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说的是普陀寺?”朱纱拽着被陈秋迟扯住的袖子,不着痕迹地抓住陈秋迟往后挣的手。

    “是,怎么?孙媳妇也知道?”

    “自然!”朱纱点点头,“孙媳少时就听人说普陀寺灵得很,若是能求道符来,说不定真的对相公有些帮助。”

    老夫人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

    “要我说不如让相公同去。”朱纱把陈秋迟往前带了带,“若是真想求符,也总得讲究‘佛缘’,这事总得本人过去看看,万一相公真的和佛有缘,说不定主持一番点化,可以抵去我们许多功夫!”

    陈秋迟听着,肉眼可见的生气起来,片刻后便接着吵吵嚷嚷的要回去。

    老夫人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有理。她自己稀里糊涂求道符回来还不如直接把秋迟带过去,万一能重拾慧根可真是陈家烧了高香。

    于是老夫人满脸喜色地应了朱纱的话,“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我看这么办也未尝不可!不如孙媳也跟着同去吧。”

    见自己还没多费口舌便达到目的,朱纱自然喜不自胜,高高兴兴应下了。

    其实老夫人还有另外的想法。

    这次出行正好让这对新人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若是秋迟始终不好,那今后能陪着他的也就是这个姑娘了。

    两个人有些感情总比只是施恩受惠的关系要好上许多。

    还有就是在漳州,大家都对秋迟多加揣测,所以秋迟也一直被拘在家中,这次能让他好好出去玩一趟也是值得的。

    达到了目的,朱纱很快便领着陈秋迟退下,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新拨给朱纱的两个小丫鬟。

    月牙和云彩。

    这两个小丫鬟看着机灵得很,长相也端正,尤其是月牙,举手投足间瞧着是读了些书的。只是两个丫头看起来都有些害怕陈秋迟。

    陈秋迟并不理睬她们,事实上陈秋迟连朱纱也不理了,自己负气地往前走,任由朱纱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后面追。

    好容易跟着他到了书房,朱纱却被拦在外面,拍了好几下门陈秋迟都没有给她开门的意思。

    她用劲推了推,也推不动。看样子是陈秋迟把书房从里面锁住了。

    朱纱在门外站了半天他也不理,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两个月牙和云彩去了小厨房。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但还是想着给他做点好吃的哄哄。

    她刚到府,虽然陈秋迟会喊自己漂亮娘子,一副很喜欢她很粘着她的样子。但朱纱还完全摸不透他的脾性,就像他今天作了这么一通,朱纱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过陈秋迟爱吃这件事,她倒是拿捏得很准,正好自己家就是开饭馆的,她的手艺就算谈不上御厨的水平,但整个漳州也算是提得上名号的了。

    要不是出现了秀才死在自己家店里又被诊断为中毒的这档子事,估计再干几年她能开起个大酒楼也说不定。

    秀才也算是官家的人,如今新朝刚立战乱初平,十分需要笔墨之才,死了个秀才可不算小事。

    可这事说大是大,说小也可以小。

    衙门破不了案,既定不下朱纱母女的罪,又证明不了朱纱母女无罪。

    草草结案把实情上报却又说不出个中缘由难免招致嫌疑,自己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正好秀才只有个媳妇,是个贪财的。衙门便派人和秀才媳妇通气,吓唬朱纱说要她娘抵命,除非能拿出一千两平事。

    实际上衙门和秀才媳妇各占了一半钱财,对上面交代只说是秀才溺死了。反正上边又不会真的派人来问。

    不过为了平息当地知情人的恐慌,朱纱家的小饭馆还是被封了。

    虽然饭馆被封,但这手艺也不至于无处施展,现下能把这大少爷哄好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万一他真气极去告状朱纱今早扎伤他的事,估计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主子想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去那普陀寺?”祈年看着坐在书房正位的陈秋迟满脸担忧,毕竟一个好时机就将要错过。

    祈岁也跟着应声:“而且普陀寺路途遥远,万一遇到歹人相害该怎么办?”

    陈秋迟此刻正提笔在宣纸上涂画,一举一动尽是漫不经心。

    “你说,这位夫人……会不会是那边的人?”除此之外祈岁想不到她这样做的目的了。

    祈岁也应和着,而俩人的叽叽咕咕陈秋迟就像听不见一样。

    他微微眯眼,瞟到桌上的裁纸刀,立马想到了手臂上的伤,想到了朱纱,继而担心卧室里那柄裁纸刀她有没有记得擦干血迹。

    “是不是那边派来的现在还不好说,这次普陀寺之行,主子还是要在临行前装病躲过去才好。”祈年往陈秋迟身边凑近了些,被纸上的画吓了一跳。

    现在大家还真摸不太清那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祈年祈岁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两人一时无话,静静地帮陈秋迟扇风磨墨。

    后来还是祈岁先开了口,恍然大悟似的:“主子当日不知她的底细,怎么就敢吃她的东西?若是像那位秀才一样毒死了可怎么办?”

