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他的手指点向自己的穴道，侧头吐出一个黑漆漆的药丸。
床前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已经跪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
那黑色劲装之人，黑衣蒙面，只露出秃鹫一般精锐的眼睛，他上前，双手接过谢言淮吐出的药丸。
“查。”床上之人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却是掷地有声。
“是。”
傍晚时分，时微正忙着收拾行礼，连今晚厨房送来的烤鸭都没劲头吃。
门未关，左平江突然出现在门口。
“今天去送药，怎么样？”
“挺好的。”时微嘴里嗫嚅着。
“你看着翊王喝下药了吗？”
喝药？时微这才恍惚想起，临出发之前，好似是听到左平江嘱咐了一句：一定要看到王爷喝完药再回来，这是皇后的旨意。
“咳咳~嗯，喝了。”时微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出神。
听到时微如此说，左平江好似放下心来：“那就好，看你也算懂事听话，以后我就教你认些基本的草药，也算是开始入门了。”
“多谢左大夫。”时微恭敬道。
“嗯，今日我夫人给我来信，说家中有事，我得回去几日，这几日的药，就由你送到王爷那边。”
“我？”时微一愣。
“嗯，阿乔那小子粗手笨脚的，不如你做事谨慎。
“不是，不是，左大夫，我也不是很懂，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今日就做得很好，以后也就这么仔细伺候着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微从左平江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怜悯。
时微犹犹豫豫的开口：“左大夫，要不，要不还是换个人......”
他的话音未落，左平江凌厉的眼神便看了过来，时微立刻住了嘴。
“左大夫什么时候回来？”时微立刻笑着转了话头。
“也就三两日，皇后娘娘亲自叮嘱的要记得每日亲自喂王爷喝下药，等王爷大好，论功行赏可少不了你的。”左平江又抚慰道。
“左大夫医者仁心，我一定谨记。”时微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和煦的看着左平江。
听得此言，左平江脸色微变，但仍旧笑着说：“嗯，你且仔细些就好。”
翊王府西侧鲤鱼池旁，天色将晚，斜阳将大片天空染成妃红色，院中凉爽中带着几分残阳的暖意，几个丫鬟在院中磕着瓜子闲聊天。
“也不知道咱们能在这王府里呆多久。”丫鬟A说。
“外面世道不好，再找个差事可不容易。”丫鬟B补充道。
“的确，上哪找这么清闲的差事，满院子里没个主子。”丫鬟C偷笑两声。
“只听说翊王爷少年起就俊美绝伦，如今病成这样，也没找个机会去看看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丫鬟D花痴道。
“想什么呢？”后头一个高一些丫鬟E拿了食盒过来，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咱们这些院外的人，要是进了鹿鸣院，要是王爷...咱们可保不齐能不能留住命。”
几人都惊讶不解，立刻争辩道：“你说什么呢？。”
那高子丫鬟E蹲下身来：“你们也知道我有个姐姐在丞相府做事，昨日她来看我，和我说咱们王爷院里那个一等大丫鬟荷香是皇后宫里出来的。”
“什么！”几个丫鬟都愣住了，宫里的侍女和府里的丫鬟品级怎么也对不上呀。
“嘘！你们悄声些，我几次远远看过，那院里伺候的人极少，王爷那屋更是几乎没人进去。”丫鬟E话没说完，点到即止。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若真出了事，不会波及到我们吧！”丫鬟A话中已带了哭腔。
丫鬟E冷冷道：“那院子里的都是皇后的人，出了事，自然是往外找，可保不准。”
众人俱是一惊，又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此时时微正一个人躺在那池塘灌木后榉木造的躺椅上，半死不活的发呆。
她本想休憩半刻，怎奈位置绝佳，便将那丫鬟们的话尽收耳底。
她漆黑的瞳孔望着天上的夕阳，纵是光芒万丈，却没落到她身上一丝。
别说是鹿鸣院，就是王爷嘴里的药都是她进去喂的。
若是翊王出了事，她不会被拖去喂狗吧！
没由来的蹦出这么一个想法，许是有些吓人，时微打了个哆嗦。
——
入夜，鹿鸣院中早已熄了灯，黑暗中，一人跪在谢言淮的床前，将一只竹管递到了他的手中：“爷，鱼市传来消息，我们等的人到了。”
