

    今日围观的人都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栾衣和大虎扶住受伤的齐飞,赤霄峰众人的脸色黑如锅底。大师兄的伤并不严重,服下归元丹不日便能痊愈,败在格桑手上那把破剑上的耻辱对于他们来说更难受。

    高座上的赤霄峰峰主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压下怒意回身一拜:“宗主,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剩下的一场就先不看了。”

    信衡真人点了点头,赤霄峰峰主当场甩袖离去。

    格桑注意不到这些,直到将比试台上剩余未用到的剑一把不落的装回储物袋,她才慢悠悠地走下台。

    格桑的归元丹和回春丹效果都极好,云霓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见格桑回来有些激动,“大师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格桑摆摆手,语重心长道:“幸亏我当初囤了这么些剑吧?真不枉我跟那老头掰扯那大半天。”

    她有些神秘地往云霓那边倾了倾身子,清透的桃花眼明亮得像一只小狐狸,满是狡黠,“你不知道,这剑买的越多优惠越大,最后几乎是半价,这不得赶紧多买点!”

    凌恒的耳朵微动,听着大师姐自得的声音,他的记忆不得不又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上午:

    他跟格桑在黑市买了灵草后,本来都要回去了,她忽然眼睛发亮地朝着一个地方跑去,跟一个白胡子老头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风花雪月谈到“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将老头所有的剑都买了。

    走的时候,那摊子上连根毛都没剩下。

    从那时起,凌恒才知道,他们的大师姐不仅卖东西厉害,买东西更厉害。

    谢其琛没有听到身边两人的话,他的注意力被比试台上的一缕青丝牵绊住。

    乌发柔软顺滑,让他脑海中总是闪过那夜月色下的格桑,青丝堆云一般倾泻,也如这缕头发一样柔软。齐飞的剑锋利无比,那缕青丝被切得整整齐齐,一头被断剑压在下面,另一头被风吹乱,毫无方向的模样竟有些可怜。

    谢其琛猛地别过头去,眼中闪过厌烦和懊悔,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一缕头发,有什么好看的?

    缥缈峰和赤霄峰最后一场比试就要开始,凌恒已经迈出了步子。

    谢其琛狠狠的闭上眼睛,缩在袖口的手指微动,比试台上那缕柔软的青丝于无人处飞进了他腰间的储物袋内,耳根处一阵阵地发热,连着脖颈都红了一片,尤其是耳垂处红得仿佛滴血。

    幸得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试台上,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格桑她心怀不轨,有她一缕头发在手,若以后要追踪她便也多了一分机会。想及此,谢其琛难受的心情终于好了点,那份红热也渐渐退去。

    台上的比试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不知道是不是齐飞的受伤影响了那名女修,明明与凌恒同是筑基中期,却从一开始就落于下风。

    凌恒无论是剑风还是剑意都是越战越勇的类型,厚积而薄发,说得就是他这种。越到后期,他的剑就越难以抵抗。

    赤霄峰最后一个人也比完了,五个人参与者只有栾衣一个人胜了,缥缈峰却只有云霓无缘后面的比试。

    格桑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她原本以为会全军覆没,后面的两天缥缈峰都没有比试,云霓的伤势在她的灵丹下也无大碍了。格桑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到了约定交灵丹的时间。

    上次那些有“副作用”的灵丹卖出去后就毫无音信了,修真界中最近也没有传出有宗门贴出悬赏“假药贩子”的通缉,格桑决定还是要按照约定去黑市看一看。

    万一呢?万一那个主顾宽宏大量不介意,或者那些回春丹还没有用,说不准她就能保住这个唯一的客户。

    格桑现在去黑市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就没有再拉着凌恒一起。

    事实上凌恒今日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她的弟子服没了一截袖子不能再穿,凌恒拿着灵石去宗门订做新的弟子服了。趁着这次机会,格桑让他给缥缈峰其他人也各订做一身新的弟子服。

    格桑将房中这段时间炼的灵丹搜罗了下全部带上,趁着晨光熹微下了山。

    格桑上次与那人将交货地点定在了告示墙边上,格桑来时还没看见那名“棕熊修士”,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告示墙上发布的任务。

    最上面的自然还是那张早就泛黄的“鬼王狗命”的悬赏,再往下是按照悬赏金额排列的其他的任务,大部分都是灵草、宝器和灵丹的悬赏,关于人的悬赏只占一小部分,而且悬赏金额都十分有限。

    唯一的高一点的就是那张凌云宗的悬赏:

    “悬赏‘凌云宗’判出弟子千帆人头,八千下品灵石。”

    格桑一路看下来,突然在墙上发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东西,因为她的确不确定能不能称之为人:“悬赏一只双目已失的余情鬼,五千下品灵石。”

    余情鬼?

