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千帆的话音落地，凌云宗众人竟无一人动手。
凌云宗无人不知，千帆的枪法和法阵皆是所有弟子中一绝，没有人能在他手中活着下来。
有些人是出于对他的敬仰，有些人则是忌惮他的修为，还有一些人则是在等第一个出手的人。
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凌云宗弟子心中有数，今日他们大师兄护着的人是霓裳衣的材料，若是拿不到，魔界封印无法修补，来日奔赴断肠崖时死的就是他们。
别人死，还是自己死，好选得很。
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先第一个动手的，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了一瞬，所有人就一齐拥上。一个人不敌，他们这么多人总有胜算。
从始至终，千帆的眼神都未曾变过，他回身对姚岚设下一个法阵，令她无法动弹，自己迎上去。
除却凌云云站在一边红着眼眶看着这一切，剩下的凌云宗都与千帆战在一起。凌云云看得出来，千帆只防守却并不伤人，对着同门，他下不去手。
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他们却下得去手。他们没有苍生的信念，在利益和利害面前，仁义不过是虚无缥缈的。
或许这一刻他们心中仍有亏欠，但随着时间如水而过，他们总会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
他们也是为了断肠崖的封印。
他们只是听命于宗主的命令罢了。
当时出手的又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做了。
常言道，公道自在人心。那若是大多数人的心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公道又在哪里？
千帆雪白的衣襟上很快就布满了道道血痕，有别人伤的，也有他自己吐的血。那鲜艳的红色，是这场无声大雪中唯一的色彩。
法阵中的姚岚一遍又一遍地结印，却依旧解不开千帆布下的结界，她气得一边哭一边骂。
最后一个人也被千帆用法阵控住，他力竭地半跪在地上，靠着银/枪支撑才能勉力抬起头。
“别骂了，这辈子骂人的话都用我身上了吧？”千帆唇色毫无血色，就连强撑的笑都变得支离破碎。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就能赶到姚岚身边。千帆望着大雪中匆匆的身影，知道就算是他撑不住了，姚岚也安全了。
眼皮越来越重，千帆已经几乎看不清姚岚的脸，“等一等，再等一等，有人来接你了。”
随着姚父一声“岚儿”，千帆失去了意识，头垂在胸前，满身是血地跪在雪地里，身边只剩下那杆冰冷的长/枪。
姚父看着浑身是伤，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的宝贝女儿，内心一阵刺痛。
山庄内朗玉的魂灯突然灭了，他召集所有人手翻了无数个山头，好不容易才谈探得姚岚的方位，紧赶慢赶没想到居然还差点晚一步。
姚庄主虎目一瞪，满脸煞气，冷冷的眼神望向凌云云，宛如刀子一般：“回去告诉凌山老儿，若是我儿有什么闪失，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屠了你这凌云宗。今日这笔账，我们来日好好算。”
千帆设下的法阵自然消散，姚岚被姚父抱在怀中渐行渐远，木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千帆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姚岚的身体将养了半个月便已经无恙，但前两天听鹅黄小云雀说，凌云宗宗主首徒仍重伤未愈。她想去看他，但是姚父不让，防她比防贼还严实。
姚岚刚刚从祠堂回来，她每天都会去跟朗玉说话，告诉他自己每天都在有修炼，也没有那么顽劣了。只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到底回不来了，只剩下那盏暗淡的魂灯，让留下的人怀念。
忽地，姚岚的窗子被猛地撞击了一下，一只小云雀匆匆忙忙地飞进来，告知她银碧树那儿这两天似乎一直有人在徘徊，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姚岚蹭地站起来，估计着父亲此刻正在处理山庄内的杂物，她带着小云雀匆匆往银碧树的地方赶。自从朗玉死后，山庄内大部分的事务都由姚父亲自处理，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姚岚，溜出去一时半刻并不会被发现。
