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的名字明晃晃地显示在主角栏上,像在昭示未来更多的危险。

    遇见上一个鬼时,小说还借用隐藏名字的方法拉她入局,这一次却连伪装都没有,直白地告诉她无法逃离被鬼怪纠缠的漩涡。

    有什么东西无形中在控制小说,逼迫她处理频发的诡异事件,进行填坑。季昀心里有些后怕,她此刻庆幸已提前和苏晴说明情形,成为队友,并且开始寻找相关线索,才不会被突然的转变弄得措手不及。

    “好吧,能成为笔下人物的作者没有几个。”

    无法逃避,只能迎头而上。季昀看着框里的文字,苦中作乐地说。

    在交谈的间隙,天空已变成全黑,像是泼了一层浓墨,不知几时开始,周围升起雾气,模糊了周围的景色。季昀登陆作者号,打开小说编辑界面,光标在空白的页面闪动,几秒后,新的文字出现。

    【逃脱过鬼怪的追杀后,季昀和苏晴查到几起学校坠楼事件。】

    如同前情提要般,短短一行字将查找的过程一笔带过。

    【季昀深知,找出鬼怪不愿消散的原因后,它便会想起死时的不甘情绪,进而爆发怨气。此刻最为危险,同时也是收服他们的最佳时刻。】

    这一句话相当于明示她如何收鬼了,季昀盯着小说给出的提示,若有所思。

    “现在的情景和我上次迷路时一样。”苏晴道。

    “文字出现,大概鬼就要来了。”季昀判断,边说边理清思路,“这种时候不要分开为好,我这里有些东西,分你一点,一会试试看有没有用。”

    说着,季昀从包中掏出两卷红色的纸递给他。

    苏晴眯起眼,借着手机道光看清图片上的画:“这什么?两张门神?”

    “对,”季昀从他手中抽出一张,换了个新的递回去。“没搭好,两张纸一样了,给你张尉迟恭,还张秦琼给我。”

    “有什么用?”

    红纸极薄,轻轻一扯就能撕开,苏晴感受着指腹粗糙的质感,疑惑地问。

    “通常来说,门神有驱凶避邪保护家宅的作用。有机会试试贴两张在门上,看能不能形成保护罩。”

    这样能行?苏晴嘴唇微张,想问出声。

    季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淡声道:“尝试一下,用不上也没什么损失。”

    也对,苏晴合上嘴,点头:“行,一会儿试试。”

    “还有这几张符纸,拿好。”

    “你还会画符?”他再次惊讶了,随后在一叠黄纸里翻了翻,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苏晴把挑出来的小卡片还回季昀:“好评返5元的券,你收好。”

    “画符这种事我肯定不会呀,还是专业人士做的东西比较靠谱。不论真假,借助小说,说不定能让这些东西派上用场。”季昀接过卡片,解释道。

    她买的很多驱邪的东西还在宿舍中,目前身边只有这些。可惜符箓对指引指引道路毫无用处,周围已是雾蒙蒙的一片,黑雾裹挟着阴冷潮湿的风从身后袭来,吹得符纸哗哗作响。风中带着细碎的呼啸声,仿佛裹挟着谁的惨叫,季昀打了一个颤,捏紧手中的符纸。

    咚,咚,咚,隐约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

    “跑!”

    两对视一眼,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向前狂奔。

    这次的雾气比上次更为厚重。路两旁路灯未亮,暗影憧憧,血腥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萦绕在鼻尖。季昀奔跑着,打开手机灯光向前照,却像往大海中投入石子,徒劳无用。

    她本就不是爱锻炼的人,不喜欢流汗,高中三年外加暑假长期坐着,身体缺乏长跑的耐力,很快,步履便沉重起来。

    咚声更近了,汗水从后背滑落,鼻腔吸入的氧气完全不够,季昀开口喘息,抓紧手机和符纸,随时做好转身应对的准备。

    呼吸越发沉重,脚步也不由得变慢,这时,一只有力的手伸住,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扯着季昀向前跑。

    “别停。”

    苏晴直视前方,声音坚定。

    黑雾中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眼中的世界在晃动,奔跑中,她隐约看到一个标识。

    前方是岔路,可能是他们逃脱追杀的唯一机会。

    “标识那里向左转,我记得那个方向是数学系大楼。”

    继续在黑雾中直走只能被怪物追上,不如找个方向突破,如果能在数学系的楼里找到李教授和鬼有关的线索,那就有机会收鬼了。

    “好。”苏晴应道,抓着她的手用力,迈步跨大,朝那冲去。

    黑雾更重了,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他们似乎奔跑在虚空中。越是这样,季昀越忍不住去看脚下的路,脚步虚浮,这时,手腕的触感适时地带来安全感,看着在前带头的身影,季昀心里稍踏实了些。