黑暗中，谢言淮的双眸好似有一瞬的光闪过。
另外一边，药炉的卧房中，一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鬼鬼祟祟溜出了门。
院中有一方狗洞是时微早已探查好的。
从狗洞中爬出，就是翊王府后面的琴台街。
琴台街是盛京夜市最繁华的街道，因着几大酒楼都坐落其中，琴台街拐角处就是玲珑堂，是齐国几大商行之一，南来北往的货物都在这里交换。
商行的侧门是伙计们住的地方，虽然夜色已深，但这里还亮着灯。
时微趴在门口，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晚归的大汉。
“大哥，石川可在这里。”
那人听得石川的名字，立刻道：“应该在里头，你找川哥干什么？”
时微一愣，忽而嘴角微勾，这就是石川，在哪里都吃得开。
“我就不进去了，你和他说，我是他弟弟，让他出来见我。”
等石川的间隙，时微就蹲在门口的台阶前，手了摘了两根狗尾巴草，在手指上扫来扫去。
“你可算来了。”一道爽朗的男声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怨气。
自从来到盛京，两人分别找差事，只听得时微找了个回春堂的差事，之后便没了踪影，石川跑了几次药堂，都说是跟着大夫去王府看诊了。
时微回头，便见一个白肤深目的青年壮汉，身上只穿了个背心小褂，浑身冒着热气。
石川是羯族人，据他所说，身上也有汉族的混血，但长相上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你......”时微还未来得及打招呼，那壮汉便扑了过来，当头将她揽住：“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哥哥我。”
扑面而来的热气混杂着汗臭味，熏得时微差点缺氧。
“放，放，放开我。”
瞧见他脸憋得通红，石川这才放开手，指着时微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你，弱得像个女娃。”
听得他此言，时微忙打岔道：“别笑了，我来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不会是喝酒吧！”石川笑道。
时微不理会他的玩笑：“你也知道，我被左大夫带进王府了。”
“知道呀，怎么，呆不下去了？”看到时微忧虑得神色，石川猜道。
时微欲言又止，看着石川那深褐色的双眸，终究还是凑近他的耳边，将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和盘托出。
却见石川的瞳孔慢慢睁大，而后他一把抓住时微的手臂，站起身来便道：“快跑，咱们收拾收拾，明日一开城门，咱们就出城。”
床前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已经跪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
那黑色劲装之人，黑衣蒙面，只露出秃鹫一般精锐的眼睛，他上前，双手接过谢言淮吐出的药丸。
“查。”床上之人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却是掷地有声。
“是。”
傍晚时分，时微正忙着收拾行礼，连今晚厨房送来的烤鸭都没劲头吃。
门未关，左平江突然出现在门口。
“今天去送药，怎么样？”
“挺好的。”时微嘴里嗫嚅着。
“你看着翊王喝下药了吗？”
喝药？时微这才恍惚想起，临出发之前，好似是听到左平江嘱咐了一句：一定要看到王爷喝完药再回来，这是皇后的旨意。
“咳咳~嗯，喝了。”时微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出神。
听到时微如此说，左平江好似放下心来：“那就好，看你也算懂事听话，以后我就教你认些基本的草药，也算是开始入门了。”
“多谢左大夫。”时微恭敬道。
“嗯，今日我夫人给我来信，说家中有事，我得回去几日，这几日的药，就由你送到王爷那边。”
“我？”时微一愣。
“嗯，阿乔那小子粗手笨脚的，不如你做事谨慎。
“不是，不是，左大夫，我也不是很懂，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今日就做得很好，以后也就这么仔细伺候着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微从左平江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怜悯。
时微犹犹豫豫的开口：“左大夫，要不，要不还是换个人......”