以银碧树为中心，姚岚将周围搜查了个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小云雀也十分困惑，它明明之前看到这里有人的。
姚岚将小云雀打发走，自己坐在银碧树的树枝上，脑海中却是往日千帆和她在这里的记忆。
微风扫过赤足上的紫铃，声音空灵寂寞。
突然，姚岚的眼前出现一个人，她猛地跃下树枝，冲到那人的面前。望着眼前的千帆，她惊喜又不可置信道：“你、你好了吗？我之前打听，他们都说你还重伤未愈？”
姚岚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气馁，她知道他话一直都不多，继续道：“我想去找你，但是父亲不让，我后来自己想了下，确实也不合适。若我去了，以凌云宗的立场，你必然会左右为难，所以我——”
“你知道就好。”凌云云突然走出来，打断了姚岚的话。
姚岚对她没什么好感，脸一下子冷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明白吗？”凌云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眼神怨毒，“你以为这里只有你跟师兄知道？还是你以为这棵树是师兄特意送给你的？”
见姚岚一脸冷漠，凌云云娇笑几声，走上前来站在千帆的身侧，望向他的眼神深情缱绻，“我与师兄自幼青梅竹马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比家人都要深刻，他的一切我都知道，自然也包括这棵树。”
姚岚根本不看凌云云，只是盯着千帆，盯着他那双此刻无比平静淡漠的眸子。
“怎么？你不信吗？”凌云云声音提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知道师兄今日为何而来吗？当然是为了取你——那身稀有的羽毛。”
姚岚表情无动于衷，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她与千帆对视，像是等待审判一般，她听到自己说：“千帆，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千帆平静地回望她，右手唤出那柄姚岚极为熟悉的银/枪，这样的他，让姚岚感到十分陌生。
“你该死。”
千帆的语气冰冷无情，听不出一点温度。
姚岚的心跳静止了，不光是心跳，周围的一切，风，鸟鸣，都像是凝滞了一般。
“我不信。”姚岚脱口而出，“如果你要杀我，当日在凌云宗你为何又要拖着病体拼死救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地重复：“对，我不信。当时我手无缚鸡之力，凌云宗那么多人，若是你不出现，我必死无疑。但是你出现了，你救了我，你怎么会——”
“好了！别自作多情了，当时姚庄主已经探得你方位，若是杀了你，我们凌云宗势必要担上责任，这回可就无人证明是我们凌云宗做的事了。”凌云云打断了她，漂亮的杏眼中闪过不耐烦。
“哦，还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凌云云忽然看向了银碧树，银色的叶子簌簌作响，生机盎然。
“你很珍惜这棵树是不是？听说，你们紫身材佛法僧灵鸟最喜欢的就是银碧树？”凌云云细眉轻蹙，似是不解，“这么丑的树，怎么值得活在这世上呢？”
话音刚落，凌云云的指尖飞出一簇灵火，将银碧树熊熊点燃。
猩红的火舌舔舐着那盎然的生机，熠熠闪光的树叶仿佛无路可逃的银色蝴蝶，无论怎么振翅都无路可逃，只能引颈就戮。
姚岚目眦欲裂，飞身而上，试图扑灭越燃越旺的火焰。
但是无论是灵力还是法阵，都无济于事。
姚岚的脸被映红，火光跳跃在她苍白的脸上，狂妄的火苗甚至妄图爬上那淡紫色的衣角，企图将她一起吞噬。
“姚岚，好看吗？”
耳边响起凌云云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压抑了很久一朝得到释放，“别费力了，这是灵火，哪那么容易熄灭呢？”
不过须臾，那曾经耀目的生机就被蚕食殆尽，付之一炬。
徐徐青烟扶摇直上，原地只剩一截焦黑的枯木。
“凌云云，你该死。”
姚岚双目通红，戾气横生，她身上第一次出现了这么浓烈的杀气和恶意。
姚岚双手结成法阵，法纹猩红，不再是防御，而是嗜杀。
这是她在山庄半月内根据千帆曾经教她的修改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到。
姚岚这次恢复后因祸得福，将之前吞食的银碧果尽数吸收，修为和速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尤其是速度，几乎已经可以与千帆相当。
这一击，凌云云躲不过。
猩红嗜血的法阵堪堪停在凌云云面前，只差一点。
就差一点。
姚岚周身的灵光一点点变得暗淡，手上的法阵变成星光点点消散。她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银色长/枪。