    这不就是她刚穿来的时候拍了她一掌,然后从昆吾宗逃跑的那只吗?

    格桑一个激灵,这难道是自家宗门发的悬赏?她赶紧看了一眼右下角,发现没有留悬赏宗门,只留了一个联系的法诀。

    格桑正待凑近仔细看的时候,背后一个激动喜悦的声音吓得她原地蹦了三尺高。

    “大师!”

    她回头便看见一个硕大的灰色驴脸怼在近前,“驴脸”嘿嘿一笑,往后退了半步。看着格桑脸上疑惑警惕的表情,“驴脸”声音略微有些着急:

    “大师,是我,跟您约好每月十五交易的棕熊修士,这回进来的晚了点,没有棕熊了,我就拿了只驴凑数。”

    格桑刚放下心,就涌上一股强烈的感动:她的主顾没有抛弃她!

    出于谨慎,她又小心试探道:“你还要与我继续之前达成的合约吗?”

    乌小听了这话可不得了,还以为格桑要反悔,当场就差点蹦起来。来之前宗主和少宗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与大师达成合约死契,绝对不能让这个大师跑了。他焦急道:“当然当然,之前您给的那些——”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阻止了。

    格桑知道主顾没走就放心了,这个告示墙时常会有人来,在这里谈生意实在不安全。不过,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小据点,虽然顾潜那个店又小又破,但好歹是自己的地方,格桑兴冲冲地带着乌小赶到上次临走时碰到的破店。

    刚拐过弯来,格桑脸上的笑就瞬间凝固了。

    淦!

    我的小破店呢?

    不是已经给顾潜钱了吗?还能让人把店推平了?

    乌小迷茫地站在“绿色猪脸”的大师身后,怎么不往前走了?他从来没来过黑市这么偏僻的角落,心中还在纳罕:这么落魄的地界儿居然会有一座两层的小楼阁。

    格桑揣着一颗破碎的心踉踉跄跄地往前迈了几步,走得没比《乡村爱情》里的赵四好到哪去。

    难不成顾潜和小破屋从让人一窝端走了?

    那少年看着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真是可惜了。

    就在格桑默默哀悼的时候,两声狗叫猛地将她惊醒。

    两只黄狗威风凛凛地从楼中冲出来,格桑被前世小区门口的黄狗追怕了,下意识地后退,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要是黄狗哪怕再轻举妄动一下,她怕是要当即拔剑了。

    格桑满腔苦涩:果然,二师弟,这个黑市不能没有你。

    “黄大、黄二,不得放肆。”

    慵懒却好听如碎玉般的声音响起,楼中走出一个相貌极精致的少年,海蓝色的衣袍将他衬得愈发俊朗,除去那张没什么精神的脸和那双恹恹的眸子,当得一句玉树而临风。

    格桑瞪大了眼睛,她的小伙计没被人“端走”,从楼里走出来了。她瞥了一眼两只体壮的大黄狗,心道:小伙计可真会养狗。

    少年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相握,轻轻俯身,“顾潜,见过东家。”

    似是看出格桑的顾虑,少年瞥了一眼稳当当坐在一旁的狗,两只狗识趣地走开。格桑这才笑开,看着眼前虽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有模有样的小楼,道:“顾潜,这是怎么回事?”

    顾潜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琥珀色的眸子,声音没什么波澜:“东家,进去说吧。”

    格桑点了点头,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与她这副身体相仿,长得也算凤毛麟角,起码在格桑印象里,除了谢其琛和陆怀行,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只是,这性子也太静了。

    除了上回她提出出钱要那间小破屋起死回生,顾潜露出过属于少年人的表情外,到现在第二次见面,他都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由顾潜带路,格桑和乌小进了二楼一处房间。因为有乌小在,很多话暂时不能说,顾潜为她放下一壶茶后便出去了,先让格桑处理乌小的事情。

    乌小憋了一路,刚坐下就急吼吼地开口,生怕大师弃他而去:“上回您给的回春丹和归元丹效果极好,不仅于身体恢复上比其他的回春丹快,竟还有伪装外表的奇效,修真界中我还从未见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格桑一口茶水没咽下去,面红耳赤地咳起来,不知是呛得还是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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