他的话音未落，左平江凌厉的眼神便看了过来，时微立刻住了嘴。
“左大夫什么时候回来？”时微立刻笑着转了话头。
“也就三两日，皇后娘娘亲自叮嘱的要记得每日亲自喂王爷喝下药，等王爷大好，论功行赏可少不了你的。”左平江又抚慰道。
“左大夫医者仁心，我一定谨记。”时微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和煦的看着左平江。
听得此言，左平江脸色微变，但仍旧笑着说：“嗯，你且仔细些就好。”
翊王府西侧鲤鱼池旁，天色将晚，斜阳将大片天空染成妃红色，院中凉爽中带着几分残阳的暖意，几个丫鬟在院中磕着瓜子闲聊天。
“也不知道咱们能在这王府里呆多久。”丫鬟A说。
“外面世道不好，再找个差事可不容易。”丫鬟B补充道。
“的确，上哪找这么清闲的差事，满院子里没个主子。”丫鬟C偷笑两声。
“只听说翊王爷少年起就俊美绝伦，如今病成这样，也没找个机会去看看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丫鬟D花痴道。
“想什么呢？”后头一个高一些丫鬟E拿了食盒过来，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咱们这些院外的人，要是进了鹿鸣院，要是王爷...咱们可保不齐能不能留住命。”
几人都惊讶不解，立刻争辩道：“你说什么呢？。”
那高子丫鬟E蹲下身来：“你们也知道我有个姐姐在丞相府做事，昨日她来看我，和我说咱们王爷院里那个一等大丫鬟荷香是皇后宫里出来的。”
“什么！”几个丫鬟都愣住了，宫里的侍女和府里的丫鬟品级怎么也对不上呀。
“嘘！你们悄声些，我几次远远看过，那院里伺候的人极少，王爷那屋更是几乎没人进去。”丫鬟E话没说完，点到即止。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若真出了事，不会波及到我们吧！”丫鬟A话中已带了哭腔。
丫鬟E冷冷道：“那院子里的都是皇后的人，出了事，自然是往外找，可保不准。”
众人俱是一惊，又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此时时微正一个人躺在那池塘灌木后榉木造的躺椅上，半死不活的发呆。
她本想休憩半刻，怎奈位置绝佳，便将那丫鬟们的话尽收耳底。
她漆黑的瞳孔望着天上的夕阳，纵是光芒万丈，却没落到她身上一丝。
别说是鹿鸣院，就是王爷嘴里的药都是她进去喂的。
若是翊王出了事，她不会被拖去喂狗吧！
没由来的蹦出这么一个想法，许是有些吓人，时微打了个哆嗦。
——
入夜，鹿鸣院中早已熄了灯，黑暗中，一人跪在谢言淮的床前，将一只竹管递到了他的手中：“爷，鱼市传来消息，我们等的人到了。”
黑暗中，谢言淮的双眸好似有一瞬的光闪过。
另外一边，药炉的卧房中，一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鬼鬼祟祟溜出了门。
院中有一方狗洞是时微早已探查好的。
从狗洞中爬出，就是翊王府后面的琴台街。
琴台街是盛京夜市最繁华的街道，因着几大酒楼都坐落其中，琴台街拐角处就是玲珑堂，是齐国几大商行之一，南来北往的货物都在这里交换。
商行的侧门是伙计们住的地方，虽然夜色已深，但这里还亮着灯。
时微趴在门口，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晚归的大汉。
“大哥，石川可在这里。”
那人听得石川的名字，立刻道：“应该在里头，你找川哥干什么？”
时微一愣，忽而嘴角微勾，这就是石川，在哪里都吃得开。
“我就不进去了，你和他说，我是他弟弟，让他出来见我。”
等石川的间隙，时微就蹲在门口的台阶前，手了摘了两根狗尾巴草，在手指上扫来扫去。
“你可算来了。”一道爽朗的男声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怨气。
自从来到盛京，两人分别找差事，只听得时微找了个回春堂的差事，之后便没了踪影，石川跑了几次药堂，都说是跟着大夫去王府看诊了。
时微回头，便见一个白肤深目的青年壮汉，身上只穿了个背心小褂，浑身冒着热气。
石川是羯族人，据他所说，身上也有汉族的混血，但长相上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你......”时微还未来得及打招呼，那壮汉便扑了过来，当头将她揽住：“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哥哥我。”
扑面而来的热气混杂着汗臭味，熏得时微差点缺氧。
“放，放，放开我。”
瞧见他脸憋得通红，石川这才放开手，指着时微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你，弱得像个女娃。”
听得他此言，时微忙打岔道：“别笑了，我来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不会是喝酒吧！”石川笑道。
时微不理会他的玩笑：“你也知道，我被左大夫带进王府了。”
“知道呀，怎么，呆不下去了？”看到时微忧虑得神色，石川猜道。
时微欲言又止，看着石川那深褐色的双眸，终究还是凑近他的耳边，将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和盘托出。
却见石川的瞳孔慢慢睁大，而后他一把抓住时微的手臂，站起身来便道：“快跑，咱们收拾收拾，明日一开城门，咱们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