上面的花纹古朴却熟悉，曾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如何使用这柄长/枪。
姚岚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盯着千帆，她体内的血顺着枪杆流到他执枪的手上，温热又黏腻。
千帆不太喜欢这种触觉，皱了皱眉。
他不太懂，眼前这头魔物为什么跟之前他杀的那些有些不一样。
它们的血是凉的，但她的血是热的。
“为什么？”姚岚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呢？
她不信的啊。
千帆英挺的眉蹙起，他没来得及思考这魔物为什么可以说话，他的意识在告诉他：没有为什么，你是魔，我杀你，天经地义。
细细的线骤然绷断，姚岚颈上的玉佩掉落在地上，中间碰撞到银/枪，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千帆的护身符，能够替姚岚挡住任何其他修士的攻击，唯独不能抵挡它的主人。
视线触及玉佩的那一刻，千帆的瞳孔剧烈的紧缩，极度恐惧下竟直接从姚岚胸口抽出了银/枪。
失去了支撑，姚岚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胸口汇聚成细流，顺着绿意盎然的青草汩汩而动。
绾起乌发的白玉簪就掉落在姚岚的手边，她颤抖着手吃力地移动，最终将那白玉簪上染上血红，紧紧握在手中。
姚岚的嘴中不断地流出大股大股的血，在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
银碧树已死，只有中原的风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听见她说的话：“阿、阿兄，有人欺负我。”
玉佩被已无气息的女子压住，只露出一半，却刺红了千帆的双眼。
胸口和识海同时一阵剧痛，千帆身体一僵，猛然呕出一口血，整个人竟在瞬间呈现出一种死气。
凌云云惊慌失措，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她急忙想去扶他，却被千帆当胸一□□中，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讲就咽了气。
但是她最后看到了面前男人的眼神，清冷又淡漠，却是极致的清醒，那不是千帆。
凌云宗无人不知，千帆的枪法和法阵皆是所有弟子中一绝，没有人能在他手中活着下来。
有些人是出于对他的敬仰，有些人则是忌惮他的修为，还有一些人则是在等第一个出手的人。
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凌云宗弟子心中有数，今日他们大师兄护着的人是霓裳衣的材料，若是拿不到，魔界封印无法修补，来日奔赴断肠崖时死的就是他们。
别人死，还是自己死，好选得很。
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先第一个动手的，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了一瞬，所有人就一齐拥上。一个人不敌，他们这么多人总有胜算。
从始至终，千帆的眼神都未曾变过，他回身对姚岚设下一个法阵，令她无法动弹，自己迎上去。
除却凌云云站在一边红着眼眶看着这一切，剩下的凌云宗都与千帆战在一起。凌云云看得出来，千帆只防守却并不伤人，对着同门，他下不去手。
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他们却下得去手。他们没有苍生的信念，在利益和利害面前，仁义不过是虚无缥缈的。
或许这一刻他们心中仍有亏欠，但随着时间如水而过，他们总会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
他们也是为了断肠崖的封印。
他们只是听命于宗主的命令罢了。
当时出手的又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做了。
常言道，公道自在人心。那若是大多数人的心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公道又在哪里？
千帆雪白的衣襟上很快就布满了道道血痕，有别人伤的，也有他自己吐的血。那鲜艳的红色，是这场无声大雪中唯一的色彩。
法阵中的姚岚一遍又一遍地结印，却依旧解不开千帆布下的结界，她气得一边哭一边骂。
最后一个人也被千帆用法阵控住，他力竭地半跪在地上，靠着银/枪支撑才能勉力抬起头。
“别骂了，这辈子骂人的话都用我身上了吧？”千帆唇色毫无血色，就连强撑的笑都变得支离破碎。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就能赶到姚岚身边。千帆望着大雪中匆匆的身影，知道就算是他撑不住了，姚岚也安全了。