    突然,苏晴一个踉跄,差点朝地面扑去。好在季昀的手还被拉着,急忙反手把他拽回。

    再一抬眼,他们就站在数学系大楼的楼底。这栋楼是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让苏晴猝不及防,差点被向上的台阶绊住。

    “好像到了。”季昀赶紧跨上坚实的台阶,“快上来,鬼似乎不容易进建筑物。”

    黑雾在建筑外围城一圈,雾气翻涌,从建筑的边缘向内渗,速度却比他们逃跑时慢上许多。见此,苏晴赶忙将手中的门神贴在大楼的铁门两侧。

    黑雾依旧在向建筑内流动。

    季昀来不及喘气,拿起手机,在编辑界面跳出的一大段文字后续写。

    【他贴的年画可以驱妖除怪】

    不管怎么按,最后一个句号都打不下去,界面卡壳,光标频闪,像是在纠结是否允许这话通过。

    “有用吗?”苏晴扶着门走进来,问道。

    随着这句问话,界面终于稳定,句号出现,光标恢复稳定。顷时,年画上的人物发出了淡淡的红光,本粗糙的人物眸中带上神采,像活过来一般。雾气中,一个柱状的东西上下跳动,随着它向建筑接近,雾气更浓了,遮蔽了大楼外的全部视野,却怎么也不能闯入门内。它撞击地面的频率变快,似乎在因被拦截而烦躁。

    【可年画必须在春节期间贴才能在新的一年护佑,此时贴上的阻拦效果有限,再过一段时间,鬼依旧能闯进来。】

    就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季昀咬牙,回答苏晴:“有用,但作用有限。我们现在不能出去,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直接上楼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李华斌相关的线索。”

    李华斌就是坠楼的那个学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寻找机遇,苏晴认同地点点头。二人转身上楼,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上爬。季昀的体力没有苏晴好,方才跑步后的疲惫尚没得到缓解,又不得不爬楼,手腕上残留着湿汗,大腿酸痛,张口呼吸后的嗓子发干,火辣辣的,仿佛被刀剌过。

    他们便向上走,边留意楼道两旁的房间,终于,苏晴在前停下脚步: “老师办公室就在这一层了。”

    李华斌父亲的座位很可能在这里。

    “这栋楼的房间都关了,我们得想办法进去。”季昀撑着腿,气喘吁吁地说道,上楼时她扫了眼路过的所有房间,都是关的。

    苏晴走在前,透过窗户玻璃向房间内观察,一间一间看过去,最后停在另一头的办公室,朝身后大声道:“这间办公室里有钥匙。”

    只见一大串钥匙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折射出几分光。

    他快步走到门口,转动门把手向前推,狠狠摇了几次,门却纹丝不动。

    苏晴皱起眉头,不肯放弃地推了两下门,无用后利落的转向窗户,凑近窗檐,偏过头贴近窗缝观察,惊喜道:“这间办公室的窗户锁没关好,你等会儿,我进去拿。”

    “那太好了。”季昀喜道,将撬锁的想法扔回肚里。

    苏晴推开窗户,双手在台面一撑,便翻身上了窗台。他跳进去,脚一蹬窗檐,哒的一声便落在地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灵巧得像只猫。

    看得季昀升起鼓掌的冲动。

    苏晴拿起桌面的钥匙,掂了掂手中的分量,把房门开了,对纪昀道:“钥匙和房间太多,我们分一下吧,从两头的房间向中间找李教授的位置。”

    季昀果断拒绝:“不急于一时,两个人一起找比较仔细,也更安全。”

    依她多年观看恐怖片经验而言,主角团的作死就是从分头行动开始的。

    他们顺势从这间房开始查找,谨慎起见,季昀还在办公室门上贴住仅剩的门神,以便随时应对。房间里黑黢黢的,季昀打开灯,不知是办公室的灯本就如此,还是鬼怪让整栋楼都笼罩在黑雾下,灯光昏黄,房间里的物品带着几分模糊,季昀推了推眼镜,开始查找座位上教授的名字。

    第一个座位是位讲师,姓氏也不是李,季昀翻找俩下便略过去。她来到第二张桌前,扫视一眼堆满纸张的桌面,翻动面前书桌上摆放的书籍。

    这位教授似乎没有给教材写名字的习惯,她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名字相关的信息,最后将视线投向桌面唯一的一张合影,打开相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向背侧,指尖一顿。

    李华斌的名字赫然写在照片背侧。

    就是这里了,季昀眼睛一亮,急忙喊道:“苏晴你快来,找到了。”

    回应她的不是苏晴的声音,而是一束光,那光摇摆着,从窗外着扫射进来。

    “谁在那里?!”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大声喝问,身上还穿着保安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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