    祈年想揶揄祈岁一句,于是笑道:“秀才怎么死的你不清楚?那姑娘给别人背了黑锅,你竟也入戏到以为是她下毒了?”

    祈岁一时间红了脸,放低了声音:“我这不是担心主子嘛,万一有毒可怎么办……”

    “主子分明是假吃!”祈年笑着说。

    旁人没看见,祈年可眼尖得很,那块小糕点主子分明假装吞下实际却塞到袖口里了。

    祈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嘛,主子怎么会那样不小心,况且主子最厌恶甜腻糕点,竟然是假吃!”

    陈秋迟很久之前就讨厌甜食了。就算是家宴上也会假装吃而后偷偷吐掉。

    回想起那张油花花的已经被朱纱攥出汗渍的油纸,祈年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头,“谁会吃那种东西。”

    ……

    这一边朱纱在厨房犯了难,想做桃花酥但府里压根没有桃花花瓣这种食材,现在去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于是朱纱打算利用厨房现有食材尽量做出好吃的糕点,虽然自己会的菜色不少,但她现在能拿准的陈秋迟的喜好就只有糕点。

    朱纱自知陈府什么山珍海味自是不会缺的,所以与其做哪些金贵奢侈的膳食,倒不如弄些这些有钱人平常不会去吃的东西,胜在新意。

    见厨房里正晾着各种干果,朱纱来了主意,不如做上一碟米花糖给陈秋迟尝尝。

    米花糖做法简单味道却不错,香香脆脆的,虽然陈秋迟是大人了,但朱纱总觉得他的口味和小孩子应该差不了太多,于是她锅里熬糖时多加了一勺蜂蜜。

    很快,粘稠的糖水被熬成金棕色,整个厨房都飘出一股甜腻腻的气味。

    另一口锅里的大米也炸得焦香膨胀,香味和甜味混在一起,厨房里忙着的丫鬟杂役们都悄悄吞了口水。

    月牙和云彩也切好了各式干果,有核桃、蜜枣、榛子、葡萄干。

    朱纱把炸好的大米和干果碎一起丢进糖水里翻拌均匀,眼看着熬制到火候刚刚好的时候,朱纱把已经成型的米花糖夹在竹甑上,待晾凉后拿刀切成四方的长条,然后放在瓷盘里稍微摆了摆形就完事了。

    既省功夫又好吃。

    这回朱纱再进书房时门已经不再锁着了,她进来时祈年和祈岁正侍立在一旁,而陈秋迟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朱纱脸上堆满笑,脚步轻快地走到陈秋迟身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秋迟正在纸上画画,画上的人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但衣服颜色和发髻样式都和朱纱极像。

    好嘛,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居然是这样……

    瞥到朱纱把一个盘子搁到书桌上那一刻,陈秋迟在那张画上重重打了个叉。

    不过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想法,朱纱还是笑着哄他,“怎么啦?怎么生了这样大的气?”

    陈秋迟不说话。

    “你看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哦!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朱纱献宝一样把那碟米花糖挪到陈秋迟眼前。

    陈秋迟伸了伸手最终却没碰上碟子,而是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难哄。朱纱顿觉无力,只能拽个椅子坐过去,耐心的询问:“怎么了啊?你总要和我说说呀?”

    “才不要,你是坏人!”

    “我?我怎么会是坏人呢?我是你娘子啊。”

    陈秋迟眼神动了动,嘟哝道:“那我要走你还拦着,我不喜欢父亲,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原来是因为这个,朱纱长舒口气,安慰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不知者无罪,你说对不对?”

    陈秋迟没说话。

    “你看,你现在说了,那我就会记住了啊,以后就不会逼你留着了,这次先原谅我好不好?”

    吭哧了半天,陈秋迟终于点点头,含糊着说了声“好”。

    朱纱终于放心,在碟子上拈起一块米花糖就塞到了陈秋迟嘴里。

    下意识的动作让陈秋迟反应不及,只能把糖咬在嘴里。

    说是糖,但其实该算糕点一类,陈秋迟向来对这种吃食没什么兴趣,不过刚咬了一口嚼了几下,虽不是他偏好的菜肴味道但他竟然也并不排斥。

    这米花糖酥酥脆脆的,入口即化口舌生津,核桃和枣的香甜味道很浓郁,大米有股焦香味,让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娘亲教他在灶火里炸的大米花的味道。

    陈秋迟含着半块米花糖看向朱纱,眼睛迟缓地眨了眨。

    “怎么样?好吃不?”朱纱一脸自信。

    “好吃。”陈秋迟愣愣地应答。

    祈年和祈岁就这样看着自家主子吃完了大半碟的糕点。要知道平时他完全是一点甜食都不吃的,见陈秋迟能一下子吃这么多米花糖,侍立在一旁的祈岁都有点馋了。

    好在这一回朱纱做的虽然算不上大量,但那些边角料和形状切割的不漂亮的也有不少,最后便把那些给陈秋迟的两个小侍卫和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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