眼皮越来越重，千帆已经几乎看不清姚岚的脸，“等一等，再等一等，有人来接你了。”
随着姚父一声“岚儿”，千帆失去了意识，头垂在胸前，满身是血地跪在雪地里，身边只剩下那杆冰冷的长/枪。
姚父看着浑身是伤，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的宝贝女儿，内心一阵刺痛。
山庄内朗玉的魂灯突然灭了，他召集所有人手翻了无数个山头，好不容易才谈探得姚岚的方位，紧赶慢赶没想到居然还差点晚一步。
姚庄主虎目一瞪，满脸煞气，冷冷的眼神望向凌云云，宛如刀子一般：“回去告诉凌山老儿，若是我儿有什么闪失，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屠了你这凌云宗。今日这笔账，我们来日好好算。”
千帆设下的法阵自然消散，姚岚被姚父抱在怀中渐行渐远，木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千帆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姚岚的身体将养了半个月便已经无恙，但前两天听鹅黄小云雀说，凌云宗宗主首徒仍重伤未愈。她想去看他，但是姚父不让，防她比防贼还严实。
姚岚刚刚从祠堂回来，她每天都会去跟朗玉说话，告诉他自己每天都在有修炼，也没有那么顽劣了。只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到底回不来了，只剩下那盏暗淡的魂灯，让留下的人怀念。
忽地，姚岚的窗子被猛地撞击了一下，一只小云雀匆匆忙忙地飞进来，告知她银碧树那儿这两天似乎一直有人在徘徊，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姚岚蹭地站起来，估计着父亲此刻正在处理山庄内的杂物，她带着小云雀匆匆往银碧树的地方赶。自从朗玉死后，山庄内大部分的事务都由姚父亲自处理，并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姚岚，溜出去一时半刻并不会被发现。
以银碧树为中心，姚岚将周围搜查了个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小云雀也十分困惑，它明明之前看到这里有人的。
姚岚将小云雀打发走，自己坐在银碧树的树枝上，脑海中却是往日千帆和她在这里的记忆。
微风扫过赤足上的紫铃，声音空灵寂寞。
突然，姚岚的眼前出现一个人，她猛地跃下树枝，冲到那人的面前。望着眼前的千帆，她惊喜又不可置信道：“你、你好了吗？我之前打听，他们都说你还重伤未愈？”
姚岚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气馁，她知道他话一直都不多，继续道：“我想去找你，但是父亲不让，我后来自己想了下，确实也不合适。若我去了，以凌云宗的立场，你必然会左右为难，所以我——”
“你知道就好。”凌云云突然走出来，打断了姚岚的话。
姚岚对她没什么好感，脸一下子冷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明白吗？”凌云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眼神怨毒，“你以为这里只有你跟师兄知道？还是你以为这棵树是师兄特意送给你的？”
见姚岚一脸冷漠，凌云云娇笑几声，走上前来站在千帆的身侧，望向他的眼神深情缱绻，“我与师兄自幼青梅竹马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比家人都要深刻，他的一切我都知道，自然也包括这棵树。”
姚岚根本不看凌云云，只是盯着千帆，盯着他那双此刻无比平静淡漠的眸子。
“怎么？你不信吗？”凌云云声音提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知道师兄今日为何而来吗？当然是为了取你——那身稀有的羽毛。”
姚岚表情无动于衷，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她与千帆对视，像是等待审判一般，她听到自己说：“千帆，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千帆平静地回望她，右手唤出那柄姚岚极为熟悉的银/枪，这样的他，让姚岚感到十分陌生。
“你该死。”
千帆的语气冰冷无情，听不出一点温度。
姚岚的心跳静止了，不光是心跳，周围的一切，风，鸟鸣，都像是凝滞了一般。
“我不信。”姚岚脱口而出，“如果你要杀我，当日在凌云宗你为何又要拖着病体拼死救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地重复：“对，我不信。当时我手无缚鸡之力，凌云宗那么多人，若是你不出现，我必死无疑。但是你出现了，你救了我，你怎么会——”
“好了！别自作多情了，当时姚庄主已经探得你方位，若是杀了你，我们凌云宗势必要担上责任，这回可就无人证明是我们凌云宗做的事了。”凌云云打断了她，漂亮的杏眼中闪过不耐烦。
“哦，还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凌云云忽然看向了银碧树，银色的叶子簌簌作响，生机盎然。
“你很珍惜这棵树是不是？听说，你们紫身材佛法僧灵鸟最喜欢的就是银碧树？”凌云云细眉轻蹙，似是不解，“这么丑的树，怎么值得活在这世上呢？”
话音刚落，凌云云的指尖飞出一簇灵火，将银碧树熊熊点燃。
猩红的火舌舔舐着那盎然的生机，熠熠闪光的树叶仿佛无路可逃的银色蝴蝶，无论怎么振翅都无路可逃，只能引颈就戮。
姚岚目眦欲裂，飞身而上，试图扑灭越燃越旺的火焰。
但是无论是灵力还是法阵，都无济于事。
姚岚的脸被映红，火光跳跃在她苍白的脸上，狂妄的火苗甚至妄图爬上那淡紫色的衣角，企图将她一起吞噬。
“姚岚，好看吗？”
耳边响起凌云云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压抑了很久一朝得到释放，“别费力了，这是灵火，哪那么容易熄灭呢？”
不过须臾，那曾经耀目的生机就被蚕食殆尽，付之一炬。
徐徐青烟扶摇直上，原地只剩一截焦黑的枯木。
“凌云云，你该死。”
姚岚双目通红，戾气横生，她身上第一次出现了这么浓烈的杀气和恶意。
姚岚双手结成法阵，法纹猩红，不再是防御，而是嗜杀。
这是她在山庄半月内根据千帆曾经教她的修改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到。
姚岚这次恢复后因祸得福，将之前吞食的银碧果尽数吸收，修为和速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尤其是速度，几乎已经可以与千帆相当。
这一击，凌云云躲不过。
猩红嗜血的法阵堪堪停在凌云云面前，只差一点。
就差一点。
姚岚周身的灵光一点点变得暗淡，手上的法阵变成星光点点消散。她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银色长/枪。
上面的花纹古朴却熟悉，曾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如何使用这柄长/枪。
姚岚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盯着千帆，她体内的血顺着枪杆流到他执枪的手上，温热又黏腻。
千帆不太喜欢这种触觉，皱了皱眉。
他不太懂，眼前这头魔物为什么跟之前他杀的那些有些不一样。
它们的血是凉的，但她的血是热的。
“为什么？”姚岚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呢？
她不信的啊。
千帆英挺的眉蹙起，他没来得及思考这魔物为什么可以说话，他的意识在告诉他：没有为什么，你是魔，我杀你，天经地义。
细细的线骤然绷断，姚岚颈上的玉佩掉落在地上，中间碰撞到银/枪，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千帆的护身符，能够替姚岚挡住任何其他修士的攻击，唯独不能抵挡它的主人。
视线触及玉佩的那一刻，千帆的瞳孔剧烈的紧缩，极度恐惧下竟直接从姚岚胸口抽出了银/枪。
失去了支撑，姚岚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胸口汇聚成细流，顺着绿意盎然的青草汩汩而动。
绾起乌发的白玉簪就掉落在姚岚的手边，她颤抖着手吃力地移动，最终将那白玉簪上染上血红，紧紧握在手中。
姚岚的嘴中不断地流出大股大股的血，在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
银碧树已死，只有中原的风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听见她说的话：“阿、阿兄，有人欺负我。”
玉佩被已无气息的女子压住，只露出一半，却刺红了千帆的双眼。
胸口和识海同时一阵剧痛，千帆身体一僵，猛然呕出一口血，整个人竟在瞬间呈现出一种死气。
凌云云惊慌失措，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她急忙想去扶他，却被千帆当胸一□□中，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讲就咽了气。
但是她最后看到了面前男人的眼神，清冷又淡漠，却是极致的清醒，那不是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